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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封地汝阳

作为一个金尊玉贵,长兄还是当今圣上的公主来说,公冶仪性子十分高傲,鲜少有如此失态于人前的时候。上次她痛哭流涕之时,还是见到了琴瑟和鸣的夫君的尸体时。

如今只是初初一面,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强大的亲缘使她立时就确定了阿夕的身份。

这就是她的夕儿,她失踪多年的小女儿啊,终于回来了。

“夕儿,夕儿。”公冶仪将阿夕紧紧搂住,声音几度哽咽,“你就是我的夕儿啊……”

阿夕被她拥在怀中,温暖的怀抱温烫入心间,熨帖到了眼眶之中,明眸朦胧。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颜朝也看的眼睛酸涩,悄悄背过身去拭了拭滚落的几滴泪花,心中大石也悄然放下。

要说天底下最能认出自己孩子的人莫过于母亲了,见自己母亲如此,阿夕的身份这才算是盖板了。

虽然心中极度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阿夕却仍还存着些许理智,她稍稍挣开些,一双清亮的水眸仍然含着泪,将一直带着的玉佩捧到公冶仪面前。

“这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姐姐说,这是我身份的象征。”阿夕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您真的,是我母亲吗?”

公冶仪怔怔,伸手接过着那块玉佩,又有晶亮的泪珠滚落下来。

“我就是你的母亲啊,夕儿。”她将玉佩放在一旁桌案上,又抬手轻柔的摩挲着阿夕的脸,朦胧着眼叠声问道,“你可知母亲有多想你,我的夕儿,这些年是不是吃了许多的苦?怎么如此消瘦?”

阿夕鼻尖酸涩,摇了摇头,声音细软:“我……我没有受苦,之前的事大都记不得了……”

“怎么回事?”公冶仪强撑着将眼泪擦了擦,闻言立时蹙起眉头。

颜朝心中一跳,未免阿夕再将她那个所谓的夫君脱口而出了,连忙打断道:“母亲,阿夕回来便好,她初初回府,还有一堆事务要安排呢。”

那件事,还是她单独和母亲说比较好。

“是,却是我疏忽了。”公冶仪乍然寻回小女儿,情绪和心神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并没注意到大女儿的异常。她拿出锦帕为阿夕和自己拭干了泪,稍稍整理好了仪容,站起身来望着阿夕清丽的脸庞面色坚定。

“趁着你皇舅还没走,你身份的事,需得落实下来。”

相信皇兄知道了她找回夕儿,也会给她女儿一个恰当的身份的。

夕儿她,不能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长怀院书房内,盛承宣接了妻子交代的任务,硬着头皮扯了些事情拿来请教公冶修。

公冶修随口为他解释了几句,面上显然心不在焉,显然还记挂着颜朝和阿夕。

直到盛承宣再也找不出任何话题,只好望着神思不属的帝王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他这次拖的时间够久了罢,希望夫人那边已经解决了。

“盛卿,你老实说,朝儿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究竟是何人?”

方才那个白衣少女,同颜正卿如此相似。

这小两口莫不是打的和自己的一样的心思吧?那那女子究竟是真的颜夕,还是小两口寻来安慰阿仪的?

公冶修这般想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目色狐疑地盯着他。

“她是我女儿。”

自门外传来公冶仪的声音,她带着阿夕和颜朝将将到了门外,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书房门未关,公冶仪施施然而来,因着病气而虚弱的脸上此刻却精神饱满,背脊挺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兄长。

公冶修怔然道:“阿仪,你说什么?”

“她就是夕儿。”公冶仪温和的拉着阿夕的手,“朝儿将她找了回来,方才我们已经相认了。”

公冶修闻言立刻看向颜朝和盛承宣,夫妻俩都朝他点了点头,公冶修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就这么巧,他方才动了用颜夕哄着妹妹的念头,真正的颜夕就被找回来了?

帝王多疑的心思,在此刻有些隐隐触动。

实在是最近朝中有异样心思的人太多了,他不希望同他亲近的皇妹这里,也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如此想着,公冶修沉沉的目光看向阿夕。阿夕仍是噙着一双清亮无辜的眸子,似对此一无所觉。

“皇兄。”公冶仪时隔多年后再次如此唤他,叫公冶修骤然一怔。

她看出了兄长眼中的那抹若有若无的怀疑,神色殷切,目光笃定:“我是她的母亲,世上怎么会有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她,就是夕儿。”

此话在理,他清楚阿仪的性子,若不是真的确定颜夕的身份,不会拉下脸来过来求他给颜夕身份。

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丢失多年孩子的一点补偿。

公冶修终究还是有些动容了,思虑片刻,敛下重重思绪,点了点头。

“我会考虑给夕儿一个合适的身份的。”他望着阿夕,眼中怀疑渐消,温和的笑了笑,“邯州汝阳乃是一处丰饶的食邑,如今夕儿已经寻回,算作大喜,汝阳就作为我这个皇舅送给你的礼物吧。”

公冶仪深深地望着他,脸上终于浮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多谢皇兄。”

阿夕被颜朝一扯,也愣愣地跟着道了谢。

公冶修此次是微服出宫,宫中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他,于是便不再在长公主府多做停留了。

另一方面,若阿夕真的是颜夕的话,阿仪想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想着去陪亡夫了,如此他也能稍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