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心思却不在这里,小姑娘垂着眸子,敷衍道了一句。
“我便送到这里了,还希望刘叔和婶子一路顺风。”
刘茂山连忙应道:“嗳,多谢郡主来为我们两口子送行。”
崔氏却磨磨蹭蹭的像是不肯离开的样子,从颜夕身边走到刘茂山身边的时候,一步恨不得掰开两步来走,绕是颜夕心神不属,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崔氏怎么了?
小姑娘心里一跳,她不会是想着装伤来污蔑长公主府吧?
周遭人见崔氏如此,也纷纷疑惑,不少人心里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指责一般的眼神望向颜夕。
好嘛,虽然那村妇身上看着没外伤,但谁知道长公主府会不会暗地里下了什么黑手呢?
果真是有权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就说嘛,一向睚眦必报的长公主哪有这么大气?
怪不得能生出一个瞒着自己已经成婚还装作未出阁贵女的女儿来。
有人喊了一声:“大娘,长公主府是不是对你动刑了,大庭广众下你尽管说,我们都会为你作证的!”
坐在酒楼中的盛韫玉也心思一动,忽然看向崔氏。
颜夕骤然抬眸,望向崔氏。
崔氏一怔,连忙摆手道:“没……没有……”
她哪敢啊!这么拖着,不过是因为……
就在此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忽然从城门口传了出来,众人心思皆下意识的被吸引过去一瞬,便见面容冷峻的男人骑着黑色的骏马,从城外一路飞驰进来。
有人认出了男人的身份:“那是……淮临侯!”
颜夕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恍惚了一下,也抬眼望了过去。
顾泓之策马进城,装作不经意般扫了眼,骤然勒紧了缰绳迫使马停了下来。
他看着颜夕三人,冷声道:“怎么在这里?”
他这句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的,叫众人一阵茫然,却见此时崔氏和刘茂山忽然大惊失色一般喊道:“陈家相公!”
刘茂山的惊讶是实打实的,只有崔氏知道,她此时的惊讶是受了顾泓之的吩咐演出来的。
楼上的盛韫玉面色一变,忽感不妙。
崔氏这是演的哪一出?
顾泓之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翻身下马,男人身材颀长,一袭玄衣衬的整个人气势凌厉,恍然战场归来的战神一般。
他面不改色的开口道:“刘叔崔婶你们怎么来盛京了?”
颜夕一愣,抬起雾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围观的人也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顾侯怎会认识这两人?
未等刘茂山开口,崔氏赶忙道:“陈家相公,竟然真的是你!先前阿夕同我们说找到你了,我们还将信将疑呢。”
顾泓之眼神从颜夕身上掠过,淡然道:“我这几日有事没在盛京,若是知晓你们来了就必然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不打紧,不打紧,阿夕都招待过了。”崔氏讪笑一声,继续问道,“陈家相公你当初怎么会不说一声便离开了?”
顾泓之噙着黑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缓缓开口道:“战事原因,暂且不能告之。如今我同夕儿也已相认,两位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崔氏佯装松了口气,“见你们如此我便也放心了,我和你刘叔事情办完,也要回乡了,家中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
顾泓之唇角微勾:“如此,那我们就不多留两位了。可要我派些人送你们回去?”
崔氏一惊,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这就不必了吧……”
“无妨。”顾泓之挥挥手,“路途遥远,我和夕儿都不太放心两位的安全,还请婶子不要拒绝才是。”
他眼中似有嘲弄,看的崔氏神色紧张,无法,只得应了下来,脸上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汝阳郡主那个始乱终弃的夫君竟然是淮临侯!
这可比郡主隐瞒自己已婚妇人的身份的消息更加具有爆炸性,让人吃惊和目瞪口呆!
有人不太敢信,一向清冷不近女色的淮临侯竟然突然爆出和汝阳郡主之前成过亲?
但心思玲珑的人确实想到,顾泓之作为抗梁主帅在漠州待过,而崔氏是出身于云州的一个村镇之中,两州相邻,若是淮临侯和当初还未成为郡主的颜夕有个什么,确实可以讲得通。
这么说来,汝阳郡主和淮临侯此时竟是夫妻关系了?
一个是娇滴滴容色出众的郡主,一个是冰冷俊美的侯爷,这么想来,两人还是极为般配的一对儿呢?
在场有人擅长风月文作,此时已在脑中将两人的爱恨情仇过了一个遍。
二楼的盛韫玉望着楼下的人,手指紧紧的扣住窗弦,一口银牙几乎被她咬碎。
怎么会……
那人,分明是在替颜夕做掩饰!
可是,他明明那般骄傲,怎么会甘心……替这样一个女人……
事已至此,她的一腔谋划,不仅付之东流,反而还将他们的关系促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