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默间,管家敲了敲房间的门,手中拿着一物过来了。
“侯爷,这是您之前写好的庚帖。”
顾泓之扫了一眼,“嗯”了一声:“放桌上吧。”
管家将庚帖放好,微微扫了一眼旁边的颜夕,躬身退下了。
哎,这位果真就是他们日后的女主子了。
颜夕水眸微颤:“您拿庚帖做什么?”
顾泓之睨她一眼,心中微微烦躁。
“今日之后全盛京都会知道我和你之前在永定村成过亲的消息,现在不去找你母亲说清楚难道还等她日后来找我吗?”
小姑娘疑惑道:“既是解释,那也不用拿庚帖呀……”
顿了顿,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道。
“您是想同我成亲吗?”
顾泓之瞧着她的样子,心道这木呆呆的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他翘了翘嘴角:“自然。如今我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之前同你成过亲的消息,日后我们在他们眼中便是夫妻关系,但叫人说起来却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似的,还是补办一场成亲礼较好,你意下如何?”
他如今吃了这么大的委屈,明明自己才是被当作替身的那个,还去假扮她那个不见踪影的夫君,要求一场光明正大的成亲礼不过分吧?
谁叫自己将小姑娘放在心上了呢,否则,若是旁人敢将做他当做旁人替身这种事,自己定要叫他好看。
他便先委屈些也无甚,待成亲之后,定要将小姑娘的心思板正过来,迟早让她忘记她那个夫君,全心全意地只看着自己。
颜夕颤巍巍地抬了抬眸子:“我,我不想嫁。”
顾泓之唇边的笑僵在脸上,难得迟疑道:“你说什么?”
她瑟缩了一下,果真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遍:“我……我不想嫁。”
顾泓之看着她像个小鹌鹑似的,仿佛自己在强迫她一般心中就忍不住一窒,怒火不断翻涌着,面色沉得也仿佛能滴下水来一般。
他捏住小姑娘的下巴,冷笑一声道。
“你不想嫁?”
“如今事已至此了,你难道还想着你那个此时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夫君!”
颜夕半垂着眼睛,睫羽长长叫人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听到顾泓之的话猛然一颤。
他果然还是在意的。是啊,这换做任何一个常人,都不可能会不在意的吧。
她知道即使没有记忆的他,这段时间定然也是喜欢上自己了,但他始终没有恢复记忆,陈洵便始终是存在于他心底的一根刺,不可能一直心无芥蒂的。
更何况他们在盛京重逢后,刚开始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冷冷的、严厉的,即使是如今喜欢上了自己,恐怕也无之前那般情深义重吧。
之前她将自己成过亲的消息隐瞒下来,便是想着先同他相处一段时间,等他恢复记忆之后两人便可欢欢喜喜的再度生活在一起。可是如今他记忆尚未恢复,两人就因为流言要赶鸭子上架一般再次成亲,实非她所愿。
她想再等等,等他恢复记忆,或者,等两人再相处些时日之后。
万一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起那段记忆了呢,如今被迫同自己成亲,日后会不会有后悔的可能。她不想,他现在为了替她遮掩流言而委屈了自己。
过了半晌,顾泓之才听见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开了口。
“您临出京办事的那晚,便已经知道了我之前在永定村成过亲的消息是吗?所以才那般生气,是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离京的吗?”
他一时微怔,不防她竟突然提起这茬,黑眸沉沉,抿唇不语。
颜夕看着他,继续道:“您是不是以为我将您当做我夫君陈洵的替身了?”
“难道不是?”
顾泓之轻嗤一声,将她的下巴松开。
“你敢说我同他的长相不相似?你未将我当成他?”
颜夕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您若想这么想,倒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他们始终都是一个人。
她顿了顿,抬起水波潋滟的眸子,认真道,“我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这件事。”
“说到底你还是记着他,是不是?”
顾泓之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心中微微刺痛。
果然,明目张胆的承认就是将他当做替身了吗?从前那些故意示好全都不是为了他是吗?
颜夕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不发一言。
这要叫她如何否认,她记着的,始终都是他啊。
这落在顾泓之眼中,反倒成了无言的默认,他紧紧咬着牙,不怒反笑。
“好,你既不想成亲,那我也不能强逼了你去。只是我做事必须有始有终,庚帖可以不拿,你母亲那边却是要解释清楚的。”
他将管家叫来,让他去备好一辆马车,稍后便要去长公主府。
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话,整个过程中顾泓之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仿佛回到了两人最初见面时的冷淡。
颜夕一直紧紧捏着衣摆,他好像十分生气,自己方才是不是该说的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