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擎却突然开口,问道:“宫里何时有了这么多闲杂人等?”
领路的宫女赶紧回道:“禀王爷,太后寿诞,惯例会邀贵女们入宫同乐。这两位是虞家和卫家的姑娘。”
“闲杂人等”虞华绮看向闻擎,似笑非笑,又轻又娇地哼了声。
闻擎见她这般活泼,丝毫没有被早晨的事影响,在心里叹口气。
虞府发生的事,他都已经知道,寿礼损毁,虞华绮也已经拿出对应的法子。可他看着虞华绮,仍止不住担忧。小姑娘面嫩心软,万一在寿安宫吃了亏,哭鼻子怎么办?
“既然是给皇祖母贺寿,就快去吧,迟了不妥。早晨露水重,前方池塘边尤甚,走路要仔细,摔了可不是玩的。”
虞华绮总觉得闻擎话里有话,又不好细问,乖乖应了是,跟着宫人往前走。卫敏怪异地看看闻擎,又看看虞华绮,垂下眼眸,没有出声。
她们一行人走远,闻擎亦阔步流星,往皇帝的御书房去。
跟在闻擎身后的太监困惑地挠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齐王殿下居然这般好心,还提醒人走路要当心?
寿安宫偏殿,已经有二十余位贵女候着了。
虞华绮和卫敏进了寿安宫,待宫人将寿礼登记造册,便也去偏殿等候传召。
今年太后寿辰,人来得比往年多些。连身子虚弱,向来很少出席宴会的楚云岚也受了邀。
她甚少出门,和皇城中的贵女都不相熟,独自坐在角落里,冷冷清清地喝着茶。
虞华绮没见过楚云岚,乍眼一见,却立刻认出了她。
生得花雪似的娇弱貌美,又有股冷清的诗书气,怪道能迷得荣王那样骄矜自大的人,屡屡为她退让。
楚云岚对上虞华绮的视线,笑得清浅,“虞姑娘好。”
虞华绮也不问她为何认得自己,回之一笑。
她瞧着,这位楚云岚,未必如荣王说得那般单纯无辜,那双漂亮的琉璃眸,清冷中,分明还透着对自己的审视。
站在她们身侧的一位贵女嗤笑,“楚姑娘可别称呼错了,在场姓虞的可不止一位。这位是虞大姑娘,还有位虞二,在哪儿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那位贵女,看向被孤立的虞歆。
若说楚云岚是因为与众人不熟,而单独坐着,那虞歆就是被恶意孤立了。
毕竟贵女们虽自视甚高,却大多是明事理的。她们都讨厌为了一己私欲,连家族名声都不顾,恶意陷害长姐的虞歆。
谁也没想到,打那件事后,虞歆竟还有脸皮出席这样的场合,和她们平起平坐。
简直是对她们的侮辱!
因此,在虞华绮到来之前,虞歆已经被冷嘲热讽许久了。
甚至有贵女说,若是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做出那等下作事,事后醒悟,定是宁愿以死谢罪的,哪会像虞歆,还敢出门丢人现眼。
虞歆被众人齐刷刷地盯着,忍了又忍,才咬紧牙根,按着太子妃所授,谦卑地向虞华绮行了个大礼。
“早前种种,都是虞歆不对,万死亦难辞其咎。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虞歆不敢随意损伤,因此苟活于世。若能求得姐姐原谅,虞歆愿做牛做马报答。”
她这话说得诚恳,说到情深处,甚至落下泪来。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虞华绮欺负她呢。
虞华绮探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虞歆,心知这般姿态,这般说辞不是虞歆能想出来的,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今天是太后的好日子,自己不好生事,也不好明着为难虞歆,只能接受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若自己说出原谅,虞歆往后的处境,便能好上许多。
只是不知,教虞歆当众真诚道歉的高人,有没有教过虞歆,损坏长姐的寿礼,自身也是会受牵连的?
虞华绮冷笑,跟着虞歆一起演戏。
她扶起虞歆,叹口气,劝道:“妹妹这是做什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一家子骨肉,我难道会记恨你不成?”
这话说得讽刺,都是“一家子骨肉”,虞华绮没有记恨虞歆,可虞歆却做了诬害虞华绮的事。
因此,无人同情虞歆的哭泣。
虞歆哭得越情真意切,场面越尴尬。
好在一炷香后,有宫人推开偏殿大门,引众女去拜见太后。
金鸾宝座上,太后华服盛装,虽有了年纪,却保养得宜,笑得很是慈和。
贵女们齐齐跪在地上,请安贺寿,恭敬非常。宋盼盼立在太后左侧,沾光亦受了众人礼拜。
太后姓宋,宋盼盼是太后嫡亲的侄孙女,素来得太后疼爱。此次太后生辰,更是提早半月,就接了宋盼盼入宫小住。
“免礼,都入座吧。”
众女领命,依次落座,虞歆也坐在太后左侧。
太后在人群里看到虞华绮,笑着招手,“阿娇过来,跟哀家坐。”
虞华绮眉眼弯弯,乖巧地坐在太后右侧,“太后娘娘,您瞧着比年前更健朗了,至多只有三十岁。旁人越活越老,偏您越活越年轻。敢是吃了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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