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风轻云淡,虞老夫人却听得深深皱眉。
此事十分严重,倘若阿娇不够机灵,没有及时发现寿珠损坏,那整个虞府都要受牵连。
“阿娇,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虞华绮看向偏过头去,状似漫不经心看窗外的虞歆,勾起嘴角,“大约是哪个小丫鬟,不慎摔了我的寿珠,又不敢声张。祖母,这件事可要彻查,查出是谁做的,打一百板子,让府里的下人都长长记性。”
虞老夫人哪有不同意的,“查,此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夜,虞府灯火通明,彻夜未歇。
虞歆心惊胆战,听着府里的动静,睁眼到了天明。
而掌珠院中,虞华琦独自一人,仅着雪青寝衣,披散着乌油长发,抱膝坐在窗口。
她在心中默默思量,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是她被迷晕,闻擎救起她,然后是闻擎带她去晔琅池,凑巧看到荣王被捉奸。
以她对荣王的了解,荣王和那位吕嫔可能真的有苟且,但荣王和庄文筠之间,却未必有什么。否则按荣王的脾气,气势早就弱了,不会对庄文筠那般嚣张。
还有庄文筠那句“你怎么会在这?”,说得着实古怪。
这些事情看似没什么关联,但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被迷晕,庄文筠说你怎么会在这。难道迷晕自己的是庄文筠?
那吕嫔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闻擎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何会恰巧救了自己,恰巧和自己走到晔琅池,恰巧赶上这场闹剧。
虞华绮思绪纷杂,总觉得整件事背后,可能藏着一只大手。
方才临行前,她看了闻擎一眼,他面容冷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虞华绮坐在窗口想了半夜,窗外就有人守了半夜。
闻擎心里清楚,他的小姑娘一向聪慧,方才那样狐疑地看着自己,必然是看出了什么破绽。他想解释,又怕夜深唐突,只好默默在外守着。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虞华绮没有旁人。她困得迷迷瞪瞪,趴在窗口的小塌上睡着了。
凉风吹乱她耳鬓的小碎发,露出几分纯稚的妩媚。
夜深露重,这样睡要着凉。
闻擎悄无声息地进房,把睡得酣沉的小娇娇抱到床上。
乍然被搬动,虞华绮蹙着眉,挺翘的鼻尖皱了皱,软绵绵地哼了一声。
闻擎整个人僵直了,动也不敢动。
偏偏这磨人的小娇娇毫无所觉,微张着娇红菱唇,攥住他的衣襟,直往他怀里钻。
清晨,虞华绮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一睁眼,身上严严实实盖着温暖的霁蓝湖绸缎被。
她还未完全睡醒,迷茫地睁着水润朦胧的睡眼:自己什么时候上的床?
巧杏进来换熏香,见虞华绮醒了,唤小丫鬟们进来,服侍虞华绮梳洗。
这日,直到辰时,寿珠被毁的事才“查出”些端倪。
除了虞父与虞翰远公务繁忙,虞家所有人都聚在花厅中。
原来,虞老夫人令人查了一夜,虽未查出是谁毁坏了寿珠,却查到另一件事。
有个负责扫洒的小丫鬟,说自己前天起夜时,看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往掌珠院的方向去了。她以为是见了鬼,吓得整夜未眠。
联系寿珠被毁事件,可以推断出,那个小丫鬟看到的可能不是鬼,而是那个损毁寿珠的人。
所以,虞老夫人召集了虞家全部的人,让小丫鬟一一辨认。
小丫鬟看得眼睛都花了,当时夜深人静,黑漆漆的,她哪里认得清人?
虞华绮问道:“那人身量如何,是男是女?”
小丫鬟皱着眉想了会,道:“那人身量纤细,应该是个女子。她比我高些,高这么多,大约,大约和二姑娘一般高。”
虞歆做贼心虚,被小丫鬟一点名,跟被燎了尾巴的猫似的,顿时炸开,“你少浑说,府里和我身高相仿的人不知有多少!”
小丫鬟有些委屈,轻声地,可怜巴巴地道:“我也没说是您呀。”
虞华绮睨了虞歆一眼,唇角含笑,“行了,把和二姑娘身形相仿的婆子丫鬟留下,其余人等可先离开花厅。”
花厅里很快只剩下三十余名仆妇。
小丫鬟把三十余人全部认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当夜那个鬼祟的身影。
她有些尴尬地偷往虞歆哪里瞄——只有虞歆她还未辨认过。
虞歆瞪她:“看我做什么,我像贼吗?”
小丫鬟单纯,没听出虞歆的反问语气,呆呆地道:“身形是有些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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