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一直很倾慕虞华绮,即便虞歆整日在她耳畔说虞华绮的坏话,也从未听进去过。
原来,周琳琅最喜欢美人,更喜欢虞华绮这般机敏多才,明媚高傲的美人。若不是碍于虞歆那层关系,她早就找机会亲近虞华绮了。
虞华绮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盏荷钱茶,“琳琅,你是个明白人,我不欲与你遮遮掩掩,便有话直说了。”
周琳琅有些莫名,含笑接过茶盏,“阿娇姐姐,你说。”
虞华绮问道:“周家是否有意,送你入东宫,陪伴太子?”
周琳琅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她到底年纪小些,心中虽有成算,但埋在心底的秘密乍然被人说穿,手腕不由颤了颤。
微烫的茶水洒出,浇在她白玉似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周琳琅身娇肉贵,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疼痛,立刻红了眼圈,惊呼着扔掉茶盏。
虞华绮不料她反应这样大,忙上前,拿帕子帮她拭去沾在手背上的茶水,又唤了丫鬟进来,拿冰水给周琳琅冲手。
待周琳琅手背的红肿消了大半,她又帮着周琳琅上清凉的消肿药。
周琳琅感受着手背的丝丝凉意,勉强露出一抹笑,“阿娇姐姐,劳烦你,我已经无事了。”
虞华绮摇头,“不劳烦。往后小心些,小姑娘皮肉娇嫩,留下疤可不好。”
周琳琅微微颔首,“是。”
她顿了顿,问道:“阿娇姐姐,你怎么知道,祖母打算送我入东宫?”
虞华绮怜惜地看着她,照着准备好的说辞说了:“我也是意外得知此事。前两日,周老夫人遣人给我继母送参茸,那两个婆子在虞家净房聊了几句,恰巧叫我的小丫鬟听见。”
“琳琅,我就是知道了此事,才不放心,想要见一见你。你可知道,太子当初为何被禁足?”
周琳琅咬住唇肉,“我知道。”
她如何会不知呢?
太子玩弄娈童的事,在皇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说,太子不仅喜欢幼童,还喜欢幼女。如若不然,那生得幼嫩的梅良媛,如何会盛宠不衰,甚至敢公然毒害皇孙伴读?
周琳琅眼神微暗,藏着鄙夷和惧怕,“太子他,喜欢玩弄幼童……还有幼女。”
虞华绮见她恐惧,给她递了盏冰凉甜蜜的金橘饮,“事情暴露时,我就在现场。太子对他们,可不止是玩弄这样简单。”
周琳琅攥紧了手里的釉里红高足杯,“不止?”
虞华绮颔首,“不止。当时我见到,梅良媛挣扎着露出的双臂,上面布满伤痕,新旧不一,似乎是被什么钝器割伤了。有几道,一眼就能看出,是近日新添的。”
周琳琅听得身子颤了颤,小脸愈发苍白,“阿娇姐姐,你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虞华绮见她吓得这样,颇有些不落忍,但还是继续说道:“琳琅,你还小,想必没有听说过。有些男子癖好独特,喜欢……喜欢对枕边人施虐。”
周琳琅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知道太子喜好幼童,对此既害怕又厌恶,却从未想过,太子还有这样可怕的癖好。
虽然这只是虞华绮一面之词,但她却深信不疑:太子那样的变态,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虞华绮停了片刻,才继续道:“阮星,便是小皇孙那个伴读,我也见过的。可怜他小小年纪,便如惊弓之鸟般,怯弱不堪,恐怕他也被太子‘伤害’过。”
周琳琅听得一颗心堵在了喉咙口,恐惧地呼吸着。
她无助地看着虞华绮,明眸溢满水光。
祖母同她说,要她为了家族,为了小皇孙,入东宫侍奉太子。她听过那些传闻,对太子既害怕又厌恶,十分不情愿。
可也仅仅是不情愿,没有激烈反抗。因为她不知道,太子竟还有这般恐怖的施虐嗜好。
她最怕疼的,被热水烫到,都要疼得掉泪,光是想想虞华绮说的,梅良媛的浑身伤疤,就觉得自己手臂也疼了起来。
祖母怎么从未同她说过,还有这样的事?
“阿娇姐姐……”周琳琅六神无主。
虞华绮坐到她身侧,揽住她的肩膀,“你家里人让你进东宫,没有事先告诉过你这些吗?”
周琳琅摇摇头,猝然落下泪来,“祖母只跟我说,太子定会喜欢我,让我别害怕,只管好好讨太子欢心。我会是周家的荣光。”
虞华绮隐约察觉到不对。
昔日教场上,那梅良媛被拖下去时,手臂上的伤痕,周家几位夫人应该能看到的,虽然未必有自己看得清楚,却也不至于都没看见吧?
她问道:“你母亲也没告诉你?”
周琳琅哭着摇头,“母亲不知祖母的心意,父亲也不知,祖母只和我说了这件事。她要我先想想,想明白了再去找她,她会当着全家人的面公布喜讯。母亲刚有孕,我怕她受惊,一直没敢告诉她,祖母想将我送进东宫。”
她说着,泪如雨下,嗓音都是湿哑的,“阿娇姐姐,我不要嫁给太子。我怕疼,我怕血,我不想死。”
虞华绮用绣帕拭去她满脸的泪水,哄道:“好,不嫁。”
周琳琅的泪很快将整块绣帕染湿,“可我,可我拒绝不了祖母。父亲向来最孝顺的……我,祖母她……”
虞华绮心疼,轻拍周琳琅的背,帮她顺气,“我知道。你别怕,别不敢告诉父母。据我所知,你娘是今年才怀了弟弟妹妹的,这十来年,他们只有你一个独女,一向最疼你的,是不是?”
周琳琅哭得抽噎,咬着唇瓣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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