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1 / 2)

“练着,每天入睡前都练,”崔晞笑,“旁的功效暂未发现,倒是睡觉比以前安稳了。”

“那就证明有效,养气功就得慢慢练,时间长了才能显出更多效果来。”燕七道,“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呢?”

因要看着小十一,两个人没法再研究橡胶。

“什么都好。”崔晞笑呵呵地看着她。

“一起来看书怎么样?”燕七从怀里掏出一本《漠北杂记》放到炕几上,“还有插图哦。”

“好。”崔晞笑着坐过来,两个人抵着肩,伏在桌上细细地看起那书,时不时交流几句,亦或你读一段我读一段,再或引出些奇思妙想,就干脆拿出纸笔来写写画画,直到旁边的燕小十一哇地一声一泡尿把自己尿醒,这才丢开手给这货收拾整理。

小狼关遭遇战的最终消息直到吃了晚饭后方才传了进来,武长刀带兵将那伙蛮子打了个七零八落远远地逃了,算得是一次小小的胜仗,这结果还是很振奋人心的,不过也影响不了内宅人们的日常生活。

小十一和燕七腻了一天,睡前有点粘人,非得燕七抱着才肯老实,否则就咿咿呀呀地哭给你看,燕七就和燕二太太打了招呼,晚上睡在小十一的房里。

小十一睡在东梢间,旁边东次间是燕二太太的屋子,燕七洗漱过后就抱着自己的铺盖去了东梢间,小十一睡床里头,燕七睡床外头,奶娘睡临窗炕上。

燕二太太对了一天的账,早便有些累了,燕七又要就着小十一,早早把灯熄掉,上房很快陷入一片安静。

不觉间时过三更,明晃晃的月亮还在半空里不知疲倦地照着,夜色宜人,可惜并没有人有什么闲心来赏。落日巷的巷口忽而闪入一道黑影,大步飞快,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黑影奔至燕宅旁边的围墙处,脚步不停,提身一跃,轻松落入内院之中。

农历五月的天气,晚间睡觉早已不再关窗,只合着纱屉子,黑影来至东梢间的纱窗外,向里探了探,见对面床上落着床帐,什么也瞧不见,于是伸手轻启纱屉,再一提身就跃了进去,几步来得床前,手指一勾床帐,而后轻轻一掀。

第313章 认亲 燕子忱。

苏轼有诗云: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敧枕钗横鬓乱。

如今绣帘开,虽无明月,却当真有寒光一点,正指眉心。

床上的小姑娘人虽还躺着,手里的弓与箭却早早悄无声息地拉了个满弦,正等着那不长眼的撞上前来。

黑影顿住身形,只一眼便看出这一箭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唯一的保全之法就是原路退出这房间,否则这小姑娘还真敢立下杀手,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无形之气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这一点。

退,还是不退呢?黑影垂下眸子,看向这支箭的主人,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睡个觉身边还带着弓箭……唔?怎么是她?

是啊,怎么是他?燕七没有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杀气戾气,这也是她没有立刻放箭的原因,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的这人居然还是个见过的,这位不就是那个……

两人这厢正僵持着,忽听得隔壁东次间里响起了翻身下床而后趿着鞋的走路声,脚步向着梢间这厢走了过来,听起来像是燕二太太,夜里习惯性地起身来看孩子的——黑影和燕七互相看着,一时半刻竟是谁也没法动弹——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动对方会不会趁机出手,于是竟就这么生生地僵在原地听着燕二太太从外头轻轻推门进来——变化最可能发生在此时!

“……咦?”燕二太太迷迷糊糊间各种反应都有些慢,好在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屋内的情形倒是一眼分明,“……子忱?你怎么回来了?!”

燕七:卧槽。

燕二太太再一看床上举着弓的燕七:“……小七?!快放下弓,他是你爹!”

黑影:卧槽。

燕七松了弓弦,把弓箭重新放到床头处,然后翻身坐起来,趿鞋下床,冲着面前这人行了一礼:“爹。”

黑影好像一时脑系统运行缓慢,还在处理信息,半晌无声,只偏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管自己叫爹的大花活闺女,直到听见燕二太太又问了一遍:“子忱,你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看儿子。”黑影好容易运行出三个字,然后又在燕七脸上打量了一阵,“小七?”

“嗯。”燕七看着她这个终于见面的便宜爹,一脸的络腮胡子遮住了他面上所有的神情,如今离得这么近,比那晚看上去更显高大,一个人就几乎遮了半个屋子的月光,他背脊笔直,像一柄钢枪挺立,他身上散发着的,是铁与血的味道,是风与沙的气息,没错,他是,他就是燕子忱,威名赫赫气盖塞北的燕子忱。

“我们爷儿俩有点儿话说,”燕子忱忽地一把薅住燕七往上一提,燕七就一屁股坐上了他的肩,“别声张,我一会儿回来。”

同燕二太太说完这话,拔脚就挟裹着燕七从窗口跳了出去,还发出“砰”地一声响,也不知撞了谁的脑门。

燕二太太还在恍惚,窗根儿炕上的奶娘这才醒了,揉着眼睛翻身坐起,看见她在当屋地上呆立着,忙下床轻声道:“太太放心,小少爷这半个晚上都没闹。”

……他是没闹,我老头儿和我闺女闹呢,也不知是要闹哪样。燕二太太懵比地望向窗外。

第三进院后罩房西北角处有一间柴房,里头当然是堆满了柴禾,日常也不会上锁,燕子忱把闺女扛进柴房放下来,顺手将门掩住,然后转过脸来劈头就是一句话:“那晚的事跟谁也不许说。”

“包括压寨夫人的事吗?”燕七揉着脑门儿问。

“……”燕子忱蹲下身,仰起脸来看着燕七,月光从门缝中流泻下来,在他的脸上印下斑驳的光纹,“……包括。”

“……”这么坦诚的态度竟让人无言以对……

燕子忱的目光在燕七的脸上盯了好半晌,忽而一笑,扭头随便从柴堆里扯出个树桩子垫在屁股下面,而后大马金刀地坐上去,两根胳膊架在膝上,歪着头继续盯着燕七看:“箭法不错,谁教的?”

“一个世外高人,已经过世了。”燕七也扭头从柴堆里拽出个树桩子,坐到燕子忱对面。

“到北塞来干什么?”燕子忱问。

“想要确认一下我和小九是不是你们亲生的。”燕七道。

“有人骂你们是野种了?”燕子忱问。

“……”这样的第一反应真是让人猝不及防……这位是从小混街头的吗?小混混们骂人的话倒是挺熟……“并没有,但是出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让我们觉得自己的身世有点问题,尤其是我的身世。”

燕子忱哼笑了一声,把袖子一撸,露出一截布满着伤疤的结实的小臂,伸到燕七的面前:“要不要来个滴血认亲?”

“听说滴血认亲也不见得是准的。”燕七道。

“那就没辙了,”燕子忱特别痛快地道,“抛铜板儿吧。”

“…………”这、这就是所谓的军人的铁血干脆的作风吗……还是街头混混不必费大脑的简单作风啊?……

“要抛吗?”这位还在一本正经地问。

“……今天太仓促了,还是择个良辰吉日抛一下吧。”燕七道。

燕子忱在燕七的脸上看了几眼,道:“你们是怎么跟押粮军混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