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听到自己说,“要是她自愿跟楚修走,我还给她出盘缠呢,哈哈哈。”
“前提是要自愿的哈。”
“她要是不乐意,管你金丹不金丹,通通给我轰走!”
夸张的笑声底下,是被藤蔓绞缠的心脏,枝蔓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扎进血肉里,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那边兄弟便答:“那是自然,谁不晓得云哥对兄弟们最好。”
“能跟云哥做兄弟,真是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些话他以前最爱听,每次听到心里头都美滋滋的,然而这一次,他却一点儿高兴不起来。被人围着喝酒都心不在焉,仿佛喝进口中的酒都没滋没味,叫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了无生趣。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中毒了?不该啊,他身上全是高阶法宝,谁能伤得了他。
要问一下她会不会离开吗?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办法问,在这灵舟画舫上,他又找不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单独问。这就是当老大的坏处了,走哪儿都有小弟跟着。
就这么一直煎熬到晚上,云听画提出回家,他骑着机关鸟风驰电掣地赶回小药山,看到屋里没有点灯,登时心慌意乱。
他失魂落魄地推门进屋,仔细找了一圈,确定屋子里头没人后,心头更是难受,像是压了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云听画觉得他肯定是生病了,还胡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丹药,连灵魄液都喝掉一瓶,仍是毫无用处。
他走到床边,心想,现在他不需要打地铺了。
可他仍是不愿睡床上,连毛毯都没铺就直接往地上一躺,本想睡觉,奈何睡不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
熬了一会儿,他又起来喝了一壶酒,喝得醉醺醺了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脑袋磕上桌腿都没觉得疼。
云听画继续躺着瞪屋顶,躺到浑身发冷都懒得动一下。到后半夜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拿出了传讯符。
现在她在做什么?
会不会跟那个楚修腻在一块儿?
云听画犹豫再三,一咬牙,还是发了,开口就道:“你还当我是兄弟?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还想给你践行呢!”
他就是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他气的是她不告而别。
一定是这样的!
正哼哧哼哧填坑的苏饴糖一头雾水:“走哪儿啊?”
她哆哆嗦嗦着道:“我在冷翠山上填坑呢,之前都累得睡着了,刚刚才醒没多久,冻死我了。”因为太冷,才用力地干活,想让身子暖一点儿。
明明都穿了防御法宝了,这冷还是透过衣服钻了进来。
哎,实力低微真难,防御法宝品阶再高,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还得那种专门定制的专属法宝才行,云听画身上都是那样的定制法宝,专门为他量身定做,不晓得耗费了多少的灵石。
通讯立刻断了。
苏饴糖继续填土,正忙活着,就听到机关鸟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一抬头,苏饴糖登时愣住,“喂喂喂,你别学滚滚啊!”
特么直接从天而降,是想砸死谁呢?
云听画直接落进坑里,他扯了一下苏饴糖头发上随意挽的大揪揪,“让你填坑你就老老实实地填坑,大半夜也不休息?”
这也没办法啊,且不说她得讨好滚滚,更何况坑确实是她挖的,滚滚掉下来都摔醒了,作为一个滚滚控,可把她心疼坏了。就算滚滚不威胁她,她也会把坑填平。
“我说你怎么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的!”
看到她就在这里,心里头的万丈阴霾瞬间被驱散,天光乍破,心田花开。
大起大落,皆在她一颦一笑之间。
等缓过来,再注意到地上的苏饴糖一身泥泞,云听画仍是忍不住发脾气。
他还伸手使劲儿去推她后背,哪晓得恰好苏饴糖转身,于是手就触到了她胸前位置,软绵绵的,手感不错诶?
苏饴糖:……
她被熊孩子袭胸了!偏偏他还不是故意的,一脸错愕,眼睛瞪得溜圆,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像一对流光溢彩的大猫眼儿。
看到他这幅样子,她都没办法生气了。
云听画猛地缩回手,还把手背到了背后。
“瞅什么瞅,谁叫你突然转过来的。”
“明天叫下人来填不就好了?黑旋风欺负你,你不知道找我?”他本是将那只仿佛被烫了的手藏在背后,可这会儿看到她那模样,又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捋那些黏在小脸蛋上的头发,还气咻咻地说:“我怎么就带不动你!”
“跟我念。”
哈?
“我是云听画罩着的人,除了云听画的话,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他自己念完一遍都觉得拗口,舌头好似打了结,险些笑场。
不过说完又瞪苏饴糖,“该你了。”
苏饴糖立刻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