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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自王妃身上滑落,露出底下痕迹遍布的身躯。

梁嬷嬷瞧了一眼,忍着笑,轻轻说道:“娘娘昨夜辛苦了。”

陈婉兮只觉得浑身无力,双眸微垂,看着被子上鸳鸯戏水的风流吉祥图案,淡淡言道:“嬷嬷,你取笑我。”

梁嬷嬷笑道:“娘娘这是哪里话,老身怎会取笑娘娘?老身这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唯有如此,娘娘同王爷才算真正做了夫妻。”

陈婉兮却有些茫然道:“嬷嬷,如今我该怎么办呢?我……我不知该怎么见王爷了。”

梁嬷嬷一面服侍她穿衣服,一面喜孜孜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这是好事,倒怎么糊涂起来。娘娘昨儿晚上劳碌了,老身已吩咐厨房熬了红枣红豆粥,待会儿给娘娘端来。待王爷归府,娘娘再好生温存软款的与他亲热亲热,留王爷过夜。好在如今府里就娘娘一个,就算占尽春色,也没人能说什么。赶着这个空子,娘娘再替王爷添个小公子小小姐,那就算彻底稳了脚跟,往后任凭谁来都不中用了。”

陈婉兮听着这番话,虽尽是为己之言,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他们之间的欢情恩爱,就只不过是为了前程的图谋么?

第55章

这日起的晚了些,陈婉兮梳妆之后,日头早已高高挂起。

幸而今日并无什么要紧事,不过些许日常采买人事等往来事宜。至于豆宝的生辰,原没打算大操大办,也就不十分忙碌。陈婉兮只吩咐人封了十数枚红封,预备着各府人情往来打赏下人之用。

余下的,便是清和园赴宴一事。

这件事倒是紧要些,听于成钧的话,这次宴席除却太后的好兴致,招揽各王室宗亲、世家门阀办寒食宴,更有为于成钧庆功的意思。

这般,倒需得多多上心。

于成钧这位肃亲王,往昔不受皇帝待见,在朝中亦无几分势力。

陈婉兮即便不通时事政务,也知道朝堂上下并无几人站在她丈夫这边。之前的朝堂,太子与和亲王各成一党,争斗不休,余下的臣子不是选边站位,便是隔岸观火。

如今于成钧大胜归来,朝堂局势便有了微妙的分化。哪怕她身在内宅,亦有所感。这两日,各府邸的命妇们,借着各种由头,或送礼或走动又或邀请她过府赏花会茶,多如过江之鲫。

然而,她不知于成钧心里什么意思,怕行错了一步路,便给丈夫带来麻烦,遂借口孩子尚小不便出门,都婉拒了。礼物虽收下,但转手便又回了一份分量相当的。好在,她如今钱财宽裕,这等人情往来,周旋起来毫不费力。

但这场寒食宴,怕不是能轻松应付的,不知要生出多少故事来。

陈婉兮吃着那碗梁嬷嬷说的赤豆红枣粥,心里思忖着这些事情。

一碗热粥下肚,身上生出了些许力气。

豆宝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嘴里喊着:“娘亲!”便朝着她一路奔来,抱住她的腿,要往她身上爬。

近两岁的孩子,当真有了些分量,揪着她的裙摆,就如一个铅坠儿吊在下头。

陈婉兮好容易松泛下来的身子,顿时又酸软起来。她心底里有些埋怨于成钧,这个贪色的莽汉,昨儿晚上那么卖力,几乎把她揉碎了,害的她今日几乎连抱孩子的力气都没了。

陈婉兮俯身,将豆宝抱起放在膝上,看儿子依旧活蹦乱跳,昨儿那场意外连惊吓也不曾留下,她这才算彻底放了心。

她逗了孩子一会儿,见他一直不离左右的布老虎不见了,便问:“宝儿,你的小老虎呐?”

豆宝听她一问,竟揉起了眼睛,小嘴一瘪,哭了起来:“不见了……”

陈婉兮有些莫名,招来乳母一问,方才知晓昨日豆宝在花园里玩耍,失手将小老虎掉在了荷花池中。这玩意儿是布做的,自然即刻就湿透了,已被丫鬟们拿去晾晒,一时不能还他。

陈婉兮得知了内情,再看儿子哭唧唧的样子,便有些好笑,逗他道:“你把它送给小鱼鱼了,它要明儿才能回来呢。”

豆宝呆愣愣的,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爬上前去,搂着母亲的脖颈,哼唧道:“小鱼鱼,娘亲做……”

陈婉兮听明白了,这孩子是想让她做一个布老虎那样的布金鱼。

这可把她为难住了。

没几个人知道,弋阳侯府这位出众的闺秀千金,唯独绣活拿不出手。

曾经在闺中,陈婉兮也跟着绣娘姑姑学了一段时日,只是大概天性不适,总学的不甚精细。落后,她便觉此技不过小巧功夫,难堪大用,不如把精力放在经济道理为上。

故而,陈婉兮的女红着实不怎样,这些年她也没为谁动过一针一线。

眼下,豆宝竟然要她做布金鱼这样麻烦难做的东西,她一时还真不知怎样才好。

陈婉兮没有回答,豆宝倒来了兴头,扳着她的脖颈,撒娇闹了起来。

陈婉兮被儿子磨的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豆宝折腾了一会儿,便滑了下去,跑到外面玩去了。

陈婉兮怔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这东西要怎么做,又问身边的几个丫头。

奈何红缨、菊英连带着杏染,甚而梁嬷嬷,都不知这东西要怎么个做法。

梁嬷嬷见她发愁,便替她出主意;“娘娘,这其实也好办。打发个人,到咱们秀坊里去问问。谁能做,令她做来就是了,何苦自己费功夫。”

陈婉兮之前与谭书玉商议的绣品铺子,宅院已经买下,绣娘绣工连着看守门房、烧火做饭管采买的一共二十余人,都搬了进去。

商铺倒还在选位置,但绣房则已开始运作。这两日,已有管事将绣娘做出的样品绣件儿诸如香包、络子、手帕等物送到府中与陈婉兮看。

谭书玉替她遴选的,果然都是些出色的人才,那些绣品样样精巧别致,且花样新鲜,京中少见。有这么一班技艺绝佳的刺绣师傅,她的绣房的生意该是能很好做的了。

然而,陈婉兮倒是不想这般。儿子的东西,她还是想自己动手,是优是劣,到底都是自己为人母的心意。

她有点懊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习学。

虽说不知如何做,但陈婉兮有个好处,再难的事也要自己琢磨着入手,而不是一昧发愁。

她吩咐丫鬟将那布老虎取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看布如何裁剪,如何缝接。又吩咐丫鬟开库房,取了一匹五彩细棉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