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儿,那平西王府的小王爷和宋姑娘过来了。”正当苏梅与苏婉福以及苏瑞锦吃的欢畅时,那头妙凝伸手撩开竹帘,声音急切道。
“嗯?”听到妙凝的话,苏梅蹙眉沉静片刻,然后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抬手招过茗赏道:“洋槐呢?”
“……这,奴婢未曾看到……”
“四姑娘,奴婢在这处。”一道清脆嗓音自房梁之上传出,苏梅仰头往上看去,只见洋槐正呆在房梁上头晃着身子。
“快,快下来,莫摔着了!”看到洋槐这般危险的动作,苏梅赶紧从实木圆凳之上起身,声音焦急道。
“是。”轻巧的从梁上跳下,洋槐踩着脚上的绣花鞋站在苏梅面前,声音清澈道:“四姑娘唤洋槐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食没食晚膳。”伸手替洋槐拍去她肩膀上蹭到的细灰,苏梅声音细糯道。
“吃过了,今日我在那后园子里头挖出一窝子长蛇,可好吃了。”睁着一双澄澈眼眸看向面前的苏梅,洋槐声音清晰道。
“你,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处吗?什么时候去煮的蛇肉?”茗赏有时也会做些什么蛇羹给苏梅吃,所以当苏梅听到洋槐的话,倒也不若第一次时听说她食那大母虫般受到惊吓。
“不用煮,奴婢都是直接吃的。”疑惑的看向面前的苏梅,洋槐开口答道。
听到洋槐的话,苏梅下意识的便微白了一张脸,她蹙着细眉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是突然听到屋门口传来宋华胜的声音道:“郡公主,我听闻你甚是欢喜这些小东西,便让表哥替你捉了一只来。”
说罢话,宋华胜也不客气,径直便提着手里的铁笼子往苏梅的方向走去。
转身对上宋华胜那张温婉面容,苏梅暗自蹙眉道:“宋姑娘,我好似没有请你进来吧?”
听到苏梅如此不客气的话,宋华胜也不恼,只慢条斯理的拢着宽袖将手里装着一只雪白小兔的铁笼置于一侧实木圆凳之上道:“郡公主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你我年龄相当,在这避暑山庄里头做个伴,好好说说话,难道不是一件美事吗?”
“不必了,这美事我怕承受不起。”斜睨了一眼那铁笼里头的肥兔子,苏梅转头对洋槐道:“洋槐,这是宋姑娘特意送来的兔子,不可辜负了人家的心意,我便赏了你吧。”
“是。”洋槐满脸兴奋神色的将那只铁笼里抱到自己怀中,然后小心翼翼的抚着白玉兔子身上的细软毛发。
看着洋槐这副模样,苏梅抿唇轻笑。
果然还是有些小女娃姿态的,欢喜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
“啊……”突然,站在洋槐身侧的茗赏忍不住的低叫一声,失手打翻了身后木桌上头的茶盏。
苏梅汲着自己脚上的木屐,也是震惊的瞪着一双眼看向洋槐的方向,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洋槐咬着手里兔子的脖颈,脸上沾着粘稠血迹和绒毛,在注意到苏梅看向自己的目光时,那双澄澈眼眸微微眯起,漾出一圈欢喜笑意。
“啊……”那只被洋槐按在手里的肥兔子挣扎着发出最后一道尖叫颤音,仿若女人嘶哑的尖利绝望吼叫一般,让人听在耳中,只觉冷汗涔涔。
“你,你……”宋华胜抖着身子,颤颤的看向洋槐,整个人都忍不住的躲到了尤涛奎身后。
尤涛奎扇着手里的折扇,定定的站在那处,仿若根本就没有受到洋槐的影响,依旧死死的盯在苏梅身上,那股子贪婪痴迷的目光如芒在背,在苏梅不得不转身与他对视。
嫌恶的看了一眼那尤涛奎,苏梅转头对面色惨白的茗赏道:“茗赏,送客。”
“……是。”茗赏颤颤回神,赶紧走到宋华胜与尤涛奎面前道:“小王爷,宋姑娘,请。”
伸出折扇隔开茗赏的身子,尤涛奎仿若没有听到苏梅送客的话,他踩着脚上的布履鞋,缓步落坐于实木圆凳之上,然后垂眸看了一眼圆桌之上的菜食,面上显出一抹轻挑笑意道:“本王还未食晚膳,不知可否有幸与郡公主同桌而食?”
“本郡公主已经吃完了。”端着身子站在那处,苏梅斜睨了一眼尤涛奎,声音冷然道。
“哦?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说罢话,那尤涛奎拿起一双玉箸,直接便夹了一块樱桃扣肉入嘴,然后一副欣赏模样的点头道:“郡公主这处的樱桃扣肉做的真是不错,肥而不腻,酸甜可口,甚是合本王的胃口。”
看着那厚脸皮的尤涛奎,苏梅也不再搭理,只转头看向身后的洋槐,声音细软道:“洋槐,别咬了,过会子我让茗赏给你烤兔肉吃。”
听到苏梅的话,洋槐缓慢放下自己擒在嘴里的白兔,白净小脸之上满是沾着绒毛的粘稠血迹。
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块巾帕,苏梅忍着的那恶心的血腥气,一点一点的替洋槐擦去脸上的血迹道:“烤完的兔子比这样好吃多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与茗赏说就是,不必客气。”
“四姐儿,奴婢还是先将这兔子拿去厨房吧。”听到苏梅的话,茗赏赶紧伸手接过洋槐手里头那只血淋淋的兔子道。
“好,快去。”
“是。”轻应一声,茗赏赶紧拎着手里的兔子走远了。
宋华胜侧身避过茗赏,颤颤的靠在门框处,她脸上的恐惧还未消散,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也是抖得不成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双手捂着自己的脖颈,整个人都有些惶惶然。
“四姐,我带她去里头洗洗吧。”苏瑞锦放下手中玉箸,从实木圆凳起身与苏梅道。
“好。”捏着手里那块沾满粘稠血迹的巾帕,苏梅点头应道。
听到苏梅的话,苏瑞锦便立刻带着洋槐进到一侧小室之中净面洗手。
看着苏瑞锦与洋槐消失在小室门口的身影,苏梅这才转头看向那正端坐在实木圆凳之上吃着西瓜盅的尤涛奎。
“本郡主一向听说云南平西富庶非常,都可自拥成兵,怎么小王爷却是这副三天五日都未食过饭般的乞食模样呢?”
听到苏梅的嘲讽话语,那尤涛奎也不恼,只慢条斯理的拢着宽袖道:“谁让郡公主这处的饭食如此美味,便是做个乞儿又有何妨?”
“……表哥。”苏梅还未说话,一旁的宋华胜却是突然开口道:“焱,焱哥哥来了。”
听到宋华胜那明显的颤音,苏梅抬眸,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宋华胜穿着一身藕缎衣衫,惨白着一张脸,死死跟在尤涛奎身侧,一副惊吓过度的害怕模样。
看到这副模样的宋华胜,苏梅也未多想,只以为这宋华胜是被刚才的洋槐给吓坏了,不然她若是看到马焱过来,怎么可能不立马扑上去呢。
随着晚风轻漾的珠帘被掀开,马焱那颀长的身子缓慢显现于花厅门口。
苏梅汲着脚上的木屐,一阵踢踏的小跑到马焱身侧,白细藕臂缠在他的臂弯上,仰着小脑袋声音细糯道:“你怎么才来,饭菜都凉了。”
伸手抚了抚苏梅的小脑袋,马焱双眸微暗道:“哪里来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