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鱼已经张不开口,他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手攥了起来,疼的他眼冒金星浑身抽搐。
他的手脚控制不住开始抖动,关节处却奇痒无比,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着他的骨骼。
他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双眼布满雾意。
姬酒看着他,这样羸弱的一个青年,任谁能想到他会是自己手中出其不意的那把刀?
此刻他疼的已经咬破了下唇,艳丽的血色染红了他的唇,有别于往日的清淡无味,这样一个他,竟然有种雌雄莫辩的阴柔美。
姬酒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直至听到双拳骨骼摩擦发出的脆响,才发现他已经丧失了大半神智。
他呼吸急促,漆黑的发丝有些凌乱,随着胸口的起伏,他一双眼渐渐失焦,开始进入一种奇特的魂游境界。
江羡鱼觉得奇怪,因为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仿佛先前痛到了极致,如今只有种即将羽化登仙的缥缈感。
姬酒却眼神一变,因为十一的手不知何时扼住了自己的脖颈,他在不断施力企图掐死自己,但他的眼神却轻柔舒缓,这一幕显得诡异极了!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10、9……】
仿佛被谁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江羡鱼失焦的眸子瞬间恢复了几分清醒,这令姬酒不觉有些讶异他的自制力,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也给了他更大的兴趣。
意识清醒的瞬间,江羡鱼感觉到了濒死的窒息感,他的双手猛地一松,大口喘息着瘫倒在地。
脑中的警报声消失。
江羡鱼脸颊贴在白玉砖上,两者几乎已没什么差别。
他身上的衣衫被室温烘干后,再度被他的汗液淋湿,黏腻的裹在身上。
他看着姬酒,一双眼充满了疲惫,恹恹道:
“王爷,十一过关了吗?”
姬酒的手指颤抖了两下,他表情有些古怪,看不出是想笑还是要发怒,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江羡鱼,好像他是这世间唯一能夺走他注意力的事物。
一股异样的情绪仿佛藤蔓,悄无声息在他心底滋生,他发现,他往日里好像忽略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起来吧。”姬酒摩挲着拇指上鲜艳欲滴的血玉扳指,眼神复杂,“十一,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呢。”
声音里充满着叫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江羡鱼死里逃生的同时,对眼前这个心机深沉又喜怒无常的变态,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他缓缓爬起来跪好,轻声道:“王爷谬赞。”
青年薄如秋雾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疏离,却还有几分异于常人的倔强。
姬酒偏爱他这一点傲气,闻言弯了弯眼睛:“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什么意思?江羡鱼眼皮一跳。
姬酒长袖掩口,眼神诡秘:“小十一,我等着你来求饶。”
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江羡鱼知道,只得应是。
内心真是苦的一批,刚才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难不成还要再来几遭?惹不起惹不起……
他琢磨着,自己此番,貌似是玩劈了。
一连三日,夜夜子时,江羡鱼都会痛不可当的醒来。
每次醒来,他看到自己脖颈处逐渐浓郁的淤青都会骇然不已,这□□最惊人的不是痛苦,是无知无觉杀死自己的悚然和后怕。
但他无计可施,现在求饶,只会令姬酒彻底丧失兴趣。
他在等一个机会,直至第五日清晨,他睁开眼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阿大。
“主子有令,命你即刻动身前往江宁道,诛杀王陵鹤。”
“王道使,不是王爷的人吗?”江羡鱼微微蹙眉。
“这不是你该问的,做你该做的事!”阿大双手抱臂立在阴影下,高大的身躯隐含威势。
江羡鱼垂眸应是。
江宁道离京十万八千里,姬酒要他一个身中奇毒、每夜定时发作的人,千里迢迢跑去诛杀一个叛离的心腹,就不怕他把事情搞糟?
不,他一定是故意的。
无论自己最终能否完成任务,这都是逼他向他妥协的一环。
这个男人,心眼儿小的简直不能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尽管对方套路深,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江羡鱼简单收拾了几样必要的毒物,揣进怀里,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出了京。
幻海阁内,姬酒摔碎了他心爱的九瓣粉雕莲花碗,脸色阴沉:“你再说一遍?”
“回、回王爷的话,十一他,的确已经出发了……”十七的声音颤抖着,强自压抑心中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