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洛天坐在床头,一字一字地念着故事,小家伙发出银铃儿似的咯咯笑声;漫天的霞光照进小厨房,章冰莹边摘着菜,边和她叨叨着今天的猪肉又涨价了;绚烂的烟花在头顶渐次绽放,夜风猎猎的吹过,秦斐生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了那句我喜欢你...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今天的舞台上,他紧紧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字唱道:“你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在这一刻,洛妍心中作出了抉择。
太阳穴一阵针扎似的剧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末梢。她张了张发白的唇,那些堵在嗓子眼的话,又尽数咽了回去。
黑衣人嗤笑一声,转头看着秦斐生,眼底病态的迷恋又浓烈几分,“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怎么爱你嘛。她要是真喜欢你,肯定会选自己死了。”
秦斐生没有说话。
“我选...”
自己死。
就在洛妍开口的瞬间,秦斐生猛的扑了过去,一把拧住黑衣人的手臂,打飞了那只针筒,他把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嘶哑着道:“妍妍,快跑!”
下一秒,尖锐的枪声响起,一颗子·弹从秦斐生头顶低空掠过。
“啊——”洛妍尖叫一声,脸色唰的惨白,站在原地双腿发软。
并不是因为她被子弹打中,而是秦斐生大半个后背,浸满了殷红的血迹。
秦斐生似乎脱了力,直直朝后倒了下去,洛妍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秦斐生。”她看着怀里的男人,一遍遍哑声唤他,眼泪终于无声溢出。
一颗一颗,滚落到男人惨白的脸上。
“去死吧你!”
黑衣人桀桀大笑着,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脖颈,针头一点点推入她的血管中。
洛妍身体一软,慢慢滑到了地上,意识开始昏沉,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她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她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梨花带雨泪人儿一样,视线模糊到压根看不清那人的脸,她却死死地抱着对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么多年我心里装得全是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也想你…只要看到你一眼,和你好好说句话,让我做什么都值了。”
“可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要!见我一面也不愿意!我一个人怀着孩子,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到处搬家,活得像只过街老鼠,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所有的人都怪我怨我,看不起我在背后嘲笑我,你知道我撑得有多辛苦吗?”
她哭得更厉害了,汹涌的眼泪沾湿了她整张脸,“我真的累了,早就已经承受不了了,明明知道你看不到我,可我没办法不去爱你!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我就要死了,可我放不下,还放不下,哪怕死了我也忘不了你...”
哭着哭着,那哀怨至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终于消失。
“姥姥,妈妈她动了。”趴在病床边的洛天眨了眨眼,回头叫了一声。
初春黄昏的日光,透过天蓝色细纱窗帘,洒落在洛妍清丽秀致的脸颊上,
泛起了一圈柔和的微光。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章冰莹叫了医生,快步走到床边,眼圈红红的,握紧了洛妍冰凉的手,试探着叫她:“妍妍。”
洛妍慢慢睁开眼,只见一大一小两只脑袋,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期待。
“妈,天天。”她茫然地望着她们,喃喃道:“我没死啊?”
章冰莹擦了擦眼,似嗔非嗔地望她,“又说胡话呢!你现在好好的。”
“妈妈。”洛天睁开那双圆溜溜的眼,小心翼翼地凑到她唇边,小奶音委屈巴巴的,“你吓死宝宝了。”
他眨眨眼,奶声奶气地问:“我每天晚上都给你讲故事,你都听到了吗?”
洛妍怔了下,迟疑着问:“妈妈睡了多久了?”
小家伙掰着胖手指,一本正经数了下,声音奶乖奶乖的:“六天呀,妈妈你躺了好久,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洛妍露出一丝抱歉的笑意,“对不起啊宝宝,是妈妈太贪睡了。”
“我不怪妈妈。”洛天抱住她的脖子,撅着小嘴亲了下她。
洛妍转过头,定定望着章冰莹,“秦斐生呢?”
章冰莹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秦斐生他人怎么样?”洛妍倏然绷紧了声线,“他也被救出来了是吗?他人现在在哪儿?”
章冰莹摇摇头,“没听说秦先生他有事,许是这几天太忙了,所以没过来看你。”
“不可能。”洛妍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他和我一起被人绑架,他背后还流了那么多血...”
章冰莹惊讶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心疼,“妍妍你睡糊涂了吧!警察救出来的只有你一人,还是秦先生发现你不见了报的警!”
顿了下,摸着心窝子蹙着眉尖道:“都怪那杀千刀的姓傅的,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狠手!我真是和她拼了命的心都有!”
听到这话,洛妍汗毛倒竖,感觉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她静了下,压下心底古怪的念头,语气陡然变冷:“是傅绮云?”
她早就想到了,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这么关心她手里的股份,只不过绑架这件事,傅西屿他参与了吗?又参与了多少呢?最后那个想杀了她的人又是谁?
一时心乱如麻,洛妍勉强抑住纷繁的思绪,对章冰莹淡声道:“有新闻吗?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