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平平静静,在场却忽的一静。
那记名的愕然问,“几样都涨么?”
秀春酒也有不同纯度和口味的。老管事点头,说完背着手带着小厮出了门去。
房里一下子议论了起来。
“秀春酒这是要做什么?!圈钱吗?!”
邀酒大会的评比不是靠评委舌尖一评就出来结果的,还是要看销量。
沈家给邀请来的大酒商还有些旁的行当的商人以及扬州本地的乡绅,都发一种代替货币,叫做榆木钱。然后让所有参与评比的小酒商把酒放到仪真县的街市上来卖,一月的时间,这些拿到榆木钱的商人用榆木钱来买酒,一月后,各家小酒商按照得到的榆木钱数目,来排名。
前二十名才进入评委舌尖上的评选。
此番来比赛的小酒商少说也有一百,第一轮也就是五进一,全看酒卖的如何,名气大的,如秀春酒,自带光环,他们把酒价抬高,先不论酒好不好,回头客率如何,第一批只靠名气卖出去,也都赚大发了。
后面的小酒商,如何能同他比较呢?
崔稚不禁道:“这个玩法,怎么不多提几成?”
栗老板道:“小丫头哪知道这个?从前也不是没人来这一手,但邀酒大会明文规定,价格变动较平时售卖价不超过一成。不过一般的酒商,会提上一些,但提到一成满格的,不太多。”
提到一成满格,尤其还是上期次名,就算拔得头筹,这吃相也不太好看。
但显然,秀春酒在不在乎好不好看,他们要的就是头名,要的就是这个新贵的名头。
一朝扬名天下知,这一点瑕疵,谁会在意呢?
栗老板啧啧嘴,崔稚竖起耳朵听人家议论。
“就是上期得了一品酒酿名声的酒商,只怕也同秀春酒拼不起了?”
“呵呵!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都提一成的价,这样秀春酒也就不占什么优势了!”
“那咱们也跟着提一成的价吗?”有人被秀春酒这一操作,打乱了节奏。
“咱们提价有什么用?提了价钱,更没人买了!”
“也是啊!唉!”
“……”
第一轮评比,看得本来就是销售的手段,人家秀春酒如此也无可厚非。
但是千里迢迢前来的崔稚,难道就只能老老实实给人家陪跑?
第207章 夜市
崔稚从来就不喜欢陪跑。
栗老板带着崔稚和段万全报过名,又带着两人往仪真街上走去。
“沈家早就放出风说,把能收榆木钱的店铺定在仪真街上,几家大酒楼和酒水铺子就不用说了,像茶楼,点心铺子,甚至药店、干果铺也可能用来卖咱们的酒。当然,还是能摆在酒楼和酒铺最吃香,但和秀春酒这样的酒酿比,也难以出头。”
沈家还没有开放能交易榆木钱的确切店铺名单,不过那些动作快的酒商,已经同铺子早早搞好关系,能多摆放一家便多一个收钱的来源。
虽然卖出去的酒水,最后收到的是代替货币,各个酒商相当于赔钱做买卖,但能把名气打出去,也值了。
栗老板也早就联系好了几家店铺,他为人豪放爱交友,又见崔稚和段万全是殷杉介绍来的小孩子家家,便直接把五景酿的售卖也揽到了自己身上,“你们也没认识的人,跟着我吧,这回要是卖的不错,下次让你们主家冯老板和崔老板亲自来,正经把生意做起来。”
段万全笑看崔稚一眼,崔稚也抿了嘴笑,心道崔老板可不是已经来了么?
她谢过栗老板,跟着栗老板去了仪真县的县衙大街,见大街上果然颇多酒商,也有似崔稚一般的小酒商,第一回 来,又没有崔稚运气好,有人带着玩,只能一家一家地上门求。
邀酒大会是不允许现实资本干扰榆木钱的运作的,妄图大量屯购榆木钱,或者用货币贿赂手里有榆木钱的人,再或者伙同售卖商家弄虚作假,只要被抓,一律,五期不许参加邀酒大会。
五期就是十五年,逢战乱年月,说不定更长。
对于酒商来说,里子面子都伤了。
所以邀酒大会还算比较清明。
崔稚了解了一圈,心里如何想,栗老板就不知道了,他还当崔稚就是个好奇宝宝,段万全才是说话算数的,道晚上请几位酒商朋友吃饭,叫了段万全一道。
这是好机会,能认识一番商友,用栗老板的话说,下次来更有门路,段万全自然应下。
崔稚是上不了桌了,到了晚间,牵了墨宝出门晃荡。
仪真县就这么一点大,跟安丘差不多,街上因着邀酒大会临近,人来人往,虽说没有穿了花裙子的姑娘家,但穿了长衫的姑娘家,崔稚倒是认出了几个。
段万全嘱咐她,见着醉酒的人赶紧离远点,崔稚让他不用操心,“我瞧着姑娘家可不少,谁要敢怎么着我,我就抱着墨宝一通叫。”
段万全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就给墨宝买了个肉包子,才安心跟着栗老板和殷杉他们应酬。
事实证明,墨宝它不遇见醉鬼,就会汪汪叫。
崔稚牵了它出去不用愁找不到美食,墨小宝同学的狗鼻子,真不是盖的。
——
仪真热闹的街市,因着邀酒大会的到来,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灯笼,挂的满街都是。还有些闹元宵时候的灯笼,又重新回到了街头,十二生宵的彩灯、打着转的走马灯、有些孩子手里甚至挑起了小兔灯来。
孟中亭站在一只绿油油的蛙灯下,不禁想到了府试、道试的时候,安丘县的那硕大的蟾蜍高脚灯笼。
自去岁末,四哥完婚之后,母亲就带着他和四哥四嫂来了扬州。从前在父亲任地的时候,从没想着回去青州老家,如今在青州住了两年,回到扬州倒是惦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