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迅听着只想翻个白眼,但他不动声色,道:“邀酒大会能引得大江南北的酒酿,大家各凭本事,本是常事。”
穆继宗挑挑眉,眼角到了左迅一眼,“各凭本事……左少东家说得好啊!”
他把前四个字咬的重极了,娄康笑起来,“可不是吗?左少东家也是有本事的人!比起令尊,更上一层!我等老了,比不了了!”
左迅一听这两人话里的意思都奔着自己来了,也不着急,似若无意地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左迅不开口,那两人一时也不能没话找话。
大槐树前热热闹闹,三人之间风起云涌,都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转头看向了大槐树下审问小孩和狗的荒唐场面。
“真是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酒,竟然因着找酒把名声躁起来了!”
娄康背着手哼哼两声。
穆继宗是没怎么把这个五景酿放在眼里,他现在能放进眼里的,也就是眼前这两位。
元和黄势头不减,西风液招数频出。
他瞧了一眼那大槐树下,眼角扫了扫左迅,“这家虽然会耍,却缺钱。现在的人只认钱不认旁的,有钱能使鬼买酒,这五景酿若是再多点钱,今年说不定没咱们的事喽!”
说到有钱,还有谁家比左家更有钱?
但是左家的钱来路不正,所以才想上岸洗钱,要不然来邀酒大会出什么名?
不就是想从海匪洗成正经商户吗?
他这话说了,娄康听着真是顺耳,他对这五景酿比旁人都烦厌。这期邀酒大会,他请了多少班子沿街揽人,钱花了不知道多少,没想到这个五景酿找酒找孩的,全把人哄了去,到现在都没找到。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来,他们怎么还没找到酒?左少东家不是送了一队人过去吗?怎么,没起作用?少东家这好意,五景酿没领情?”
这话的意思,左迅让人帮忙找酒,而这五景酿显然只想引人,不想真的找。
若是旁人,或许真的就生气了,毕竟是一只翡翠扳指的好意呢!
但左家是什么人家,左迅是什么人,会把一只翡翠戒指看在眼里?
娄康想挑了左迅对五景酿的不满,左迅还真就没有不满,他笑起来。
“若这五景酿真能起来,我再舍一只扳指也没什么。”
他说笑一般,手下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那玉质地细密如羊脂一般,通体润白无有一丝杂色,比上一次那翡翠戒指,只怕还要贵上许多。
娄康瞧着都替他肉疼。
为着那个不相干的五景酿,这左家还真舍得钱!
他默念三遍,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心里才稳了一稳。
穆继宗瞧着也觉得心疼钱,可他还不似娄康一般这么把银钱放在眼里,他是要夺得头名的人,要把秀春酒做大,一点两点银钱算什么。
只是左家势大,那记名还记得热火,尽管他使人敲打了几家乡绅,但也有不怕他的,非要跟左家勾搭上。
而且左家,好似有动作了。
这几日,左家招了不少仪真县城里的闲帮,要做什么不知道,但这些闲帮都拿了左家的钱,确实不假的,明面上说是要县城安泰。
闲帮说得是保县城安泰,可不仅是邀酒大会。
难道是跟他秋后算账那一招,对着来的?
穆继宗一时还无法确定,但是看看左家那少年郎目中无人的样子,暗暗骂了一句竖子。
他看着左迅还转着那只玉扳指,直接道:“看来咱们左少东家,又要出钱帮五景酿抬身价了!”他说着,拍了一把娄康的肩,“只怕回头五景酿这大槐树下更热闹了!”
娄康脸色一黑。
元和黄最受五景酿的影响,穆继宗这话,直接把西风液和五景酿绑到了一起,拉到了元和黄的对立面来。
三人之间清风吹过,又风云翻涌了一时。
左迅暗暗冷笑。
他直接将手上的扳指摘了下来。
穆继宗脸上笑意闪过,一副果然中计的表情,娄康的脸色可就更黑了。
但是这一次,左迅没有把扳指向后一扔,反而叫了小厮,“把这扳指收好,我要同两位老板打个赌,若是我输了,就把这一只,和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给两位老板送过去。”
那两人莫名其妙,娄康却着意看了那扳指一眼,“打赌?赌什么?”
“别紧张,小赌而已。”左迅道,“就赌这五景酿,第二次排榜,能不能排进前二十八名。”
第一次张榜,五景酿和栗子黄排在第三十八名。
一般来说,第一次排榜基本上奠定了之后的名次段位,后面上下浮动不会超过十名。
现在左迅要赌五景酿能排进二十八名,这几乎不可能。
娄康一听,就晓得这左少东家非要力挺五景酿了。
他道:“这赌当然可以,只是左少东家不要插手才好,咱们就看着那五景酿自己玩。”
他这么一说,穆继宗也回过了神来,“对,咱们都不插手。”
左家要是力挺五景酿,为五景酿代为宣传,那这五景酿排进前二十都有可能。相反,若是元和黄借机打压五景酿,让五景酿这找酒的招数玩不起来,元和黄满街的杂耍可就得利了,对于秀春酒来说,又是一大冲击。
三人各怀心思,又都知道彼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