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沂累得浑身酸疼,嗓子也在刚才喊哑了,他颓然坐在地上,呆望着那堆废墟,好像能把东西望回来一样,目不转睛。
熊义上来按了按他肩膀,“这就是兵家常事,风云变幻,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做将帅的人自己要先稳住。”
道理元景沂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眼下他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凤尾欢想要安慰他两句,张开了嘴巴,却找不到话,遭受了这样的重创,能有什么话可以安慰他呢。
她自己都觉得心凉了大半,本以为有胜利的希望,不用多久就可以胜利凯旋。而这一下不单是毁了他们的胜利,更是可能毁了他们平安回到都城的机会,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元景沂和她就越不安全。
太子和皇后的人随时都可以下手,也许这一场大火就是他们下的手也未可知。
凤尾欢坐到元景沂的身边,带着笑说道:“好在我们还剩了不少,总算可以维持一段日子的,等把剩下的粮草消耗完,补给也该差不多到了。”
元景沂知道她说的些话不过是安慰自己,恐怕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却也不拆穿她,点点头,笑道:“所幸发现得还算早。”
两个人互望对方,虽然各自脸上都给刚才的大火熏得乌漆墨黑,却笑不出来。
熊义站在场地中央,手叉着腰,挺直了背脊,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像铜钟,怒容像刀刻的一样深,忽然间他吼道:“看守粮仓的人呢!”
众人噤若寒蝉,都四下寻找起来。
两个抖得像筛糠的小兵站出来,还没有机会开口,熊义就不知道哪里抽出来鞭子要抽过去。大家自动闪开,生怕他迁怒于自己。
元景沂见状赶紧上前拦住熊义,“等审问过了再用刑也来得及。”
熊义对着元景沂也毫不客气,大声道:“还用审吗,他们两个是看守,仓库被烧了,横竖都是死罪!”
两个小兵听了吓得半死,两条腿软得站不住,一下就趴在地上直磕头求饶。
“这火来得蹊跷,不仔细审问,恐怕放过了真凶。”元景沂挡在前头,正视熊义,丝毫不做退让。
凤尾欢见两个人对峙起来,上前劝说道:“今天大家都太累了,不如明天处置这两个人,今晚也可以仔细想想这事儿究竟要怎么审法。”
凤尾川站出来附和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也有道理,眼下大家都在气头上,就怕一时感情用事,反而把事情给耽误了嘛,明早审问更合适。”
熊义撤了鞭子,冷冷道:“既然都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讲,算我多事。”
元景沂送了一口气,命令道:“把这两个人看管起来,不许别人靠近半步。剩下的人大家接着将救出来的东西转移去另一间帐篷里存放好。”
大家依着他的命令行动起来,直忙到下半夜才渐渐各自回营休息。
回到营帐里,熊宝已经帮他们两人打好了洗脸水。草草洗了一下,元景沂就和衣躺倒在床上。凤尾欢也觉得精疲力尽,不单是身体累,心里更是空荡荡的,看不见希望。
她咣当躺下,大叹一口气,两个人沉默了半天,她终于是忍不住了,“你想什么呢?”
元景沂转过来,轻声说道:“你没睡?”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难道还能睡得着。”凤尾欢也转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都能望见彼此眼中的红血丝,看着对方这副惨样,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又同时收敛笑容,觉得有些凄惨。
“你说这火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放的?”凤尾欢撑着脑袋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