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死在你的手下,就好象是,终于能死在你的怀中。——席慕容《白鸟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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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渐行渐远的。
应该是舅舅父亲含糊的说辞:“司晴,你长大了,应该比你弟弟懂得,男女之间那个,毕竟都大了,不适合在睡在一起。”
那晚,他们都不知道,司父曾经走过来看他们,那两张鲜明男女依偎的睡颜太过亲昵,是太过了……
她懂,她当然懂,那一夜,她刹那明了,他和她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风冷,云乌,室内,他咬着唇想和她睡,总说:“表姐,天冷。”
她忽然喉咙酸涩,嫣然明媚:“表弟,一个人睡才是男子汉。”
“尔然不想当男子汉……”嚅嗫着薄唇菱角,薛尔然抱着被子,俊秀单薄,出尘雅逸。
她摇头,态度十分明确。
他终究是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时,她开始唤他表弟,他也不记得她对他的称呼是什么时候改的, 等他遥想无数次只记得,她一直是叫自己表弟的。
那晚,他们正式分房睡。
第一天,他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到天亮,她也是,闷在被子里一番折腾。
后来,也逐渐习惯了,他的身边开始围绕着鲜花和掌声,包括那一群爱慕他的女同学,她到他身边,她们都会亲切的唤她一句:“姐姐。”
每每,她心不由一抽,冷冷的回了一句:“我不是你们姐姐。”
许多人免不了在她背后说她闲话,不温柔,不客气,不是个淑女,她路过,总听他在哪儿认真慎重的道:“我表姐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她垂下眼帘,抿嘴隐隐笑,却也明白,他心中还有一个也是最好的,她不嫉妒,只是有些遗憾,他们是最亲密的,却终究要走得远了。
后来,她留学,寂寞的时候总想着他,他的模样也只是停留在稍大点年纪的时候,其实,她不知,他也想着她,医学总是苛刻的,他总记得她儿时的笑,明媚得可以融化所有的霜寒,而他们,明明是曾经最亲密的彼此,越长大越明白,距离真的很重要。
那天,回国那天,她急急忙忙,等处理完苏子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了,回到家,扯开帘幔,司晴见到楼下大门口,有一个人。
日光微暖,袅袅云烟,刺眼的阳光将他照得灼灼逼人,那一身白色的衬衫包裹着的不再是小小可爱的身子,而是精瘦挺直的身躯,还有那一头密密的黑发,仰头望着她俊雅斯文的淡笑。
“表姐。”
她奔着下了楼,等扑到他怀里才记起,他原来一手就可以将自己掌握,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男人了。
他下意识的晃神摩挲着她细腻的颈项,感觉到她的身子很小,很单薄,刚刚奔来的画面,就像一道粉色盛开的光一下子撞进了怀里。
“我想你。”
语言比意识更诚实,他喃喃自语,薄薄温润的唇抵着她柔软绸缎般的发丝,眼底尽是留恋的光彩。
“我想你。”
不约而同,她也呢喃出声,闻着他身上仿若昨天的气息,心里像是被什么充实一样,他的胸膛比小时候宽阔敞亮,灼热的气息隔着衬衫薄薄的撩拨她一时克制不住的心情。
她第一次对他生气也是在这天不久。
“夜笙”。
奢华糜烂之都,男女欢场之地。
她那天,到他家找他,他们说:“少爷在‘夜笙’应酬。”
隐隐约约的反胃,她喉咙一紧,生疼如鱼刺,冷眼一瞥,淡淡却含着强硬出声:“他敢!”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她不晓得,但她总觉得,他绝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她心里虽慌,但还能力持镇定,到了“夜笙”,司晴正好看到舅舅的司机正在外头等候,她眼神一凛,问了问,司机便恭敬的带她进了去。
其实,vip的包厢,水晶吊灯,流转霓虹,欧式意大利进口的沙发制品随处可见,高雅格调非凡,她也明白不能无缘无故的闯进去,可是,当在门口偷瞄了一眼,朦朦胧胧听见舅舅说:“尔然,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明白男女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