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荣熙爱死了飙车时的体验,在得知还有这样的赌博后,便加入了赛车手的行列。他不怕死一般的神奇表现让他在赌博中赢了不少钱,可这种注定危险的赌博从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了隐患。
只是当贺荣熙在山道上发生车祸时,竟然不是那么害怕,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唯一让他在失去意识前产生动摇的大概只有贺母那张在他面前曾经流下过眼泪的脸。
易兰在接到易母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一场时尚圈的聚会,有那么一阵她觉得她听到了易母说的每一个字,却就是不明白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易母焦急的叫她。
易兰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反问道:“车祸?熙熙发生车祸了?”
“他是给地下赌场赛车赌博,真的是不要命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做不成儿女亲家,真看到贺家的孩子出事,易母也是不忍,“可怜他妈妈当场就差点晕过去了,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岁,她先去美国了。她就只走之前让我告诉你一声,说希望你能过去看看。”
易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她看着她表姐在她面前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她竟是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
易兰表姐担忧的看着她问道:“兰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易兰慌了神,握住她一只手道:“表姐,麻烦你帮我订一张最快去纽约的机票。”一边说眼泪一边不停的掉。
易兰表姐不明所以,却还是忙按照她说的做了。
易兰到美国的时候,后一步从国内出发的贺父也已经到了。
贺父和贺母就只有贺荣熙这么一个儿子,一个是国内叱咤商场多年的商界名人,一个是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妇,都在此刻狼狈不堪,仿佛失去了足以支撑两人的依靠。
贺母看见易兰竟是先哭上了,她握住了易兰的手,断断续续的告诉了她贺荣熙的情况。
贺荣熙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有多处受伤,最严重的还是脑子遭受了巨大的震荡,有内出血的现象。人是已经从手术台上下来了,只是危险期还没过,还在监护室里观察着,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贺母哭了好一阵,到最后像是人都不太清醒了:“兰兰,我知道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是我不对。可是我想,要是你在的话,说不定那小子还会想和你在一起。之前我还希望你们俩能在一起,现在看来我没有自作主张还是好事,要是他真的就这么没了,也好过连累你……”
贺母后来还絮絮叨叨的在说着什么,易兰已经听不见了,她想过这辈子都和贺荣熙形同陌路,可是从没想过阴阳相隔,她想要的不过是各自安好而已。她在来美国的飞机上明明已经暂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刻竟然又控制不住了。
贺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易兰像是失了神一般的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双眼不停地掉眼泪。他忙喝止了还在喋喋不休的贺母,又站到易兰面前,轻声说道:“兰兰,要是累了我就找地方让你休息。熙熙,熙熙……”他也忍不住眼眶发红,“这个臭小子肯定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脱离危险,你先去休息,有消息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易兰忙摇头坚持道:“叔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的情况,我这时候没办法去休息。你看阿姨这情况也不太好,我还是陪着她吧。”
贺父心说易兰这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比贺母情况好,但他只能忍住,这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一起,倒真像是有点互相安慰的意思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在贺荣熙终于还是脱离了危险期,只是脑子里的血块很麻烦,医生还要看短时间内能不能消除,要是不能的话,估计手术是不可避免的。
贺荣熙醒来以后人一直迷迷糊糊的,可他也能感觉到易兰在身边,求生的欲望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又过了两天,贺荣熙终于清醒了很多。只是人遭了这样一通罪,身体想要恢复到以前需要很多时间,还不说他脑子里还有一个隐患在。
贺母见易兰这两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贺荣熙,前两天见贺荣熙人没清醒没时间多想,这时见儿子康复有望,便背地里给儿子支招,让他这一次一定要顺利拿下易兰。至于贺母她自己,她会努力的为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的。
之后几天,易兰就发现贺父回了国内忙生意上的事了,而贺母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还老说什么要回公寓去给贺荣熙炖汤补身体。
先不说易兰怀疑易母根本不会做菜,就是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估计就算会下厨,厨艺也是相当不好。只是长辈的事她也不好去过问,还不说眼前有一个整天不看见她在身边就要闹的病人。
贺母今天送过来的鱼汤有些烫,易兰让贺荣熙自己喝,他闹着烫就把汤给放到了一边。隔了一会儿,易兰觉得汤肯定不烫了让他喝,他又开始闹着手疼喝不了。
要不是真看他浑身是伤,易兰说不准转身就走了,可看他那可怜样,脑子里的血块也还没散,只好认命的拿勺子喂他。
贺荣熙嘴倒是配合着易兰的动作在动,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易兰看,仿佛只要错开一眼,易兰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易兰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道:“要喝汤就好好喝,别乱看。”
“你好看。”贺荣熙嬉皮笑脸道。
易兰忍住气,心想自己别和一个脑子里有血块的人计较。
如此过了不短时间,贺荣熙下床走路是没问题了,行动也完全和正常人无异,只是脑子里的血块一直没消失,却也没见医生的进一步治疗方案。
贺母声称一直待在医院里不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便做主帮贺荣熙办了出院手续,把贺荣熙给接回了附近的公寓。
易兰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贺荣熙的脑子里还有血块,贺母不可能表现得那么轻松,还一点都没有要继续治疗的意思。而贺荣熙出院以后,瘦削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至少不会有人单从外表上会认为他是个病人。
好在易兰在巴黎的学业已经全部完成,倒是有足够的时间陪着贺荣熙耗下去,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天易兰起床不久后,贺荣熙就来敲她门,一脸讨好的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今天的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洒下来,工作日的住宅区没什么人,易兰就陪着贺荣熙沿着住宅区周围的公园散步。
贺荣熙大概是觉得今天易兰特别好说话,试探着握住了她的手,之后就没有再放开。
易兰和他走了一阵,突然问他:“熙熙,昨晚上你和我说头疼,要不要我们待会儿去医院看看?”昨晚上他拉着她的手不放,非要她抱,还要她看着睡着才肯放她走,一直闹着他头疼。
贺荣熙眨了眨眼,忙道:“我今天感觉好多了,不用特地去医院一趟了。”
易兰轻轻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说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不用再装了。”
贺荣熙轻车熟路的立刻又想装头疼。
“行了。”易兰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早就好了,你就是故意拖时间想让我留下来。”
贺荣熙先是害怕,随后又是按捺不住的喜悦,他小心翼翼的问她:“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提出要走?”
易兰偏开头没去看他:“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就不用非得要我说出口吧。你之前求我和你试试,那我现在就给你一年的试用期,要是不行的话,我……”
贺荣熙一把抱住了她,整个人都被狂喜笼罩住,他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兰兰,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他又低着头亲她的侧脸和嘴角,想要更进一步又害怕她反感,忙又保证起来,“我早就说了,我会用一辈子向你证明的。”
易兰缓缓的伸出手回抱住了他。
这段时间她担惊受怕,又从贺母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他是因为自己这几年才过成这样的,不禁开始怀疑他们俩这几年里都是在互相折磨。既然分隔两地之后,两个人都过得不好,与其这样一直痛苦下去,倒不如试一试。经过了这次的事以后,她也没办法再骗自己,她如今最大的愿望或许就是看着贺荣熙在自己面前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