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顺理成章地,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同望向他——这样子年少康健,玉树临风的荀澈,她上辈子都没见过的。
俞菱心的心绪起伏之间,齐氏那边已经是尴尬非常了。虽说和离之事也不能改变她与俞菱心的母女关系,但从礼法而论,她这位寇太太在齐家大骂俞家姑娘,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妥当的。
若是没人看见也就罢了,旁人大多也不愿意管这样微妙的闲事,但猛然遇见一位转折亲家的晚辈,身份又尊贵,不好胡乱呵斥,齐氏就有些难以应对。
荀澈倒是恍然不觉,俊秀面孔上只是一派闲逸微笑,好似刚才看见不是一场难堪至极的撕扯,而是一场寻常的茶会花会一般:”寇太太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齐氏更是噎住,不由扫了一眼此刻不言不语的俞菱心,心里简直是好似吞了块石头一样全然梗住——今日到底了是怎么了?素来那样柔顺、稍微发作几句就服软的女儿忽然硬气得好像陌生人,过路的亲家子侄见着这样情形居然也不是远远避开,还……还当面问到脸上来?
这现在的小一辈,都是要造反了吗?
只是齐氏脾气虽然急风骤雨一样来的快,转脑筋想法子却没有同样速度的急智。
尴尬的几息之后,还是齐氏身边的鲁嬷嬷陪笑上前:”叫世子爷笑话了。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大姑娘这头马车坏了,我家太太好心要送姑娘回家去。母女两个说话急了些,都是家里的话,那个,还是不耽误世子爷功夫……“
”霜叶。“俞菱心立时斥道,“听着那婆子说话!”
霜叶也是惊魂稍定,很快就回神过来,同样带了气,清脆的声音便如爆豆子一般:“这位寇家妈妈真是会说笑话,我们姑娘的车马虽有些不便,但也打发人回府调车了。寇家太太这个顺路的车马虽是好意,我们姑娘也是不敢领了。您这里拉扯的力气倒真是豪迈,知道的是强拉着我们俞家大姑娘上您寇家的顺路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票呢!”
齐氏登时脸上一白,随即又涨红起来:“你这贱婢!”
“寇太太,”眼看齐氏似乎竟有亲自上前动手的意思,荀澈再次上前半步,声音仍旧不疾不徐,”您不查查自己的车马么?“
这话音还没落地,一个青衣小厮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向着鲁嬷嬷禀道:”嬷嬷,咱们的马车……轴断了!“
第9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九、
马车……轴断了?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讽刺了。
齐氏怔怔的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在这一刻到底有多么滑稽与难看。
今日不顾嫂子昌德伯夫人寿日的体面,在齐家二门上这一通拼死拼活、动手动口的大闹,归根结底还是得要让俞菱心一同登车回到寇家,才能有随后的打算种种。
但是,那总得是自己有辆能用的车才行呀!
一时间,所有的叫骂争吵都好像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讥笑讽刺声,打在她脸上。
而鲁嬷嬷顾不得脸上犹自红红的巴掌印,就赶紧去与小厮反复确认马车的情形,又急又骂的闹个不住,最终还是颤巍巍苦着脸重又回禀齐氏:“太太……要不,跟伯府借——”
“啪!”齐氏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大约是心中实在怨愤的狠了,又不好当着亲戚家的子侄再去撕扯俞菱心,满腔的愤怒、丢脸、憋屈就都泻在了鲁嬷嬷脸上:“怎么办事的!不长脑子是不是!还是驾车跟车的没长眼睛,连辆马车都看不住!平素里的饭都是白吃了喂了狗吗!一个个天杀的贱材!”
鲁嬷嬷有冤无处诉,这回脸上两边都是巴掌印子了,倒是对称的红扑扑,什么陪房管事硬挺腰子的老家仆,几辈子的老脸都算是丢了个殆尽。
这时昌德伯府的大少夫人朱氏终于赶了过来,到了院子门口见了这个场面也是一惊,但路上也听管事媳妇提了几句,再者昌德伯府上下也是人人皆知齐氏这位三姑奶奶的火爆脾气,因此不拘心里是几分惊吓几分鄙夷,面上还是满陪着笑意上前:“姑母怎么动这样大的气,不值当的。我已听说了,说到底还是伯府今日不周到了,在我婆婆这样大喜的寿日子里没照看好姑母的马车,您快别动气了。就看在侄媳妇的面上,且赏脸先用了我的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