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 绡纱也好, 丝绸也好, 缭绫也好, 流苏也好, 什么材料怎么流光溢彩的好看,也都比不上不容易着火的布料实在。
还有, 养猫养狗养锦鸡的, 门户不严就别养了, 至少有客人来的时候还是拴个绳子吧!不然畜生无知惹出事情来,做主人的真是哭死也难补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虽然给儿子选儿媳的时候需要有几个参考人选, 但是, 这个人选还是不要太多的好!
专司大盛皇室事宜的宗景司以及尚务司甚至在商讨之后联名上疏, 请求以后为皇子的正妃侧妃人选做最终甄选的一轮, 候选人与皇子的比例不要超过一比四,不然万一有点什么跟这次鸡飞猫跳选秀宴一样的事情,怕是年轻的皇子们消受不来。
当然,那一切都是后话了。
回到文皇后眼前的难题,从锦鸡的安危,到白猫的起火,再到宴会当中受伤受惊的众人,每一样的追究追查与事后的安抚处理,都让文皇后脸上非常难堪。
然而最焦头烂额的,自然还是要回到吴王与魏王两人的选秀的问题上。
宣帝听到消息也是震惊了大半日都没缓过来,可身为亲爹又身为皇帝的,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总数十三位的姑娘分赐给吴王与魏王分别做正妃侧妃和良媛良侍了。
这时候就出现了规制和等级的问题,吴王与魏王如今都还年轻,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虽然都已经元服成年,也都有些读书上头的聪明名声,可并没有参与太多的政务,谈不上功绩二字,纵然有宣帝的疼爱,还不过是郡王的品级。
按着大盛规制,郡王每一位郡王只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两位良媛,最多四位良侍。那么按着这十三个姑娘的总数,就算分摊到两个王府,那么也只有两个王妃,四个侧妃,四个良媛,最终必然会出现三位良侍。
这让这些官女们的家人如何愿意,毕竟能够经过初选复选到了这个时候的四十八个姑娘,主要是用来选王妃和侧妃人选的,论才貌论家世,若是不嫁给皇子,那回到本家也是跟高官甚至是公卿之家联姻做正妻的姻缘。
现在要给皇子做侧室就罢了,做到比侧妃还要低一级的良媛已经委屈非常,谁家的姑娘能愿意做良侍?那一般来说已经是五六品小官员的女儿因缘入侍,或者是皇子若是提拔了府里的丫鬟,才会给的位分。尤其是这落水又不是她们自己的责任。因而这消息一出,就立刻有人放出些寻死觅活的说法。
当然真的寻死还是不敢的,毕竟身为臣子的,若是因为嫌位分低而以死抗争、不愿意侍奉天家,其实还是有个藐视君上的嫌疑。但是拿着寻死觅活,或者生不如死的这个态度来胁迫一下,争取自家姑娘不要做最低一等的侍妾,总还是要努力一把的。
而这个时候最哭瞎的其实还是要数朱家、顾家、梁家等等跟丽妃比较亲近的家族,他们虽然有心将女儿送选,但也是朝着正妃或者侧妃这个位置去的。而且每家都送了两个姑娘,只图到时候其中一个能得了皇子的眼缘就行。
然而落水事件之后,这亲上亲是铁板钉钉了,别说跟丽妃亲近了,姐妹兄弟之间只怕也是亲上亲了。而且这些家族还不敢像旁人一样多闹,只能百般哀求丽妃甚至昭阳殿,希望给自己家的女儿谋一个别太差的位置。
另还有一个五雷轰顶的一样反应的就是昌德伯府。其实早在俞菱心成婚前进宫添妆的端阳宫宴上,齐珮就有些精心打扮给皇后甚至秦王看的意思。荀老太太那时候虽然还没放弃最后动一次手脚的念头,但其实昌德伯夫妇是已经没有再想荀澈和自家女儿的姻缘了。
而齐珮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一点考虑秦王,倒不是有什么倾慕的念头,而是从荀澈作为中书长史开始随侍御前之后,与秦王之间的关系似乎是有些缓和了。昌德伯私下与自家儿女分析着,不管先前有什么龃龉,荀家和朱家是打过人命官司的,在秦王与吴魏二王之间,荀澈最终支持的应该还是秦王。
所以齐珮满心想着,若是自己能成为秦王妃,不管将来是不是能顺势一举登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只要做了秦王的正妻,那至少荀澈和俞菱心,以及整个文安侯府还是要臣服在自己跟前的!
尤其是那个时候沂阳侯府文家还主动过来与齐家示好,齐珮就更觉得这条路才是她应该走上的路,一想到将来荀澈和俞菱心都要在自己面前低头甚至下跪行礼,齐珮就觉得怎样努力都是可以的!
然而在这场宴会之后,昌德伯夫妇就开始相对叹气,哭都哭不出来。
倒不是在乎齐珮没有做秦王妃的机会了,而是一旦齐珮要去侍奉吴王或者魏王,只怕跟荀家的这个亲戚情分就真的是要一刀两断了。这时再想起当初荀澈跟朱家打官司之时那惊人的冷静缜密与果决,昌德伯简直是不寒而栗。
而昌德伯夫人的哭天抹泪则是另一个风格,当宫宴当晚,所有落水的官女都被留在宫里检查诊治,表示不必出宫归家的时候,昌德伯夫人就立刻到了荀家一口一个嫂子去求明华月帮忙。
明华月和俞菱心作为有幸见识到这场盛事的命妇之二,倒是也谈不上如何幸灾乐祸。因为整件事情的爆发实在是太过突然了,而且事态变化之迅速,在旁观的命妇眼里看来简直是目不暇接。
几乎就跟杂耍表演一样,随着混乱的惊叫,就看见鸡飞猫跳的宴席间开始起火,随着白猫的扑腾跳跃,越来越多的人身上有火苗,然后就是秦王吴王魏王过去帮忙,再然后就开始了连珠的“噗通” “噗通”。
在那样的情形下,齐珮也不算做错了什么,只能说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