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滢一如既往的目光澄澈,摇了摇头:“没有不好。小郗太医上次就是说月份太浅了,他只有七成把握,怕万一回头有什么变化,叫你白高兴就更劳神。他确实说嫂子你心思太重,睡眠不安,多劳多思,多惊多忧,身子其实还好,就是心血耗得太凶,所以得养着。”
“我看小郗太医说的有道理。”明锦柔接道,“二表嫂你太紧张了,诗会里一眼没看见滢儿,就跟魂飞魄散似的。虽然二表哥去郴州了,家里还有我,我爹我哥,还有我们家那个呆头鹅,你怕什么啊二表嫂!以后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俞菱心不由失笑,伸手去点她的额头:“怎么就这样口无遮拦的,背后这样排揎你们家王爷?”
明锦柔耸耸肩:“我当面也这样叫他,他也没不高兴。”顿一顿,目光又微微闪动,“对了,你要不要听那天景福寺里的故事,可精彩了!”
俞菱心当然是好奇的,连荀滢也跟着点了头,明锦柔自己又先想着笑了两声,才一一道来。
简单地说,就是吴王与魏王那场混乱选秀的延续。
原先吴王和魏王两兄弟是各自定下了一个正妃和六个良媛,而在三家官女使出了或残或病或疯的大招退出入侍行列之后,吴王府还剩下的五个良媛,而魏王府则剩了四个。
这个人数听上去似乎是少了些,然而对仍旧入侍的每一个官女来讲,竞争的压力其实还是非常大的。而对于齐珮与文若琼这两个正妃而言,同样是面临很复杂的格局。
于是,景福寺这次梅林诗会,不出预料地就成为了众女们谋算的地点。从表面上看,齐珮当时是听到了侍女的禀报,说是自家王府里那位美貌而灵活的谭良媛好像来到了景福寺中,要去勾搭新婚的吴王,所以才怒气冲冲地带着荀湘过去找人。
然而真的强行撞开那偏殿的大门之后,在场的众人都傻了眼,因为在偏殿确实出了问题,然而女的不是谭良媛,男的居然也不是吴王,而是魏王!
当时齐珮的尴尬简直别提了,魏王的确是有一点风流的,对此吴王这个亲哥哥也不是特别满意,但是兄弟关系很亲近,魏王风流的对象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丽妃与吴王也就没有对魏王如何约束。
结果齐珮这个新嫂子跑去带着人抓了,还是在景福寺里。当时魏王脸就黑了,也不好说齐珮什么。可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头,就在齐珮以为自己搞错了人、刚要往后退的时候,齐珮身边的丫鬟一声惊呼,差点晕过去,因为那女子不是谭良媛,而是孙良媛,是吴王大婚当日因为发烧,而将入侍日期推迟的孙氏!
这一下魏王也傻眼了,齐珮也崩溃了,撞破小叔子的风流事是一件事,撞见小叔子跟自己丈夫还没过门的侧室又是另一件事。
关键是这里是景福寺,齐珮等人怒气冲冲地过去之时,不是没有人侧目的。
孙良媛的死活还是后话,这事情闹开的话魏王的名声就毁了!
但是当齐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跟过去看热闹的秦王夫妇已经非常善良地去叫人通知吴王过来收拾残局了,过程中会引来什么人注意,他们也管不了了。
很快吴王就过来了,身边果然跟着谭氏,齐珮这时候已经慌得不知改如何处置,而孙氏那边则是被魏王一巴掌打昏过去,倒是也没有再怎么当场哭叫撕扯。三个皇子面面相觑了一刻,最后在对已经荡然无存的皇室尊严的麻木中,叫了随从过来,将包括齐珮在内的所有王府女眷一起打包带下山,随即直接进宫,面圣请罪。
荀滢瞪大了眼睛,听得云里雾里:“这……”
俞菱心却听得过瘾至极,赞叹精彩:“孙氏以前跟谭氏在闺中很熟悉?谭氏这一手真是太高明了!”
明锦柔冷笑道:“孙氏以前跟谭氏可好了,两家本来就沾着转折亲,亲缘虽然不近,走的却跟亲姐妹似的。孙氏因为发烧要延迟进府,又怕落于人后,谭氏就给她出主意说要提前在吴王跟前露脸。孙氏原本就只在选秀的时候见过吴王魏王一次,这兄弟俩长得又像,魏王大概也以为是自己哪个代嫁的良媛要先过来下手,谁知道怎么就一拍即合了。”
顿一顿,又笑道:“反正现在齐珮将这事情闹开,想掩也难了。文华书院那边简直气死了,好好一场梅林诗会,什么大儒名家都来了,这倒好,以后提起来估计都没人能想起来什么诗词歌赋的,倒是一说就能提起来皇子的风流事,皇上也气的不行呢!”
荀滢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又是何苦,要这么多妻妾侧室,纷争自然就多。”
俞菱心笑笑:“每个人想法不同。大概有些男子,若是只娶一个,便觉得自己不够英雄威风罢。”言罢,她也重新望向明锦柔,目光里稍微多了几分郑重,声音也放轻了些:“说起来,近日里有关议立太子的争议,是不是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