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0 章(2 / 2)

闺中记 八月薇妮 2418 字 1个月前

白樘道:“皇妃莫急,我并未说完,谢推府说,皇妃当时扶住的,是世子的左手。”

赵峰忍不住道:“侍郎,当时我也在场看见过,纵然她扶过世子,只因发病之中,自不知情,如何只管问此事?”

白樘微微一笑,道:“当时世子的右手受了伤,裹着厚厚地绢纱,太孙可记得?”

赵峰点头:“此事众人皆知,又怎么样?”

白樘道:“世子情急之下探出双手,但是皇妃当时……却选了世子的左手扶住。试问,皇妃当时是病发,又是闭着双眸,如何竟能避开世子的伤手,只选他的左手搀扶?”

太子赵正,皇太孙赵峰,两人均都一惊,有些明了:按理说万氏梦行之中,并不知谁人搀扶,自不会忌惮什么伤手,既然格外避开,那就是说……

白樘凝视帐幔里头,沉声道:“其实当时,皇妃也并不是病发,而是故意假装,让众人看见是么?也就是说,前夜,皇妃也并非病发,而是蓄谋行事。”

里间儿静默非常,赵峰不由掀开帘子冲了进去,问道:“果真是这样么?你、你倒是说话呢?”

太子也按捺不住,惊心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李氏所言就是真的?的确是她蓄谋要杀,又行自戕制造假相?我几乎竟被她骗过了!”

万氏见他父子这般,低笑了两声:“我孩儿被害死的时候,殿下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又何须在意这一次。”

这一句话说完,便等同承认了。

室内一时死寂,而后赵峰呆问:“你、你为什么竟要……”

万氏蓦地站起身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贤德,一直哑忍?为什么不能替那孩子讨回公道?为什么还要看你们把那贱婢当作宝一样相待,前日竟连翠儿也不放过!你们逼得我忍无可忍,如今还要问我为什么?”

太子早就色变,哼道:“无知蠢妇……只为了此事,便闹得家宅不宁……”

正说到这里,万氏推开赵峰,捂着腰间,踉跄走了出来,道:“殿下只顾要颜面,却不思公道,却怪我自行讨回?”

太子从来高高在上,几曾被人这般面斥,怒不可遏:“你……”

白樘微微拦住,看着万氏问道:“那翠儿也是皇妃放走的么?”

万氏冷笑道:“侍郎虽断案如神,可却高看我了。我虽有心,却无能为力,只是去探望了她一次,算作主仆情分罢了……”声音更低,身子也慢慢委顿下去,腰间已经血染一片。

太子厌恨之极,竟不再理会,拂袖出门。

赵峰扶住万氏,想到她所做种种,喃喃道:“你为何这样……为何……”

万氏疼着痛,失声哭了出来。

白樘静了一静,便对赵峰道:“太孙切勿伤感,且快叫大夫要紧。”

白樘叮嘱过后,转身出门,却见太子站在门口,满面惊恼懊恨。

太子见他出来,叹息说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竟能掀起这般腥风血雨……她竟然、竟然还能想出这般诡异的法子,甚至不惜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赵正想不通万氏为何竟如此,感叹之余,切齿痛恨。

末了又道:“幸亏李氏并无大碍,也多亏了你才明察真相,不然的话……岂不是要中了这蠢妇的计了?”

白樘见他停口,才说:“太子,此事尚且未完。”

赵正胧忪问道:“何以未完?她不是已经招认了么?”

白樘道:“皇妃虽然招认,然而第一,紫菱并不是皇妃所杀,她没有那般能耐;第二,翠儿也不是她放走的……这放走翠儿的人,或许也是辽人的同党。”

赵正为万氏之举被搅乱心绪,几乎忘了紫菱翠儿之事,闻言眼睛直怔,身后发冷:“你、你是说……还有人潜伏于府中?那此人是谁?”

白樘道:“杀死紫菱的人,同时,也是放走翠儿的人。”

就在白樘于太子府断案若破竹之时,谢府之中,也有人问道:“你不说,我几乎都忘了,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

说话的人,却是赵黼,手中握着一把糖炒栗子,因右手仍旧不灵便,动作竟十分迟缓,一个栗子要拨弄半天才剥开。

云鬟偎靠在藤椅上坐着,捧着一碗莲子百合燕窝羹,吃药一般慢慢地喝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瞥着赵黼动作。

闻言道:“我原本也不记得了,只是那日在部里,我因也出神而行,连表哥从前方过来都未察觉,还是他拦住我,才醒悟了的。”

赵黼听到这里,便挑眉盯着对面的那人。

在他对面,却竟正是季陶然,着一袭君子兰的墨蓝色锦衣,举着一盏茶在喝,笑道:“是么?原来我无意中竟立功了?”

原来季陶然因惦记云鬟,故而今日也特意跑来探望,谁知正赶上赵黼也在。

赵黼听他邀功,立刻握了一把栗子皮,兜脸打了过去,警告他闭嘴。

云鬟却道:“的确是表哥提醒了我,才想起来那夜的详细,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皇太孙妃的表现有些古怪,只是未曾真如其人,故而想不通。等到身临其境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差异。试想——若果然神游天外,连有人在身边都不知,又怎会刻意避开世子的伤手呢?”

赵黼洋洋得意道:“听明白了么?立功的是六爷。”

一语未罢,忽地看见季陶然正偷偷拿着他剥好的栗子吃,顿时气得跳起来,抓着他道:“我忍着手疼,是剥给阿鬟吃的,你给老子吐出来!”

季陶然无法挣脱他的蛮力,呃呃乱叫:“妹妹救命!”

云鬟蹙眉道:“世子。”

赵黼停手,又怀愤把栗子推给季陶然让他接着剥,回头问:“既如此,那么太子府这些事,只怕都是皇太孙妃弄出来的了?”

云鬟摇头。

季陶然抱着栗子欲剥,见状问道:“不是她?那又是谁人?”

云鬟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昨儿巽风来了一趟,带了四爷的一句话,我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