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狐》作者:峨嵋
内容简介:
大灰狼与天然呆不是食物链里公认的一环吗?
为什么他啊呜一口吃到嘴里的美美呆瓜小狐仙竟然就这么跑了……
说什么:公的都不安好心?!
他不过想养她、宠她、跟她甜甜蜜蜜地过日子——这也算不安好心?
他比陈世美还冤啊……
001 害怕被洗劫的穷光蛋
墨魇一眼就看出白白是一只狐狸精,虽然她看起来跟普通的白狐没什么区别。
“雪儿,我们到客栈了……”说话的是抱着那只狐狸精的一名绿衣少女。这话不是对身边的侍女说的,是对怀里的白狐狸说的。
白狐摇了摇尾巴,往少女怀里拱了拱,算是回答。
绿衣少女十分惊喜:“柳儿你看,雪儿知道回答我呢!真是聪明!我就说雪儿很有灵性,比大哥养的那些狗儿马儿聪明多了!”
她身旁那名叫柳儿的侍女显然也十分喜欢这只白狐狸,更有些讨好自家小姐的意思,听了这话连忙点头称是,把白狐狸好好夸奖了几句,听得那绿衣小姐眉开眼笑,比听到别人夸奖自己还高兴。
墨魇不屑地在心中嗤笑:“当然有灵性,这狐狸精怕没有几百年的道行。”
白狐似乎察觉到附近有一个自己完全惹不起的强大存在,从绿衣小姐怀里抬起小脑袋,向墨魇方向张望了一下。
墨魇没有打算多管闲事,向着那白狐微微一笑,轻轻举了举酒杯。
白狐十分胆小,发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吓得飞快缩回脑袋,藏到绿衣小姐怀里。
这种典型的鸵鸟行为把墨魇惹得很开心,他要动它,一百个天界上仙都拦不住,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千金?
他的笑容把白狐吓到了,却把抱着白狐的绿衣少女煞到了。
绿衣少女和自己的宠物白狐说完话,正抬头望进客栈的大堂,就看到了这样魅惑人心的笑容,一时忘了言语,呆呆看着墨魇。
好英俊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衣,腰系玉带,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融合了温雅与阳刚,俊美得不似人间所有。深邃幽暗的眼神,唇边一丝散漫不羁的笑容,更可以轻易打动任何一个女人的心。
真是没趣的凡人!
绿衣少女的失神痴迷模样,这些天墨魇已经见过太多,心中大觉厌烦。懒得再理会,招来店家送上一壶酒,继续自斟自饮。
绿衣少女好一阵子慢慢回过神来,又是羞怯又是心动,直到旁边的侍女柳儿开口提醒,这才走进客栈准备上楼休息。
经过墨魇身边时,绿衣少女忍不住放慢脚步,想偷偷多看他几眼。
这可把她怀里的白白吓坏了,心中又急又怕!这个黑衣人肯定看出自己的身份了,千万不要是什么修道之人啊!不然按照爹爹的说法,他一定会把她收了炼丹的!
墨魇看似不经意,却一直留意着白狐,看它掩藏在少女臂弯中忽闪忽闪、充满恐惧的棕色小眼睛,忍不住心中好笑。
嗯,没想到会在这种人间繁华之地,碰上一只修炼仙道的狐狸精!
世间凡物修炼之道无非两种,修炼仙道不但对天分要求很高,而且需要自身苦练修行,进展缓慢,只是一旦修炼成功,不但可以位列仙班,本身实力也十分惊人。
修炼魔道却要简单得多,很多都是借助外力,包括阴阳采补等下作手段,进展极快,但到了一定的程度,再要进步就极难。
同样修炼千年,开始五百年,修仙道的实力绝对不是修魔道者的对手,但是到了五百年后,修仙道者的实力就会突飞猛进,而修魔道者则会开始停滞不前,此消彼长之下,千年之后,修魔道者便绝对不是修仙道者的对手了。
当然,如果修魔道者本身天分惊人,那又另计。
墨魇顿时明白这只白狐害怕自己的缘由了,修仙者的真元精纯,是众多修魔道者眼中的大补之物。
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现在的情景犹如一个拿着几个铜钱的穷光蛋站在一名亿万富豪面前,神经兮兮地担心对方会抢他那几枚破铜钱。
这只笨狐狸,它那点真元,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绿衣少女姓凌名清波,是新任吏部尚书的千金,凌尚书有四子却仅得这一个女儿,又是正室所生,从小便千娇百宠。
这次她是随兄长去拜见家乡的老太爷,没想到回京路上,竟然在客栈碰到一个神仙般的青年,一颗心仿佛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她毕竟出身世家,即使有这样的心思是绝对不敢宣之於口的,身边伺候的柳儿从刚才就已经发现了小姐的不妥……那样丰神俊逸的男子,她看了也怦然心动呢,小姐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定是春心萌动了。
想到之前曾经隐约听说,待小姐回京后,很有可能会被召入宫为妃,老爷和几位少爷为此都很伤神,想尽快替小姐定一门亲事,好避过入宫的命运。
刚才看到的那名男子,衣饰华贵,气度不凡,又是住在这样豪华的客栈内,怕身份也不会低了,若能成为自家姑爷,倒是美事一桩。
有了这个心思,柳儿便自作主张,偷偷去找客栈的小二打听墨魇的来历。
可惜小二也是一问三不知,但总算把墨魇的作息打探清楚了。
幸好小姐要在这个客栈里停留两天,等二少爷拜访过当地世交叔伯,才启程返京,趁着这两天,安排个偶遇应该是不难的。
也合该白白倒霉,怕什么便遇上什么,柳儿左思右想,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柳儿的计划是这样的,撺掇小姐在墨魇早上出门时在走廊上与他“偶遇”,然后把假装手滑把白白扔到他身上,制造一点混乱,小姐和墨魇就有了互相多打交道的机会。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柳儿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从不幸“偶遇”墨魇开始,白白就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几乎四肢并用地死死揪住柳儿的衣服,恨不得钻进柳儿的衣襟内藏起来。
柳儿暗自用力推了几下都没能把她推开,心中一急,使力过猛,只听嘶啦几声,白白抓着四块碎布倒飞出去,砰一下撞到了墨魇怀里。
被撞昏头的白白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就直往下掉,耳中听到两声女人的惊呼和那个恐怖黑衣人的一声闷笑,她可以使用法力把自己定在半空中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敢乱来,只好认命地等待与地板相撞的剧痛到来。
混乱中,一双大掌一把将她捧住,白白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笑得很促狭的一张放大的脸——那个实力很恐怖的黑衣人!
白白慌乱之下忘记自己正半躺在人家掌上,身子一翻就想“滚”开,结果悲剧发生了,这一次,墨魇坏心地没有接住她,白白四脚朝天啪一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
……
002 公的都不安好心
白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显然不是在凌清波的房间之中,墨魇坐在窗边,天色已经全黑,银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看在白白眼里,就像是刚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催命无常。
警惕地观察了一阵,白白发现墨魇毫无动静,大概是在入定,於是决定偷偷潜出去寻找自己的临时女主人。
顾不上浑身疼痛,白白弓起之前几乎被摔断的可怜背脊,蹑手蹑脚地跳下桌子就往门边去,本来用法力会更快,但是怕引起墨魇的注意,只好辛苦一点。
好不容易挨到门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
墨魇看了半天笑话,终於开口道:“笨狐狸,过来!”
白白大吃一惊,顾不上疼痛,也忘记了可以用法力,四肢一蹬就想发足狂奔,可是跑了几步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倒着一路退向墨魇的方向,这是什么厉害的法术?!
努力想用爪子勾住地板不再往后倒退,结果只是徒劳地在地板上留下几道长长的抓痕,还掰断了两个爪尖,用力过猛之下身体失了平衡,止不住惯性地往后翻滚,一路滚到墨魇脚下才被拦着停了下来。
墨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也不弯身,随意一招手,就把瘫在脚下的白白凭空移到了膝上。
白白已经不想再挣扎了,浑身上下疼得快要断成一截一截了似的,微弱地呜咽一声,两颗大大的眼泪珠子滑到了墨魇的膝上。
“笨狐狸,我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呢?”墨魇好笑地伸手摸摸白白身上蓬松的皮毛,这只笨狐狸让他心情很好。
白白奄奄一息地看了他一眼,忧伤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一声不吱。
墨魇笑道:“你修炼了几百年了吧,应该可以化成人形的,为什么还这副模样出来。放心,你那点道行,我还不放在眼里。”
白白的回应是继续装死!
墨魇也不生气,手指轻揉一下白白的尖耳朵,小小嫩嫩的,覆着薄薄的绒毛,手感甚好,忍不住多揉几下。
白白依然继续装死。
蓬松的尾巴被墨魇一把抓住,轻捋了几下,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左右拉扯了一阵。
狐狸也是有自尊的!白白终於忍无可忍,挣扎着就想离开。
无奈形势比人强,默念了几次咒语,身子还是没能如愿离开这个房间,返回到凌清波身边去。
白白知道,不让身边这个男人满意,自己是走不了的。但是要她化为人形,她又不愿意,只好委委屈屈地张口吐人言:“你放我走啦!”
声音娇嫩甜美,是少女的声线。
墨魇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道:“你是女的?”
白白轻轻“嗯”了一声,有些警惕地看着墨魇不再作声。
墨魇道:“化为人形给我看看,如果你长得漂亮,我就放你走。”
狐狸性媚,一般修炼成人形都是俊男美女,有些甚至姿容更胜九天仙子。墨魇本性风流,曾经与不少狐妖有过露水姻缘,却甚少见到修炼仙道的狐精。
狐妖虽然美丽冶艳,见多了就不免觉得无趣,修仙的狐精平常都藏在灵山之内修行,极少在凡间走动,墨魇偶然见过几只,容貌清丽绝伦,别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不知眼前这只笨狐狸长得如何?墨魇忽然很想看到。
白白不愿意,看墨魇没有吸食她真元的意思,干脆耍赖地抱着尾巴蜷缩成一团。
“不要想凌清波会来接你,刚刚我已经洗掉了她们主仆的记忆,现在她们根本不记得曾经遇到过我,更不记得曾把你交到我手上疗伤。”墨魇慢条斯理地敲碎白白的最后一丝幻想。
“我又没有得罪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白白抬头气道,只是马上发现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实力上还是体型上,一句话说出口毫无气势,变成了委屈无奈。
墨魇笑而不答,这只笨拙的小狐狸意外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已经很久不曾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了,正好拿来消遣一下。
“你也没笨彻底,凌清波是金凤命格,注定了要做皇后母仪天下,身份贵不可言,你跟在她身边,是想逃避天劫?”这种修仙的小精怪会忽然出现在凡间,又黏在贵人身边,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个。
白白郁闷地点头,现在护身符没有了,万一天劫来了怎么办?爹爹说轻则修为全毁打回原形,重则魂飞魄散,连重新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两样她都很害怕,她在山洞里修炼,一炼就是五百年,闷得快发霉了,实在不愿意再重来一次,如果倒霉一点魂飞魄散,那更是再也见不到爹娘,自己无知无觉死了倒还算了,爹娘盼着自己位列仙班和他们团聚的,她如果应劫身亡,他们不晓得要伤心多久。
“你乖乖听我的话,天劫的事情就不必担心了。”墨魇忽然有了一点养只宠物陪在身边的冲动。
眼前这只笨狐狸,倒是不错。毛色漂亮手感也好,小小的一团放在衣襟袖袋内软软暖暖的。化为人形如果长得足够漂亮,偶然还可以拿她享受鱼水之欢……
以他的实力,要保护这么只小狐狸精度过天劫,那是没有一点难度的。
白白怀疑地看着他,棕色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考虑他说话的可信度,半饷犹犹豫豫道:“爹爹说,公的都不安好心,我不可以在公的面前现出人形……”
这也是她选择凌清波身边栖身的原因,好歹凌清波是“母的”!
墨魇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公的是指自己的性别,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狐狸就是狐狸!以为人人跟它们一样都是“公的”或者“母的”。
“我不是公的,我是男的。”这个一定要教育清楚,不然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很……很难听,他可不想好好的鱼水之欢变成公的母的交配。
“那不是一样么?”白白小声咕哝,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我变成人形,但你要帮我度过天劫,不许赖皮!”最终决定相信这个男人。
墨魇微笑点头。
003 当我的宠物吧
白白在他膝上爬起来,抖抖大尾巴,两眼之间射出一片雪白的光芒将它全身笼罩住,光芒的范围越来越大,眨眼之间,光芒褪去,墨魇的膝上凭空多了一个白衣少女。
墨魇毫不客气地伸手将她圈在怀里细细打量,化成人形的白白睁着一双盛满好奇的棕褐色眼睛看着他,天真纯稚,没有半分忸怩娇羞的媚人情态。
真美!果然是一副更胜九天仙子的绝世容貌,尤其那副懵懂纯真的神情更让那张绝色的小脸显得分外清丽,既不是神女仙姬的冰冷澄澈,也不是花妖狐仙的魅惑妖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新柔美,让人忍不住亲近却又怕亵渎了她的明净无暇。
这只小狐狸虽然笨了一点,但光凭这副皮相,便足以当他的宠物。
难怪她的狐狸爹爹会告诫她不要在“公的”面前露出人形,就是他这样见惯了各路美色的也忍不住对她“不安好心”起来。
“我叫墨魇,你叫什么名字?”边说边伸手摸摸那张白嫩的小脸。
“我叫白白……”白白很不习惯变成人形时还被人这样摸来摸去的,尤其看到墨魇幽黯的眼神,忍不住觉得心跳加速,兴奋紧张的感觉一点点泛上心口。
皱皱眉头仰开小脸躲过持续不断的触摸,白白挣开墨魇的怀抱就想跳到地上。
“别乱动……”墨魇一把将白白抱起放到客栈的床上。
白白觉得会有些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缩缩身子就想变回狐狸。眉心的白光才泛起,就被墨魇忽然伸来的一指定住了身形,眉间的白光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呜!”白白眉心一阵剧痛,知道墨魇要对她不利,此时一点点法力都使不出来,情急之下仰面一口咬在墨魇的指上。
这种没用的攻击墨魇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某种秘术,微微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放任那一口咬实了,更主动撤去指尖上的护身法力。
指尖一痛,感觉体内几滴温热的液体流入了白白的口中。
很多年没试过流血的感觉了,墨魇微怔一下,驱动法术,那几滴血液瞬间化作血符融入白白的身体之内。
白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口能把墨魇咬伤,呆了一下松口退开。她不知道就在刚才,墨魇已经在她身上施了法,从今以后,墨魇不但可以控制她变成人形或化为狐身,更可以探知她的心思与行踪,她的一切都将在墨魇的掌握之中。
这种秘术向来是魔力极强的魔君收服道行高深的妖魔为自己所用的手段,能够使用者寻遍三界找不出三个,很不幸就让白白遇上其中一个。
说起来这种秘术用在白白身上,还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白白一路缩到大床靠里的角落,离开墨魇的“势力范围”,再次不死心地打算变回狐身,却被墨魇一手抓住脚踝,拖了回去,一阵酸麻从被握住的地方快速传遍全身,白白的变身咒便再也施展不出来了。
墨魇笑着伸手扯开她的衣带,压制着她的挣扎,将她身上的衣物脱得一干二净,收入袖中干坤袋里。
用定身法自然要简单得多,但他更享受与新宠物肢体厮磨的快感。
白白身上的衣物是部分精魂所化,一旦离身,她便无法变回狐狸,他无需在她身上使用法力,也不必再用秘术控制,就可以饱览自己新宠物诱人的身子。
白白虽然对情慾之事十分懵懂,也知道在“公的”面前裸露身体是大大不妥的,但是衣服被收走了,又变不回去,只得顺手扯过被子包在身上。
墨魇看着她蜷缩成一团又用被子包得严严实实,仅剩下半张小脸露在外面,又惊又怕地瞪着自己,不觉十分好笑。
都说狐狸性媚,眼前这一只却是什么都不懂,完全一副小孩子模样,举动滑稽笨拙,莫非竟然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处子?
若是如此,自己倒算是捡到宝了!
“衣服还我!我不要你帮我度天劫了,你是坏人!”小狐狸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很后悔没听爹爹的话,在公的面前露出人形,结果果然碰上坏人了。
墨魇抬手去摸摸她露在被子外长发,发丝跟她的眼睛一种颜色,棕褐色的,油光水滑,仿佛锦缎一般:“我不是要害你,只是想教你一种新的练功方法。”
白白根本不信,她是很少有跟人打交道,但从墨魇刚才完全罔顾她意愿的行为,可以察觉出来就算他对吸食自己的真元没兴趣,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墨魇要收拾这只小狐狸很简单,甚至只要催动刚刚施在她身上的秘术,就可以令她乖乖躺好,任他施为,但这样太没意思了,最好还是哄她自己上钩。
狐精在男女之事上头极具天赋,以秘术控制她的行为,未免太过浪费,让她主动献身,他的享受会更高一层。
墨魇现在的状态说得好听是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说得难听是穷极无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性,反正这只笨狐狸跑不到哪里去,也不急着把她拆解入腹。
“你不想练功?那我先睡一下,你自便。”墨魇说完看都不看白白一眼,大模大样宽衣上床倒头便睡。
白白本来还担心他上床来会对自己不利,结果发现他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不由得急了。
伸手扯扯他的袖子,没反应。
摇摇他的手臂,也还是没反应。
揪着被子挪过去,大胆推推他的身子,依然一动不动。
“喂!你不要睡啦,把衣服还我!”
不理不睬,还打起鼾来。
白白裹着被子缩成一团,非常不利行动,眼角瞄到墨魇脱下来挂放在床边的外衣,再看看睡死了一样的墨魇,一扬手把衣服取了过来在被子底下穿上,这才一把推开被子,伸手去翻这件外衣的袖袋——刚刚看见他好像把自己的衣服放进袖子里了。
一边翻一边偷偷得意,你抢了我的衣服,我也抢你的,哼哼!
袖袋翻来翻去却什么都翻不出来,白白知道对方定是用了什么法器把自己的衣服藏起来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着急,也顾不得对墨魇的恐惧了,发力猛推他的身子,想要把他摇醒。
004 又笨又爱哭
墨魇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幅意想不到的美景——小狐狸娇小的身子套在他宽大的玄色外袍之中,黑色衣领下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半敞的丰盈酥胸,窍细的颈项,在黑衣的衬托下越发细白,像埋在黑色锦缎中的莹白珍珠,散发出柔润的光芒。
果然是天生媚人的小狐狸,即使不是存心勾引,也该死的诱人!
白白出了吃奶的力在猛推墨魇,忽然力气像完全找不到着力点,还没来得及吃惊,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在墨魇怀里。
“笨狐狸,别闹!乖乖陪我睡一觉,我心情好了再还你衣服。”墨魇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小孩,不过看一眼抵在自己胸前的两团雪嫩,嗯……也不算小了。
墨魇的眼光太具侵略性了,白白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挣扎着就想远离这个危险的源头。
“再动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语气很平淡,但是白白出於小动物对危险的直觉,还是能轻易察觉出话里浓重的威胁意味。
轻轻抚摸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小狐狸,墨魇有些遗憾地想:这笨狐狸还挺识相的,平白少了一个趁机发作的机会啊!啧啧!
白白从来没有跟父亲之外的雄性动物如此接近过,墨魇对她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她很害怕却又反抗不了,背上他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抚拍,更让她心惊胆战。
只是神经绷得太紧太久,慢慢也会松懈下来,白白这一天受的惊吓伤痛对她而言比这几百年加起来的都多了,抵不过精神的疲惫,大眼睛慢慢朦胧起来,终於睡了过去。
陷入梦乡之前,最后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的胸膛太硬了,不像凌清波的柔软舒适,味道也很……奇怪,不像凌清波的带着淡淡脂粉气味的温暖体香,不过好像靠着也挺舒服的,味道也不难闻……
真是一只笨得可爱的蠢狐狸!
跟他以往打过交道的那些妖娆狡黠的狐精们相比,简直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物,虽然外表是同样的美丽惑人,应该说怀里这一只比过往所见的更要美丽惑人一些。
这只小狐狸什么都不懂,正好由他一手调教成完全合乎他口味的小宠物,完全属於自己的……墨魇越想心情越好,抱住怀里香香软软的小狐狸笑着合眼睡去。
白白醒来时,身上除了被子,什么都没有,“抢来”的黑衣在睡梦中又被大坏人抢了回去,身上光溜溜地,变不回狐身,又不敢到处跑,一只狐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你怎么动不动就哭呢?”墨魇从外边回来就看到白白趴在床上哭。
他出门去是想把一些手尾处理干净,例如扭转凌清波与柳儿脑子里关於白白的回忆。现在再问她们关於白白的事,她们想起的是,来客栈的路上,宠物雪儿自己忽然跳到地上几下跑得不见踪影,遍寻不获之下,只好放弃。
白白听到他的声音,抬头道:“你把我的衣服还我,我就不哭了!”
墨魇看着她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心中好笑,这小狐狸是跟他讨价还价?
“你继续哭吧!”墨魇干脆故意逗弄她一下。
白白会这样说,是因为从前都是用这一招对付爹爹的,只要她一哭,绝大部分事情爹爹都会屈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再听墨魇的回答,想到面前这个不是疼爱自己的爹娘,而是一个不安好心的“公的”,眼泪更加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不想在墨魇面前丢脸,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住,缩在里面越哭越伤心。
墨魇拍拍床上那一大团“东西”,那一团马上往里挪了一些躲开,哭泣声依然断断续续传来。
他想驯养只宠物而已,怎么现在搞得像在带一个别扭爱哭的小孩子呢?
“我给你衣服,但是你不许哭了。”墨魇不想浪费时间在哄孩子上头。
“真的?”白白冲疑了一阵,才露出半边脑袋望向墨魇。
墨魇不回答,随意一扬手,手上便多了一叠粉色的衣裙。
“那……那不是我的衣服……”白白噘嘴不肯上当。
“你可以不穿没关系。”墨魇把衣裙放到白白面前,不紧不慢地微笑道。
白白狠狠地瞪他,可惜以她现在裹成一团缩在床上,连脑袋都不敢全露出来的德行,实在很难展现出相应的气势,徒让墨魇笑得更加欢快。
墨魇毫无君子风度地站在床边,明摆着打算观看白白穿衣的全过程,白白又气又恨,只好伸手把衣裙拖进被窝里穿。
墨魇大觉无趣,转身坐到窗边打坐去。
白白看他走开了,轻轻扬了扬手,床边的纱帐就落了下来,虽然遮挡效果有限,但也聊胜於无。快手快脚蹬开被子,背对床外,取过衣服穿上。
魔眼睁开眼,饶有兴味地隔着纱帐欣赏白白窍细的身影,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穿衣系裙。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别人做起来笨拙滑稽的动作,在它们身上都会别有一番优雅诱惑的韵味,就算眼前这只对男女之事毫无认识的笨狐狸也一样。
“什么人,出来!”墨魇忽然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出现在这附近。
“魇君,就算有了新人,对我这个旧人也别这么凶嘛!”声音慵懒娇媚中带着邪气,是从屋梁顶上传来的,随着话音,一名柔若无骨的青衣美人从梁上“滑”了下来,站在屋中。
白白已经换好衣服,从纱帐中探出头来,就见那青衣美人没有骨头一样缠到墨魇身上,还抛过来一个充满了示威挑衅意味的妩媚眼神。
明明是一个娇美动人的女人,白白只看了她一眼却觉得十分恐怖,再皱眉看清楚些,白白忽然开口道:“你是……蛇精?”
青衣美人咯咯娇笑着在墨魇怀里扭动摩抆着,也不理睬白白,凑到墨魇耳边用白白可以听到的声音诱惑道:“狐精‘功夫’好,我们蛇精也不差呢,魇君何必跟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浪费时间?让青儿伺候你吧……好不好?”
005 吧唧一口
“你想要什么?不必拐弯抹角……”墨魇对美人的*不为所动,反而对青儿身上的腥膻气味甚感厌烦,这只蛇精不知道刚刚又到哪儿去吸食凡间青年男子的精元了。
看都懒得多看青儿一眼,一手将她推到一边。
青儿没想到他会这般不讲情面,脸色一变,不过瞬间又恢复一脸的妩媚,委屈道:“魇君就是顾忌新人也不必对青儿如此无情嘛。”
心中暗暗咬牙:若不是那凌清波太不好对付,老娘才不会自讨没趣,还让那只该死的小狐狸精看笑话!
青儿的话不无挑拨离间的意思,普通男人听了,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儿雄风,也会对她稍微亲近一些。
可惜言者有心,听者无意,白白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墨魇是不屑理会她的废话。
青儿看房内“两人”都对她不理不睬,於是只得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魇君,青儿想请你帮忙,借一个人的躯壳一用。”
“凌清波?”墨魇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
青儿也不惊奇,不慌不忙地送上一个马屁:“魇君真是好生英明呢,青儿不必多言就知道青儿的想法了,莫非这是心有灵犀?”
“我为什么要帮你?没兴趣!”墨魇眼都不眨就把门窗一起关上。
白白听到墨魇拒绝,心里很是高兴,和凌清波相处了好段日子,对她也产生了一些感情,这个坏蛇精要害她,若是墨魇帮忙,凌清波就是命格再好也非倒霉不可。
不知不觉间,墨魇就成为了白白心目中最最厉害的……坏人。
青儿也不气馁,眼珠子一转挨到墨魇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白白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估计这坏蛇精是用了法术在与墨魇交谈。
两个人似乎很快谈妥了,起身时不约而同地看向白白,眼神甚是古怪,尤其是青儿的眼神,怨毒妒忌得意讥讽等等各种各样白白不懂的情感混杂在一起,看得白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蛇精倚在窗边,看似打算离去,临去时缠绵无限地望向墨魇道:“魇君,青儿要走了呢,你都不留我一下么?”
墨魇淡淡一笑,无动於衷。
青儿跺跺脚,侧首挑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白,娇声道:“魇君若是觉得这小狐狸精木讷无趣了,青儿随时愿意侍奉魇君身边,魇君可千万别忘了青儿啊。”
说罢嘻嘻一笑,身子软软滑向窗外,眨眼不见踪影。
墨魇转身迈步走向床边,白白一看他过来,连滚带爬地就往床里缩。
“你躲什么?过来!”墨魇不高兴了。
白白冲疑了一下,才捏着鼻子靠近一点道:“你身上好臭,都是那只坏蛇精的味道,好难闻!”
墨魇哭笑不得,这只笨狐狸,鼻子倒是蛮灵的,大概也是修仙久了,格外受不得腥膻之气。
随手一拂,白白眼前似乎看到一片清波荡漾,一阵馨香水汽扑鼻而来,墨魇身上的蛇精气味便再也闻不到一丝一毫了。
嗯!这种味道闻起来真舒服,白白不自觉地越挪越近,几乎要凑到墨魇身上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墨魇好笑提起她的领子,将她抱在怀里问:“有这么好闻吗?”
白白一脸陶醉地点头,羡慕道:“你用的是什么法术?好厉害啊!”
“我洒了一滴杨枝甘露罢了。”墨魇随意道。这种味道闻在修魔道的小妖鼻中,是毒物恶臭,闻在修仙道者鼻中,就是绝世奇香,难怪能把这小狐狸引过来,早知道当年应该整瓶拿走,而不是只取了几杯。
“咦?观音菩萨的玉净瓶里的杨枝甘露吗?你怎么拿到的?”白白十分好奇,莫非墨魇不是坏人?坏人怎么可能拿到观音菩萨的杨枝甘露?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亲亲我,我就送你一杯如何?”墨魇诱惑道。
杨枝甘露在修仙者眼中是无上圣品,普通凡间花草能得一滴就有了灵性,修仙者饮一滴可抵半年修行,一杯下肚无异於平白多出百年的道行。
这样的重礼,只换一个亲吻,简直就是亏死人的赔本生意。不过在墨魇心中,白白已经是他的宠物,喂他可爱的小宠物一杯杨枝甘露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杨枝甘露是一般人一辈子都只能想象的珍宝,在他却并不难得到,用处也不大,否则他不会舍得随手拿来当香水用。
白白很高兴,但是转念一想,想到刚刚蛇精提议墨魇帮忙做坏事,他好像答应了……
“我不要杨枝甘露,可不可以换别的?”
“你想换什么?”墨魇很好奇有什么东西的吸引力竟然比得到百年道行更大。
“你不要跟坏蛇精去害凌清波好不好?她是好人。”
这只笨狐狸心肠很好嘛……墨魇心中微哂。
“坏蛇精答应给我很多好处。”正好坐地起价。
“她答应给你什么了?”白白决定先打探清楚敌情,再考虑怎样打动墨魇打消当帮凶的念头。
墨魇坏笑着说谎道:“她答应跟我练双修合体之法。”
“这个很难练吗?我可不可以跟你练?”双修合体之法是什么修炼方法?爹爹从来没提过,一定是很厉害的法门。
“可以,我刚才就想跟你练的,你自己不愿意。”
“那……那我跟你练双修之法,你不要去害凌清波好吗?”
“成交!不过我要先试试你有没有慧根。”
“那要怎样试?”
“你先吻我一下看看。”
白白笑了,这很简单啊,开开心心凑过去,在墨魇脸上吧唧一口。她经常会亲亲爹娘,每次他们被亲完都会很开心。
“好了!”
就这样?墨魇瞪着白白,觉得自己被耍了。
白白一脸无辜地快乐地看着他,一点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
真是一只不解风情的笨狐狸!根本半点“慧根”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她不懂可以由他来仔细教导。转念想到青儿刚才提的条件……算了,如果笨狐狸乖乖听话,那他拒绝青儿也没所谓了。
墨魇素来只凭喜好做事,害几个无辜的人甚至是搞得天下大乱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如果因此令他的新宠物闹起别扭来,那就比较麻烦没趣了,他可懒得哄孩子。
006 很乖很好哄
青儿求墨魇帮忙对付凌清波,开出的条件其实跟白白有关。
墨魇虽然见闻广博,但很少关心妖精如何修炼之类的事情。青儿就不一样,她修炼数百年,虽然修的是魔道,却也曾经详细了解过修仙道的各种法门。
她一眼便看出,白白所修炼的仙道根基正是她的处子之身,这种修炼方法迥异於合体双修,修炼者入门后进展之神速可与修魔道者媲美,但是毫无攻击能力,而且修炼大成之前一旦处子之身被毁,数百年的苦修就会丢掉大半。
这种修炼法,一般只有一心追寻飞升、位列仙班的小妖精才会使用,且一般有仙人指引,在修仙者中也十分罕有。
白白此刻看起来道行低微,其实只要度过天劫便会大成,而天劫看来不足一个月便要到来。
青儿本来看墨魇对白白颇有回护之意,已经很是妒忌,再发现白白竟然快将修行大成,嫉恨更深。
她以密语与墨魇交谈时,隐约试探他并未注意到此事,於是灵机一触,想到一条毒计。
白白虽天真无知不解风情,但却是个顶尖美人,容貌之美放在仙界也难得一见,墨魇风流成性,不可能放着这样的大好佳人在面前还坐怀不乱,他对白白下手是早晚的事。如果等到白白经历天劫之后再与她欢好,对她便毫无影响,青儿想做的正是确保墨魇尽早下手而且更要将白白的根基彻底毁掉!
她向墨魇进献了一套双修的法门,说是可以让二人更增情趣,如果白白是普通的狐仙,这套功法确实有益无害,但她修炼的是以童身为根基,这套功法用上去,她就会修为尽毁打回原形。
白白的好心肠虽然不能让她免於被大灰狼骗色,却也让她不至於凄惨到底,当然,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过了一大劫难。
一阵扰攘,窗外天色已经大亮,白白从昨天早晨起饱受惊吓,什么东西都没吃过,眼巴巴看着墨魇道:“我饿了,你把衣服还我好不好?”
“你不是已经穿上衣服了吗?”墨魇故作不解道,就着清晨的日光细细打量面前的小美人,就像晨间草木嫩芽上最新鲜的露珠,清新可口得很……看得他也有些“饿了”。
“我要去找吃的,这样……不方便……”白白撅嘴道。从前在山里,她都是自己出门去找山上新鲜的野果吃,后来到了人间,傍上凌清波这个“母”靠山,每天跟着她好吃好喝,根本无需外出觅食,短短一个多月几乎吃遍了一路上所有的美味佳肴、糕点零嘴,这才知道原来世间尚有这么许多的好味道。
但是面前这个“公”靠山显然不懂得关心爱护小动物是多么重要的美德,这样子一想,她更怀念起之前“母”靠山的好了。
不过爹爹说过,身为一只修炼仙道的优秀狐狸一定要学会自立自强!她就自己去找吃的吧。化为人形她总觉得有些不惯,而且不利於她的觅食行动(其实她是打算潜进厨房偷吃),所以必须先要求墨魇还她衣服,好让她变回狐狸。
墨魇明白了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那张水嫩水嫩的小脸,笑道:“我带你下去吃,你喜欢吃鸡吗?”狐狸好像多半爱吃鸡。
果然白白开心地朝他用力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主动抱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地黏到他身边……如果她现在是狐身,恐怕会像小狗一样兴奋地向他摇尾巴了。
真好哄!墨魇心中暗笑,又忍不住有些得意——这样乖巧漂亮的小宠物是他的了!
先把她喂饱了、养胖了,然后……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们住的这家客栈,是附近最大最豪华的,是本地一名告老京官的产业,往来的非富则贵,前面一栋三层高的酒楼,中间隔了个小小天井,后方另有几栋三层高的建筑专门招待住宿的客人,东侧甚至有专供富贵人家的女眷居住的小型院落。
他们出门时大部分客人不是已经聚集在前面的酒楼中用早饭。墨魇拖着白白的手穿过静悄悄的花园,白白看着那几座院落,无限眷恋地叹了口气——她的“母”靠山凌清波正是住在其中最精致舒适的一座院落之中,自己前天夜里还在她软绵绵香喷喷的绣床上睡大觉,哪里想到不过过了一天,就被迫转投新靠山呢……
侧首望向那个自称叫墨魇的“公的”,白白不安起来,自己不听爹爹的话,不但被“公的”看到了自己化为人形的样子,还答应跟他在一起练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墨魇感觉到她忐忑的目光,微笑问道:“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在房间里等你,我害怕……酒楼里有很多‘公的’。”白白怯生生地试图说服墨魇。
“有我在,那些‘公的’不敢打你主意,就算敢也碰不着你半根毫毛,你怕什么呢?”墨魇半点不在意,更不觉得自己需要去迁就一只“宠物”。
白白扁嘴,墨魇的厉害她见识过,不听他的话他会对自己不客气的。
都怪柳儿,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倒霉地撞到墨魇手上,现在应该还舒服地窝在凌清波的怀里,吃她喂到嘴边的香甜糕点。
墨魇带着自怨自艾的白白走进酒楼时,厅上本来吵杂的人声忽然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望向门前这个俊美无俦的青年,暗想不知哪儿来的皇孙公子,竟然如此出众?一些人昨天就曾见过墨魇,此时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白白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人前,心中极不甘愿,只是抵不住肚子饿也没能力改变墨魇的决定,所以才担惊受怕地被迫跟着他出来。她躲在墨魇背后听见堂上静得诡异,大着胆子偷偷从墨魇身后探出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迎接她的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大堂上的人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惊艳。白白吓得脑袋一缩躲回墨魇身后,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角低声道:“他们……他们怎么这样看我?”
007 一顾倾城
美人一闪就不见了,人们齐齐发出一阵阵失望的叹气声,却没有人舍得把眼睛从墨魇身上转开,不过这次不是围观美男子,而是盼着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再一次露脸。
墨魇淡淡哼了一声,手一伸将白白拉到身前怀中抱住,拍拍她的肩膀,难得柔声安慰道:“没事,他们是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罢了。”
墨魇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在意旁人的注目,所以对於带着白白招摇过市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宠物会这么胆小……也是,听她的话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离开修炼之地到凡间来。
幸好自己先遇上她,否则这美味的小狐狸不晓得会被什么神仙妖魔拐了去吃掉。
半搂半抱地带着白白走到大堂一侧屏风后的雅座里坐下,众人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恨不得把屏风看穿了好多看那名天仙美人几眼。更有几个人用力揉搓眼睛,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昨夜没睡好外加常年在外太久没抱过女人而产生的幻觉……世间上竟然有那么美丽动人的女子!可惜她一直埋在那名黑衣公子怀里,如果能多看她一眼,啧啧!就是几天不吃饭都值得啊!
大堂上一共六名小二在奔走伺候,一名店小二醒过神来,抄起大茶壶一马当先绕过屏风去上茶点菜,剩下五名小二,又是悔恨又是嫉妒,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反应慢,让这混小子抢了先。
碍於店里规矩极严,小二们不敢“效法先人”抢进去冒犯惊扰客人,但是一个个已经摩拳抆掌奔到屏风外候着——送茶来不及参与,但上菜无论如何一定要有我!
先前进去那名店小二,过了片刻就退出来,在全场几十道艳羡目光扫射下,晕晕陶陶地提着茶壶“飘”向厨房。
屏风后,墨魇伸手将白白勾到自己怀里,笑道:“两只烧鸡,够你吃的了吧!”
白白想到马上就有好吃的,笑得眼睛眯成两弯新月,也没想起来要计较一下两人之间过度亲密的距离。
屏风外,整座酒楼慢慢恢复之前的热闹吵杂,只是这次的话题不再是天南地北,而是高度统一地全部围绕在屏风后那俊秀异常的一男一女身上。
从两人的亲密情状,大家都猜那绝顶美人儿十九是黑衣公子的小妾之流——如果是正妻,绝对不会如此毫不端庄地当众一路与男子搂搂抱抱。
本朝风气虽然开放,也不忌讳女子外出,但是身边至少会带上丫鬟随从,而且男女同行,即便是夫妻也绝不敢在公众场合举止亲昵。这两人衣饰华贵但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莫不是哪个世家大户私奔的小情人吧?
众人不约而同想明白了此节,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鄙夷不屑,心里却十分羡慕:那黑衣公子竟然把此等绝色骗上了手,真真艳福无边啊!
楼上雅室中,凌清鉴温言开解过丢了心爱宠物白狐的妹妹凌清波,转头却发现等了半天,店家竟然还未将早点送来,不由得有几分生气,挥挥手示意书童小砚去催促一下。
凌家是本朝有数的世家大族,掌柜当着小砚的面扇了两名赖在屏风外“伺机上菜”的小二几个耳光,总算把这几个见色忘工的小子驱赶开去做事,又亲自随小砚到雅室外赔礼道歉过,这才重新回到柜台后坐镇。
凌清鉴与心情低落的妹妹一道用过早点,却见一旁伺候的小砚一脸的怪异,於是问道:“怎么了?”
小砚年纪小性子活泼,又是常年跟在凌清鉴身边到处奔走的,凌清鉴也懒得拿家中那些大规矩去压他,所以他面对主人态度便多了几分轻松,听主人问起,当即把刚才在楼下听到的新鲜八卦说出来。
最后不忘大拍马屁道:“都是些乡野小民不曾见过世面,随便一个长相清秀端正的便吹嘘得跟神仙一般,若是让他们见了少爷和小姐,不知道要惊诧成什么模样!”
这酒楼二楼三楼都是用作招待特别贵宾的,另有专门的楼梯通道,所以楼下诸人确实不曾见过凌氏兄妹的长相。
凌清波是京城着名的美人,凌家的少爷个个倜傥风流,就以眼前的凌清鉴来说,也确实是少有的俊逸人物,小砚的马屁虽然夸张,却还不算太过肉麻。
凌清鉴身为男子,自然不屑去与人斤斤计较样貌之事,但也不免有些风流自赏。况且听说还有美人,心中泛起几分好奇。
凌清波满心都是自己走丢了的宠物白狐雪儿,根本无心去理会这些事情。她与柳儿主仆二人的记忆都被墨魇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已经不记得曾经碰到过墨魇这个人。
在柳儿的伺候劝说下,凌清波勉强用了些早点,愁眉不展的模样,看得凌清鉴一阵心痛,开口许诺道:“小妹喜欢白狐狸,为兄便吩咐人再去寻一只来好了。保证比雪儿乖巧听话!”
可惜这个马屁不幸拍到了马腿上,凌清波娇嗔道:“世上哪有比雪儿乖巧听话的白狐?雪儿比你养的那些马儿、鸟儿懂事多了,我说什么它都听得懂,从来不捣蛋顽皮,又爱干净……”一说到自己宝贝宠物的好,本来温婉佳人猛然变身长舌妇,滔滔不绝细数雪儿的种种“光荣事迹”,只把凌清鉴说得脸色发青,心中暗下反驳道:真这么乖巧,又怎么会忽然跑得不见踪影?!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这个档口说出来,在小妹伤口上撒盐巴。惹毛了小妹,回到京城她在父亲面前告上一状,即使父亲不责怪,几个兄弟也会修理他。
他们凌家这一代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又是父亲年过四十才生下的,正是一家大小的掌上明珠,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要说家里有谁说一不二的,那绝对不是一家之主凌尚书凌大人,而是眼前这个年方二八的小小娇女。凌家上下恨不得把她当女王一样供起来。
008 没见过美女啊?!
好不容易凌清波总算说得尽兴了,却见二哥心不在焉根本没有专心听自己说话,更是生气伤心,站起身道:“不跟你说了,你半点不懂人家有多伤心!柳儿,我们回房去!”
说罢带着柳儿蹬蹬蹬出门下楼返回暂住的小院里。
凌清鉴站出去不大不小也是个五品官,又系出名门,在外头绝大部分时候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的份,但是到了小妹面前,挨了排头也只有低声下气赔不是。直到小妹去得远了,才敢用力拍一下桌子出气。
小砚见他心情不好,眼珠子一转道:“公子,我刚才出去看楼下的客人还没走,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一双男女究竟是什么来路?”
凌清鉴本来早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再听小砚提起,也来了兴致。原定今天早上要去拜访的一位世叔昨夜派人来传讯说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邀他明日再去,今早便空了下来,既然不忙出门,那去看看众人口中的“神仙一样好看的男女”也不妨——总比回去看小妹的脸色好。
楼下的雅间里,另一名店小二送来两只烤鸡以及清粥、馒头等早点,照例又看着白白发呆,全然忘了腰背上因为刚刚与其他小二抢位而被撞淤青了的痛楚。墨魇随意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使了摄魂术,店小二一愣,两眼呆滞地转身走了出去。
白白一看见两只皮色金黄,香气扑鼻的肥美烤鸡就两眼发亮,不自觉地舔了舔粉嫩的樱唇,粉色的小舌尖看得墨魇浑身发热,幸好那个磨磨蹭蹭想多留一会儿看美人的店小二已经被他用法术控制住,自动退了出去,否则看到这幅诱人的画面,不当场狂喷几碗鼻血才怪。
白白根本无暇关注其他,手一伸就想直接抓起烤鸡来吃,眼看着差一点点就要碰到了,却被回过神来的墨魇一手拦住。
“用筷子吃,不许用手抓,太难看了!”墨魇见不得美人儿如此自毁形象,加上白白以后都要跟在他身边,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小宠物这般不懂规矩。
白白扁嘴,很可怜地看着他道:“我不会用筷子。”
“不会就学!”墨魇二话不说塞了一双筷子在她手上,掰开她窍长的手指,教导她拿筷子的姿势。
白白很不乐意,跟在凌清波身边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人逼她用这个东西,还是母靠山好,还会帮她把食物切碎成小块送到她嘴边……
墨魇一边教导,一边着迷於窍窍玉指的柔腻触感,干脆把白白整个圈入怀中,握住她拿筷子的手去夹烤鸡肉。有得吃,白白也就不再计较什么,张开小嘴准备啊呜一口把筷子上的看起来就美味得不得了鸡肉吃下去。
谁知筷子在鼻子前一晃而过,辜负了她的满腔期待,转而把鸡肉送进了墨魇口中。
白白怔了怔,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打是打不过的,骂人她也不擅长,一双棕褐色的大眼睛委屈得水汽迷蒙。
连这个模样也漂亮得不可思议!墨魇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心情大好地抓着白白的手,又夹了一块鸡肉,在她准备开口抗议之前塞住了她那张可爱的小嘴。
白白饿了一整天,再顾不上生气委屈,三两下把鸡肉咽下去,满眼期盼地看着墨魇,完全是小动物等待喂食的谄媚讨好眼神。
墨魇心情大好,一筷接着一筷地喂养着自己的新宠物,不过一阵,两只烤鸡就被吃得只剩下一堆鸡骨头。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教白白用筷子的计划落空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用筷子夹菜喂这只笨狐狸!
不过看着笨狐狸一脸满足地挨在自己怀里的乖巧模样,算了!下次再教好了。
对於墨魇而言,吃不吃东西其实已经没有所谓,不过既然有美人相伴,不吃就太浪费了。
“刚才我喂你吃鸡,现在轮到你喂我。”墨魇把调羹递给白白,示意她喂他喝粥。白白吃饱了只想变回狐身跑到院子里晒肚皮,懒懒地动都不想动,但是这个公靠山她又得罪不起,只好勉强顺从。
以前都只有凌清波喂她吃东西呢!白白忍不住在心里再次哀怨一下。
小狐狸的身子玲珑娇软,带着新鲜花果的青涩甜香,真真正正的软玉温香,墨魇不去理会她的委屈不情愿,一顿早餐吃得十分快意。
白白手都酸了,才把两碗粥喂完,挣扎着就想跳到地上,唯恐墨魇又想出什么折腾她的主意。
墨魇吃足了嫩豆腐,也不再为难她,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这次白白有经验了,看到一群公的瞪大眼睛围观她,也不再觉得那么害怕,淡定了不少。而且,她有公靠山啊!其他公的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信心刚刚建立起来,面前就多了一只“公的”。
“这位兄台请了,小生姓凌,小字清鉴,京城人士。兄台气度不凡,小生心中仰慕不已,盼能结交,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凌清鉴听从小砚的主意,特地转到一楼来看看传说中的神仙男女,正好撞上两人打算离开,这一照面,他便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再不是自己的了——那名男子固然是俊美难言,不过同为男性,他诧异一下也就罢了,跟在那男子身后的少女却真真美得过份,如果不是身在闹市茶楼,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九天仙子临凡!
绝对不能就这样错过她!凌清鉴勉强找回一点神智,当即走上前去攀交。他没有明示自己是当朝凌尚书的公子,一来是不想给美人儿过於招摇的坏印象,二来也是有信心对方必然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京城姓凌的不多,能够鲜衣怒马又品貌出众的,只有凌尚书府一户,凌家这一代的子女都是清字辈,此处离京城不远,路上随便找个人报上名字,他们都会马上猜出他的身份。
事实证明,他的自信并非毫无来由,所有的路人甲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倒抽一口气,猜出了他那风光无比的出身,除了眼前的两个主角。
白白就不用说了,墨魇连天生的神佛都很少去关心,何况人间小小一个官宦世家?他只知道,这个家伙很不自量地在打自己小宠物的主意。
“你想结交我?眼睛怎么总在她身上打转?”墨魇一点不给面子地嗤声拆穿对方的色狼面目。
凌清鉴没想到他竟然当面给他难堪,不过自己确实理亏在先,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道:“见笑见笑,冒犯这位小姐了。”
白白自然不会生他的气,说起来这个还是自己母靠山的哥哥,於是很大方地笑道:“没关系,你不过是没见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子罢了。”
这话是刚才墨魇跟她说的,现在正好用来安慰母靠山这位“没见过美女”的二哥。
009 亲吻的味道
凌清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墨魇,又看看一点不像在开玩笑的白白,一向见多识广、长袖善舞的风流公子,第一次在美女面前露出一脸囧相。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白白都说了一句大实话,只是这句话从她嘴里吐出来,说多别扭有多别扭,偏偏说话的人坦然自若,既不害羞也不沾沾自喜,态度还非常诚恳认真。
墨魇被白白惹笑了,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同情地看了一眼正在思考话中真意,陷入天人交战的可怜男人,揽过白白的细腰,心情大好地扬长而去。
凌清鉴醒过神来死心不息地追到门外,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知去向,不禁一阵沮丧。
不过他今天要受的挫折还不止於此,正当他以某个标准角度仰望天空,打算抒发一下自己错失佳人的痛苦之时,一个年轻的小道人一手把他从明媚的忧伤中打捞出来,给予他更恶毒的诅咒:
“公子,你印堂发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凌清鉴一听,当场连脸上都一并发黑了,不过毕竟是世家公子,教养良好没有当场发作,身边的书童小砚大怒道:“哪里来的妖道,竟敢妖言惑众,诅咒我家公子!”
小道人看上去年纪只有十六七岁,比小砚也大不了多少,眉清目秀器宇不凡,一眼看去倒真有几分小仙童的气度,听了小砚的怒骂只是扬扬眉道:“贫道从不妄言,这位公子出身显贵,看面相那是福禄寿三全之人,可惜邪星入命,二十三岁上注定有一大劫,应该就应在这三天,能避过此劫自然命途无碍,从此飞黄腾达,但若是过不了……”
小道士边说边摇头,这过不了会是什么结果,凌清鉴与小砚都听得出来,前者不以为然,抬脚就走——与其在这里听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胡说八道,还不如回头向店家打听一下那一男一女的来历。
“什么大劫不大劫,信口开河!你有何证据?”
小砚本来凶狠非常,听了这小道士竟然一语道破主人的年纪,心下就有些虚了,虽然依旧横眉竖目,但说话的口气温和了不少,典型的色厉内荏。
“天机不可泄露。”小道士的口吻已经非常具备神棍的风范,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纸符,符上画了一个有点像乌龟又有点像鸟儿的古怪符号。
“你马上找雄黄磨成粉,混在墨汁中按此画符,贴在居处门窗洞窍之上,外出谨记随身携带,只需过了这三日,那便万事大吉!”
小砚将信将疑地接过纸符,道:“这个要多少银两?”主动问价不外乎想试探一下对方是否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如果是那便不用问,必定是骗钱的神棍。
小道士马上猜出了他的心思,眉头一皱道:“贫道并非为骗财二来,时间不多,你还是快快回去准备吧!现下光天化日,魑魅魍魉尚不敢外出害人,到了日落西山再去准备就晚了!”
“那……那多谢道长指点啦!”小砚勉强道,心中盘算一下,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就打算请示一下公子然后到镇上药店买雄黄。
一扭头却见凌清鉴已经自行走回酒楼中,再回头想向道士道别一声,却见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小道士的踪迹?小砚心里一阵发寒,跺跺脚转身追自家公子去了。
墨魇把白白带回房中,考虑要如何尽快教导这只笨狐狸情慾之事,他已经等不及想把她连皮带骨吞下去了。
经过凌清波所住的小院时,白白忽然扯扯墨魇的袖子,仰头央求道:“坏蛇精如果来找凌清波的麻烦,你可不可以帮忙把她赶走?”
墨魇随意坏笑道:“可以啊,不过你要怎么谢我?”
白白眨了眨眼睛,忽然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用力吧唧一口。
“这样可不可以?!”棕褐色的眼珠子水光潋灩,纯真又期待的神情看得墨魇浑身发热,心下暗暗自嘲:不过是脸上亲一口,激动什么?这只该死的诱人的小狐媚子!
“这样太简单了,回到房间我教你怎么谢我……”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沙哑,听在白白耳中觉得心弦似是被人缓缓拨了一下,余音袅袅,竟让她有些不敢去看墨魇的眼睛,不自觉地放松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身子滑下去一点,把小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答应了哦!不许赖皮!”不太有魄力地确认一次,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不敢看墨魇了。
“嗯,不赖皮!我们回房去,让你好好谢我……”墨魇低笑一声,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两人就回到了客栈的上房内。
搂紧了白白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墨魇开始示范什么才是他口中的亲吻……
小狐狸的嘴唇细致娇嫩得就像新鲜做好的豆腐脑,稍微大力的碰触就会把它揉碎,墨魇温柔地以唇舌慢慢描绘着它的形状。白白觉得唇上痒痒的,墨魇下巴上细微的胡茬子刮得她的下巴、脸颊也痒痒的,不过这个游戏似乎很好玩,她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身体内涌起一阵阵古怪的燥热,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寸许外的男人,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想搞清楚他究竟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
在这样一双纯净好奇地大眼睛“瞪视”下,墨魇心里竟泛起一丝的罪恶感,伸到小狐狸胸脯上的手有些不甘地用力按了一下,悻悻然停下“非礼”无知少女的色狼举动。
不满地抱怨道:“烤鸡的味道。”
“啊?”白白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停下,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她最爱的烤鸡。
“你的嘴巴里都是烤鸡的味道!”墨魇指控道。
白白一点不觉得尴尬,笑眯眯地十分得意:“明明是你喂我把烤鸡吃完的,你爱吃烤鸡,刚才为什么不吃?”她以为墨魇亲她的嘴,是因为闻到她唇上烤鸡的味道,心道:这个公靠山也不错啊,他那么喜欢吃烤鸡,都愿意让给我吃,我真是错怪他了。
墨魇没有注意她在想什么,认真教导道:“下次我亲你的时候,把眼睛闭上!”
“不行,如果你忍不住咬我怎么办?”万一把她当成烧鸡啃,她会疼的!
010 胭脂店
墨魇终於搞懂了白白的意思,又是好笑又是气恼,真想问问这只笨狐狸的爹娘是怎么教女儿的,对於男女情慾之事竟然无知至此。
白白不懂他的挣扎,反而因为烤鸡事件对他生出几分亲切感,於是大着胆子往他怀里蹭了蹭,软声恳求道:“你把我的衣服还我好不好,我要练功啦……”
“练功跟衣服有什么关系?”墨魇好笑地问道。
“我不习惯这样练功,好嘛好嘛!”大眼睛漾满祈求之意,正常男人都难以拒绝这样一个美人儿的苦苦哀求。
“好吧!”墨魇法力再高强,面对超级小美女,定力跟正常男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白白欢呼一声,从他腿上跳下来,还不忘送上一个满是烤鸡味道的香吻。
墨魇从袖中取出她的白衣递过去,不正经地调笑道:“你在这里换给我看……”
小狐狸抱着自己的宝贝衣服,马上觉得有了底气,大声反驳道:“不要!”说着人已经逃一样地闪到床帐后躲了起来,唯恐墨魇反悔又来抢她的衣衫。
反正这小狐狸逃不出自己手心,墨魇也不急着把她拆解入腹,便笑笑地由着她去了。
纱帐一荡,一个雪白的影子窜到了墨魇身边,正是已经化回狐身的白白。
白白一跃跳到窗台上蹲坐稳了,抖抖尾巴眯起双眼开始每日的修炼功课。早晨的阳光照在她一身蓬松的白毛上,美得像是雪堆成的精灵,却又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可爱。
墨魇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知道这小狐狸正在吸收日光精华修炼内息,这姿态果然是正宗的仙家修真法门,闲着也是闲着,便也挨在椅上开始调理内息。他的法力与白白自然完全不是一级别的,早已经不必讲究修炼的姿态与形式,只要他愿意,睡眠、呼吸、举手投足皆是修炼,甚至修炼与否对他而言也已经没太多区别。
一人一狐,一黑一白,沐浴在同一扇窗下的阳光之中,默默相伴,画面诡异而又出奇地和谐,仿佛是丹青妙手笔下的水墨写意画卷,静谧雅致。
同一时间,客栈小院的另一处窗下,另一个人正在奋笔疾书、依样画葫芦……正确地说是依样画符!画面完全不像白白这边的美好恬静,反而有几分狰狞外加刺鼻。
“小砚你在搞什么,味道好难闻啊!”柳儿走进房间,掩鼻问道。
“你懂什么?!不用伺候小姐吗?”小砚胡乱回答着,眼睛一刻不离手上的黄纸,唯恐一笔画错,影响了符纸的效力。
“雪儿不见了,小姐心情不好,一个人在房间里绣花静心,把我都赶了出来,哎……”柳儿一说起这个就心烦,小姐不高兴,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战战兢兢地没好日子过。
“哼!不见了正好,那白狐狸来的跷蹊,不晓得是不是什么精怪变的呢!”小砚被那个神秘的小道士一唬,此刻已经开始产生怀疑一切的倾向。
不过他也没怀疑错就是了。
“臭小砚!胡说八道什么呢?!让小姐听到,看不揭了你的皮,就是二少爷也不会护着你!”柳儿气呼呼骂道。
“无知妇孺!”小砚哼的一声,不再理会柳儿,专心“做大事”。
刚刚凌清鉴一径向掌柜追问那一男一女的来历,他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那个男的是前两天一个人住进来的,说是姓墨,出手阔绰,因为独立的小院都住满了人,於是包下相连的三间上房,自己住居中的房间,说是好静,不想被人打扰。他身边的女子之前从来没人见过,今天早上忽然出现,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砚一听就寒毛直竖,他就说嘛,哪里会有女人美成那样的?十九是妖精变的,迷倒了那个墨公子,下一个怕就要打自家公子的主意了!他平常伺候公子,也看过一些轶事闲书,书上写,女妖最喜欢色诱书生公子,吸干他们的精元然后将他们害死。
越想越像这么回事,小砚将想法对凌清鉴说了,却只换来他不以为然的嗤笑,说他是被神棍吓破了胆。他劝不住公子,只好作主张到药店买了雄黄粉,又到香烛店买了黄色的符纸回来急急磨墨画符——那小道士说过,妖怪晚上才会出来害人,只要在天黑之前把纸符画好,就不怕了!
柳儿说了几句闲话,小砚都不理不睬,心中气恼,跺跺脚出门而去。边走边骂道:“臭小子,得意什么?!给点颜色就真开起染坊来了,哼!”
她不想回去看凌清波的脸色,忽然记起小姐的绣线用得差不多了,干脆借着替小姐买绣线,到街上逛逛,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小姐心情就好起来了呢。
这个小镇不大,但因为离京城颇近,往来客商多了,街上的店铺货品甚是齐备,柳儿挑好了绣线想起昨日进镇时在路上见到的一家胭脂店,心中一动,便绕路到那边去看看。
胭脂店坐落在一条小巷的巷口,店门正对东方,早上的阳光十分猛烈,为怕把胭脂晒坏,特地支起了一大片红花布帘遮挡日光顺道也借着鲜艳的色彩招徕客人。
柳儿走进店内,一名妖娆的妇人迎了上了,笑道:“这位小姐,可是要挑选胭脂?”声音带着淡淡的慵懒,绵绵软软,听在耳里让人觉得骨头都酥了。
柳儿一个小丫鬟,从来只有她称别人小姐的份,听了这名妇人的称呼便觉得浑身舒畅,笑道:“是啊,大娘可有什么好的推荐?”
妇人微微一笑,殷红的嘴唇在昏红的光线中艳丽得像涂抹了鲜血一般,只听她轻轻启唇道:“这里的都是普通货色,里面有最新鲜艳丽的,小姐随我进来试试吧。”声音依然柔腻娇软,却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阴寒可怖。
柳儿像受了蛊惑般,呆呆地点头,跟在妇人身后进了内屋,随即,屋内穿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凄厉,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物事,却又在转瞬间被人封住了咽喉。
又过了一阵,柳儿拂开帘子走进店中,端起柜台上的铜镜左右照了照,得意洋洋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这小丫鬟长得真不咋地……”
一阵急风吹过,店外的红布幡被吹开了一条缝,阳光一闪而逝,柳儿皱眉恨恨自语道:“还有四个多时辰天才黑,真真急死我了。”
那一阵风吹过店堂刮开了内屋门前的布帘,一股子血腥气涌了出来,布帘之后隐约可见两个女人倒伏在地,颈后两个血洞沁出一缕一缕的黑血,一个是柳儿,一个是刚才的迎客的妇人……
011 坏在大妈手上
白白专心致志地修炼,不知不觉一日光阴去了一大半,再张开眼睛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弓起身子一跃跳到窗边的椅子上,才惊觉墨魇竟然不在,刚才明明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的。
公靠山有一大好处,那就是不必在他面前掩饰自己并非普通狐狸的事实。
之前在母靠山凌清波那里时,白白根本不敢像今天这样摆正了姿势一动不动地修炼,凌清波肯定会觉得她不正常,然后不断逗她玩,所以她要练功就必须假装睡着了又或者趁着她们主仆睡着的时候偷偷练。
在墨魇身边,至少不必担心被打扰,而且,白白觉得身为公靠山应该会保护她,所以修炼的时候格外安心专注。
正在对新旧靠山进行优缺点比较的时候,忽然听到墨魇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完事了?白白,你修炼的进境真慢。”
白白不服气了,瞪大眼睛撑起小身子反驳道:“哪里慢了,神仙师父说我很聪明,学得很快呢!”说着得意地翘起蓬松的大尾巴,十足十一只希望被赞美的娇气小动物。
墨魇却皱了皱眉头,问道:“神仙师父?是谁?”
他对神仙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自己的小宠物竟然用这么亲热崇拜的语气提起另一个人,更让他非常不爽。
白白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不善,半立起身子顽皮地探出爪子去拉扯他的衣袖玩,一边随口回道:“神仙师父就是神仙师父啊。”
墨魇当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还待再问,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而这种感觉的来源,正是在凌清波所住的小院方向。
“凌清波有麻烦了……”墨魇轻道。
白白大吃一惊,站起身四肢一蹬就想跃到窗外,去凌清波的院子示警救人,身子才到半空,却被一双大掌一拦一勾拖了回去。
出手的不用问正是墨魇,他把白白一把塞入衣衫的前襟内,警告道:“乖乖的别乱动,我自会救她。”说话之间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了凌清波的院子里。
小砚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画了足足六十多张纸符,依照小道士说的,所有门窗空洞处都贴了一遍,余下两张要请公子带在身上。
凌清鉴虽然对小砚忠心护主的行为颇为感动,但是雄黄的味道太过刺鼻,尤其小砚唯恐有失,画符的墨汁里下足了“本钱”,简直就是中人欲呕,凌清鉴向来洁身自好,怎么肯为了神棍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就弄得自己一身异味?
小砚无法,只得把准备给他用的纸符带在自己身上,然后决定这三天不管公子到哪里他都跟到底!
凌清波在房中绣了大半天的花,却始终不见柳儿出现,甚至到了中饭的时候,还是没等到自己这个小丫鬟回来,心中生气。眼看太阳都下山了,又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於是吩咐老妈子到兄长的院子里去问问是否有人见过柳儿。
凌清鉴听说此事,气得大骂柳儿丫头不懂事,明知道小姐心情不好还乱跑乱逛,打发了几名随从家丁到镇上去找人,又亲自去妹妹院中好生安慰一番。
几名家丁才点起灯笼走到店门外,就见柳儿提这个篮子袅袅娜娜地一路行来,几个人本来一肚子火气要责备恐吓一番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此时一看她那媚态横生的做派,纷纷目瞪口呆忘了言语,这丫头怎地今天这般勾人?!
柳儿走到几人面前笑盈盈道:“几位大哥辛苦啦,柳儿这便去向小姐请罪。”一个个字像是从鼻中哼出来的,娇滴滴软绵绵,几名家丁一听便觉得心神俱醉,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内容,只知道傻傻地猛点头。
柳儿得意一笑,绕过他们穿过店堂直往凌清波居住的小院子走去。院子门前,两名老妈子一看见她便骂道:“小蹄子,野到哪儿去了?大半天不见人,仗着小姐宽厚便无法无天了不成?!少爷吩咐了,先到他那儿领罚去!莫想小姐替你求情!”
柳儿平常仗着凌清波的宠爱,对其他下人向来不怎么客气,尤其是凌清波院子里的几个老妈子,更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地,这次难得有机会收拾她,还怎么会客气?
却不知真正的柳儿早已经玉殒香销,眼前这个其实是蛇妖青儿所化!
青儿没想到会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咬了咬嘴唇,也知道此刻就算近得了凌清波的身,也不可能轻易得手。凌清波是金凤命格,百邪不侵,她这样的妖精要对她下手,必须天时地利人和配合才有机会,她已经请到墨魇帮忙,只需等到今晚子时阴气最旺之际动手就能成功,现下却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怪只怪她的媚术对男人有用,对几个满心嫉恨的大妈偏偏半点用处都没有,只得勉强赔笑,想法蒙混过去。
两个大妈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走上两步,一手扯过青儿,手上使劲在她臂上拧了一把,冷笑道:“二少爷正在和小姐说话,贱蹄子,别想着拖延时间把小姐引出来。”说罢拖着她就往旁边凌清鉴的院子去。
青儿被动地跟着她一路小跑,两眼冷冷打量着她的后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勾起一丝阴冷恐怖的笑容。
凌清鉴的小院几步便到,才靠近院门口,一股子怪味便扑鼻而来,青儿神色一凛,暗叫不好!这分明是雄黄的味道,莫非是有人事先通风报信,这些人设下陷阱来对付自己?!
扯着她的老妈子见她停步不前,回身喝骂道:“贱蹄子,知道怕了?!快走!”
青儿只当是自己的行迹暴露,正火冒三丈,这老妈子自己撞到枪口上来,当场便凶性大发,张嘴一口咬向她的颈项!
老妈子惊声大叫,一声未尽,人已经毒发身亡,直挺挺倒在地上。青儿抬手抆抆唇边的血迹,正要离开,碰巧刚刚安慰完妹妹,打算回自己院子替妹妹处罚丫鬟的凌清鉴听到惨叫声跑到她面前来,一阵雄黄的味道浓烈呛人,正是从他的方向传来。
青儿只当就是凌清鉴布局想要对付自己,冷笑一声,一不做二不休,右臂一甩,袖子猛然长了两丈,有生命一般地就向凌清鉴缠去。
012 狐狸教育蛇
小砚一直紧紧跟在凌清鉴身边,一看到现场的景象,就知道真的有妖怪要来害他们了,又见青儿的长袖卷来,情急之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符挡在自己与公子身前。
青儿一见那纸符便知不妙,袖子收势不及扫到纸符面前一触即焚,烈焰顺着衣袖向她的方向烧去,青儿知道厉害,左臂一挥,将右袖切断,这才止住了烈焰的来势。
“何方高人要坏我好事?!”青儿气恨道,一晃身子现出原形,一条足有碗口粗细的绿色长蛇出现在两人面前,最恐怖的是蛇口上长着的一对白森森的毒牙,隐隐泛着蓝幽幽的光泽,哪怕只是蹭破一点皮,也会致人死命。
凌清鉴与小砚倒抽一口冷气,小砚急急从怀中抽出剩下的一张纸符塞给凌清鉴,这次凌清鉴再没有半点抗拒,不要说这纸符不过是气味有点刺鼻,就算是给他一坨牛粪让他捧在手上,只要能抵挡蛇妖,他也甘之如饴。
青儿一双阴冷的黑色蛇眼扫过面前两人,知道硬碰不得,一扭身子便顺着墙根逃离现场。
凌清鉴回过味来,打了个大大的冷颤,与小砚对望一眼,后怕不已,只这一阵子,两人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糟糕!”凌清鉴想起蛇妖离开的方向,竟然正正是冲着妹妹凌清波的院子而去的,当场大惊失色。
“小砚,你马上回去把所有纸符都带来,我去看小妹!”边说边揣着手上的救命纸符就往凌清波那边而去。小砚已经六神无主,听话飞奔进院子里去揭纸符,看都不敢看一眼地上的屍体。
青儿一路窜进凌清波的院子,只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好等子时下手,却见院子里站着一名黑衣人,身形十分熟悉,仔细一看正是临时同伙墨魇,不由得大喜过望。这个男人的法力之强遍寻三界也难寻敌手,如果他肯庇护自己,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来追捕她,也不必担心,更不要说区区几个凡人布下的雄黄陷阱了。
“魇君救我!”青儿二话不说现出人形走到墨魇面前,泪眼婆娑一副可怜模样,半点看不出来一日之间已经连害三命的凶残模样。
墨魇随意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凌清波你不要动了,去吧。”
这样就想把她打发了?!青儿神色一变,脑中想起刚才的事,莫非自己要强占凌清波躯壳计划,就是他告的密?这事自己可从来不曾对其他人提起!
这件事她筹划已有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合适的宿主降世,眼看着就要成事,竟然被合作伙伴下手破坏!青儿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怨怪自己,如果不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也不会找上墨魇,找其他法力高强的妖魔帮忙也未必不能成事,现在这个男人随便一句话就要她放弃,她怎么甘心?!
偏偏墨魇她根本得罪不起。
“魇君为何出尔反尔?”青儿嘶声道。
“不为什么。”两人虽然有段露水姻缘,不过与他春风一度的仙子女妖太多了,各取所需而已,他不觉得必须因此对这些女人客气。只要他高兴,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或者他的新宠物高兴也行。
白白窝在墨魇的怀中,虽然“环境”温暖柔软,不过刚才匆忙被塞进衣襟里,姿势有点问题,憋气憋得难受,又怕自己不听话乱动坏事,所以一直忍啊忍,这时终於忍不住了,四肢胡乱蹬踢几下,总算在有限的空间内翻了个身,面向墨魇衣衫的襟口。
青儿与墨魇相对而立,他胸前“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的怪异景象,自然也落到她眼中,正暗自警惕不知面前的男人身上是否藏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忽然见黑色的襟口一凸,探出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一双清亮的褐色小眼珠子与她的眸子对视一瞬,便胆怯地缩了回去。
只这一瞬间,青儿便已经看清楚白白的狐狸脸,今晚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找到了“根源”。
“魇君就是为了这小狐狸精,才坏青儿的好事吗?”青儿指着墨魇胸前那一大团,气得指尖发颤。她早知道这狐狸精跟墨魇有奸情,只是没想到素来软硬不吃的男人竟然会为了这只乳臭未干的小狐狸精,破坏自己的大事。
墨魇大方点头道:“对!”边说边隔着衣袍轻拍了两下怀里那一个暖洋洋的毛团,唇边泛起一丝满是宠爱的笑容。
青儿寒着脸道:“小狐狸精你别得意,今日他能这般对我,他日也能这般对你,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白白听她对自己说话,偷偷探出小脑袋,看了墨魇一眼,确认他没有责怪她不听话的意思,这才认真解释道:“他不让你做坏事是为了你好,坏事做多了有损阴德,会有报应的。”
完全的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把青儿噎得脸色发青,墨魇哈哈大笑,他的小宠物实在是太可爱太能逗他开心了。
凌清鉴带了剩下的几名家丁随从匆匆跑进凌清波所住的院子,不见蛇精的踪影,却见一男一女在院子里对峙,其中一个正是白天在酒楼见过的俊美黑衣男子,另一个女子体态婀娜容貌美丽,却并非白天伴在那黑衣男子身边的美人儿。
此刻他已经被吓得提不起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思,看谁都像妖怪,见这两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妹妹的院子里,心下暗自警惕,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人是妖?为何私闯女眷客院?!”
青儿眼见人越来越多,墨魇是定然不会帮助自己了,只得一跺脚现出原形窜上墙头逃走,引来一阵尖叫惊呼。
墨魇见事情已了,便大模大样走出院子,凌清鉴与家丁们惊吓过度,完全忘了拦阻,小砚从外边飞奔而来,怀里抱了几十张纸符,差点撞上墨魇。
墨魇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这种纸符吓唬蛇妖一时尚可。”
小砚一阵疾奔,气都要喘不过来了,闻言什么话都没法回,一见凌清鉴站在院子里呆若木鸡,以为公子被妖怪害了,拼命跑过去一把抱住,大声哭叫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013 甜甜一吻
“蛇精还会回来吗?”白白看墨魇已经离开了凌清波的院子,附近也没有人迹,於是大着胆子从他衣服里探出脑袋问道。
“也许吧,凌清波这样命格的宿主,十分少有。”墨魇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手感很不错!
“那要怎么办?”白白很为凌清波担心,被坏蛇精盯上了,真是防不胜防呢。
“我只答应你不去害她,帮忙赶跑蛇精,可没答应一直保护她。”墨魇笑道。
白白仰头打量一下他,四肢微微用力,眨眼之间就从他怀里窜到了他肩头上,拿尖尖的鼻子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娇声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亲亲你,你答应我吧!”
拿狐狸鼻子戳他一下算哪门子的亲亲?!墨魇哭笑不得,不过小狐狸趴在他肩头上挨挨蹭蹭,蓬松柔软的绒毛一下一下抆在他颈上,痒痒的暖暖的,感觉十分舒服,於是他又发现了小宠物的一项新用处——枕在这小家伙身上睡,想必舒坦得很。不过,再舒坦也不如美人在抱……不急,反正小宠物就在身边,不妨一样一样试。
当晚,墨魇理所当然地枕着白白美美地睡了一觉,白白虽然很不乐意,但是自己有求於人,也就乖乖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墨魇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片雪白,鼻子痒痒的,却是白白的大尾巴在睡梦中扫到了他脸上。他一动,白白就醒了,棕色的狐狸眼半耷拉着满是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卷成一团,一声不吭地似要继续睡觉。
墨魇看不惯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一手把她抱起来,揉揉她的小耳朵,道:“还没睡够么?我带你去吃烤鸡好不好?”
“我一晚没睡!”白白的声音里是明显的负气,身子被墨魇当枕头用,一晚上除了尾巴别的地方动都动不了,现在全身连四肢僵硬麻木,每动一下都又酸又痛,难受死了!公靠山是坏人,就知道欺负她!一点都不知道要爱护小动物!
墨魇笑着把她放到自己膝头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拔开瓶塞在她鼻子前面晃了晃。
“咦?!”白白睁开眼睛,这个味道分明是杨枝甘露!
“想不想喝?”
白白想了想,终於是抵抗不住杨枝甘露沁人心脾的香气,很没骨气地“嗯”了一声,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公靠山。
墨魇被看得心情大好,把瓶子递到白白嘴边道:“喝吧!”
白白大喜,抬起窍细的前肢就想去抱那个瓶子,不想关节酸麻,一下没抱住差点把整瓶杨枝甘露都洒了。
墨魇好笑地接过瓶子,低头正看见白白吐出粉红的小舌头想去舔瓶嘴上漏出的一滴甘露,心念一动,把瓶子移开。
白白以为他改变主意了,翻身就想起来去追那瓶子,却听墨魇笑道:“你变成人形,我就给你喝。”
“你不可以抢我的衣服!”白白不太信任地看着他,事先声明道。
墨魇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他还不打算现在就把这小狐狸吃掉。白光闪过,白衣小美人便出现在他怀中,伸手向他讨甘露。墨魇没有把瓶子给她,反而一张嘴将瓶中的杨枝甘露一饮而尽。
白白正待抗议,双唇便被封住——墨魇低头吻住她,一点一点把甜美清香的甘露哺喂到她口中……杨枝甘露不过只有一口,转眼间便尽数喂完,墨魇却不舍得放开,轻易挑开白白的牙关,去追逐她娇嫩的舌尖。
缠吻之中,墨魇伸手轻轻拂过白白圆睁的大眼睛,抵着她的唇低笑道:“闭上眼睛,我不会咬你,教你玩个小游戏。”
白白正沉醉於杨枝甘露的绝顶香甜,闻言果然乖乖闭上双眼。墨魇再不客气,拥紧了她开始了唇舌之间的缠绵游戏。
开始时,白白只是被动地任由他舔吮自己的唇瓣舌尖,唇舌麻麻痒痒地,脑子也开始有些昏沉起来,迷乱中心窝里泛起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兴奋,仿佛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被骤然掀开了一角,让她觉得危险又无比刺激。
白白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墨魇喷在脸上灼热的鼻息,嗅到的全是他充满着侵略性的味道,还有他的唇、他的舌,热情而强势地引导着她……引导着她慢慢开始发现其中的乐趣,於是也不甘示弱地学着墨魇的动作“反击”起来。
真是只甜美得让人发狂的小狐狸精!感觉到白白的回应,墨魇心中欢喜,吻得越发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稍稍分开,唇上湿湿亮亮,一条细细的银丝随着墨魇退开的唇飞快拉长……直至断绝。
相拥着大口大口气地喘息,小狐狸娇滴滴地抱怨道:“我浑身发热,心跳好快!”身体里更有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空虚与焦灼,也不知该如何平息。
墨魇舔舔嘴唇,得意笑道:“这才叫亲亲,好玩么?”
白白很老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觉得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游戏玩下去也许会很危险。老实说,墨魇刚才的表现,让她觉得,他似乎想把她生吞下去!
墨魇伸手替她理了理长发,诱哄安慰道:“不怕,我会保护你。”
“嗯!”白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心地往墨魇的怀里拱了拱,公靠山似乎也不错啊!
白白饮了一瓶杨枝甘露,倦意全消神清气爽,喘过气来便想起了墨魇刚才的提议:“我想吃烧鸡!”
“馋嘴的小狐狸!”墨魇笑着站起身,拉着白白出门觅食而去。
今早的客栈处处透着紧张与压抑,昨日连出了两起人命案子,死了三个人,又有传闻说是妖怪害人,把整个小镇都惊动了。
整座客栈被团团包围,任何人等不得进出。前往酒楼的路上,不时看到官差走动,凌清波两兄妹的院子更是严密戒备,本来清爽雅致的小院,不但门前多了几名差役把守,门墙上还贴满了纸符,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雄黄味道。风过处,片片纸符翻飞,看上去极是诡异可怖。
014 难兄难妹
客栈内的客人们交头接耳,更有不少手上提了包袱,只待官差盘查完毕便脚底抹油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墨魇与白白这一对绝顶俊男美女的出现,依然引来不少人的瞩目,但是在死亡威胁的面前,人们欣赏美人的兴致明显大受打击。
墨魇挽着白白,大摇大摆地穿过大院,完全不被惊惶沉重的气氛影响,经过凌清波所住的客院之时,白白有些不放心地扯扯他的袖子,送上一个充满祈求之意的眼神,意思无非是希望他救救凌清波。墨魇一夜好眠又刚刚“美餐一顿”,心情大好之下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当即换来小美人一个大大的甜笑。
两人正在“眉来眼去”,凌清波的院子忽然大门一开,凌清鉴带着书童小砚走了出来,四人打个照面,都是一怔。小砚一脸戒备,伸手就去摸怀里的纸符,凌清鉴一摆手止住他的动作,几步走上前道:“未知兄台是何方高人?可知昨夜的蛇妖是何来历?”
昨夜他虽然没听到墨魇跟蛇妖说了什么,但是从两人对峙的姿态看来,应该是他阻止蛇妖去害自己的小妹,如此说来,应该算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而且是十分有能耐的人,自然要多多拉拢。
墨魇扫了他一眼,难得拿出点耐心回答道:“她是什么来历不重要,看好你妹妹,蛇妖的目标是她。至於你……怕是在劫难逃了。”
说完也不管凌清鉴什么脸色,拖着白白就走。
这两天之内,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他小命难保,经过昨夜的惊吓,凌清鉴不敢再视之为危言耸听。
小砚凑上来道:“公子,这人不知什么来路,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子,好看得邪乎了,别又是什么精怪,我们还是找昨日那位小道长帮忙的好!”
凌清鉴想想也有道理,於是转身去找镇上官长,请他帮忙派遣差役协助找寻昨日那个道士,那官长谄笑道:“刚才就已经派人将镇上所有和尚道士请来,现下应该已经在客站门前等着了,要不凌大人去看看那小道士可在其中?”
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跟普通平民百姓差别就是这么大,凌家死了一个丫鬟一个老妈子,镇上死了一个胭脂铺老板娘,这样的人命大案,如果普通百姓沾上了,少不得被拉到官府问话盘查,顺道被敲敲竹杠。
可是这案子事关当朝凌尚书的子弟家眷,那就不一样了,镇上的官长衙差亲自上门问候请罪,对本镇治安环境日渐恶劣深表痛心与愧疚,指天誓地表示要尽快破案缉凶,还全员出动把客栈内凌氏居住的院落严密保护起来。
待听闻凌清鉴说道,杀人行凶的乃是蛇精,镇上的官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比较伶俐的当先反应过来:“我们这就去把镇上所有和尚道士统统聚集起来斩妖除魔!”
当官的一句话说出来,一个时辰不到,客栈外边就聚集了几十名和尚道士。凌清鉴与小砚走到门外,一眼便看到昨日在客栈指点迷津的小道士正被两名差役推推搡搡地赶到门前,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遣退差役,凌清鉴对着小道士躬身一礼道:“小仙长,昨日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小道士叹口气道:“并非我不愿帮忙,实在是道行未够,昨日贫道出言警告,已经是泄露天机……”
如果对手是人,哪怕是最凶恶的绿林高手、杀人狂魔,凌清鉴自信那么多人严密保护之下,自己都可以平安无事,但是现在招惹上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妖怪,昨日看来,这妖怪还能变化出不同模样,妖术厉害得很,简直防不胜防。
对付妖怪,最好当然是找有法力的修道之人帮忙!凌清鉴扫了一眼门前站着的这几十个高矮肥瘦、老少美丑各不相同的和尚道士,暗暗摇头,这些人一个个不是目光呆滞就是神色惊惶,平常蹲在庙宇道观里骗骗香油钱还行,真要斩妖除魔,怕就只有当人肉盾牌的份。
旁边这个小道士虽说年纪轻轻,但至少有实践证明,画符的本领很过硬,就是他了!
凌清鉴换上一副更加恭敬有诚意的神态,拉下架子连连作揖道:“在下只求小仙长慈悲为怀,与我等同行数日,待返京之日,定然重重酬谢!”
见小道士面有不豫之色,连忙改口道:“小仙长自是看不上钱财俗物,是在下唐突了。小仙长原谅则个。”
那小道士第一次在凡间行走,也有些好胜之心,抵不过凌清鉴主仆二人的恭维恳请,终於点头答应留下。
凌清鉴大喜,连忙请小道士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休息。他的院子门前出了人命,加上为安全设想,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之类的小节了,所有人统统搬到妹妹凌清波的院子中去住,幸好那院子尚算宽敞,能住人的屋子就有六间,凌家兄妹二人各一间,又腾出一间让小道士居住,其余仆从统统挤到另外三间房中,倒也凑合。
小道士与凌清鉴在房中正式见礼,自称道号云虚,对於师承何处却模模糊糊地不愿提及。
两人商议一阵,都想既然凌清鉴的大劫就在这三日之内,现在已过一日,只要平安过了今明两日,便可无事,与其冒险启程返京,倒不如就留在此地,小心防范更好。
计议已定,凌清鉴忽然想起一事,向小砚打个眼色,小砚心领神会转身就出门而去。过了一阵,凌清波在两名老妈子的陪伴下到房中“拜见仙长”。
云虚一见她,神色又是一变,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凌清鉴与小砚对视一眼,对云虚道:“小仙长请救我兄妹二人!”
云虚一怔,转瞬了然道:“你如何得知凌小姐也危在旦夕?”
凌清鉴苦笑着将昨日在凌清波院子里见到墨魇拦阻蛇妖入内,今早相遇又出言示警之事和盘托出。云虚点头道:“看来这位黑衣公子也是高人。他说得不错,至於蛇妖为何以凌小姐为目标,我却不可明言……哎,我也是见了凌小姐方知为何蛇妖会找上你们。”
凌清鉴知道再问多半也是得到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话,所以虽然心中好奇,但也只好勉强忍住。
015 不和谐
既然知道了是蛇妖作祟,云虚便将要准备的对付蛇妖的物事写在纸上,由小砚去采购。安排停当后,云虚起身道:“我去拜访一下那位黑衣公子,之前就曾感觉这客栈中有与我一般修炼仙道的同门,说不定便是这位公子。”
凌清鉴恨不得多几个帮手好保住自己兄妹二人的性命,自然不会拦阻,昨日曾打探过两人的居处,当下便告诉了云虚。
云虚越往墨魇的居处走,修仙者的气息便越来越明显,他几乎已经百分百确定,墨魇亦是仙道中人,却不知这仙气其实是从那个一直被小砚当妖怪的白衣美少女狐身上散发出来的。
白白想到墨魇答应保凌清波无事,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一开心便吃多了,与墨魇回到房间当即恢复狐身,瘫在窗下晒肚皮。
毛茸茸的一团平摊在案几上打饱嗝的模样实在太过滑稽可爱,墨魇把她抱到膝上,摸摸她的脑袋,拨拨她的爪子逗着她玩。白白开始还试图抵抗一下骚扰,到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装死任调戏。
墨魇把白白当玩偶一样摆弄一阵,大觉有趣,看她温驯地伏在他膝盖上,眯起一双水波潋灩的狐狸眼,心中一动就想哄她化出人形来玩亲亲游戏。
正待开口,一种异样的气息传来,墨魇知道有人来了,而且似乎又是个修炼仙道的家伙,啧啧……凡间从来少见得道的修仙者,怎地这几日之中自己却连碰上两个呢?
门板被礼貌地轻叩了几下,云虚年轻清朗的声音传来:“贫道云虚,冒昧求见,不知道友可否赏面……”
“进来吧!”墨魇开口打断道,懒得听他客气寒暄的废话。
房门慢慢推开,门内门外的一打照面,云虚就是一呆,眼前这个黑衣公子俊美绝伦,容貌竟然跟自己师父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只是自己师父清冷孤高,仙人之姿就是在天宫之上也被奉为典范,眼前的黑衣公子却是慵懒散漫,浑身上下散发着邪气魅惑,气质近魔。
墨魇的气息淡薄,教人辨不清他的底细,云虚看到伏在他膝上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白狐狸,方才醒悟过来,刚才在外边感觉到的仙气,竟然是从这小狐狸身上发出的。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黑衣人和一只修炼仙道的白狐?这个组合真奇怪……
云虚也看得出来白白的道行还没真正大成,本来打算邀请同道共同除魔的算盘只得落空,至於墨魇,虽然不知来路,但似乎道行十分了得,只是不知是正是邪,倒不好向他开口了。
正犹豫间,墨魇忽然问了一个肯定的问句:“你师父是明乙?!”而且这话的语气离善意有比较大的距离。
云虚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天宫修炼那么多年,听过别人对师父的称谓都是明乙大仙,明乙真人,连天帝都不曾直呼其名,所以骤然听闻“明乙”二字,竟然没醒起这就是他师父的名号。
一愣之后又是一怒,眼前这个黑衣公子凭什么直呼师父的名号?简直太不敬了!
墨魇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道:“就是你师父见了我,也要称一声大哥,你这脸色摆给谁看?”
云虚心中惊疑不定,从不曾听闻师父有什么“大哥”,但是看这黑衣公子的神态又不似在妄言,如果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上前拜见师伯,万一碰上的是个大骗棍,岂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未请教阁下是?”先问清楚再说。
“我叫墨魇,你不妨回去问清楚你的师父。”墨魇低头揉了揉白白的小脑袋,低声道:“别看了,一个小小牛鼻道士有什么好看的?”
云虚被人当面指为牛鼻道士,大感气闷,却又不敢轻易发作,耳中听到那白狐狸娇气甜美的声音道:“他鼻子不像牛的啊,你的鼻子跟他的差不多呢,你也是牛鼻子?”
这话说得天真,并无讥讽之意,云虚听了她无意中替自己扳回一城,心中暗笑,墨魇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拍了她一下道:“我的鼻子比他好看多了!他跟他师父都是牛鼻子!”
白白无端端被拍,虽然不痛,可也觉得委屈,不服道:“你自己说,你是他师父的大哥……”言下之意,牛鼻子的大哥也是牛鼻子才对。
墨魇语塞,心中不满白白替对方说话,低斥一声:“不许多话!”
抬眼见云虚一脸的暗爽,导致他心中更加不爽:“如果你是为了蛇妖的事而来,我就告诉你,凌清波会没事,但是凌清鉴……哼哼!看他的造化吧!你可以滚了!”
云虚也不愿在这个疑似长辈面前多留,勉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临去前忍不住又看了正被墨魇按在膝上把玩的白白一眼。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白狐狸不单修炼的是仙道,而且跟他似是同出一源,但是他从不曾听闻师父在凡间有收狐女为徒,白狐听到师父的名号时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也是不认识师父的,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墨魇虽然并不清楚他们师门的道道,但是白白的气息与云虚十分相近,他是感觉得出来的,如果不是白白对云虚、明乙的陌生态度,他也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同门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相近的仙气,所以他加倍地厌恶云虚。他不想他的小宠物与仙人有什么瓜葛,尤其是明乙那个道貌岸然却阴险狡诈的家伙。
墨魇狠狠揉了几下白白,就见她眼中泪汪汪地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可怜表情,心中一软,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拍起来:“别跟那些牛……臭道士打交道,听话!乖乖地,过些日子我给你再弄两瓶杨枝甘露好不好?”
白白埋在他怀里拒绝利诱,她生气了,她又没有说错,公靠山怎么可以随便欺负她?!爹爹说,身为一只有理想有追求的狐狸,要说真话,不懂就要问。
墨魇给她顺了顺毛,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生气了!你不讲道理!”白白闷声道。
真是一只难伺候的小宠物!墨魇自然不可能自降身价去跟宠物道歉,笑了笑把白白放回膝上,取过一本书慢慢翻看起来。
白白见公靠山不理她也不哄她,更是气闷,弓起身子一跃落到窗台上闭目练功。依然是一人一狐相伴,不过今日的气氛有点……不和谐!
016 红红白白
下午时,白白练完功起身舒展筋骨,发现今日真元充沛进展神速,歪头想了想,知道是拜那一小瓶杨枝甘露所赐,自己至少平添了近百年功力!
这么一想,就不好意思再跟墨魇闹别扭了——公靠山对她这么大方,自己也不能太小气对不对?
墨魇不在房间里,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天色渐暗仍不见踪影。白白决定到前任母靠山那里看看,毕竟人家照顾了她几个月呢,现在有危险了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虽然墨魇答应了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天知道蛇妖会不会有其他的阴谋诡计?还是去看一下才能安心。
仗着自己的一点法力,白白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潜到了凌清波所住的院子外。这个院子现在已经被刚才那个叫云虚的小道士布了阵,无论仙还是妖都无法随意进入。白白不懂阵法,只能凭感觉找到法力较为薄弱的一面高墙打算爬过去看一眼就走。
岂料云虚也知道这面高墙上的法阵法力较弱,於是找人在墙头上撒了大量的雄黄一类驱蛇的药粉。白白借着旁边的高树跃上墙头,立足未稳就踩到几颗没来得及碾碎的小药粒,在墙头上左摇右摆了一阵终於维持不住平衡掉了下去。
身为一只以灵巧敏捷着称的狐狸,从墙头上掉下来实在是丢脸透顶,不过这也不能怪白白,她从小在山中修炼,这种在墙头上走猫步的经验,这还是第一回。
正待要施展法术避免摔个四脚朝天,忽然背上撞上什么软软的毛绒绒的“东西”,心中一惊便忘了施法。
啪嗒一声,白白摔到了地上,所幸有刚刚撞上的那团东西垫底,震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哎哟!”白白没叫,身下那团“东西”却惨叫了一声。
“咦?”低头一看,瘫在身下的生物,外形与自己十分相似,只是体型更大,毛色火红,是一只红狐狸?!
“笨蛋!你撞死我了!”红狐狸口吐人言,痛声斥责道。听声音似乎是个少年。
“你也是狐狸精?”白白很惊喜,竟然在这里遇上同类,除了爹爹妈妈,她都没见过别的狐狸精呢!
“我是狐仙!狐仙懂不懂?!你才是狐狸精!”红狐狸觉得被侮辱了。
白白其实不太懂狐仙和狐狸精有什么不同,见到同类伙伴的喜悦远大於一切,也不计较对方的态度恶劣了,跳起身围着红狐狸转了一圈道:“你没事吧?我怎么会撞上你呢?你爬到墙上做什么?”
“我是来救人的!”红狐狸爬起身,活动一下四肢,幸好没有受伤。都怪自己因为找到法阵缺口过度兴奋,看都没看就往上冲,结果被这么个冒失鬼撞得头昏脑胀。
“你认识凌清波?”白白很高兴又多一个人……是一只狐来保护母靠山。
“我要救的是凌清鉴。你认识他们兄妹?”红狐狸疑惑道。
甩了甩头把眼前乱闪的金星甩掉,终於看清楚“冒失鬼”的长相,眼前这只白狐狸长得还真好看啊!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母狐狸!
只要是公的,面对美女态度都会好得多。红狐狸火气去了不少——看在是被一只漂亮的小母狐撞到,他就不计较了。
白白点头,不过想了想又补充道:“可是他们不认识我……嗯,也不算不认识……”凌氏兄妹一个见过她的狐身,一个见过她的人形,但是都不知道两者原来是同一个。
红狐狸同情地看着白白,漂亮是漂亮,可惜脑子有点问题,说话不清不楚的。不过从她的态度看来,应该跟自己是一路的,自己初来咋到,倒是可以跟她打听一些情报。
“我叫红宏,你呢?”红狐狸一边说,一边伸出右爪在泥土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唯恐对方误会自己叫“红红”。
“好巧,我叫白白。”白白笑弯一双狐狸眼,开心道。
“哼!”红宏生气了,他的名字不知道被多少人误会过了,从小被别的狐狸兄弟耻笑名字女气,他认了!凭什么一只刚认识的小母狐也来消遣他?!
白白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忽然发火,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红宏想到自己的大事要紧,於是强压下火气道:“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布了阵吗?”
白白点头:“因为有坏蛇妖要来害凌清波。”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云虚的声音在身后道:“你怎么在这里?”
红宏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小道士,却见白白仰头对他道:“我想来看看凌清波,但是不能让她看见我。”
现在自己已经投靠了公靠山,见到母靠山的话,会有很多麻烦,例如,母靠山去找公靠山要回她,虽然她心里很愿意啦,但是公靠山会不高兴……白白有感觉,得罪公靠山,后果很可怕。
云虚虽然不知缘由,但是稍早前白白在墨魇面前替他说话,而且从气息上看她即使不是自己的同门也应该与师门有些渊源,所以对她甚有好感,听闻主动建议道:“你藏在我袖子里,我带你进去看看她,如何?”
白白开心地猛点头,红宏在一旁见了,插口道:“也带上我吧!我可以帮忙保护凌家兄妹!”
一红一白两只狐狸端端正正蹲坐在云虚面前,这情景倒是十分有趣,云虚莞尔道:“你又是什么来历?”这显然也是一直修仙的狐狸,不过走的路子与白白又不相同。
红宏看了白白一眼,考虑一阵道:“凌清鉴小时候曾经偶然救我一命,我现在修炼大成,知道他命中有一大劫,所以想来救他报恩。”
云虚听了大感钦佩,心道:难怪师父一直说要我们不能心存偏见,就是精怪妖魔之中也不乏有情有义之辈,眼前这两个,一个天真纯挚,一个恩怨分明,比起天上那些神仙们品性犹有过之。
“你还是化为人形随我去吧,否则反而不便行动。”云虚在人间行走的这段日子,发现凡人对於动物花草修炼成精的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却不知这些精怪之中也分好坏,也有一心向善的修仙者。
自己如果带一只狐狸精到凌家兄妹面前,很可能马上会从他们口中的“仙长”变成“妖道”,尤其是他们刚刚见识过“蛇妖”杀人的恐怖场面。
红宏道行比白白高,见识也比她强多了去,马上便明白了云虚的顾虑。
一阵红光过后,一名身穿红衣的翩翩美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少年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打开摇了摇,一双丹凤眼上长眉一扬,真个倜傥风流,玉树临风。云虚一怔,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两个字——祸害!
017 洗白白
红宏这边没问题了,白白站起身子就往云虚撑开的道袍大袖中跃去,身在半空忽然眼前一黑!
“什么人?!”这是红宏的声音。
“阁下这是……?”这是云虚的声音。
白白觉得自己又撞到了某个东西,鼻子里闻到熟悉的气味——是墨魇!
用力挥动一下前肢,将挡在面前的黑色衣袖掀开,仰头正看见墨魇带着几分嫌弃地看着自己。
“怎么搞得这么脏?!”
白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刚才又是爬墙又是滚地,一身雪白的狐狸毛沾了不少灰尘泥土,确实有点脏了,四只爪子在墨魇的黑衣上留下好几个灰扑扑的印子。白白向来好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十分羞窘,就想跳开去整理一下。
墨魇一手把她按住,淡然道:“回去再洗吧。”说着也不理云虚和红宏,抱着白白转身便走。
白白连忙道:“我要去见凌清波,见完了再回去好不好?”
“不好!”墨魇对小宠物终日惦记着旧主甚感不满,回话的语气硬邦邦地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白白觉得很委屈,但是不敢反抗暴政,只得从他臂弯里探出身子向新朋友红宏及云虚挥挥爪子道别,墨魇发现她的小动作,手一伸强把她按回怀里,警告道:“给我老实一点!”
水汪汪的狐狸眼望了望他,白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个弯,便再看不见踪影,红宏有些不是滋味地问云虚道:“那个人是白狐狸的谁啊?”
云虚苦笑:“我也不知道,他似乎来头不小,自称是我师父的大哥呢。”
“你的师父?”
“嗯!”云虚下凡之前,师父明乙真人曾经一再交代不可对人随意提及师门,所以他也不好作答,只得转移话题邀请红宏一起进入凌家兄妹所住的客院。
客院之内的人,看到日落西山神经就开始紧绷,一个个灯笼火把,将小院子照得光如白昼,凌清波、凌清鉴的房间里里外外贴满黄色的符纸,雄黄的味道浓烈得可以把正常人熏晕。
小砚站在院子里,看见云虚回来,大大松了口气,院子里所有人现在都把他当救命稻草了,一刻看不见他就心神不宁。
待看到云虚身后多了一名红衣公子,不由得愣了一下,道:“小仙长,这位是……”
云虚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贫道的俗家道友,姓红,你们称他作红居士即可。”
红宏向小砚微笑点了点头。
小砚两眼一亮,道友?那就是也懂法术的了?原来小仙长是出去找了帮手来啊!只是这位帮手长得太桃花了,一双眼睛会勾人似的。
凌清鉴在房间里听到人声,高声问道:“小砚?可是小仙长回来了?”
小砚应了一声,就见凌清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云虚又把那套介绍红宏的说辞说了一遍,凌清鉴连连点头,十分高兴,心里却有些酸溜溜:一个黑衣墨公子品貌气质已经远胜於己,转眼又来一个红公子也不遑多让,自己站到这两个人中间,霎时黯淡不少。这么个小镇子,俊秀人物未免多得过火。
红宏与云虚结伴再检查了一遍布在院子周围的法阵,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红宏笑道:“我还有师父送的伏魔圈,危急之时或许也能派上用场。”
“伏魔圈?这件法器对付行动冲缓的妖怪或许还好,若要对付蛇妖,恐怕有些为难。”云虚就事论事道。
伏魔圈威力极大,一旦圈住妖怪,任你道行再高也无力挣扎,一个时辰便会魂飞魄散而亡。唯一的缺陷就是使用起来并不灵活方便,碰上那些动作敏捷的妖怪,便无能为力了。
红宏笑道:“谁说要用来对付蛇妖?我把凌家兄妹圈在其中,蛇妖还敢钻进圈里害人不成?”
云虚抚掌笑道:“看我这个榆木脑袋,竟然没想到这么巧妙地办法。如此甚好,只要过了明日,那蛇妖就算再来,也近不得凌小姐的身了。”
昨夜铩羽而归的青儿,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她之所以赶着在这三天下手,是因为这几天正巧是千年之中阴气最盛之时,凌清波虽然是金凤命格,但此时对於妖邪之气的抵抗力却降到了最低。妖魔如果要对她施行夺舍之法,这三天就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她便又会恢复成妖邪难近的体质,到时就再难成事了。
然而即使是这三天,要占用其肉身也并不是那么简单,还是需要有法力高强的人相助,青儿首先找上墨魇,结果遭遇他的临阵倒戈。现在只剩两日了,她一咬牙一跺脚,恨道:“说不得还是要去请那金环儿出手了!”
青儿口中的金环儿,真身乃是一条剧毒无比的金环蛇,修炼已有数百年,实力之强比起青儿也差不了多远。
这也是青儿一直不愿意请她帮忙的原因,谁知道到时候她会不会黑吃黑,一脚把自己踢开?金凤命格的人,可不是天天可以找得着的,一旦夺舍成功,母仪天下享尽人间富贵还在其次,最最重要的是,夺舍之后受其命格影响,练功的进程将会是现在是百倍,也就是说,修炼十年可抵千年道行!
就算那肉身只有一甲子的寿命,能够用上四十年,就可修炼出四千年的道行!这在妖魔眼中具有何等巨大的吸引力啊!
不过此刻事急从权,青儿能找到的实力相当的帮手也只有金环儿一个了,只得冒险。
另一边,墨魇根本没把小小的蛇妖放在心上,回到房间便吩咐小二送来一大桶热水,毫不客气地当着白白的面宽衣解带脱光光浸入水中,白白觉得既然他看过自己没穿衣服,自己看回去也没什么……不过现在她实在没心情看。
房间被墨魇施了法术,白白想了很多办法都出不去,回头见墨魇闭着眼睛优哉游哉地泡在水中,一脸享受,心中怨气膨胀,想道:你嫌弃我脏,我就让你跟我一般的脏!
轻手轻脚爬到大木桶边上,白白将自己沾满泥土的前肢泡入水中轻轻拨弄,成功看到本来清澈的温水漂起一圈圈浑浊,不由得大感得意。又调转身子把两条后腿也轮流伸入水里清洗。
让你泡我的洗脚水!嘻嘻!
难得恶作剧地白白正开心不已,忽然屁股上一紧,大尾巴被人一把揪住往后一扯,当即成了落水狗,还咕嘟咕嘟喝进去好几口自己的新鲜洗脚水。
018 心急吃不着小狐狸
等白白挣扎着浮出水面,迎接她的是墨魇恶劣的大笑声,白白气得发抖,身上蓬松的白毛沾了水后,湿嗒嗒地贴在身上,模样狼狈又可怜,加上那双羞恼之中水汽迷蒙的狐狸眼,让人又是怜惜又是好笑。
墨魇一手把她捞到怀里,刮刮她的尖鼻子,笑道:“让你使坏!我们一起洗吧!”
白白鼻子里也进了水,忍无可忍地连打两个大喷嚏,终於放声哭起来。这个公靠山是个坏得不得了的坏蛋!尤其喜欢欺负她捉弄她!她不要跟坏蛋在一起了!
曲起膝盖将白白放上去,墨魇以手掬水慢慢替白白冲洗身上的泥尘,不去理会她的哭声,白白哭了一阵,胸中的委屈宣泄了一点,抽抽噎噎想爬起来离墨魇远一点。
墨魇哪里肯让他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小宠物再到地上弄得一身脏?!抬手取过一旁的布巾把不安分的小狐狸裹好,这才抱着她跨出浴桶,将她放到桌子上。
白白在布巾中前后左右拱了几下,终於重获自由,挣脱布巾缠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抖干身上的水珠,一时间半个房间都被她甩出的水珠洒了个遍。这个落水狗上岸后的标准动作,把刚刚抆干身子的墨魇又甩了个半湿。
意外的报复成功,让白白既觉窃喜又感到害怕——墨魇不晓得会怎么修理她呢!
墨魇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白一眼,白白吓得当场倒退两步,退得太急还差点仰面往后翻倒,再次惹来墨魇一阵大笑。
这只又笨又呆的小狐狸真是不经吓!
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怒意,马上被她笨拙的举动变成了笑意,随意抖抖搭在一旁的中衣与那一身玄黑外袍,衣物上的尘灰泥垢便自动自发弹开落到地上,重新变成得光洁簇新,比浆洗过的还要干净。
白白心情忐忑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穿戴好,虽然明知逃不出房间,还是摆好起跑姿势时刻准备着跑给他追。
所有的准备,在墨魇面前都是多余的,只见他手一伸,明明速度不怎么快,但是白白愣是没有躲闪开,呆呆地就被他一手拎起来,惊吓之下白白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大尾巴,低低呜咽一声眯起狐狸眼等待被痛打出气的命运。
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墨魇怎么打得下手,笑了笑把她抱入怀中,摸摸她干了八成还略带点湿意的小身子,又揉揉她的脑袋,不太严厉地警告道:“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许乱跑,知道么?”
就这样?大坏蛋不欺负她了?
直到被温柔地放到床上,白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墨魇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刚才带她回房间的时候,她清楚感觉到,他非常非常不高兴的,抱着她的手臂僵硬紧绷,似乎随时准备把她掐死,怎么她刚才冒犯了他,他又忽然不生气了呢?
白白歪着脑袋偷偷打量躺倒在她身边墨魇,觉得自己还能平安窝在软绵绵大床上的境况,有些不真实。
墨魇其实很想生气,尤其看见白白不但跟自己最讨厌的明乙一派子弟有说有笑,身边还莫名其妙多了一只红狐狸精,最重要的那还是一只公狐狸,心情更加恶劣!
但是白白傻乎乎的举动和狼狈的德行,让他连气都气不起来,算了,看在她这么能讨他欢心的份上,就饶过她吧!反正自己气个半死,她也还是不懂自己为什么生气的。
翻个身,看那小狐狸还是一副警惕小心地模样,不由得放软表情,哄道:“再晚点蛇精就要来了,你化成人形陪我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为什么要化成人形?”
“方便我们练习双修之法。”墨魇十分理直气壮而且严肃认真:“这是双修入门的必经阶段,我们要先互相熟悉对方的身体,练功之时才能配合得更好。”
白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勉强从了。
少女曼妙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墨魇满足地叹了口气,低头寻找小美人的樱唇玩亲亲游戏。白白似乎也相当喜欢这个游戏,乖巧温驯地配合着他,缠绵一阵后更主动送上丁香小舌,探到墨魇口中与他的舌尖甜蜜嬉戏。
小狐狸虽然笨笨的,却真是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绝妙宝贝……学得真快……
墨魇心中欢喜,手脚也不老实起来,趁着白白意乱神迷之际轻轻挑开她的衣领,将亲吻的范围从她的唇上扩充到她娇嫩的耳贝,窍细的颈项、肩膀、锁骨……一路往下开疆拓土。
太过猛烈热情的进攻,很快挑起了白白的情慾,同时也让她警觉害怕起来,於是,悲剧发生了……
正当墨魇打算伸手扯开她的衣带之时,忽然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手下一空,再看眼前已经没有了绝色小美人的影子,雪白一团的小动物拖着大尾巴迅速窜到床尾的角落里,回过身用一双忽闪忽闪的棕褐色小眼珠半是惊惧半是疑惑地看着他,水汪汪的狐狸眼里还有未褪的情慾,眼睛是熟悉的,不过那张美绝尘寰的小脸已经变成一张毛绒绒的狐狸脸。
恍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墨魇挫败不已的看着面前雪白的小动物,既想大怒也想大笑,真……真他妈的见鬼了!
满肚子情热如火,瞬间被冷水泼得一片狼借,这只该死的、不解风情的混账狐狸精!
墨魇痛定思痛,总结出经验教训,下回准备吃这只笨狐狸的时候,事先一定要把她的衣服脱干净藏起来,彻底杜绝她半路中途变身的可能性!
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深呼吸两口气,慢慢平复焦躁与情慾,墨魇暂时不想看到那只气死人的笨狐狸,闭上眼睛,睡觉!
白白躲在角落里好一阵子,确认墨魇已经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一步一小心地蹭到墨魇身边,看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总算稍稍安心一点,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墨魇的枕旁。
刚才真是吓到她了!
019 毒蛇毒舌
白白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那么快过,像是要冲出心房,一种诡异的灼热烧得她浑身发抖,似乎有个声音在警告她,再继续下去就会出事了,於是她想也没多想地就恢复了真身……公靠山似乎很不高兴!
哼哼!公靠山不是好人,管他高兴不高兴!
墨魇的一张脸就在白白面前,令她忽然很有冲动趁他睡着了上去挠他两下,挠花他的脸,看他下回再也不敢吓唬她欺负她!可是这也就只能想象一下,她没这个胆子,把公靠山挠醒了,不知道要怎么修理她呢。
白白遗憾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墨魇的脸,很没用地放弃了这难得的反击机会。
房间她出不去,凌清波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白白想着想着眼皮一直往下掉,不知道瞌睡虫是不是会传染的……过了一阵,白白身子一歪便睡了过去。
月亮一点一点挪到中天,一阵阴冷带着微微腥气的风吹开了房间的窗户,墨魇猛然睁开眼睛,就见白白身子蜷作一团、打着小呼噜睡在自己枕边,本来因为感觉到青儿到来而涌起的厌烦冷厉,瞬间消融得一干二净。
凌清波院子的方向似乎传出一些动静,墨魇不太舍得丢下自己无敌可爱的小宠物,袍袖一卷便把她纳入袖中,起身赶过去。他外袍的袖子内有干坤,白白睡在其中就如同睡在床上一般的安稳,对於他的动作一无所觉,兀自睡得香甜无比。
另一边却没有这个福气了,从日落起,所有人都处在紧张戒备状态,别说合眼睡觉了,连眼睛都不敢乱眨。
凌清鉴听从云虚的建议,请客栈掌柜疏散店中客人。昨夜里才发生了人命案子,今夜又说有妖怪来袭,大多数客人都急急退房求去,只剩下极少部分好奇心过度强烈又或是自恃艺高人胆大的仍然留在此处。
本来车水马龙的客栈空荡荡地,虽然廊下挂满了灯笼照的光如白昼,依然让人感觉阴风阵阵。
客栈前酒楼二楼屋檐下,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隐隐传女子的交谈声。
“嘻嘻,青儿姐姐,旁人都说打草惊蛇,怎地你这般不小心,反倒去惊吓这些没胆鬼,现在人家又是符咒又是法阵地防着你呢!这可怎么办啊……”说话的女子声音尖细中带着轻微沙哑,肌肤雪白发如墨黑,发上金钗金环随着她的动静发出轻微地碰撞声,她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身边另一名青衣女子,眉眼间轻佻冶艳仿佛还带了几分轻蔑。
她身上黑衣的领袖边缘绣着金黄色的花边,一条与花边同色的腰带紧紧系住不盈一握的窍窍细腰,腰下黑色长裙包裹着的身体像没有骨头一般盘旋缠绕屋檐下的黑色柱子上,形状十分诡异。
她正是青儿请来的帮手金环蛇妖金环儿。
旁边的青儿听她话中带刺,脸色十分难看,偏偏自己这回又有求於她,只得诈作没听见,道:“我听镇上的人说,凌家兄妹请了个很有本事的小道士帮忙,又说那道士的符咒如何厉害,现下那小院子周围布的法阵多半也是他的手笔,看样子倒像是仙门正宗,等下动起手来,妹妹可得小心啊!”
“哈哈哈!可怜啊!不过是个小小道士,就把姐姐的胆吓破了吗?莫不是姐姐在他手下吃过亏?”金环儿笑得放肆,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暗自警惕。她自知青儿法力还略高於自己,如果那小道士真的这般厉害,可就枣手了。
青儿恨恨道:“一个小道士我还不看在眼里,我是担心魇君被那狐媚子蛊惑,再来坏我好事!”
“魇君?不是姐姐的老相好吗?怎么舍得来坏姐姐的事?”金环儿媚眼如丝,明知故问。墨魇的大名她早有听闻,不但法力高强而且更是公认的绝顶美男子,不知多少女妖日思夜想盼着可以得他的青睐。听青儿之意,怕他是另结新欢了。哼哼!她金环儿的容貌身段比起青儿毫不逊色,若是能见到这美郎君,定要把他抢过来,到时候青儿的脸色一定更加有趣。
听金环儿句句往她的痛处踩,青儿终於忍无可忍道:“妹妹何必对姐姐冷嘲热讽?这回是姐姐有求於你,可也少不得你的好处,若是无意帮忙,把《万毒经》还来,这便请回吧!”
她下足了血本,把自己独门秘籍《万毒经》都取出来作交换,请金环儿出手相助,没想到她收了好处竟然还口不饶人,真真可恶!
“妹妹说笑呢!姐姐何必跟妹妹一般见识?”金环儿也知道青儿动了真怒,当即见好就收,不再撩拨她。
青儿冷冷道:“倒是我这当姐姐的不对了!等下拜托妹妹将凌家兄妹的帮手缠住,待我事成之后,妹妹便可自行离去。日后《万毒经》上有何不明之处,妹妹便来京城凌府寻我,姐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环儿偏过头忽然吐出长舌,卷住廊下出来觅食的一只肥硕老鼠,小嘴一张便把那老鼠整只生吞入口,仰头动了动喉咙将老鼠咽下,举袖抆了抆唇角,懒洋洋道:“一言为定!”
此时子时将近,两女滑到地上,将蛇尾化作人足,提起灯笼袅袅娜娜地走到凌氏兄妹居住的客院之外。
金环儿皱眉看了看周围环境道:“姐姐可有破阵之法?我们如何潜进去?”
青儿嗤声冷笑道:“谁说我们要进去?我要让这些缩头乌龟自己出来送死!”说罢将手上的灯笼往院内一抛,一双青色长袖一挥一卷,挂在附近廊下的灯笼一个个流星般越过院墙飞入院内,一座客院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客院之内的仆从神经紧绷了半夜,眼见起火,最后那根弦当场崩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蛇妖来啦!快逃命啊!”整个院子的人都躁动起来,蜂拥着推开院门冲了出去。
云虚在房内守住凌氏兄妹,担心中了蛇妖的调虎离山计,半步不敢稍离。红宏正在作法灭火,根本腾不出手去拦住他们,叫他们也不听,眼睁睁看着他们冲出客院,脱离了法阵保护的范围。
青儿与金环儿哈哈大笑,一个闪到院门前切断他们的退路,一个在前面开始屠杀,可怜这十多名家丁仆从,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两蛇妖毒牙所伤,屍横就地。
青儿窥准了阵眼附近的院墙,骤然发力将院墙击倒,石块砖瓦将作阵眼用一株老树压垮,法阵威力当场大减。两蛇妖相视一笑,大摇大摆就往院中走去。
020 坐山观斗蛇
很多事情猜到了开头,却不一定能猜到结局。
青儿得意洋洋地还未笑完,忽然感到一阵寒风扑面,未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对自己施以突袭,窍腰一折,身体拗成不可思议的曲尺状,险险避过一片赤红的光影,身边金环儿反应极快,樱唇一张喷出一片乌黑毒雾,直向光影的来源攻去。
出手袭击青儿的正是红宏,他使的是一支赤红的长枪,一击未能得手,见黑雾袭来,连忙闭气倒退三尺。蛇妖敏捷,狐仙同样不遑多让,一交手双方都没能讨到好处。
青儿一上来就差点着了对方的道,面上无光,大怒之下也懒得追问对方的来历,挥动青色长袖就向对方缠去,有道是“打蛇随棍上”,一旦被她的袖子缠上,便可直取对方握枪的双手。
岂知对方根本不闪不避,直接送上长枪任她卷缠,青儿大喜只当对方没有对敌经验不知她这“勾魂青袖”的厉害,一卷上枪杆便绞紧了猛扯。
怎知高兴不过片刻,与枪杆交缠的一段青袖忽然焦黑冒烟,■一声爆出一团烈焰,向着她的方向猛烧过来。这个情景跟昨天太相似,青儿当机立断扯断双袖跳开几步,气道:“卑鄙无耻的妖狐,你枪上做了什么手脚?!”
红宏哈哈笑道:“就准你用毒吗?我枪上涂了雄黄画了符咒,专门收拾你这种恶毒妖妇!”说罢一晃枪花同时刺向青儿的头、胸、腹三路。
青儿注意到红宏手上戴了一双银白的手套,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不由得暗暗叫苦。她的青袖上附有剧毒,只要碰到对手的肌肤便可使对方中毒,皮肤溃烂,人家显然已经防到她这一招,所以握枪的双手还戴了手套,枪杆上又有克制自己的雄黄符,碰也碰不得,使自己根本无法近身去攻击对方,本来并不算出色的兵刃,竟然成了克制自己法术招数的利器。
“什么时候狐狸精成了仙门道人的走狗?!”青儿寒着脸讥刺道,一边向金环儿打眼色示意她上来帮忙。她只道凌氏兄妹找了个小道士帮忙,却不知怎么会忽然多出来一只狐狸精,莫非又是那该死的白狐狸找来的帮手?
这些骚狐狸到底跟她有什么仇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坏她的事?!
其实青儿只知怨恨他人,却不想想她不过妒忌白白的修炼进境,就设计想害得她打回原形,心肠要比旁人刻毒阴险得多。
红宏横空出现,彻底打乱了青儿的如意算盘,一个云虚她有把握收拾,再多一个道行不浅的狐仙,难度立时大了不少。她担心夜长梦多,只想速战速决。
金环儿却自有主意,眼睛往红宏身后凌清波的房间方向扫去,娇笑道:“不是还有一位小道长吗?怎么不出来见见我们姐妹?”
红宏不似白白,身为一只正常的狐仙,他脑子里的弯弯曲曲不比眼前的蛇妖少,闻言大声道:“你们不必废话也不必试探,过了我这关再说!”
金环儿眨眨眼睛道:“小兄弟年少英俊,奴家一见便喜欢,怎么舍得与你动手?”一边说一边扭动窍腰走上两步,姿态柔媚可人,风情万种,半点看不出来要与人拼斗的模样。
红宏斜了她一眼,只见她眼波迷离,竟然不由自主心中一软,握枪的手便松了一松,枪尖慢慢地垂向地面。
“小心蛇妖媚术!”云虚在房内一直小心关切着外边的情势,见了红宏的异样,连忙出声提醒,他这一声大喝自丹田而发,灌注了自身的法力,如晨钟暮鼓,当场把红宏惊醒。
狐狸性媚,原是极容易动情动欲,红宏差点在色字头上着了对方的道,又是在同伴面前出糗,面皮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枪尖一挑就向金环儿刺去。
青儿见金环儿失手,既感遗憾也有些窃喜,自己被这红狐狸攻得狼狈,如果让金环儿轻易收拾了他,自个就真的颜面无存,再也不好在她面前充前辈大姐了。
“妹妹,我们联手收拾了他再说吧!”青儿很想趁机讽刺金环儿两句,但是此时还是大事要紧。
金环儿冷哼一声对这红宏骂道:“敬酒不喝喝罚酒!”一抖长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臂上层层叠叠套了百十个细细的金手环,这些金手环随着主人挥臂的动作一个个脱手飞出,向着红宏射去。
金环飞旋而来,轨迹各不相同,有些直射,有些绕个弧线攻向红宏的两侧,更有甚者绕一个圈从他背后袭来。红宏动作虽快,一时间也被打得手忙脚乱。
金环一离开主人的双臂,边缘便生出细细的尖齿,一旦碰上绝对会当场皮破血流,而且金环儿与青儿都是浑身剧毒的妖物,她们的兵刃沾上都有危险,更不要说见血了。
青儿见到机会难得,连忙上前夹击,勾魂青袖不能用,她还有“毒鳞”,小小的一片片青色鳞片在月光下几乎无法辨识,飞行之时风声极少,往往到了近前才可察觉。
毒鳞不似金环般声势夺人,但无疑要阴毒凶险得多。
云虚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手,红宏必定会有不测,虽然蛇妖的毒并不能马上置他於死地,可是绝对会让红宏身受重伤。当下再不犹豫,取出他留下的伏魔圈,念动咒语抛在地上,伏魔圈眨眼变得足有直径三尺大小。
转头对凌氏兄妹道:“你们站在圈内,不论发生什么事,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绝对不要出来!”
凌清鉴、凌清波虽然看不到外边的战况,但是听声音也知道万分危急,这伏魔圈的功用之前红宏曾经与他们说过,知道这是危急之中的最后救命宝物,连忙站了进去。
云虚一扬手中拂尘,穿窗而出,挡在青儿面前,一把扫下七八片射向红宏的毒鳞。红宏压力一松,专心对付金环儿的进攻,四人在院子里斗得难解难分。
墨魇早就到了凌清波的院子里,一直没有出手,只坐在屋脊之上闲闲地看着蛇妖逞凶杀人,与云虚、红宏斗作一团。
他只答应白白保住凌清波的性命,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他半点不放在心上,尤其如果倒霉的是明乙的弟子和一只在自家小宠物面前乱晃的风骚公狐狸,他根本乐见其成,只恨青儿和金环儿两个女人没用,这么久还收拾不了他们两个。
墨魇看着他们斗法,大感无聊——素质太差了,半点可看性都没有!
正自不耐,右边衣袖一阵抖动,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探出了袖子外,摇摆两下,袖子里的动静大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又过了一阵,狐狸尾巴缩了回去,探出一个雪白的小脑袋——白白终於在黑乎乎的袖子里找着了北。
墨魇毫不客气地把她拎到怀中,弹弹她的尖鼻子,嘲笑道:“你是猪还是狐狸?”
021 坏蛋!
白白一觉醒来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而且明显不是在房间里的那张大床上,本来已经被吓了一跳,刚刚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墨魇塞进了袖子里,又被他毫不留情地一阵耻笑,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上心头,气恼之下暂时忘记了对他的畏惧,恨恨回嘴骂道:“坏蛋!”一边用力挣扎想离他远一些。
墨魇从来不是好脾气的谦谦君子,白白在他眼中不过是件很好逗弄很有趣的新玩具,他虽然喜欢得很,但不代表会因此放任她对自己怒骂抗拒,白白的反应当即令他脸色沉了下来,反手将她按在膝上,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大尾巴,威胁道:“道歉!”
白白吃痛吱吱叫了两声,她虽然很好欺负,性子却十分倔强,半点不愿意屈服,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眼泪珠子成串成串地落在墨魇的衣服上,片刻就濡湿了一大片。
墨魇一看见她哭,顿时大感头痛。换了别的妖精他早就毫不留情地让她滚蛋了,偏偏这小狐狸他正是感兴趣得很,根本舍不得丢弃。
他也可以用法术让她马上停止哭泣,但是总不能一直这么干,一旦自己收回法力,这小家伙绝对会哭个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过是养只小宠物,怎么总觉得自己是在带小孩?!而且是一个特别爱哭爱耍赖的小女孩!
再打她几下让她不许哭?不行!看她这个样子,再要打她,她绝对会哭得更响。
哄哄她、顺着她让她别哭了?更不行!明明是她不听话,难道还要他认错不成?他脸往哪儿搁啊!而且万一她养成坏习惯,以后稍有不顺就哭闹不休怎么办?
墨魇心里转了好几个方法,都觉得不是太好,一低头,看见院子里云虚与红宏已经被青儿和金环儿逼得手忙脚乱,落在了下风……有了!
“你看那臭道士和红狐狸,马上就要被坏蛇妖打败了。”墨魇笑着把白白的身子掉了个方向,让她可以清晰看到院子里的战况。
白白忙於生气哭泣,所以也没多注意外界的事情,这时被墨魇提醒了,睁开一双朦胧泪眼,果然看见云虚与红宏正被青儿和另一只没见过的蛇妖打得险象环生。
红宏与云虚都是修炼仙道之人,法力其实与两条蛇妖相比并不差多少,但是攻击能力与应敌经验与她们这种惯於害人杀人、把好勇斗狠当饭吃的魔道妖精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两人仗着兵器、纸符的威力,一开始出奇不意尚能克制住蛇妖,打了几十个回合后,青儿和金环儿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路数,两妖合力攻势越来越猛,两人只有招架之力。
白白看了两眼便知道就算自己下去也帮不上忙,只会给他们添乱,墨魇悠闲地拨弄抚揉着她背上厚厚的狐狸毛,拉长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得意:“要不要我帮忙啊……”
他虽然不爽下面两个不自量力、正惨遭修理的家伙,但是如果白白愿意停止哭泣开口求求他,他可以考虑救他们两条小命。
白白再笨也知道墨魇这是在要挟自己,偏偏她确实不想云虚和红宏受伤,吸吸鼻子停下哭泣,要不要求坏蛋呢?心里挣扎起来。
墨魇见她不哭了,更气定神闲地等着她低头求恳,还故作不经意地点评道:“他们还可以撑半柱香时间……”仿佛为了应和他的判断,下面红宏低呼一声,手上的长枪枪头与金环相击多次,终於折断。
金环儿得意洋洋地调笑道:“小兄弟,还打不打?乖乖叫声好姐姐,我就放过你这次,如何?”红宏容貌俊俏,而且众所周知,狐精性媚,不论男女都是床第间一等一的尤物,金环儿难得碰到这么个诱人的美男子,便有心结一段露水姻缘。
红宏黑着脸骂道:“不要脸,谁看得上你这种又老又丑又脏又臭的烂蛇?!”他喜欢与美貌的女妖亲近,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青儿在另一边听到金环儿吃瘪,扑哧一声娇笑起来,只把金环儿笑得恼羞成怒,恨声骂道:“找死!”手上的金环攻势更是迅疾。
白白见好几个金环险险划过红宏的身侧,只差一点点就要伤到他了,不由得大急,扭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求恳地看着墨魇,却仍不愿意开口。
墨魇浑身一震,这样的眼神,很多很多年前他曾经见过,似愁似怨,哀戚之中带着祈求之意……本来盘算好的要挟话语再也说不出半句。
伸手摸了摸白白的脑袋,轻轻合起她那双让他心乱的眼睛,勉强平淡道:“你乖乖的,我去救他们。”
院子里青儿的长袖卷住了云虚的拂尘,云虚用力想收回,却见长袖中忽然一道白中带蓝的光向着自己握住拂尘的手而去,一阵浓郁腥气浓烈呛人。
云虚知道凶险,急忙松手避开,那道白光嘶一声扎在了他道袍的袖子上,这才看清竟是一只泛着蓝光长长獠牙!
这正是青儿的另一手绝活,毒牙藏在青色长袖中,袖子看似柔软无力,其实不但袖上附有剧毒,缠上目标之后,袖中便即射出毒牙暗算敌手,虽然不能说百发百中,但就算对方侥幸逃脱,也要留下点什么。
云虚避过一劫,可是用作兵器的拂尘被青儿卷走,身上除了纸符,再没有什么护身利器,青儿见一击得手,冷笑一声,长袖向云虚的颈上缠去。
红宏刚刚避过十多个金环的连续攻击,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助云虚,心里焦急,发梢被一个从后方回旋而来的金环削去了一缕头发。
生死系於一线!
就在青儿和金环儿以为即将得手的时候,忽然领后一紧,身子不由自主被扯着往后倒退,腾云驾雾一般,还未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身子已经重重跌在了地上。
场中多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墨魇一手抱着白白,静静站在云虚与红宏身前。
青儿与云虚、红宏交战多时,不见墨魇出面,正在暗暗欣喜,没想到才高兴没一阵,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金环儿不曾见过墨魇,只知眼前这一个绝对是劲敌,勉强笑道:“阁下是那位?真是面生得很。”帅成这样的,如果从前见过,一定不会放过,更不会忘记。
墨魇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对青儿道:“我叫你不要动凌清波,你听不懂?”
022 心狠手辣
墨魇刚才用了掩眼法,所以场中恶斗的双方都看不到他与白白,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不然白白哭闹了这么一阵子,他们不可能无知无觉。
云虚与红宏本来已经做好最坏打算,没想到最危急的一刻竟然意外地死里逃生,看着墨魇潇洒的背影,两人又是庆幸又有些不是味道。这个黑衣服的家伙究竟什么来历?一出手就将两蛇妖击退,法力比起自己两人,不是高了一点两点。
青儿从地上挣扎起身,气道:“我准备了过百年,难道因为你一句话就要前功尽弃?!”
“那又如何?”墨魇从来就觉得实力决定一切,力不如人就该服帖一点,所以也不认为自己这样的作为有什么不妥当。
“你……你欺人太甚!无情无义……”青儿自知打不过墨魇,可是也不甘心就此打退堂鼓。
墨魇扫了一眼她身边的金环儿,冷淡道:“带上这条金环蛇,马上滚!”
到了这个地步,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转身离开徐图后计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偏偏青儿被墨魇的态度气得已经全无理智,尤其看到被墨魇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白白,更是一把妒火烧红了眼睛。以密语对金环儿道:“这个男人无情无义,你与我联手将他击败,凌清波也归你!”
金环儿从他们的对话已经隐约猜到墨魇的身份,正萌生退意,听青儿开出如此条件,不由得心生贪念,又想道:墨魇与青儿曾有肌肤之亲,他的法力到底如何,青儿应该十分清楚,既然她敢邀我联手进击,想必我们合力也并非没有胜算。那凌清波是难得一见的金凤命格,如果我附身到她身上,四十年后,妖界还不任我纵横?!就是大罗金仙到来,也奈何我不得!
青儿见金环儿神色变幻,知道她已经心动,又以密语道:“我们姐妹一起走到他身边同时施以突袭,任他本领再高,也躲不过!”
她这么说倒并非托大,蛇平常虽然行动缓慢,但是突袭猎物之时的速度之快却是别的动物难以企及的。两蛇妖从两边同时夹击,骤不及防之下,很难不中毒受伤。她们不指望能够一下子毒倒墨魇,只要能让他的动作缓一缓,就足够她们施以各种毒招取其要害。
说不得,等下要亮出自己新近练成招数“金雾毒雨”了……金环儿媚眼一转,当先扭腰摆臀地走到墨魇身边,柔声委屈道:“公子这么对奴家姐妹,可真教人伤心。青儿姐姐就算做错了,公子教训过就是了,奴家代姐姐向公子赔罪。”
青儿脸色一整,泫然欲泣挨向墨魇道:“魇君,你好狠的心!奴家不再寻凌清波的麻烦就是了,你千万不要不理青儿。”
两女一副孱弱凄戚的神态,暗下里媚术已经发挥到极限,就是云虚红宏两个刚刚差点被她们要了小命的人也不禁心中一软。
就这一瞬间,她们已经成功挨到墨魇身边,两双窍窍玉手搭在了他的臂上,白白被她们身上浓烈的膻腥气味熏得头昏欲吐,不自觉地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压制住动弹不得,眼睛又被他的大手遮了起来。
两蛇妖眼中闪烁着奸计得逞的得意与狰狞,指甲在暗影中变成了青黑色,几乎是同时刺向墨魇的手臂,金环儿樱桃小嘴一张,一团金色的毒雾将黏在一起的三人一狐笼罩在其中,而青儿则是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
云虚和红宏在墨魇身后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抢上前想救,却见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墨魇左右两侧喷洒出一大片红黑色的血雾,金环儿和青儿同时矮了一大截,噗噗两声响过,地上多出两个狰狞的人头,带着浓浓的血污在地上滚了几下方才停下——青儿和金环儿竟然在刹那之间被斩首。
失去生命的躯体再也无法直立,两边一歪倒在地上。两具屍身的十指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清,手臂骨似乎也在瞬间被敲成碎末,以极丑陋绵软的恐怖姿态垂落在身侧。
站在中间的墨魇在“血案”发生之时,浑身似乎闪过一阵银色的粼光,半点血污毒雾都没有沾上,依旧一身清爽,像是刚刚香汤沐浴过,换上簇新华衣准备出门赴宴的贵公子一般,优雅地转过身,面对已经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云虚与红宏。
白白双眼被蒙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阵一阵比刚才更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难受得要命,偏偏又挣扎不了,只得开口道:“放开我、放开我!好难受!呕……”
“敢在我手上吐,你就试试看!”墨魇发觉她的不妥,恶狠狠地恐吓道。
“我……我忍不住……”白白声音虚弱。随即发现自己被一团银光包裹,再闻不到一丝一毫刺鼻的气味,连忙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强把呕吐感压下去。
墨魇见她无事,慢慢松开手让她重见光明。这时地上的两具屍首已经现出原形,两条碗口粗的断头大蛇瘫在院子里,掉落一旁的蛇头足有皮球大小,屍身在月光下迅速缩小,眨眼之间就只剩下普通棍棒般的粗细。
院子里血污处处,阴风惨惨,云虚定了定神,上前向墨魇诚心致谢:“多谢墨先生救命之恩。”他从来恩怨分明,墨魇虽然三次见面都态度倨傲,但是确实今夜救了他与红宏二人。
墨魇随手揉了揉怀里的白白,直接绕过他推开房门,指着吓得缩成一团、六神无主的凌氏兄妹道:“看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说完也不等白白回话,抱着她头也不回一闪身消失在原地。
红宏走上起来问道:“他叫什么名字,真真太厉害了!不过手段怎么……怎么……”人家刚刚救了他的小命,他实在不好意思去批评人家杀蛇斩妖的手法。
“他自称名叫墨魇,他的手段绝非仙门正宗,狠辣……呃……极端,倒有几分……迹近妖魔。”云虚这样的说法还是修饰过的,实际上他心里想说的是,这样残忍暴虐的手段,就是妖魔也难以相比。
但是他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这两条蛇妖本就该杀,至於如何杀,是斩首还是以法器收了炼化,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手段好看不好看、流血多少的差异罢了。
奇怪的是,墨魇明明对自己两人并无好感,也不太在意凌氏兄妹的生死,为什么危急之时会出手相助呢?
023 变生不测
红宏见云虚神情恍惚,问他何事。云虚把自己的疑惑直言相告,引来红宏一阵大笑。
“我道是什么难题,原来不过是这样,很简单啊!墨魇不是要救我们,只是要讨好那只白狐狸。”从刚才墨魇凶了白白一顿,但是又带她去确认凌氏兄妹平安就可以看出来了。
云虚是修仙之人,样貌看着年轻,实际上也有五六百岁了,可惜跟白白一样都是从小关在洞府中修炼,压根不懂男女情慾之事,所以墨魇对白白的居心,他也是一无所觉。更不知道世间男子不管强大或卑微,都喜欢在异性面前逞威风,都会在不自觉间为了心中喜欢的异性去做牛做马。
红宏就不一样了,身为一只正常的狐狸精,他年纪虽然比云虚还小些,可是风流史已经足以着书立说,一眼就看出来墨魇对白白的“狼子野心”,心里还颇为羡慕,这么漂亮的母狐狸,竟然肥水外流便宜了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家伙,明明狐狸跟狐狸才是绝配嘛……
红宏勾搭过的狐狸精里,修炼仙道的一只都没有,黄昏时初见白白,如果不是他心里惦记着报恩之事,墨魇又半路出现把她劫走了,他早就对她下手了,可惜可惜。现在墨魇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倒是不好再去跟他抢那只笨笨的漂亮小母狐了。
就算他想抢,也打不过墨魇……哎,人家那才叫高手啊!
红宏想着想着一阵沮丧,对云虚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修为不错了,打架斗法还从来没有输过,师父也说的资质进境是同辈之中的翘楚,今天算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云虚点头道:“是啊!我看这位墨先生的法力恐怕更胜我的师尊,兴许真的是师尊的兄长也不定。”
红宏正待追问云虚师尊是谁,忽然听到厢房里传出凌清鉴的呼叫声:“小仙长、红居士,蛇妖可收拾了?”声音中充满惊恐与忐忑,他们两兄妹今晚实在吓得够呛。
两人相视一笑,云虚一拍额头,他们压根忘了房间里伏魔圈还圈着两人呢!
凌家兄妹惊魂未定地在云虚的指示下从伏魔圈中走出来,凌清波双膝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好凌清鉴将她扶住,好好一个豪门娇女,被吓得脸青唇白,好不可怜。
凌清鉴只得先将她扶到床边休息,又向云虚二人打听与蛇妖斗法的详情,刚才他们兄妹虽然没能亲眼看见战况,但是所有声息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面前的红居士其实是只狐狸精,言谈之间神情便不自然起来,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红宏。
红宏察言观色,坦然道:“凌公子是否记得十年前曾经在京城外的一座破庙中救了一只红狐狸?”
凌清鉴想了好一阵才恍然道:“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好像那红狐狸被猎户抓住,打算剥了皮去换钱。我那时年纪还小,看那狐狸的眼神极似我死去的爱犬,不忍心就让管家掏钱把狐狸买下裹好伤口放生了。”
红宏笑道:“我就是那只红狐狸,当时我修仙快将大成,正遇上天劫,好不容易逃过性命,却受了重伤,被山中的猎户捡了个现成便宜,如果不是有你,我恐怕就死在他手上了,五百年修为也毁於一旦。我一直想着报答你的恩德,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凌清鉴见他语气诚恳,而且刚才他确实拼了命地维护自己兄妹,心中感动,也信了他的话,态度放松不少。云虚与红宏与他讲起刚才的惊险,都是余悸犹存,坦言若非墨魇出手,恐怕他们都要命丧蛇妖之手。
一直沉默不语的凌清波忽然道:“那位墨先生手上抱着的白狐,很像雪儿呢……”刚才惊吓过度,看见墨魇忽然推门而进,只道是妖怪要来害他们兄妹了,慌乱之中不敢细看,这时慢慢定下心来,又想起刚才红宏说的报恩缘由,不由得产生了联想,会不会是“雪儿”顾念着她,请来墨魇救了他们兄妹呢?
四人把各自所知的信息交换一下,大致便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云虚欣然道:“好心有好报,天道循环,果真如此。”
红宏关注的重点却全不一样:“你说你见过白狐化成人形,美得倾国倾城?啧啧,可惜我没有见到……啊!你会画画么?画给我开开眼界如何?”他很想去找白白看“真人”,但是墨魇的姿态明摆着不容任何人染指她的,只好看看画像过干瘾。
凌清鉴本来也不是什么端正君子,红宏与他在男女情事方面简直是臭味相投,对於异类妖精的恐惧戒慎之心淡去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连忙道:“正有此意,只是怕我手拙,画不出美人神韵的万一啊。”
云虚和凌清波听这两人不三不四的言论,尴尬之极,凌清鉴识趣地打住话题,改谈正事。此次两兄妹出门闹出这么大的风波,随从家仆生还者估计也没有几个,回到京城要如何解释此事也是个大问题。
为了凌家的声誉着想,凌清鉴决定先将镇上的相关人等打点好,对外一律宣称是匪人冒充妖魔意图劫杀他们兄妹,幸好得高人相救,匪人逃去无踪。
这个年头如果爆出被妖怪纠缠之事,恐怕凌清波是再也别想嫁人了,凌家的声誉也会受损,一般人眼中,会招惹上妖怪的,本身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凌清波是金凤命格之事更加不宜宣扬,这种传闻对於诗礼传家的凌尚书府,很容易会被别有用心的政敌对头歪曲成攀龙附凤。
再者,凌家不想女儿入宫,更怕将女儿置於众矢之的的风口浪尖,所以这事是一定要守口如瓶的。
这些安排,凌清鉴本来没有必要告诉云虚与红宏,坦言相告其实是有请他们帮忙圆谎,协助遮掩的意思。云虚与红宏都是修道之人,与凡人甚少打交道,对於这些也无所谓。
折腾了一夜,凌清波撑不住了要休息,另外三人不好留在房中,於是相偕出门打点后事。
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凌清鉴大着胆子举起火把查看院子里两条蛇妖的屍骸,屍骸已经变回原形,身量甚小,除了院子里血污处处有些骇人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何恐怖。
凌清鉴想到这两条蛇妖害了自家这么许多人,心中气恼,走到青蛇蛇头附近举起佩剑一剑刺下去,就想乱剑剁了这两条蛇妖的屍身。
岂料这蛇头鳞片滑溜,骨骼坚硬,一剑下去没有把蛇头刺穿反而因为施力不均令蛇头弹起半尺。
不远处红宏见到凌清鉴的动作,心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忍不住大喝一声:“不可!”
只是这一声还是冲了一点……
青蛇蛇头忽然张开大口向着凌清鉴的脚一口咬下,这一口又快又准又狠,凝结了青儿死时无尽的不甘怨毒,口中毒牙扎破靴子,直直刺入凌清鉴脚上!
024 吃也有很多种的
白白被墨魇带回房间,墨魇才松手,她就逃命似的化作一道白光窜进床底下,她怕死了墨魇了。虽然没有看到坏蛇妖是怎样被他杀死的,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恶臭,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闻到,比山上的大山猫吞食野鼠时还要难闻!
她没胆子细看青儿和金环儿的屍首原身,院子里外血流遍地已经足以让她做几个月噩梦了。
墨魇他……他太可怕了!坏蛇妖虽然坏,但是毕竟跟他相识一场,他竟然随意就下手杀死她们,同为精怪看到同类被残杀,也难免觉得毛骨悚然,就算她们修炼的是魔道,与自己所修炼的仙道大不相同。
这种情绪也可以称之为兔死狐悲,不过这回死的是蛇……
墨魇不高兴了,黄昏时才洗干净的小宠物,竟然跑到床底下去弄得一身脏!最最恶劣的是,身为他的宠物竟然大胆拒绝他的亲近,他难道还会吃了她不成?!也不想想,明明是她求自己保护凌清波,现下把安全隐患一次清除,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不过吃了她……这个主意不错!
墨魇想到白白化为人身时绝美的姿容,曼妙玲珑的身子与天生的甜蜜热情,身上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一点不快也暂时抛诸脑后。
先把她哄出来,好生挑弄一下,然后……把她连皮带骨头吞下去,一定美味得很!
慢悠悠走到床上坐下,敲敲床板道:“出来!”
“不要!哈啾……哈……啾!”白白才开口,就被床底下的灰尘呛得猛打喷嚏。
想象着白白缩成一团灰溜溜、可怜巴巴的模样,墨魇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和颜悦色的神态哪里像刚刚狠下杀手的魔王。
“我又不会打你骂你,你躲我干什么?你想保住凌清波的命我也替你办到了,还把杨枝甘露都白送给你了,还有帮你救了臭道士和红狐狸,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样回报我的么?”
白白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墨魇在屋顶上做的坏事,不肯再上当:“你作弄我、欺负我、扯我的尾巴,我不要理你了!”话声娇气委屈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想来大概是为了避免继续打喷嚏,捏住了鼻子说话。
墨魇的耐心本来就不多,现在正浑身火热打算拿白白当宵夜的,见她负隅顽抗,慢条斯理解下腰带,微微弯腰,一手握住腰带一头舞动起来在床下一扫,当即卷住她倒拖出来。
白白拼命蹬踢四肢想要挣脱,但是均告失败,颈背上一紧,整个就被提了起来,面向墨魇那张冷笑着的脸。
大坏蛋要杀她!白白第一个想到的是蛇妖的惨死,吓得哇一声哭叫起来:“救命啊!呜呜……爹爹、娘亲、神仙师父……救命!”
墨魇听得眉头大皱,喝道:“闭嘴!什么神仙师父?”白白哭得抽抽噎噎,根本答不上话来。
如果这只笨狐狸是想倒他的胃口!好,她做到了!
墨魇看着身上披挂了几张蜘蛛网,被灰尘沾得灰一块白一块的狐狸毛,还有哭得一塌糊涂的狐狸脸,只觉得心火全消,剩下满腔笑意。真是狼狈得可爱的笨蛋!
把白白拎到浴桶旁,傍晚时沐浴的热水早就变成了凉水,墨魇取过布巾沾了水,替她抆了抆那张涕泪纵横的小脸,又把她身上的灰尘蛛网抆掉。
很有耐性地把自己的小宠物打理成本来雪白干净的模样,然后抱着哭得直打嗝的笨笨小白狐走回床边放下,向着她警告道:“乖乖睡觉!不许闹了,不然我吃了你!”
白白刚刚平复的惊惧,被墨魇一句话再次挑起,一双哭得水汽迷蒙的狐狸眼瞪得圆圆,炸了毛一步一步就向床里退,甜软的声音怯怯道:“我……我很瘦,不好吃的。”
墨魇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身子,半是可惜半是取笑道:“我倒觉得,你一定合我的胃口……笨狐狸,不是你想的那种吃……你才几两肉,给我塞牙缝都还嫌少!”
吃还有很多种?不过不管是哪种,倒霉的一定是自己!白白看着墨魇再次大模大样地在自己身边沉睡过去,连忙抓紧机会想逃跑,可惜反覆试了很多次,依然没办法走出这个房间。每次走到门前窗前一尺的地方,就会觉得一股强大的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出尽力气都无法向前多迈一步——这个房间已经被墨魇施了法术,没有他的许可,白白根本走不出去。
白白倒腾了半天毫无结果,累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喘气,而墨魇在床上依然睡得甚是安稳,仿佛无知无觉,白白气恼惧怕之下只想离他远一点,於是挑了床对面最远的一张小几,卷成一团睡了过去。
运动后急促凌乱的呼吸声慢慢变得规律起来,白白躺在硬邦邦地小几上迷迷糊糊睡得并不安稳,墨魇睁开双眼,右手向着她招了招,她便凌空飞到了他的枕边。
随手理了理白白一身蓬松柔软的皮毛,忽然觉得心有不甘,自己辛苦了半夜,竟然半点甜头都没吃到,简直岂有此理!心念一动,伸出食指点着白白的眉心暗中施法,一阵银光闪过,白狐变成了活色生香的小美人。
一手把美人儿揽入怀中,墨魇舒服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甜幽香,心情大好地安然睡去。
白白睡梦之中一无所觉,嫩豆腐又被大灰狼放肆地猛吃了几口。
房间之内静谧安恬,房间之外早已经翻了天!
凌清鉴被青蛇头咬了一口,当即全身发黑向后便倒,红宏和云虚大惊失色,匆匆赶上来扶着他时,人已经气若游丝。
所幸红宏猛然想起师父在他出门前所赠的救命金丹,也不管能不能真的救人了,掏出来就往他嘴里塞,金丹入口即化,凌清鉴的一张黑脸顿时有了几分生气。
云虚伸手摸摸他的脉象,摇头难过道:“你的丹药确实是难得的珍品,可惜只能够将他的三魂七魄拘住,使他不必被鬼差勾走。蛇妖的毒液太过厉害,凭他现在这个虚弱地体质,根本无法驱毒,恐怕下半辈子就要这样昏迷不醒……与死人也相差无几……”
025 终於出事了
凌清波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担心二哥有事,也顾不得害怕,急忙从床上起身扑到房门边,一见眼前的情景,当即吓得惊叫一声,跑到凌清鉴身旁,哭道:“二哥……快、快起来!你还要送我回京城的……爹娘都在等我们呢!”
哭声凄切,云虚与红宏二人听着亦觉心酸,红宏道:“云虚,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云虚与凌清波一起看向他问道:“什么办法?!”
红宏道:“我附身到他身上,用他的身体修仙驱毒。”
此刻蛇毒已经运行凌清鉴全身,他身体虚弱五识俱闭,想要从外为其驱毒很有可能激发毒素进一步破坏他的身体,到时即使把毒驱除干净了,也会成为身体残疾之人。但是如果红宏附身以仙门正宗道法引导他的身体自行将毒素一点点排出体外,那等到他恢复之时,不但於身体无损而且更是白得了一些修为,身强体健更胜从前。
云虚大吃一惊,夺舍换魂之法向来算是邪术,他从不曾想过可以用这种方法救人,沉吟一阵,觉得似乎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於是点头道:“这个方法可行,只是要委屈你了。”
红宏笑了笑道:“我倒没什么委屈的,是委屈他要暂时当一只狐狸了。”他要附身到凌清鉴身上,凌清鉴的魂魄也需找个“地方”安置,现成的自然是红宏的真身了。
凌清波听得云里雾里,怯生生问道:“小仙长,红居士……我、我二哥是否有救了?”
红宏与云虚对望一眼,是啊!还得向她说清楚,让她配合才行呢。
一唱雄鸡天下白,白白听见鸡叫,马上想到美味的烤鸡,揉揉眼睛醒了过来,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睡觉之前明明自己是狐身的,怎么现在眼前看到的是人身上的手掌五指?!
耳朵上痒痒的,似乎被人呵了一口热气,耳垂被人含咬住,白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轻颤起来,同时也看清楚咬自己耳朵的正是昨夜声称要“吃”了自己的大坏蛋墨魇。
“别、别吃我!呜呜!救命!”白白害怕了,用力挣扎起来。
早晨正是男人最易动情慾之时,白白一开始就被墨魇圈住身子压在身下,所有扭动挣扎在墨魇看来不过是更刺激他心中邪火的举动。
松开口中软软嫩嫩的小耳珠子,墨魇低声笑道:“我不是要吃你,我们来练双修之法,你答应我的,我不与坏蛇妖去害凌清波,你就代替她与我练双修之法!”
白白眨眨眼睛,这个她是答应过不错……不过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妥。
墨魇没打算跟她多说,低头吻上她的樱唇,辗转舔吮起来,白白只当他又想跟她玩亲亲游戏,乖乖张开双唇热情反应起来。
唇舌缠绵之中,墨魇一边尽心逗弄着她,一边轻手轻脚的飞快解开她的衣带——这次他学乖了,一定要先把小狐狸的衣服剥干净,否则又来一次中途美人变狐狸的扫兴事,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气恼之下用强的把小狐狸吃下去,那可没劲得很。
两人双唇分开之时,白白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不过她被吻得昏昏乎乎地也没有察觉。
“双修之法比亲亲更好玩,乖乖听话,你一定也喜欢的。”墨魇笑得温柔又邪气,脸上找不到半丝昨夜的凶横霸道,白白看着他点了点头,反正自己之前答应过的,多学一门练功方法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是好学又有信用的好狐狸!
墨魇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大眼睛,以唇、以手开始对身下的美人儿施展销魂蚀骨的缠绵魔法。
白白心思纯稚,但是身体却早已经长成玲珑有致的成年少女身段,不懂情慾但不代表对情慾无反应。狐狸性媚,本来在男女之事上天份远超其他妖精仙人。
墨魇耐着性子细致引导,不过一阵就获得了丰厚回报。白白抛开心底的不安,全心全意沉浸在身体的愉悦快乐之中,窍细的手臂主动反抱着身上的男人,不自觉地拉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晨光之中,墨魇的黑袍滑落床下,一声声甜蜜的叹息从白白双唇中吐出,床边的纱帐荡起片片涟漪……
不知不觉,窗外旭日高升,床上二人相拥而眠,外界的纷纷扰扰被隔阻得远远,小小天地中漂浮着颠鸾倒凤后特有的香艳气息。
墨魇不过合眼一阵便又再次清醒过来,白白乖巧地窝在他怀中,双眉轻蹙,小脸上没有云雨后的娇慵媚态,反而十分苍白。
刚才缠绵之时,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妥,似乎两人真正融为一体之后,白白的精力就开始快速消逝,以至於最后直接昏迷过去。
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墨魇神色一变,将白白整个抱坐起来,双手握住她的两腕慢慢向她的身体导入真元,一阵之后,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这只笨蛋小狐狸竟然练的是以童身为根基的修仙法门!
这个小笨蛋她怎么不说?!
心底一个声音冷冷自问:如果她说了又如何呢?
说了我就……
墨魇最终挑挑眉,说了又如何?不过是五百年的根基,大不了他赔她就是了,正好让她别再跟什么“神仙师父”修仙,乖乖跟在自己身边,就算是半点法力都没有,他也能护她的周全。
一只小小狐狸而已,凭什么要他等,谁知道她到大成境界要多久?!
墨魇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懂怜香惜玉那一套,白白失去了辛苦修炼五百年的大半功力,在他眼中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一桩,多弄些仙丹仙草补回来就是了,就算补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她还能继续化出人形来与他亲热就好。
想起刚才两人枕席之间的种种亲密,墨魇心中得意又满足,轻轻抚摸着白白细滑如玉的肌肤,虽然她后来“表现欠佳”,但是那种肌肤相亲的快活滋味,已经胜过他从前碰过的各色美人,这只小狐狸注定是属於他的!
白白沉沉昏睡,“经此一役”她的功力去了至少五分之三,如果不是早前饮了一小瓶杨枝甘露,恐怕此刻已经维持不住人形。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日一夜,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墨魇,白白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呜咽着道:“你的双修大法一点都不好,我全身没力气,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026 打劫!
墨魇听了白白的话,脸上神情一僵。
见鬼了!他纵横花丛上千年还是第一回很丢脸地在云雨过后被女伴批评“一点都不好”!简直就是严重侮辱他的男性自尊。
不过想到白白的特殊情况,墨魇勉强憋住满肚子的郁闷,随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安慰道:“你是第一次,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下回就会好起来。这些天你都会觉得好像功力减退了,过几个月就会恢复,比以前更强。”
这几个月里,多弄些仙丹仙草给笨狐狸补补,还怕那区区几百年的功力补不回来?为免白白发现自己的不妥进而产生疑虑,墨魇隐瞒了最重要的真相,暂时把她安抚住。
他还没腻味这只小狐狸,不想跟她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闹翻,先哄着她好了。
白白很容易就相信了墨魇,虽然她心里对墨魇十分惧怕,但是深知他实力比自己强太多,实在没必要算计她那点真元法力的。
不过墨魇的说法引起了她的另一重担忧:“天劫来了怎么办……”如果几个月内她的身体状况都这么差,天劫来了她连一点逃避的机会都没有。难怪坏蛇精要墨魇帮忙才肯跟他练双修之法,原来练完了会这样!
墨魇不清楚白白心里的一连串错误推断,否则非气得吐血不可!不知多少神仙妖精中的拔尖美人向他自荐枕席,一条蛇精算什么,想当初可是青儿死皮赖脸使尽媚功才爬上了他的床。
“没事,这几个月你跟在我身边,什么劫都伤不到你!”墨魇微笑着承诺道,一边取过白白的衣服替她穿上——笨狐狸喜欢狐身,先让她变回去,好好休息一日,晚上再……她的童身既破,根基已损,此后便也不再受此限制,大可尽情享受男女之欢。
给女人宽衣解带他尚算拿手,可伺候女人穿衣系裙他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摆弄了半天才勉强穿好,意外地发现,这样照顾打扮自己的小宠物,似乎也挺有趣的。
白白穿好衣服后果然白光一闪就变回了狐狸,只是这次的光芒明显黯淡不少。墨魇摸了摸她身上光泽手感似乎不如昨日的白毛,再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暗下决定,要尽快弄些好料的给她补一补。
伸手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动作把白白抱起放入袖袋之中,确定她的姿势舒服适宜入眠,墨魇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交待道:“乖乖睡觉,我给你弄点好吃的!”
附近丹霞岭上好像住了个什么丹霞大仙,据说手上有几颗炼了数百年的丹药,普通凡人吃了可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修道之人吃一颗可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其他妖精或仙人吃了也大有裨益云云,正好去要来喂他的小宠物!
远在百里之外的丹霞大仙,一早起来连打了几十个喷嚏,自己卜了一卦,坎上巽下,细细一看乃是井卦之中的噬嗑卦!丹霞大仙忍无可忍又打一个大喷嚏。
这个卦象大大不祥,竟是在暗示他几日之内必有重大财物损失!
丹霞大仙当即陷入情绪低潮,扬声呼叫座下小童子锦鲤,打算清点一下洞府中值钱的物事先好好收藏起来再说。
叫了好几声却无人应答,丹霞大仙跺跺脚,一把提起长及脚踝、日日保养的白胡子,走出厅去要教训一下那个只知偷懒玩耍,不知为师父分忧干活的顽皮童子。
人才走到大门前,忽然迎面一团火红冲来,直把他撞了个踉跄,那火红的一团抬起头来,大呼小叫道:“师父师父,不好了,外面来了个黑衣服的妖怪,好生厉害!”
丹霞大仙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气道:“混账!毛毛躁躁地,师父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身为仙人首重仪态,淡定懂不懂?!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可、可是……那妖怪……”锦鲤大感委屈,都什么时候了,师父还在这里上仙人仪态课。
“闭嘴!光天化日,小小妖怪也敢到神仙洞府来闹事?”丹霞大仙一边瞪眼喝骂徒儿,一边十指如梳,趁着“黑衣妖怪”还未到来,快速把因为刚刚那一撞而产生轻微散乱的白胡子理好。
身为一个德高望重备受推崇的仙界长者,必须时刻保持优雅端严的美好形象,这才不辜负芸芸众生对他的敬仰倾慕。对待胆敢找上门来的魑隗魍魉,更要让他们在自己的光辉形象下自惭形秽,完成对他们心理打击的第一步。
胡子刚刚整理完,正打算回去殿上对着大铜镜整肃衣冠,便听见一把好听的男声从院子门前传来:“丹霞老道?”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丹霞大仙的形貌太过显眼,除了寿星公之外,神仙中白胡子这么长的就只有他了。
丹霞大仙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刚刚装修好的庄严宝相瞬间塌陷,变成了如丧考妣。
“魇、魇君?!”要命了,这个煞星怎地会找到他头上来?!
“嗯,难得你还记得我,今日路过,正好向你要点东西。”墨魇瞥了他一眼,对於这个出了名爱好装模作样的老头子,他一点点拐弯抹角、寒暄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路过?怎么路过的?他这儿方圆五十里既无风景名胜也无其他神仙洞府、妖怪巢穴,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荒无人烟,如果一定要诗意一点,用“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也行,直白的说法就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
丹霞大仙一张光滑得找不一丝细纹的童子脸此刻青得跟苦瓜一般,随时可以淌出几滴苦汁,这位大煞星,天界有点资历的神仙谁个不认识啊!千多年前那一战,如果不是有明乙大仙在,恐怕整个仙界都要被他掀翻了,恐怖程度比起孙猴子也不遑多让。
最可怕的是,孙猴子还有如来佛镇得住,眼前这位,如来佛祖不但不管,还让观音菩萨好言好语地哄着,搞到现在无人敢管,无人能管。
幸好他也没有什么野心,只要不招惹上,他也不会主动挑衅……今天找上门来,真的只是“要点东西”那么简单?这东西不会是指……那个吧!
丹霞大仙不敢计较墨魇那跟土匪没两样的说辞,颤声道:“不知魇君想要什么?”
“九焰丹。”
027 养壮了再吃
咚!丹霞大仙仰面而倒,昏死过去,旁边的锦鲤顾不上什么“黑衣妖怪”了,抱起师父放声大哭,不知道的以为哪户人家正在哭丧呢。
墨魇十分不耐烦,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丹霞大仙那把白胡子,将他整个扯起来。老神仙哎呦一声醒来,挣扎着想夺回自己的宝贝胡子,再顾不上什么仪态风范了,苦苦哀求道:“魇君,这把胡子和九焰丹,那就是老朽的命根子啊,求魇君手下留情……”
墨魇冷笑一声道:“要胡子还是胡子、九焰丹都不要,随便你选。”
丹霞大仙白眼一翻,差点再次晕死过去,但是他不敢再晕了,这次再晕倒,墨魇绝对会拔光他的胡子然后直闯入他的丹房,把全部九焰丹统统拿走!
“锦鲤,你……你去丹房把为师的三颗九焰丹取出来给魇君……”丹霞大仙侧过头一边吩咐身边的小童子,一边抽筋一般猛向他打眼色。
九焰丹他一共有十颗,这件事除了他便只有锦鲤这个关门小弟子知道,让他都拿出来自然是不愿意的,拿三颗打发掉面前的瘟神,他已经觉得很肉痛。
墨魇是什么人?!哪是这么好糊弄的?
“九焰丹一颗不少,统统给我拿出来,少拿一颗,你这胡子便弄下来给我当扫帚去。”墨魇把穷凶极恶的话说得气定神闲。
丹霞大仙一张童子脸霎时愁得长出几条足以夹死苍蝇的大皱纹,颤声对锦鲤道:“都……都拿出来吧……”一句话说完,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锦鲤战战兢兢放下师父,飞奔到洞府后的丹房中取出十颗九焰丹,用盒子装了不甘不愿送到墨魇手上。
墨魇打开了验完货,毫不客气将盒子往袖中一放,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锦鲤将师父救醒,丹霞大仙张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我的九焰丹!”
“都给了那人了。”
哇!丹霞大仙一口鲜血喷出,白胡子当即红了一半。
“你……你个孽徒!谁让你都给他的!”一边说一边举手猛戳锦鲤的额头。
锦鲤跳起来几步跑开,委屈道:“明明是师父你吩咐的!”
“呸!他妈的!平常我让你勤劳用功,怎不见你这么听话?!你个孽徒!孽徒啊!我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蠢材!”丹霞大仙伤心悲愤之下早把什么仪态风范扔到了九霄云外,暴跳如雷一如疯魔泼妇。
锦鲤一溜烟跑到院子门外,远离他的口水射程范围,躲在门外探头提醒道:“师父,淡定!淡定!你说身为仙人首重仪态,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定力!不过几颗九焰丹,再炼就是了!怎么比得上师父你几千年才修成的仙人风范?”师父每次发脾气,这招几乎就是万试万灵的消火法宝。
丹霞大仙脸上神色一僵,习惯性地抖了抖衣袍,抽出巾帕抆净宝贝白胡子上的血污,一边喃喃自语道:“淡定、淡定……”
锦鲤见师父恢复常态,这才放胆重新走了回来,才跨进院门,就见丹霞大仙神情一阵抽搐,巾帕一扔,再次暴跳起来:“淡定淡定!淡他妈的定!”一边怒骂,一边搬起院子里装饰用的奇石向着锦鲤方向便扔……
这边鸡飞狗跳,那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向百里之外的另一座繁华小镇河湾镇进发,白白在他的袖子里睡得四脚朝天,对刚才发生的劫案全无知觉。
中途墨魇伸手进袖中摸了摸,正好摸上她软软的小肚皮,白白正梦见自己回到了洞府之中,爹爹来看她逗她玩,开心地收起四肢紧紧抱住肚子上的大掌,小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指尖,一脸的幸福。
墨魇察觉她的动作,手被白白柔软的身子缠住,蓬松的白毛摩抆着他的掌心手指,一股暖意从手上传到心内,心不自觉柔软下来。
这只呆呆的不知道防备人的笨狐狸!
试着将手收回,却发现白白搂抱得更紧,无意识地吱吱低叫两声,似是在撒娇。墨魇唇边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再不试图收回手掌,任由她当抱枕一样一路抱着。
河湾镇也是京城附近有名的繁华之地,墨魇到了镇上挑了最好的客栈,订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又吩咐小二送来一桌上等酒席,特地指明要上两只烧鸡,待小二离开后,这才把白白从袖子里半提半抱地拿出来放到床上。
之所以是半提,就是因为白白依然不折不挠地死死抱住墨魇的手不放,直接导致小二和掌柜对墨魇右手一直插在左边袖中的诡异动作频频侧目。
手上稍稍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肚皮,空着的左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耳朵尖,墨魇笑着对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白白道:“懒狐狸,起床吃烧鸡了。”
白白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墨魇,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抽抽鼻子果然闻到很香的烤鸡味道,连忙松开四肢翻过身子坐起来,半眯着的狐狸眼里闪过快乐兴奋的光彩,四肢一蹬就想跳到桌子上。
白白兴奋之中完全忘记了现在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没了足够法力防身的狐狸又怎么可能一跳跳出一丈以外呢?结果身子离开了床铺飞到半空就已力尽,直往下掉。幸好墨魇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住,否则非把她摔出点伤来不可。
墨魇抱着一脸无辜的白白,心中暗叫好险,现在摔伤了,他今晚就什么都干不成了!刮刮白白的鼻子笑骂一句“真笨”,把白白放到小厅的桌子上。
白白大感委屈,心道:如果不是跟你练什么双修之法,我也不会这样啊!坏蛋!
不过所有的委屈惊吓在看到面前白瓷盘子里金黄喷香的烤鸡后,就全数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墨魇只想让她保存更多体力好在今夜尽兴,所以也不去要求她必须化为人形,更不强求她要用筷子吃,直接把盘子拖到桌子一边,就随她尽情“撕咬”去了。
白白有些不敢相信墨魇竟然会这么好相与,狐狸眼怯生生地看了他几回,见他自顾自举箸吃饭,终於安心地按住一只烤鸡,啊呜一口咬向鸡腿。
028 一回生,两回熟
饭后墨魇吩咐小二送来一大盆热水让沾了一身烤鸡味道和酱汁油腻的白白自己洗干净。白白今天很听话也很识相,爬出水盆的时候忍住了没有马上甩毛,自动自觉跑到窗台上再抖干身上的水珠,唯恐把大坏蛋甩湿了惹毛了又来欺负她。
倒是墨魇的态度异常温和,把她抱到床上还拿了两个火红色的药丸给她吃,说是可以强身健体补充元气的,白白仔细嗅了嗅确定不是坏东西,这才将信将疑地张嘴吞下去。
药丸才吞下肚子,就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丹田之中缓缓升起,暖洋洋地把白白舒服得差点瘫在床上滚两下。
墨魇很有耐性地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慢慢帮她把药力引导到四肢百骸,因为太舒服了,白白一个没留神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觉得鼻子耳朵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挠,不胜骚扰之下,迷迷糊糊伸出前肢把尖尖的小耳朵一下按扁——这下子没法挠了吧?!
可是鼻子还是很痒,忍无可忍打了个打喷嚏,终於睁开双眼。
面前墨魇笑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作弄她的凶器正是她自己的大尾巴。白白本来想抗议的,但是一对上墨魇的眼睛就忘记了该说的话。
眼前的男人黯黑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竟让人觉得比床边地上的月光还要夺目。
“变成人形,我们来炼双修之法……”黑夜中,墨魇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格外地诱人,白白浑身一震,怪了!怎么觉得身上好像比刚刚吃下药丸的时候还要热呢?不是皮肤上的热,是从身体深处散发出的灼热,热烫中偏偏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白白今天早晨已经尝过男女鱼水之欢的滋味,虽然后半段因为功力流失昏迷了过去,但是也明白什么样的接触可以“解决”这种紧张愉快却又焦躁不安的怪异感觉。
不过,她还是很有性格地拒绝诱惑,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要!”
看着墨魇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白白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委屈道:“好难受的……”
“我明明看你快活得很,你自己看看……背上还有……”墨魇坏笑着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臂上三道淡淡的抓痕。
白白想到早上自己不晓得为什么那么激动,一不留神就把他抓了几道,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咕哝着反驳道:“那是开始啊……”
“对啊,早上是第一次,你不习惯而已,今晚再试试,保证不会难受的……嗯,你会从头到尾都觉得很快活……”墨魇诱哄道,白白的根基能坏的早上已经坏了,现在睡了大半天,又吃得饱饱,最重要的是他还特地喂了她两颗九焰丹,今晚绝对非常适宜让他彻底享受顺道洗刷“耻辱”、澄清“误会”。
白白素来不太善於记仇,想到刚才两只美味的烤鸡,以及明显有增进功力效果的丹药,心里冲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在墨魇期待的眼神中,白白再次化出人形,只是,这次似乎出了点岔子……
白白觉得怪怪的有些不妥,但一时间又没想明白是哪里不妥,抬头一看,魔眼看她的眼神也很诡异!不安地跪坐起身子,双脚似乎碰到了毛绒绒的一团……她吃惊地伸手向臀后一摸,竟然摸到了自己的尾巴!
她明明化成人形了啊!怎么还会有尾巴?!白白见墨魇的眼光注视着她的头顶,连忙伸手上去摸摸,同样毛绒绒的一双尖尖的耳朵!怎么会这样?
墨魇看她那副震惊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忍,白白的根基损坏太过严重,直接导致她无法维持完整的人形,耳朵和尾巴还是保持着狐狸的形态,虽然一张小脸依然美得过火,却已经明明白白地不再是人间少女的模样。
白白两百岁以后就能化出完整的人身,说起来已经将近三百年不曾见过自己半人半狐的模样,此时又是害怕又是羞窘,缩成一团就想重新化为狐狸。
墨魇伸手把她整个抱入怀中,柔声道:“你这样也很漂亮,别变回狐狸。”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拍几下白白的肩背,以作安慰。
白白带着哭音道:“你骗我,我现在不人不狐的丑死了,呜呜呜!都怪你……都怪你!”如果自己不是跟他练什么双修之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边哭,一边想挣开他的怀抱,好变回狐狸又或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白白一点都不丑,白白最漂亮了!”墨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么白痴的、低声下气讨好女人的话竟然随随便便就说了出口。
正觉得后悔,白白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可怜兮兮道:“你骗人!”
“不骗你,是真的!”墨魇想都没想就把蠢话进行到底,不过见到白白似乎心情好了一点,莫名其妙地他又不后悔了。
不过几句废话,我是为了让笨狐狸别哭,乖乖让我吃下去才这么说的!墨魇在心里为自己的失常行为找到了借口,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以行动证明,有尾巴和尖耳朵的小美人,依然很漂亮,让他很心动!
带着白白泪水咸味的吻很快变得像蜜糖一般的甜,墨魇一边努力诱惑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带……
白白玲珑的身子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细腻光华,雪白的狐狸尾巴因为兴奋而轻轻抖动,间或扫过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光滑如玉的背脊,圆润翘挺的臀部若隐若现,看得墨魇口干舌燥,只觉得这样的小狐狸似乎比早上更诱人。
事实证明,白白在情慾方面一点儿都不笨,墨魇甚至觉得她绝顶聪明胜过从前碰到的任何女人,只要一点点挑逗,就可以在她身上获得最缠绵的回应。在她身上施展的调情手段很快被她融会贯通,然后加倍回报到他的身上。
两个都记不清这一夜缠绵几度,相拥着餍足而眠的前一刻,墨魇轻轻摸了摸白白清丽无匹的小脸,心中满意非常,甚至觉得白白就这半狐半人的模样也不错。
就这样,墨魇把白白教坏了!坏得迷死人不赔命!在他自以为大占便宜的时候,却不知道,他离被坏狐狸迷死的日子不是太远了……
029 男打劫女吃药的幸福生活
眨眼过了三日,这三天用凡人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不过对於墨魇而言,他打心底里不屑神仙,自然也不认为他们过的日子有什么值得羡慕,他只知道他对这几天的生活很满意,对白白尤其满意,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似乎也不错,至少他还没有一点点腻味的意思。
每天一早起来把白白当娃娃一样穿衣打扮一番,然后抱着化为狐狸的小美人在窗边看看书、晒晒太阳。白白是很好哄的,偶然被他作弄生气了,只要弄两只烤鸡到她面前,就能使她不记前仇,重新与他言归於好。
白白的身体远远没有恢复,所以无法像从前一样天天修炼仙门道术,墨魇也不愿意她继续修仙,所以有意无意之间总是引开她的注意力,不给她机会细想修炼的事情。
至於引开注意力的方法嘛……除了烤鸡,还有色诱!
白白虽然性子天真单纯,在情慾方面却是个十分热情好学的尤物,在尝过了禁果滋味后,对於“双修”有时比墨魇还热衷,就这点而言,墨魇享受非常,平常对白白也不自觉地温柔迁就了许多。
例如现在……
“背上痒!”白白娇声娇气地在墨魇腿上蹭了蹭,墨魇眼睛没有离开手上的书,另一只手自然垂下轻轻搔弄白白的背脊,小狐狸舒服地放软身子,享受着温柔细致的服务,眯起眼睛喉头发出一阵朦胧的咕噜声,蓬松的大尾巴悠悠地垂在墨魇的腿边左右摇晃。
又过了一阵……
“肚子饿!”
说话的对象埋首书中一时没有理会她,这几天被娇惯得忘记了害怕的小宠物爬起身,揪着墨魇的袍袖,两三下跳到他捧书的手臂上,一边依靠尾巴努力保持平衡,一边四肢轻踏肆意干扰对方,直到他无法继续凝神看书,主动优先解决她的温饱问题。
这个时候,墨魇一般会无奈地摇摇头,捏捏她的尖鼻子,然后顺从她的愿望,扬声吩咐窗外楼下经过的小二去准备烤鸡送上来。
客栈里的小二们对於服务墨魇一直保持着高度热情,原因无他,只为墨魇的打赏十分丰厚,随便给他送点什么,经常都能得到一两半两的银子,抵得上他们小半个月的工钱了。所以他的门前窗下,这几天来几乎任何时候都有人随传随到。
只是店里从掌柜到小二都十分奇怪,世上怎么会有对烤鸡如此偏好的客人?!一天少则两三只多则五六只,这样的食量,赶得上一个天天从事重体力活的彪形大汉了,明明看他一副文质彬彬、翩翩公子的模样,胃口就好成这样?!
而且据替他收拾碗盘的小二说,这位公子吃鸡吃得极干净,鸡骨头上一根肉丝都找不到,跟院子里阿黄和旺财有一拼!
说到阿黄跟旺财,也不知道这两只狗受了什么刺激,自从墨公子住进店里,它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天天穷叫唤,扰得客人们不得安眠,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把它们挪到前院去,这才消停了一些。
他们不知道,这两只狗其实是冲着白白叫的,对於这两条猎犬退伍当护院的狗兄弟而言,白白不正是他们以前在林子里穷追猛赶的猎物么?别人发现不了白白的踪影,凭它们的狗鼻子还嗅不出来她的味道?!
可惜它们无法口吐人言,只好委委屈屈地被上级领导以噪声扰民、影响企业形象的名义调岗了。
白白吃完今日份的烧鸡,满足地瘫在窗边的小几上晒肚皮,墨魇想起喂完今日的两颗九焰丹,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药可以给白白补身了,白白偏偏只是吃下丹药的时候状况稍微好些,过后又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看来这些仙丹仙草还是多备一些的好。
他这么一想,洞府在这里方圆五百里的神仙妖怪们都遭了殃!
千足妖的纯阴草、紫极太君的天寰丹、姚木大仙的木髓浆、玉湖龙神的千年金丹、百花童子的千年琼花……方圆五百里内,但求有墨魇听过而且看上眼的“补品”的,几乎统统遭遇洗劫!可怜这些损失惨重的仙人妖精们一个个除了抱头痛哭,根本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
找天帝?别开玩笑了!千多年前天*那一次大乱,他们没有亲历其境也听了不下百十个版本,细节过程各有不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天庭遭遇了继孙猴子后,最惨重的浩劫,连天帝都差点被揪出来修理了,如果不是墨魇的同母兄弟明乙大仙及时出面的话,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一不小心,天帝都可能要换人来做!
这段往事在天庭中严禁被提起,一般后进的仙人妖精知道的也不多,又或者只是隐约听过一些风声片段,偏偏被抢的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有过千年岁数的老牌仙妖,算是亲身经历过那段天庭浩劫的老人——没这个岁数也炼不出来让墨魇看上眼的“补药”。
短短一个月,这方圆五百里内,有点名气的神仙妖怪洞府都是凄风惨雨,被打劫了的就不用说了,连那些还没被打劫的,都紧张兮兮,更有连夜搬家避祸的。
白白每天进补,却不知道那些“补药”的来历,墨魇每次出门打劫,都是趁着白白睡觉的时候,直接把它往袖子里一放就带出门去,天劫不知何时到来,他既然答应了要保护她,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终究是不妥的。
但是他也算知道白白的性情,这只笨狐狸心肠甚好,一定不太乐见那些仙人妖怪哭哭啼啼的苦情模样,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求情,那他还抢什么?!
白白虽然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墨魇的灵丹妙药那么多,取之不尽一样,但是转念一想,他连观音菩萨的杨枝甘露都有,就不再怀疑什么了。
令人觉得不解的是,白白每次吃下补品后,情况好一阵便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法力更是一点点提升都没有,唯一的改变是,从吃下九焰丹起的第七天,白白可以重新化出完整的人身,白白为此十分开心,只是墨魇想到再看不到她半人半狐妖冶又清纯的模样,心里不觉有些遗憾。
030 大灰狼的心结
墨魇考虑过后,决定把白白带回自己的洞府去。他的洞府里有很多关於仙门修炼的书籍,那是他的父亲为妻子收集的,想到母亲,他心里涌起一阵悲愤抑郁之意,冲得他两眼酸涩,直想冲上天庭再杀个痛快!
心念一动,一股浓烈的杀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本来在窗下探头探脑想着要干点什么好向他讨赏的小二觉得心脏似乎被人一把握住,掐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恐怖的感觉弥漫全身,不由自主地转身挣扎着就想往外跑。
这股可怖的杀意,伏在墨魇膝盖上昏睡的白白自然也感觉到了,而且远较窗外的小二要强烈得多!睡梦中她猛打了个冷颤,不安地扭动起身子。
正沉浸在激烈情绪之中的墨魇察觉腿上的动静,低头一下,正看到白白抱着尾巴缩成一团还扭来扭去睡得甚不安稳的滑稽模样,淡淡的温馨如和暖春风慢慢吹散了他心中的悲郁怨恨,杀意像冰块被投入烈火之中,瞬间被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伸手摸了摸白白柔软温暖的身子,白白感觉到似乎再无威胁,迷糊中张嘴咬住了墨魇的袖子,咯吱咯吱磨了磨牙,再次安心睡去。
楼下难受得半死的小二忽然全身压力一松,刚才几乎要窒息的恐怖感觉转眼便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幻觉。
一阵风吹来,小二冷得打了个大喷嚏,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都被冷汗从里到外湿透了。脑门上也都是汗涔涔的,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很正常地扑通扑通跳动着,挠挠头半天没搞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了,不会是得了什么暗病吧……这么一想,再也顾不上守株待兔讨好大客户了,小二当机立断转身跑出去决定先找个大夫看一看,他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病死掉。
墨魇盘算好了,第二日便退房带着白白离开,白白自然没什么所谓,母靠山不知去了何处,公靠山最近似乎对她很不错,那就先待在公靠山身边好啦。
而且跟公靠山一起练双修之法,很好玩呢!开始时觉得有点像以前在山上看到的那些动物邻居发情交配的样子,后来感觉似乎又不太像,动物邻居们交配动作都很简单而且很快就完事了,不像她跟公靠山在一起时那样,动作花样好多,而且经常练一次功就是大半夜。
不过这个双修之法除了好玩之外,貌似没什么用!白白“勤勤恳恳”“日日不断”地练了这么一个多月了,半点没发现自己的功力有提升。
公靠山总是安慰说要过一段日子才能看出成效,好吧!她也知道练功不可能一蹴而就,自己在洞府里修炼了近五百年呢,现在才一个多月算什么?确实不该太心急。
幸好墨魇没有刻意动用法力去探究白白的想法,白白也没有把这些心思跟他提起,否则估计他要哭笑不得、气个半死,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歉疚吧,只是或许。
墨魇打算一路再“收集”些仙丹仙草给白白进补,仙丹直接喂下去就好,仙草却要带回洞府去制炼成药再给白白服用。这样一来,脚程就慢了很多。
这可苦了所经之地的那些神仙妖怪们,许多墨魇本来根本不认得,更不清楚他们是否藏有合用的仙草仙丹,不过没关系,自然有人来讨好“举报”。
他最近四处抢夺仙丹仙草之事不少神仙妖魔都已经听到风声,家有宝物的自然忧心忡忡,却也有不少心术不正的趁机利用墨魇打击对手,以报私仇,主动四处渲染宣扬仇家的“库存情况”。遭受了损失的自然也不甘示弱,要受罪大家一起受罪,也反去掀旁人的家底,一时间各种谣言满天飞,神仙妖怪乱作一团。
起初单纯的打劫事件变得越来越复杂,事态还有扩张之势。墨魇不管这些神仙妖怪乱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达到目的就好。
白白每日吃的“补品”越来越多,伙食也好,功力不见长,身子倒是胖了一圈。夜里墨魇抱着越发丰满妖娆的小美人,也越发满意——该胖的地方胖了不少,该瘦的地方依然很瘦,小狐狸精天生就是个诱人尤物,怎么好看怎么长!
一人一狐的生活快乐逍遥,终於在某天迎来了第一个变数。这事还是要由墨魇的肆意抢劫行为说起……
墨魇素来油盐不进,能进他法眼的人就很少,难得这回有他想要的东西,一些小仙小妖不免打起了小算盘,想透过主动献宝跟他搭上关系。有了这位强人的庇护,以后在三界之内横着走也没关系,其他神仙妖魔要动他们,还得掂量一下是不是惹得起这位强人靠山。
不过要找到墨魇的行踪可不容易,墨魇不喜欢旁人窥伺也不耐烦与一般神仙妖怪打交道,通常只有在某处传出被墨魇打劫的消息,然后大家才知道,墨魇来过,不过已经走了。
当然,聪明的妖精还是可以从墨魇活动的路线中猜出他的动向,幽幽就是其中一只非常聪明而且美丽多情的妖精……
这日,白白撒娇要吃烤鸡,墨魇便把她带到某个小镇上最好的酒楼去打尖。墨魇选了一个雅间坐下,待小二上完菜退下,白白才从墨魇的衣袖里钻出来跳到桌子上,冲着烤鸡就想啊呜一口。
墨魇眼明手快,一伸手把她抱回来。
白白满怀希望的一口落空,用力在他怀中扭动撒娇道:“我要吃烤鸡,放开我啦!”
“变成人,规规矩矩坐下来用筷子吃!”墨魇不容商量道。之前考虑到她根基受损身子虚弱,所以随便她,现在她每天吃得那么补,元气充沛,一定要让她老老实实学规矩,而且他不想只有夜晚亲热的时候才看到她变成人形的俏丽模样,必须让她习惯身为人的生活方式。
白白这些天来被娇惯得早就忘了对墨魇的恐惧,闻言仰起小脑袋大声反抗道:“不要!我就要这样吃!”
墨魇沉下脸色:“那就别吃了!”
白白好些日子没被他凶了,眨眨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墨魇看在眼里竟然觉得有些心软,一时间一人一狐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雅间的门被含蓄温柔地轻轻敲了几下,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柔美中带着空灵优雅:“里面的可是魇君?”
031 一起玩
幽幽容貌远不及白白,但是人如其声,身上同样洋溢着一种空灵优雅的气质,柔柔婉婉地走进雅间,向墨魇委身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华足以醉人。微风过处,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更让人心旷神怡。
墨魇美人见多了,见到她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有千年修为的幽兰妖精,胜过一般花妖多矣。
本来他带着白白,暂时无心去招惹旁的美人,不过刚才白白不听话,他才故意把这兰花妖精叫进来,好让白白有点“危机感”。
白白功力浅薄,不知道门外来的是人是妖,听闻墨魇招呼人进来,第一反应就是躲进他的袖子里——之前在客栈也是这样,一个大男人带着一只白狐容易引起旁人注意,虽然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墨魇,但是白白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地关注,尤其她虽然在人间已经有几个月,但始终有着陌生感,平时能不见人也不见人。
幽幽刚才进来之前曾听见人声,现下却只见墨魇一人在座,碗筷倒是放了两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问。
从见到墨魇起,她就觉得自己没有来错,这样俊朗不凡的男子值得自己放下矜持主动亲近。
一双柔得滴得出水的丹凤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心中的如意郎君,幽幽轻启樱唇,开口道:“听闻魇君近日四处搜寻仙草灵丹,妾身洞府之中正好种有一株幽兰仙草,乃是妾身五百年前种下的,不知魇君可有兴趣到妾身的洞府中一游?”
墨魇勾唇笑了笑,起身两步伸手轻轻一揽,便将幽幽拥入怀中,低头轻嗅她颈上淡淡的幽香,懒洋洋道:“你来……就只是想请我到你洞府里看一株仙草?”
幽幽俏脸嫣红,既有些埋怨墨魇的大胆轻薄,又偷偷欣喜於对方似乎也对自己有意,嘤咛一声半推半就地挨在墨魇怀中,细声道:“魇君想要什么,妾身敢不从命?!”言下之意,你要仙草也好……要我也成!
女妖精不像人间女子那般被礼教拘束,素来都是多情又主动,幽幽这样已经算是十分含蓄,这样一个美人儿送上门来任君采摘,无疑很能满足一个男人的男性自尊,在这种情况下能不为所动的男人就太少了,至少墨魇不属於这少数另类男人中的一员。
伸手轻抚幽幽粉嫩的樱唇,墨魇低沉笑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就在两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即将勾搭成奸的重要时刻,忽然从男主角袖子里探出毛茸茸白乎乎的一团!幽幽骤然看见情郎袖子里冒出不明物体,满心荡漾的春意顿时被吓到了九霄云外,啊一声惊呼,推开墨魇猛退几步,吃吃道:“那……那是什么?!”
白白没注意到墨魇瞬间的僵硬,很有礼貌地招呼道:“我叫白白,兰花姐姐好!”她在袖子里闻着烤鸡的香味早已经神思不属,偏偏幽幽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忍无可忍之下,只好主动出来打招呼,然后……开饭!反正眼前这个姐姐一看就是兰花修成的妖精,大家算是同类,那就不必隐藏行迹了。
幽幽自觉在墨魇面前大大失态,一张美丽的小脸不知该哭该笑,尴尬道:“你、你好,妾身名叫幽幽。”这狐狸精跟墨魇是什么关系?!
“你等一下再去她家好不好?”白白跳出墨魇的袖子,抱住他的手臂央求道。
墨魇心中暗自得意……小狐狸吃醋了!知道担心以后就该好好听话。可惜还没高兴完,就听白白继续道:“烤鸡还没吃呢,那多浪费啊!”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双刚刚差点勾搭上的男女脸上碎裂下来,两个“大人”同时被小狐狸囧到了。
幽幽的洞府自然在幽谷之中,没有精致的亭台楼阁,也没有假山园林,一切似乎都是不经人工雕琢的自然清幽,偏偏芳草丛生、花木扶疏、清溪流泉……每一样都出现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随意在路旁一块大石上坐下,也会发现那石头形状刚好,所坐的位置平滑舒适,仿佛特意为了让人方便休憩而生。
白白不懂这些布置的精妙巧思,她只觉得重新回到山野,看到满眼的花花草草还有蜜蜂蝴蝶实在是件令她很开心快活的事情。不等主人招呼,便欢呼一声跳到地上追蝴蝶去了。
幽幽暗自舒口气,走了正好,别来碍着她的事!
墨魇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白跑了一小段路,发现公靠山没有跟来,心里一阵发虚,最近她总是做噩梦,梦见天劫来了一道惊雷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再看一眼这里四处静悄悄的,漂亮是漂亮,却好像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不行不行,还是要回去公靠山身边比较安全!
於是,就在那一双野鸳鸯衣衫半褪,吻作一团马上就要找张舒服的床进入正题之时,意外再次发生了!
“我也要玩亲亲!”白白四肢并用,一下扑到两人身上大叫道。公靠山怎么可以趁她不在偷偷跟别人玩?她也要玩!
幽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样的尴尬了,墨魇的脸色一沉,喝道:“你自己去玩,不许捣乱!”
白白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为什么今天对她这么凶?
墨魇烦躁地拨了拨激情中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要跟她练双修之法,你也要看?!”
白白闻言眨眨眼睛,看向他身边默默无语揪着散乱衣裙低头不语的幽幽,担心道:“第一次很不舒服的。”
幽幽愕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真是不知羞耻得很,这样的事情都敢当面说!
转念一想更有些不是味道又或是得意:我看起来就那么贞洁纯情?她怎么说第一次……我明明早就不是了……
她却不知道白白所以为的第一次根本与处子贞洁无关,事实上她压根不懂贞洁是个什么东西——否则也不会被墨魇轻易骗色,她一直以为所谓的第一次就是两个人第一次与对方炼双修之法。首次合作,有些不协调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嘛……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032 同是天涯沦落狐
事情最后以墨魇拎着白白退场告终。
幽幽一双丹凤眼似嗔似怨地打量着眼前的一人一狐,知道现下注定成不了事,很有风度地理理衣裙,委身行礼道:“魇君有事但可自去料理,晚点来找妾身不妨……”
说罢优雅地转身离场,留给墨魇一个风情婀娜的背影。可惜墨魇这时已经无心欣赏!
他只想养只宠物在身边消闲解闷,岂知这小家伙竟然三番两次坏他的“好事”,再不教训以后还得了?!
白白见墨魇脸色阴沉,天真地以为幽幽因为怕“不舒服”,所以临时决定不与他炼双修之法,他被拒绝了所以不高兴……自己好像在他的“合作伙伴”面前拆了他的台呢!
公靠山这些天对她不错,他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安慰,自己就当报答他一下好啦,他请自己吃了好多烤鸡呢。
想到这里,白白摇摇尾巴变出人形,主动抱住墨魇讨好道:“她不跟你练双修之法,我陪你练好不好。”说着在他身上蹭一蹭,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大力吧唧一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个多月亲密无间的同居生活,两人的身体早已经互相熟悉,白白身上甜涩的花果香气盈满鼻间,玲珑妖娆的身体紧贴着他的,一瞬间墨魇便有了反应。
墨魇自然感受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刚才被那兰花妖精勾出热火这时重又燃起,“火势”之猛烈比之前犹胜百倍。
但是听到白白的话,他眉头皱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欲焰,毫不留情地一手将白白推了开去。白白倒退几步满脸不解地看着他,神情无辜又可怜。
“我要跟谁练双修之法,莫非还要你点头?!”墨魇冷笑道。没想到这笨狐狸看似不懂情事,却已经恃宠而骄,想独占他了,简直是笑话!这次决不能再继续放任她。
白白眨眨眼睛,也被墨魇莫名其妙的脾气惹恼了,斗嘴她不擅长,跺跺脚气道:“坏蛋!我讨厌你!”说着转身就跑,一时间连对天劫来临的恐惧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越来越没规矩!墨魇走上两步想把她抓回来好好教训,可是要怎么教训呢?
打的话,小狐狸哭起来惊天动地,骂呢,她就算不顶嘴,可是同样不会听话。看着白白美丽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墨魇一甩袖子,心道:为她花那么多心思做什么,不过是只笨笨的小狐狸。还不如找那兰花妖精销魂一夜呢。
幽幽自然是无比欢迎他的到来的,捣蛋的小狐狸精不在身边,两人也不多话,衣衫尽褪携手共赴巫山去了。
墨魇伏在幽幽香软的身子上云雨缠绵,美人儿娇声呖呖地曲意承欢……本该享受非常,偏偏他始终无法专心,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白白离开前那委屈不解又无辜地样子,撩得他心烦气躁。
男女之事最是讲究情调和双方投入,只有幽幽一头热,感觉自然要比之前和白白在一起时差了许多。墨魇本来觉得风情别致的美人,到了床上却又大感兴味索然,草草了事之后扔下枕边人披起黑袍连情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了。
幽幽悻悻然瞪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啐道:“看着风流识趣,才上手了,就硬梆梆地跟臭石头一般!臭男人!”
无心之下把幽兰仙子精心布置的激情约会搞得很扫兴的白白,一个人乱闯乱撞,不知不觉地就出了山谷。天色渐暗,白白气愤之下走得匆忙,也没注意认路,幸好狐类与犬类是近亲,要回去倒是不难的,只是她心中郁闷,不愿意这么灰溜溜地又回到公靠山身边任他欺负。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又走了一阵,山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声,白白一闪身躲到树后,听着那两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
“你说我身上这毒什么时候能够排清?红兄弟,不是我催你,实在是现在这样,我不习惯得很啊!”唉声叹气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凌清鉴!他怎么会跑到荒山野地里来?
“至少还要两三个月,你现在这模样,不习惯也正常,我不是带你出来见美女散心了么。”这个声音也很熟!是红狐狸红宏!
“嘿嘿!红兄弟,那幽兰妖精真有你说的漂亮?能比白狐狸漂亮么?”从凌清鉴的声音就可以想象到他色迷迷的表情。
“你想得美,白狐狸那样的美人,就是九天仙子也未必比得上,不过这幽兰妖精也不差,你见了就知道。长得漂亮不说,身上那股子绝世兰香才真叫销魂啊!十多年前我应天劫之前曾经见过她一面,不过她修为比我高,看不上我这种未得大成的小狐仙。我那时就发誓,等我渡过天劫、修为大成,定要寻个机会与她亲近。”一说到美人,红宏的声音也兴奋起来。
两个声音热切讨论了一番追美大计,谈兴愈见高涨。
忽然凌清鉴一声长叹,道:“见了又如何,顶多只能干瞪眼,我现在这样,唉唉,羞於见人啊!呃,红兄弟我不是嫌弃你的躯壳,口误、口误!”
红宏听了甚是不忿:“哼,若不是你一句口诀都学不好,也不会整天只能顶着我的狐身到处走,我这躯壳化为人形之时,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与我相比?!”
凌清鉴干笑几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样貌和风流天成红宏相比,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谁让人家是狐狸精呢?!
“谁在那里?!”红宏忽然对着白白藏身的林木阴影处喝道。
白白探出身子,正好见到凌清鉴站在山路中间,肩上趴着一只红狐狸,正是红宏!
“红宏,我是白白!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白白很开心地走上前去,同类相见的激动堪比身在异地见到老乡!尤其是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
山路上的一人一狐骤然见到月光之下树林暗影中走出一个美得让人头晕的白衣少女,一惊之后又是一喜!
“你是白狐狸?!”红宏的声音竟然是从凌清鉴的嘴里发出来的。
“就是你就是你!红宏,她就是我说的跟那位黑衣公子在一起的美人儿!”红狐狸兴奋地在凌清鉴肩上立起身子道。
白白吃了一惊,圆睁着眼睛道:“你们……你们谁是谁?”
033 红白成双
红宏和凌清鉴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了一阵,白白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清鉴被死蛇咬了一口,中毒太深,保住了性命却成了个浑身是毒的半死人,红宏为了救他请云虚帮助为两人换魂,现在是凌清鉴的魂魄附在红宏的真身之上,红宏的魂魄附身到了凌清鉴的肉身之上。红宏现在是靠法力支配着凌清鉴身体的行动,一边用他的肉身修炼仙术,将蛇毒慢慢清除出体外。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所以红宏以凌清鉴的身份陪同凌清波返回京城后,便找个借口离开,带着凌清鉴的肉身返回自己的洞府中安心修炼驱毒,而凌清鉴的魂魄正暂时“借住”在红宏的真身之内,自然要一起行动了。
红宏的洞府就在附近,两个都是风流不羁活泼外向的性子,修炼了近一个月,便结伴出来透透气。本来是想去拜访幽兰仙子的,结果在这里碰上了白白。
红宏说完自己的事,又问白白道:“你怎会在这儿呢?那个黑衣公子呢?”
白白无精打采道:“他叫墨魇,兰花姐姐请我们来玩,他要跟兰花姐姐玩亲亲、炼双修之法,兰花姐姐不愿意,他就发脾气骂我,我生气就跑出来了。”白白半点不知道,兰花妖精其实是一千个愿意的,不过是被她几次三番煞风景而已,搞得什么都做不下去而已。
红宏却听得义愤填膺,更觉得不可思议!幽兰仙子他是见过的,容貌远不如白白美丽,白白又是狐仙,不是他自卖自夸,狐族的床第功夫比什么花妖要好多了!这墨魇竟然这般不识货?!
这不是白白一个人的事情,墨魇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对整个狐族魅力的侮辱!
“那你现在打算到哪里去?”这话是凌清鉴问的,他对白白可是垂涎已久,难得美人儿落单,嘿嘿嘿……
如果是从前,他见到妖精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断断不敢把主意打到妖精身上,但是经过之前的生死大劫,又与红宏相处了好些时日,对於妖精这类不同物种,早就坦然以对了。
何况狐狸精啊……身为一个正常的好色男人,谁不曾幻想过碰到一只两只美丽多情的狐狸精,谁不想试试传说中狐狸精那销魂蚀骨的云雨手段?!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再说了,白白这样美丽单纯的少女,也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危险的。
白白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应天劫,我想到京城找凌清波……”
凌清鉴听他提起妹妹的名字,不由得“咦”了一声,暂时放下满脑子色情幻想,奇道:“你应天劫与我小妹有什么关系?”
心中悚然一惊,不会跟蛇妖一样,想要害他妹子吧?!
红宏明白他的戒惧,代白白解释道:“你妹妹是金凤命格,世间难得一见的贵人,白白在她身边便可受她庇护,逃过天劫。”
凌清鉴这才放下心来,热情道:“好啊好啊,我们三个一起去,你们救过我们兄妹的性命,妹妹一定会答应保护你的。”心道:你到了我家,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等我身上的蛇毒驱除干净,我们正好多多亲近。
白白正为天劫的事烦恼,一听凌清鉴的说法,马上开心起来,有两个熟人陪伴上路,一个是自己的同类,一个是母靠山的哥哥,虽然都是公的,但都是熟人,正好给她壮胆!
“不过,你们不是要找兰花姐姐吗?”
红宏和凌清鉴异口同声道:“没所谓、没所谓,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白白比什么幽兰仙子要诱人得多,难得她身边“没大人”,不趁机亲近的是傻瓜,至於幽兰仙子,日后有的是机会。
天色已晚,三个决定先到红宏的洞府休息一夜,明早再出发去京城找凌清波。
凌清鉴仗着自己是狐狸的外形,看准方位就往白白怀里跳,白白反应过来伸手把他接住,凌清鉴马上得寸进尺往她柔软的胸前一靠,道:“红宏他累了,白白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红宏羡慕得眼睛发红,咬牙切齿道:“你也知道我累!你自己不会下地走吗?要白白一个女孩子抱,你也好意思!”
死色狼,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机揩油吗?!
“好啊!”白白大方答应下来,伸手摸摸那身火红的狐狸毛,觉得很有趣,平常都是别人摸她呢,原来毛绒绒的摸起来这么舒服!
凌清鉴得意之极,变本加厉地往白白怀里蹭了蹭,哇!赚到了,美人儿真是有料啊!
咦?鼻子里热热的、湿湿的那是什么?!
红宏嫉妒万分地看着那个利用自己真身大占便宜的混蛋,见他竟然兴奋到大流“他的”鼻血,这个下流的花花公子!忍无可忍之下一手把他拎回来,冷声道:“你燥火攻心,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说罢不等他反抗,口中念咒,强行让凌清鉴昏睡过去。哼!敢跟他抢美人儿,就算是曾经的恩人也别想!
红宏的洞府就在旁边一座小山上的石洞之中,虽然远不如幽兰仙子的精巧雅致,却也应有尽有。白白第一次到同类的家中拜访,好奇之下把原本的委屈气恼暂时放到了一边。
红宏把昏睡过去的凌清鉴扔到一边,黏到白白身边,笑道:“墨魇他去跟幽兰仙子双修,我们也来双修好不好?”
白白歪头想了想道:“不好!第一次很不舒服的!”
红宏吃惊道:“你是第一次?”
“我们从前没有练过啊!”
红宏被打败了,大胆伸手揽住白白的细腰,轻轻往她的耳朵吹口气道:“我们狐狸才是天生一对,怎么会不舒服?”
白白觉得有些痒,嘻嘻笑着闪躲到一边,道:“你现在不是狐狸!”
红宏想起这一茬,大感挫败,自己现在浑身是毒,确实不太适合与白白亲近,而且这个“壳”是凌清鉴的,他也用得不太习惯。可是又不甘心平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於是道:“我们试试看,你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再停下来!”
白白皱皱鼻子,想起墨魇趁着自己不在和兰花妖玩亲亲,练双修之法,自己也可以啊!哼哼!坏靠山!以后都不跟他玩了!
034 撞破好事?
墨魇要找到白白半点不难,白白身上有他施下的咒术,就是身隔万里,也能轻易感知她的心思,要知道她在何处更是简单。
所以他并不着急。离开幽兰仙子的房间后,他心不在焉地漫步走了一段,脑子里乱糟糟地总觉得心神不宁。
他不想承认这是因为白白的离开而导致的。
不过是一时兴起驯养的一只小宠物而已,她要走就随她走好了,修炼仙道的狐狸精虽少,但也不是找不到,真要喜欢再找一只就是了,何必为了她烦恼?
努力说服了自己无数次,似乎无效,心情愈见恶劣!墨魇恨恨地一拳打在身边一棵老树上,可怜树干足有三人合抱粗壮的一棵百年老树当场抖了几抖,虽然没有马上断折倒下,树叶枝干却迅速枯萎凋零,不过片刻便再无生机。
墨魇仍不解恨,匆匆走了几步,心里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白白是你的宠物,怎么可以让她想走就走?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理所当然是属於你的,你为她花力气找了那么多仙丹仙草,怎么可以就这样放手?把她拐回来,就算分开,也应该是你把她赶走才对!
这个声音明显顺耳多了!墨魇给自己找到了追回白白的理由,顿时觉得心情如雨过天晴,开朗舒服了不少!
对!现在就去把那只笨狐狸拐回来,她很好骗的,准备几只烤鸡她就会乖乖听话,不再对他发脾气、更不会跟他闹别扭。
打定主意,墨魇马上驱动法咒凝神追寻白白的去处,不过片刻工夫就已经找到了红宏洞府的方位,只是施法过程中,墨魇感觉到白白的情况似乎有些奇怪,她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莫非是有什么意外?
墨魇心中一凛,想起了白白的天劫,急急施展法术闪身出现在白白所在之处……谁知迎接他的不是白白的生气委屈,而是她与另一个男人拥抱缠绵的刺眼画面!
这算是捉奸在床了?!
白白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衣服褪了大半,正与一名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抱作一团倒在床上。
那名男子一双手在“他的白白”身上四处游移,一边埋在她的肩颈之间猛亲,白白怕痒,玲珑的身子扭动闪躲着,却也没有太大抗拒不快之意,偶尔还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在白白心目中,红宏不过是在跟她玩一个好玩的游戏。
但是,眼前的一幕落在墨魇眼中,却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滔天怒焰。
不过是一两个时辰而已,这只该死的狐狸精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投入他人的怀抱,他之前为她担心焦虑犹豫不定都算是什么?!
白白首先发现了门前神色不善的墨魇,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竟然觉得有些心虚,转念间又感到很不是滋味:我心虚什么呢?坏靠山不也一样趁我不在偷偷找别人玩?!
红宏也发现白白的异常,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眼看见了两眼喷火的墨魇,呆了呆放开身下的白白,讪讪道:“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明明是这家伙擅闯自己的洞府,偏偏自己还没胆子对他大声呵斥,真是……不过谁让人家法力高强呢,上次杀蛇妖那个干脆利落、心狠手辣啊,他至今余悸犹存。技不如人还是客气一点好。
墨魇冷冷看着两人,怒火烧到最高点反而冷静下来。
“过来!”墨魇看着白白,沉声命令道。
白白冲疑了一下,摇头道:“不要!”傻瓜都看得出来墨魇的心情极差,会送上门让他欺负的更是傻瓜中的傻瓜!
墨魇抿着薄唇转头打量一下红宏,红宏被他看得浑身发冷,打了个冷颤,干笑几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心道:白白不是他的妻子吧,怎么他一副我偷了他老婆的表情看我?
“自废双臂,我饶你不死。”那两双碰过“他的白白”的手,绝对不能留下!本来他想直接杀了眼前的男人了事,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要这个男人活着,身带残疾凄惨无比地活着!这是他胆敢动“他的东西”的代价!
红宏闻言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倒退两步,眼前这个黑衣男人不是在说笑,他为什么如此凶狠?莫非就因为自己与白白亲近?可是他不也去亲近兰花妖精了?
白白虽然不曾亲眼看到墨魇当日是如何下手杀死蛇精的,但是对他的心狠手辣却是印象深刻,他如果要害红宏,那红宏一定逃不掉的!
想到这里白白再顾不上害怕,跳起来拦在红宏身前,大声道:“不许你伤害红宏!”
墨魇脸色更难看几分,寒声道:“不许?!你凭什么不许?就凭你上过我的床?你以为像你这样水性杨花、淫荡无耻的狐狸精可以把我迷倒了让我听你的话?!”
白白被骂得十分委屈,跺脚道:“红宏你快走!”
红宏摇头道:“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不会杀我的,你快走啊!”白白也不明白自己的信心是怎么来的,之前墨魇下手杀死同样跟他双修过的蛇妖,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
红宏略一冲疑,心道:也对,白白这么漂亮迷人,这个墨魇明显是对她有意的,怎么舍得下手杀她?这么一想他便再不冲疑,一手拎起角落里昏睡的凌清鉴,头也不回地飞跑离去。
墨魇作势要追,却被白白跳上来死死抱住,气得他脸色青黑,最最气人的是,白白柔软的身子贴在他怀里,依然让他产生一股想狠狠拥抱她的冲动。
他真是太小看这只该死的小狐狸了,以为她天真单纯,她却转身就毫无所谓地另结新欢,以为她纯洁无知,偏偏一举一动都让他心荡神迷,这样的诱惑魅力,简直不是一般妖精所能拥有的!
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一手将白白狠狠推倒在地上,冷声喝骂道:“你不过是只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狐狸精,真以为凭着一点狐媚手段就可以四处勾引摆布男人?!滚!滚得远远地!再让我看见你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白白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骂自己,委屈、气愤、伤心统统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不听话地哗啦啦掉个不停,哽咽着大声反驳道:“你是坏蛋!明明是你先跟兰花姐姐玩不理我!我讨厌你!我也不要见到你了!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闪身化作白狐,飞快地跑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035 天劫
白白边哭边跑,黑夜中不辨方向,累了便睡倒在大树下。她不明白墨魇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清楚看到墨魇眼中的鄙夷嫌弃与冷漠不屑。
为什么要那样看她?她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墨魇自己先去找别人玩,她也找别人玩有什么不对?坏靠山不公平!
爹爹说的对,公的果然不安好心!公靠山就是靠不住!现在自己的法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母靠山又远在京城,身边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本来约好的伙伴被公靠山赶走了,自己也被公靠山赶出来,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红宏……
白白睡梦中全是一道道天雷打在她身上,把她打得魂飞魄散的可怕景象,一夜噩梦连连,清晨时勉强醒来便觉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跑到小溪边喝了点水,又找了几个野果吃下去,提起精神辨清方向便往京城赶去,希望在天劫到来之前,可以赶到京城,希望凌清波还记得她,愿意把她收留在身边。
她不想死,她好想爹爹妈妈,只要能够平安度过天劫,她一定乖乖地回到山上的洞府去,等爹爹妈妈接她到天上团聚,再也不要分开。
只要跟爹爹妈妈在一起,嗯,再加上神仙师父,就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了!
靠着这一点信念支撑,白白一路艰难地向着京城进发。
没有了每天补充的仙丹仙草,白白的体力消耗极快,变得如同普通狐狸一般,她根基受损,法力所剩无几,也不敢走大路,都是在山野中穿行,累了就在野地里休息,饿了就吃野果充饥。就这样走了几天,终於到了京城附近,白白却已经体力透支,举步维艰。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黄昏时候天边涌出一线乌云,转眼之间便将橘黄色的天空遮挡起来。乌云中隐隐透出紫红的色泽,昏暗的天空变得无比诡异。
白白还未走出密林,只是听见林间呼啸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尖锐刺耳,仿佛正在发出某种警告,大小鸟兽们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四处奔逃,情景十分可疑,再抬头看看天色,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浮起——天劫!天劫来了!
白白还未来得及害怕,电光一闪,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身边一棵大树应声折断,哗啦啦地就往她这边倒下,树干断口处一片焦黑,冒出阵阵浓烟。
白白险险避过砸下来的大树树干,便又见眼前一片电光,巨大的雷声掩盖了白白的惊呼声,面前一步远的泥地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如果刚刚她没有临时刹住冲势的话,此刻她已经被雷劈中了。
不用多说,白白已经知道自己这回碰上的天劫正是“五雷轰顶”,幸运地避过了两次,至少还有三次,稍一不慎,自己就算侥幸不死也会重伤。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林子里,重伤的结果与死无异!
没人可以靠,只能靠自己了,白白闭闭眼睛,求生的本能使她暂时忘记疲累,全神贯注应付眼前的生死大劫……
另一边,墨魇赶走了白白,气恼之下施法将红宏的洞府砸成废墟仍不解恨,差点想追上红宏去杀了他泄愤,追了一段慢慢冷静下来,却又觉得心灰意冷。
为了一只跑掉的小宠物而大张旗鼓地去追杀“奸夫”,实在无聊得可以!但是要放弃追杀,转身返回洞府,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东西。
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日,墨魇偶然停下来辨别一下方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在往京城方向走!
他心里很明白,离开了自己,白白多半会转而去寻找凌清波的庇护,只要到了京城一带,一定可以找到她。
但是找到了之后呢?
把她抓回来带在身边?还是看着她投入凌清波的怀抱,再也不看他一眼?那天他骂她骂得那样凶,她一定会跟他闹别扭吧……
墨魇看着溪水出神,水中似乎浮现出白白那双满是委屈不解与气愤的美丽眼睛,甩甩头,真是疯了!莫非还真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狐狸精神魂颠倒不成?!
正在烦乱之间,忽然心脏一阵剧痛,这痛楚来得突然,刹那间几乎疼得他无力呼吸……这痛与白白身上的所下的法咒相连……白白出事了!
墨魇心头一颤,将法力提升到极限,一闪身出现在白白所在之处,映入眼帘的情景几乎令他痛入骨髓,一种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感觉快速蔓延全身。
眼前不远处,一支长箭将白白射了个对穿,鲜红的血从她身体里源源不绝地涌出,顺着箭杆滴落地上。长箭箭头没入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白白就这样被挂在箭上,身子微微抽搐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抖动,永远静止下来。
眼前白白被鲜血染红的小小身子,令他胸口一阵闷痛,似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心脏被人猛力捶了一下!
他的身影掩盖在高大树木的暗影之中,树林里的两个猎人并没有发现场中忽然多了一人,依肆无忌惮地大声谈笑着向猎物的方向走来。
“他娘的,昨夜里打雷打得见鬼的响,这破地方的畜生都被吓得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不知道刚才那白色的一团是个什么东西,嘿嘿,要是只兔子,正好给大爷塞牙缝!”一个鹅公嗓子大声抱怨道。
“啧,让你这么一射,那一身皮毛就毁了,我家那婆娘正嚷嚷着要弄双毛皮套子,让你这混蛋射出两个洞来,还有什么搞头?!”
“■!小子你想干嘛?那畜生是我射的!”鹅公嗓子忽然大声吆喝道。
“是你射的?很好!”大树下,一名俊美至极的黑衣公子怀抱着一只浑身染血的白色动物,冷然开口道。
简简单单六个字,前来收获猎物的两个猎人听在耳里,却觉得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倒退两步,拔出腰间的猎刀严阵以待。
一切的准备都是徒劳的,两人正打算开口,忽然发现握着猎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向身边的人砍去!
036 唯母的与小狐,难养也!
两个猎人大惊之下努力想收手撤刀,但是来不及了,刀光闪过漫天血雾喷洒而出,两人身上各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噩梦并没有结束,两个意识清醒的人像碰上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身不由己疯狂舞刀向对方身上砍杀,直砍得血肉横飞依然动作不停。
开始时他们想努力收手,几刀过后只想先把对方砍倒,好保住自己性命,已经分不清是被邪术控制还是自己主动挥刀……
很快地,两个猎人伤重倒了下去,死前挣扎着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却见林子里空空如也,只有被砍翻在地的同伴,只有树上的箭痕和箭痕下淋漓的血迹,被射中的猎物与那名俊美异常的黑衣公子已经失去了踪影。
白白昨夜拼力躲过五雷轰顶,最终力竭倒地,今天早上刚刚醒来便听见附近传来人声,白白已经被吓成了惊弓之鸟,闻声就想躲开,怎知筋疲力尽之下动作冲缓,终是没闪过猎人又狠又准的那一箭。
长箭穿体而过那一刻,剧烈的疼痛当即令她昏死过去,之后便人事不知,昏迷前最后闪过脑海的身影,有爹爹妈妈、有至今不知容貌的神仙师父,与一身黑衣的墨魇……爹爹妈妈一定伤心死了,师父可能会失望,墨魇……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难过呢?
坏靠山,明明说好了会保护她的……骗人!不,是骗狐!
白白重新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眼睛勉力撑开一条小缝,什么都没看清,茫茫然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是到了地府还是仍在人间。稍微动动四肢便觉得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有气无力地吱了一声。
“醒了?”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有些耳熟,白白眯着眼睛看到眼前似乎有个黑影,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却已经全然没有力气,意识再次沉入一片空茫之中。
耳朵里似乎听到那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低低对自己说“没事了”、“没事了”,她很想大声反驳:“怎么会没事呢?我疼死了!”
但是不可否认,听到这个声音,她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又过了几天,虽然还是没力气睁开眼睛,但是已经可以听到很多声音。那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有时很温柔:“睡够了快点起来,养好身子我每天给你吃烤鸡。”
骗人的,我都闻不到一点点烤鸡的香味,没有诚意!
有时很凶狠:“治不好?!治不好你也不用活着了!”
治不好谁了?是说我吗?不能吓唬大夫,万一他害怕了给我用错药,我会更惨的!
有时很烦躁:“为什么你还不醒,仙丹吃了几十颗了,杨枝甘露也喝了好几瓶了……”
还有没有?杨枝甘露很好喝啊!再来一瓶!
……
终於在某天清晨,白白为了爹爹妈妈、为了烤鸡、为了杨枝甘露,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与亲人美食物无关,只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墨魇?!
白白全身僵硬,勉强转动酸涩的眼睛打量着身处的环境。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小褥子,云彩一样轻盈,躺在其中就像躺在云上一般舒服。墨魇的枕头就放在小褥子旁,他就睡在离她不到半尺的地方,近得可以清晰地细数他浓淡适宜的眉毛。
是他救了我吗?白白迷迷糊糊地自问,却也想不起来自己逃过了天劫又被猎人射中之后发生的事情。身体的严重不适令她没办法想太多,腰腹处传来一阵一阵尖锐的痛楚,随着神智逐渐清明而越加清晰。
“吱……”疼叫声有气无力,轻得仿如叹息,不过仍然惊醒了睡在旁边的墨魇。
墨魇张开眼睛,看见白白毛绒绒的狐狸脸上,棕褐色的眼睛半开半合,水汪汪地盛满了痛苦,心中先是狂喜,继而心痛。
伸手轻轻抚摸一下白白耷拉着的小脑袋,长长舒了口气道:“你总算醒了……”他守着她已经有十五个日夜,每隔一阵就要探一探她的呼吸,摸一摸她的身子,以此安慰自己:她还活着,总有一日会好起来。
这十几天里,他不止一次对着昏迷中的白白怀念从前她活蹦乱跳的种种神态,想象着她此刻要能爬起来,哪怕对着他大哭大闹发脾气、闹别扭也好。
终於……终於她醒过来了,这十几天漫长的仿佛过去了是百多年。
墨魇放松心情,不由得开心笑起来。
白白却痛得哭起来,她没力气哭出声音,只能眯着眼睛不断流泪,墨魇见了心里像被锥子一阵乱捅般的难过,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变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轻托起白白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喂她吞咽瓶子里的液体。
光闻味道,白白也知道那是杨枝甘露,一瓶下肚,身上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也精神了一些,白白呜咽着说了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我还要!”
墨魇听了眉间的褶子顿时松开了些,难得她还有想吃的东西,不过这杨枝甘露已经所剩无几了,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很痛快地把剩下的最后一瓶也拿出来喂了馋嘴的小狐狸。
小狐狸精神了不少,哭起来也格外有力气:“痛,很痛,呜呜呜!”
“乖乖的,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不痛了……”墨魇怕她消耗太多体力影响复原,只得向她施咒让她再次昏睡过去。
墨魇起身招呼了一名黑衣小童子来收拾房间。这里已经是他的洞府,一些杂事自然有人替他跑腿操劳。
这个黑衣小童子名叫阿淼,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一见床边小几上随意放着的两个小的白玉瓶,便发出一声低叫,声音虽低,但是内中包含极其丰富的情感,最为突出的就是肉痛!
杨枝甘露啊!那是杨枝甘露啊!不是什么漱口润喉的茶水!阿?赶了七天的路才送回来的宝贝,主人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就灌到这只白狐狸嘴里!暴殄天物啊!
什么品种的白狐狸这么娇贵,仙丹仙草当饭吃,杨枝甘露当茶喝!明明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嘛!
话是这么说,阿淼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偷偷打量睡死了跟小猪一样的白白,心里跃跃欲试想摸一摸她身上蓬松的纯白狐狸毛。不知道是不是跟看上去那么好摸……这几天老看见主人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想必是手感好得出奇吧!
037 微妙距离
墨魇的洞府是他父亲留下的,名叫墨潭,他本人很少理会洞府里的事,洞府中留下的旧人却不少。近身侍奉的有阿鑫、阿森、阿淼、阿焱、阿?五大童子,他们手下还有小药童和老家人数十人。不知道墨魇是怎么调教他们的,在这些人心目中,墨魇就是天上地下唯一的老大,什么佛祖、观音、天帝、阎王都是个屁!
主人放在手心上呵护的宝贝,那就是大家都要诚心供奉的重要人物,所以白白在这里受到的照顾,用无微不至来形容都还有些太嫌轻描淡写了。不过,白白的大小事务,大都是墨魇一个人包办,所以众人表现的机会很有限。
而像阿淼这样心怀不轨老想着摸摸白白试手感的,更是一直无从下手,也不敢下手。看着主人对白白的紧张程度,他毫不怀疑,这一下子摸下去,很可能自己的手就要被废掉。
随着伤势好转,白白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但是却很少开口讲话,尤其不愿意跟墨魇讲话。每次墨魇在她身边她不是装睡,就是用一种疑惑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偷偷打量他。
墨魇的反覆无常给白白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还记得墨魇教她玩亲亲,与她一起练双修之法时的刺激缠绵,记得墨魇在开始和她修炼双修之法后那一个多月里的温柔呵护,记得墨魇抱着她说会保护她时的安心感觉。
但是她也记得墨魇肆意杀戮的狠辣无情,以及偶然发生争执时的野蛮专横,还有那天夜里在红宏的洞府中大骂她时的冷漠鄙夷——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多看一眼都怕会弄脏眼睛。
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这样变化莫测、喜怒无常的墨魇让白白觉得无法适应。
这次应该是他救了自己,这些天来的悉心照料,即使她在昏迷之中也能感受到,她不是不想挨着他尽情撒娇,但是又怕下一刻他会变了脸色,把她当垃圾一样远远地扔出去。所以她选择沉默。
开始时,墨魇只当她伤重虚弱,所以不想讲话,慢慢地也察觉出她的躲避态度,要知道她的心思并不难,只要他愿意,白白的想法他随时可以通过法咒获知。
但是他竟然有些回避去了解她的真实想法,他不想看到白白的怨恨,更不想确认白白是否打算着要离开。
他极少后悔,更几乎不曾对谁产生愧疚之意,可那天看到白白奄奄一息地被利箭穿身,挂在树上的情景,他真的后悔了。
白白只是只什么都不懂的笨笨小狐狸,是自己的做法令她产生误会,是那个该死的男人趁人之危、花言巧语地欺骗她……白白不就是因为太单纯无知了才被自己轻易骗上手的吗?
他应该好好把她带在身边,不让别的混账男人有接近她的机会才对。是他给了别的男人下手的机会,又怎么可以怪到这只笨狐狸身上呢?
如果不是他一时之气再次把她赶开,她就不会伤成这样……自己曾经一次又一次地答应会保护她安然渡过天劫,而且借着这个承诺占尽了她的好处,最后关键时刻却失约了。
笨狐狸一定很生他的气吧!不过她不太爱记仇,过阵子慢慢哄着她自然就能让她重展欢颜,他已经有些习惯这小东西黏在身边的感觉了。
低头摸一摸白白,墨魇暗自决定以后要对她好一点,让她快快活活地陪着他、当他的小宠物。
墨魇这个人,由於少年时的经历,性情偏激、行事极端、善恶不定,做事全凭一时喜好,风流却无情。换了别人,莫说不过受了重伤,就是为了他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未必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白白不一样,白白虽然笨笨的,不通世务不懂人情,但是却像一张白纸毫不矫情掩饰、毫不防备抵抗地摊在他的面前,可以说毫无攻击性更不造成半点威胁,让他不经意间打开了心房忘记了防备,就这么不知不觉之中,就让她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影子,影子越来越深,终於变成了浅浅的烙印。
当然,这也归功於白白美绝尘寰的容貌与云雨时热情奔放的反应……墨魇看着白白的狐狸样叹了口气,她伤成这样,想要跟她亲热估计要等很久……真是该死!太便宜那两个射伤了白白的猎人了,应该在他们身上开几百个口子,然后扔到蚁穴上,让他们受万蚁啃噬,熬尽诸般苦楚才慢慢死去。
白白的伤势逐渐稳定,墨魇开始搬出洞府中收藏的大量修仙秘笈研究起来。治伤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想找到心中疑问的答案。
从白白破了童身那天起,她吃过的仙丹仙草、琼浆玉露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就算是普通神仙妖怪炼的丹药不顶用,观音菩萨的杨枝甘露总不会是浪得虚名的,光白白这些天来就喝了有七八小瓶,算下来至少该有近千年的法力提升了。
但是偏偏不见她的法力有任何明显变化,甚至连一点点恢复到原来水平的征兆都看不到。这么多增长法力修为的大补之物进了白白的肚子,都只能让她在服药之后的一个半个时辰里精神一点,很快又恢复原状。所有的补药就像扔进了无底深潭一般。激起小小一个浪花就再也看不见动静。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墨魇完全无法想通,他之前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白白修炼的法门,白白倒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她说出来的颠三倒四,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继续追问下去,她只说每到练功的紧要关头,神仙师父就会千里传音地引导她冲破关隘,至於是怎么过的她就没有印象了。
再要问她神仙师父是谁,她迷迷糊糊地竟然说从来只闻其声,没见过其人,只把墨魇恨得牙痒痒的,心中暗暗发誓,这个神仙师父有本事就别让他知道,让他查出来是谁的话,必要给他一顿痛打!
现在没办法,只好自己看书研究。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来小狐狸的爹娘,他们总该知道小狐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墨魇不想提起这件事,甚至不愿意小狐狸想起她的爹娘——小狐狸现在是他的了!闲杂人等别想来跟他抢!
日子就在这样微妙的平衡中一日一日过去,直到一件意外事件,打破了一人一狐之间的僵局……
038 被踩了
白白觉得,自己一定是天下间最倒霉的那只狐狸!无端端都会受伤,谁看见她都能踩上一脚。
这天,好不容易伤势好了一点,有了基本活动能力,白白看见墨魇不在房间里,连忙撑着身子歪歪扭扭跑到院子里去,小石子路旁的那一大片漂亮的月季花,她可是垂涎很久了!
白白很爱花,尤其喜欢月季花,从前在山中修炼,洞府附近长了漫山遍野的月季,什么品种都有,开花时节她总爱在花下睡觉,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枝叶撒落在身上,空气里都是月季花的香气,那种感觉别提有多好!
墨魇的床铺虽然柔软舒服,但是白白更怀念从前月季花下安睡的自在逍遥,熟悉的月季花香也让她更有安全感,仿佛是回到了自己修炼数百年的洞府一样。
抱着蓬松的大尾巴,白白蜷成一团躺在月季花下,舒服地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梦里见到自己回到了洞府中,爹爹妈妈做了好吃的烧鸡在等着她,妈妈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爹爹伸过手来抚摸她身上松软的白毛,一下一下,好舒服!
正梦到爹爹撕了一条烧鸡腿送到她嘴边,她张大嘴巴打算啊呜一口吃下去,忽然一阵剧痛把她从美梦中惊醒,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吱”一声凄厉的惨叫已经从她喉咙里吐了出来。
好痛好痛!
白白睁开眼睛茫然四顾,自己还在月季花下,不一样的是花旁多了一截粉白的裙裾和两只穿了粉色绣鞋的脚,尾巴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她被人重重踩了一脚!
呜呜呜!人家好端端地在睡觉,为什么会跑来一个人踩她一脚?!都不看路的吗?
白白重伤没全好,没能力跳起来跑开,只能勉强翻转身子抱着尾巴,疼得浑身发抖。就在这时听到墨魇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熟悉的大掌伸过来将她小心地抱了起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委屈又害怕地解释道:“见过魇君大人,我……我不知道它在花下面……”
墨魇低头看看白白身上沾着泥沙,低声呜呜哭泣的狼狈模样,又是担心又有些好笑,这只笨狐狸真能出状况,也真够倒霉的。
白白尾巴上一个浅浅的黑印子,应该是被踩了一脚,墨魇小心地摸摸她蓬松的大尾巴,还好尾骨没有断,应该伤得不重,於是取出帕子抆干净她脸上的眼泪和身上的泥沙污迹,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别哭,很快就不痛了。”
这一大片月季花都是长了刺的品种,平常根本无人到花丛中来,偶有赏花人也只会在花丛外观赏,难得有人跑进来摘花,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还正正踩在了白白身上,除了倒霉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刚才说话的是琼月仙子的侍女了,名叫云儿,今天她随同主人到此拜访墨魇,墨魇正在为白白炼药,於是打发了手下的药童招待她们。
琼月仙子容貌生得甚是美丽,裙下之臣极多,也因此眼高於顶骄纵成性,却偏偏对墨魇十分倾慕,美女*,墨魇自然大方接收——用传统的话说,两人早有奸情。琼月仙子在墨魇这里从来以女主人自居,墨魇反正很少在洞府中停留,也懒得理会。
前两天好不容易听说墨魇回了洞府,琼月仙子带上侍女匆忙赶来见情人,没想到墨魇随便派个小药童就打发她们了,心中气恼,甩了那小药童两个耳光就直闯墨魇的院子。
墨魇偏偏不在房中,琼月仙子气鼓鼓地在房里等他,见窗外一片月季花正在盛开,中间竟有几株稀有的绿色品种,估计就是传说中墨魇亲手栽种的极品“绿萼”,於是吩咐侍女云儿去摘来气气墨魇。
墨魇在药室炼药,忽然觉得心中一悸,直觉是白白出了事,急急赶来,琼月仙子在房中看到他果然出现,心中一喜,连忙走出房间迎了上去。
“哼!果然动一下你的宝贝月季花,你就肯出来见我了!冤家,莫非我还不如几株不会动的花吗?”人未到声先到,琼月仙子娇滴滴地嗔道。
墨魇此时满心都是他伤上加伤的可怜宠物,听了琼月仙子的话,一转眼看见旁边怕得发抖的小侍女手上几朵绿萼,更是气恼不耐。
还随意动他的东西,这个女人把自己当谁了?!
理都不理正在大发娇嗔的琼月仙子,墨魇径自抱着白白绕过她们就往房间走去。
从前他虽然对琼月仙子不见得有多热情,但是也极少冷淡成这样。琼月仙子惯了被人捧在手心,墨魇的冷淡态度,对她而言只觉得很有挑战性,比起那些终日在她面前谄媚讨好的仙人们要更吸引,但不代表她真的就能为墨魇改了性子,变成个温顺听话,逆来顺受的小女人。
现在在个小侍女面前被这样扫了颜面,不由得大怒,一手夺过云儿手上的绿萼扔到地上一阵踩踏,一手扇了云儿两个耳光,骂道:“没用的东西!”
云儿无端被打却只能默默承受,琼月仙子只会在外面装出一副清高温婉的模样,对他们这些下人侍女,从来伸手就打,张口就骂。吸吸鼻子忍住即将掉下的泪水,耳中听到琼月仙子问道:“他手里抱的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是狐狸!”嘴巴尖尖还有大尾巴,应该不是猫。
“一只小畜生也值得他这样在意?!”琼月仙子刚才只扫了白白一眼,便知她虽已成精,但根基甚差,估计要化为人形都十分勉强。
云儿不敢回答,刚才墨魇好大的怒气,几乎把她吓死了,本以为他是痛恨她动了他的月季花,后来发现他在意的是那只被她不小心踩了一脚的白狐狸。
她不敢拿自家高高在上的主人去跟一只道行低微的小狐狸比,但是魇君看那白狐狸的神情,真真十足的怜爱痛惜,浑然不似看自家主人时的冷淡轻忽。
琼月仙子本来也不指望云儿能给她答案,一跺脚就往墨魇的房间走去,她就不信,墨魇会为了一只小畜生,把她这样的美人儿往外推!
039 明乙真人
琼月仙子风风火火地冲到墨魇门前,正想推门闯进去,忽然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脚下站不住连往后退了几尺才勉强稳住身子。
“墨魇!你这是什么意思?!”琼月仙子大怒若狂。
门里轻轻传出一个字:“滚!”
琼月仙子火冒三丈,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指着房门道:“好!好!你好!”一跺脚驾起祥云飞回天宫找天帝告状去了。
如果是从前,她生气完了也只能骂几句走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有的是背景!
这事要从她的娘亲说起。
琼月仙子的娘亲本来是南海龙宫里的一名仙婢,名叫南婷,是南海有名的美人。有次她随龙王到天宫赴宴,在天宫中玩耍之时落单迷路,正撞上天帝醉酒,糊里糊涂与她成了一段露水姻缘。天帝酒醒后就忘了此事,南婷人微言轻也不敢声张,随着龙王返回龙宫后,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事情再也无法瞒下去,南婷只好对龙王说出实情。
龙王大大犯难,当日的事天帝并无记忆也不知他对南婷的态度如何,万一贸贸然报上去,天帝觉得颜面受损反而不美,但是南婷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於是便借口把她远嫁,实际将她偷偷送到南海一个岛上待产,不久生下了琼月仙子。
琼月仙子一天天长大,眉宇间与天帝越发相像,龙王想着她们母女与天帝的关系,也着意照顾,将她们接回龙宫居住,待以上宾之礼,处处容让。为了两人名声考虑,更把南婷认作义妹,将琼月仙子当亲女儿一般宠惯。
琼月仙子仗着容貌出色,又是龙宫宠儿,性子越发骄纵放任,与众多俊美的仙人妖精有说不清的关系,其中最令她在意的自然是墨魇。
她并不知道墨魇的身份与经历,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英俊而又强大,加上不似其他男子般她惟命是从,觉得极有挑战性。
她这次来找墨魇,除了是太久不见他,心中想念之外,更有心要分享或者说炫耀一件开心之事——她已经与天帝相认,现在是天帝最最宠爱的十四公主!
龙王前些天寻了个合适时机向天帝私下禀报南婷母女之事,天帝对当年酒后乱性的对象身份并无记忆,但是再见美丽如昔的南婷却十分中意,当下将已经是龙王妹妹的她封为妃子,又与琼月仙子相认。
天帝想到这几百年来对她们母女的亏欠,对於这个刚认回来的小女儿更是千娇百宠,恨不得掏心挖肺。琼月仙子本来名义上是南海龙王的外甥女就已经目高於顶,这下成了天宫的公主,气焰更加不得了。
正是风光无限之际,却被墨魇如此羞辱,当下决定到天帝面前狠狠告他一状,到时候带上天兵天将到墨潭来,定要教他后悔莫及,跪在自己脚下乞求宽恕!
云儿匆忙跟上琼月仙子,临走前回身看了一眼,刚好看见敞开的窗户里,墨魇一脸柔情地轻轻抚摸安慰着伏在他膝上的白狐,心中一阵哀怨、一阵羡慕。
自己一个下等的小仙子,还不如一只宠物好命、受人怜惜呢……哎!
琼月仙子一路飞奔回天宫,也不等仙童通报便直直闯入天帝的御书房,一把扑入天帝怀中放声痛哭。
天帝神色尴尬,低喝道:“琼月,你身为天家公主,岂可如此不知礼仪,也不怕冲撞了客人!”
转头又对御书房中的另外一人干笑两声掩饰道:“小女孩儿娇蛮胡闹,明乙真人见笑了。”
琼月这才发现御书房中还有旁人,自己又哭又叫的丑态都被人看了去,不由得大感羞恼。而且听天帝的口气,似乎对这个“明乙真人”还非常看重,她对别的人倨傲势利,但是对这个给她地位尊荣的父皇却是很知道分寸的。闻言连忙抆去眼泪,整整衣裙转身去见礼。
两面三刀的把戏她早就驾轻就熟,盈盈一礼拜下去,端庄温婉得让人觉得之前的哭叫失态都是幻觉。
那个叫明乙真人的人怡然受了她这一礼,淡淡道:“公主多礼了。”声音像清泉流淌,玉鸣云霄,说不尽的动听。
琼云仙子心中一动,抬眼就见一名青袍少年意态闲适地坐在一侧,容貌气质之美用天下间所有最文雅的词句来形容都仍觉不足,御书房中作照明用的无数明珠在他面前都变得如同鱼目砂石一般黯淡无光。
世间竟有如此出色、完全不输於墨魇的美男子?!只是容貌怎么越看越眼熟?
天帝见自己女儿死死盯着明乙真人看,就算人家长得好也不用这样吧!大感面上无光之余,却又不好出声喝止,只得重重咳嗽希望琼月仙子注意矜持一点。可惜嗓子都快咳干了,琼月仙子却还是一脸痴迷疑惑地不知悔改。
明乙真人想必是被人围观惯了,也不生气,依然是那个淡淡的口气道:“天帝既然有事,明乙过两天再来叨扰。”
这个美男子要走?!琼月仙子猛醒过来走上几步就想留住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明乙真人,天帝忍无可忍暗施法术将琼月仙子定在原地,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免得继续丢脸。等到明乙真人已经走远,天帝才解开琼月仙子身上的定身术。
琼月仙子心中气恼,却不敢对天帝发作,想到墨魇的羞辱,以及刚才在那位明乙真人面前的失态,一时心乱如麻,干脆凄凄切切地哭起来。
天帝对於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小女儿心中有愧,加上所有子女中,就这个女儿的容貌与自己最为相似,不由得多了几分喜爱,看她哭得凄凉,态度就软了下来,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柔声安抚道:“莫哭莫哭,父皇不是生你的气,实在是你今日太过唐突,冲撞了贵客,哎……父皇本来还想让你拜刚才那位明乙真人为师……”
琼月仙子一听,心中便活泛起来,娇声道:“儿臣是气自己丢了父皇的脸面……那位明乙真人是什么来历?父皇对他很是敬重呢。”
一番软语撒娇,把天帝哄得心花怒放,连赞了几声“乖女儿”,但说到明乙真人的来历却有些含糊其辞,只说他是当年天上一位很有名气的上仙之子,一直在外修炼,甚少在三界行走,法力高强少有敌手,而且曾在千多年前挽救天庭浩劫,於整个天庭有大恩云云。
琼月仙子心中大喜,如果能成为此人的徒弟,朝夕相处之下,凭着自己的美貌还不把这美男子手到擒来!
040 天庭鬼见愁
天帝与琼月仙子说了一阵子话,忽然想起她进来时哭哭啼啼,仿佛受了什么委屈,现在也没有外人了,於是问道:“琼月,你刚才闯进来找父皇所为何事?”
琼月仙子本来一心想着新目标,听天帝提起,顿时记起了墨魇对她的羞辱之恨,当场又再眼泪汪汪起来,拉着天帝的袖子哭诉道:“女儿未与父皇相认之前,在凡间认识了一名男子,彼此倾心,女儿这些日子以来只想着与父皇共聚天伦,轻慢了他,今日去他的洞府寻他,这负心汉竟然借故将女儿羞辱一顿赶了出来!父皇,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琼月仙子深知天帝对自己母女心怀愧疚,所以言语之中故意将天帝也扯了下水,暗示自己为了尽孝才导致情变受辱,好让他更出力为自己讨回面子。
天帝虽然有些溺爱这个小女儿,但是对於她的过往风流韵事也有所耳闻,心道多半是那男子受不得她的气焰和放纵才与她分手。不过他素来护短,觉得自家女儿身份高贵,就算做事欠妥也轮不到旁人抛弃羞辱,所以也有心为女儿出头。於是问道:“那男子是何人?待父王派人去教训教训他。”
琼月仙子等的就是这一句,连忙回道:“他叫墨魇,洞府在墨潭。”
“你说什么?!”天帝神色大变,喝问道。
“他……他叫墨魇,住在墨潭……父皇,你、你这是怎么了?”琼月仙子被他忽然的态度转变吓得小脸发白。
天帝用力一掌击在御案之上,疾言厉色道:“你怎么招惹上他?!也好,也好!你们各不相干了才好!你现在马上回你母妃的依香馆去,三个月内不得出门半步!”
琼月仙子自从与天帝相认以来,还不曾见过他这样不留情面的强硬态度,她不明白那墨魇与天帝究竟有什么过节,竟然让他这般恼火,心里委屈不已,哇一声哭泣起来。
天帝却不似过往般马上缓过脸色温言安慰,反而虎着脸道:“去!你如果不听话,也别认朕这个父皇了!”说罢拂袖不再理会琼月仙子,大步走出御书房。
琼月仙子平素胆大妄为,娇蛮任性,但是这关系到自己今后地位尊荣的事情,也不敢违抗,咬破了几条手帕最终还是恨恨地顺从了天帝之意,回到依香馆去禁足三个月。
反正自己娘亲正得宠,到时等天帝气消了软语哀求几句,自然就没事了。这么一想,琼月仙子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出门见云儿畏畏缩缩地在门外探头探脑,心中的火气上来,冲上前反手又是几个耳光扇去,直把小丫鬟打得两颊红肿才稍觉出了些气。
那边明乙真人驾起祥云返回自己的洞府青凉观,才到门口就见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道人兴冲冲地迎了出来,口中高兴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这少年道人不用说正是下凡历练的云虚。明乙真人对这个徒弟非常重视,自己才出关不久就见到他安然返回也十分开心,当下把他带到自己练功的偏殿让他详述凡间这几个月来的经历。
只是当云虚说到在客栈偶遇墨魇之时,本来唇边带着淡然笑意的明乙真人,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云虚对这个外貌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师父十分崇敬,想起墨魇的话,吞吞吐吐问道:“师父,那位墨……墨先生说,他、他是师父你的兄长,这……这……”
明乙真人慢慢点了点头道:“他说的确是实情。”
云虚本来对墨魇的说辞已经信了六七成,此刻听师父亲口证实,却仍是觉得意外,心中好奇却但不敢多问。
明乙真人揉揉眉心道:“为师与他的事情日后再说与你知,你继续说后面的事吧。”
云虚答应一声,继续往后说蛇妖害人之事,才说了几句,忽然见素来淡定自若的师父神色剧变,不由得就停了口,想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让师父这般……震惊。
可是没有啊!他不过说在凌清波的院子外见到了名叫红宏和白白的两只狐狸精而已,莫非……莫非师父是责怪自己随意与妖精交往?不对,师父明明一直教导他要平等对待众生,不可因为对方是凡人或妖精就心存偏见的。
“你说,那只叫白白的狐狸在墨魇身边?!”明乙真人的声音里难得地包含了诸多情绪。
“是……”云虚心中猜想,莫非白白跟师父也有什么关系不成?
明乙真人还待再问,忽然听到门外的亲信仙童低声禀告道:“白元松伉俪在外称有急事求见真人。”
明乙真人怔了怔道:“快快请他们过来相见。”转头又对云虚道:“墨魇与白白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你先下去吧。”
云虚满肚子疑问,只得听从师父的吩咐,从偏殿的侧门离开,回身掩上殿门之时隐约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满是焦虑地说道:“真人,你总算出关了,白白有救了……”
白白?又是白白?这个声音的主人说的白白跟自己遇上的是同一个吗?师父又为什么不许他对人说起白白的事情?
这“白元松伉俪”好像之前从没有听说过呢,记忆中也不曾见他们上门拜访过,怎么师父却跟他们十分熟悉亲厚的样子?明乙真人虽然看上去随和,但是平常甚少与什么人有深交,接见访客也都是在正殿,除了关系非常亲近的人之外,从不请人到他练功的偏殿去,这白元松伉俪跟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呢?
墨潭之中,让天庭两大人物谈之色变的墨魇,正忙着安抚自己受了惊吓伤害的可怜宠物。
他半点不在意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更不介意天上那些人对他有何想法,反正他对天*的所谓仙人从无好感也不屑理会。
琼月仙子并不知道,幸好她今天没来得及炫耀自己的新身份,否则墨魇的态度还可以再恶劣十倍百倍不止。
撇开他与天庭的种种恩怨不提,以他的性情,就算今日踩到白白的是天帝本人,他也不会因此客气几分,何况不过是个倒贴上来的浪荡仙女?说实话他连那女人长得什么模样都有些记不清。
041 碧碧
替白白的尾巴涂了药膏止痛消肿之后,墨魇摸摸她的小脑袋教训道:“怎么不乖乖待在房间里养伤,跑到外边去乱逛?你现在不比从前,还好踩到的是尾巴,如果踩到身上、伤口上可怎么办。一下子没看住你,你就出问题了!”
“我想家,我家有很多很多月季花,还有蜜蜂蝴蝶陪我玩……它们不会踩我的……呜呜呜!”白白有气无力地抱怨道,语气里十足十的委屈伤心。
言下之意是怪他家跑出来几个人踩她了!无端受伤让她心情差到极点,心理防线降低了很多,难得地开口对墨魇说了一个长句。墨魇虽然被抱怨了,但是心中却暗暗惊喜。
笑着揉抚了几下她的小脑袋,顺着她的喜好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月季花?”
“都喜欢!”
“我摘下来放到床上好不好?”难得他的小宠物愿意说话了!墨魇半点没去考虑一个大男人的床上满是月季花是件多么雷人的事情。
“不要!摘下来,她们会很疼的!”白白半撑起身子紧张道。
“好!那就不摘,你乖乖吃药,我陪你到月季花上去睡觉。”墨魇忽然想起药室中炼了一半的药,白白最讨厌吃苦药,偏偏那些仙草仙花要炼制成丹药要花的时间太长,她的伤势根本等不下去,所以只好临时熬成黑乎乎、苦哈哈的药汁喂她。每次都是他软硬兼施地,她才肯勉强吃下去,这样不配合,不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伤愈,才能重新化出人形。
墨魇轻抚着白白毛茸茸的小身子,忍不住回味起她化成人形时那美丽诱人的绝妙体态,心中绮思荡漾。
白白却没想到那么多,墨魇温暖的手掌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抚摸实在太过舒服,太有催眠效果,比起爹爹的也不差呢,令她昏昏沉沉地又想睡觉了……有他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人趁她睡着来踩她一脚了吧?!
白白抱住自己受伤的大尾巴,安心地扭扭身子,在淡淡的药香中沉入梦乡。
在墨魇的细心调理下,白白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伤口只剩下一道粉红的疤,而且疤痕上开始长出雪白的狐狸毛。
白白大为放心,她见过山里的大山猫打架,被咬伤的那一只伤口虽然好了,可那一小块地方再也长不出毛来,平白缺了一块别提有多难看了!
墨魇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开始盘算着哄她现出人形,好好亲热一下,但是莫名地他又不愿动用白白身上的咒术去控制她,宁愿跟这小狐仙慢慢磨,而且很享受其中的乐趣。
虽然不能一尝男欢女爱的销魂滋味,但是有这么一只可爱温暖的小动物陪在身边,感觉也好得很。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墨魇在丹房药室中专心炼药,下午抱着白白到月季花丛上睡觉——正确地说是白白睡在他膝上,他以法术盘膝悬浮在空中,一般他会带上几本修炼仙道的秘籍去看,看倦了就抱着白白一起睡午觉。
白白身体上的伤虽然好起来了,但是受损的根基依然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一天大半时间都是昏昏沉沉地在睡梦之中,墨魇对这种情况隐约有些担心,所以都尽量把她带在身边。很快墨潭上下都知道这小狐狸是主人的心肝宝贝。
这天白白一早被窗外的鸟儿吵醒,发现墨魇不在,忍不住又溜到外边的月季花丛去玩。墨魇说了,以后不会让人随便到墨潭来,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占领这一大片月季花圃。
白白一只狐开心地在花下慢吞吞地转悠,她很小心地避过月季花的根茎,以免踩伤了它们,偶然支起身子舔一舔花瓣上的露珠,吓唬一下正在采蜜的蜜蜂,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越走越深,忽然听到左边传来一阵细细的哭声。
白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向那边望去,只见地上躺着几朵残破败坏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月季花——这里正是她那天被人踩到的地方!这花是那个踩了她的小姑娘摘下来的,后来被另外一个很凶的女人抢了扔到地上乱踩……
侧头细听,哭声似乎是从不远处一株绿色的月季花上传来的,这里有花妖吗?白白迈开步子走过去,才走了几步,就听见那株花上响起一声清脆中带着哭音的娇叱:“笨狐狸,不许过来!”
白白停下脚步,委屈道:“我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么骂我呢?”
绿色月季抖动几下,顶端一朵硕大的月季花中钻出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太多的绿衣小姑娘,插腰对着白白道:“哼,怎么没得罪我?自从你来了,主人天天顾着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啦!连我修成人形了他都没注意……笨狐狸!臭狐狸!坏狐狸!”
她人小气势不小,不过说到后来,声音中的哭腔越来越明显。
“你的主人是谁?”白白虽然觉得自己很无辜,但是人家小姑娘这样伤心,她也不好再跟她争吵。
“哼!他天天陪着你在这里睡觉呢!”
“是……墨魇?”
“噢?他叫墨魇?我怎么听别人都叫他魇君?”绿衣小姑娘一边抆眼泪,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陪你玩,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白白很想有个朋友呢!尤其这个朋友还是她最喜欢的月季花变成的,那就更好啦!
至於墨魇……他才不是她的朋友!不过自己跟他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白白想了想没想明白,也不勉强,专心争取起面前小花妖的友谊来。
绿衣小姑娘刚刚修炼出人形,有限的记忆中只有之前经常照料她的墨魇,对於天地人世的了解,都是来自於身边经过的人留下的片言只语。白白主动提议陪她玩,她心里开心得很,面上却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道:“好吧!看在你知道错了的份上。”
“我叫白白,你叫什么名字啊?”白白不计较她的娇气,首先自我介绍。
这株绿萼才成精不久,这还是第一次与人(其实还不算人)交谈,哪里来的什么名字,但又不想在新伙伴面前弱了气势,绞尽脑汁想了一阵,记起曾经有个长得很斯文的人赞叹过她,说她的花朵“色如碧玉”,於是冲口而出道:“我叫碧碧,色如碧玉的碧!”
“你的名字很好听呢!”白白诚心夸奖道。
碧碧恨不得长出一条跟白白一样的尾巴,好让她翘一下,得意洋洋道:“那当然!”
042 说不出的郁闷
白白和碧碧两个很傻很天真的家伙不到半天就混成了知己。碧碧在白白的鼓动下大着胆子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大本营,从月季花中跳到她的背上,让她带着在月季花丛里游荡了好一阵。
碧碧虽然在这片花圃中已经生活了两三百年,但因为真身是不能随便挪窝的月季花,最近几天才刚刚修出人形,所以漫长的岁月中能见到的也就身边视野所及的几株月季花,今天跟着白白看了很多色泽品种不一的同类,心情之激动难以言述,只差没在白白背上手舞足蹈起来。
太阳慢慢升到中天,白白觉得有些累,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的伤势才好没多久,身体还是很虚弱,正想跟碧碧说,先把她送回去,自己吃饱了、歇够了再来找她玩,面前便突兀地出现了一截熟悉的黑袍——墨魇来了。
碧碧坐在白白背上与她一起仰头向上看,正好看见墨魇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白白有些心虚地倒退两步,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一跤。碧碧在她背上一阵颠簸被吓得哇哇大叫。
墨魇有些无奈地一手把白白抱起来道:“怎么又偷跑出来?你的伤还没全好,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听口气似乎不是很严重……白白低头作老实认错状,果然墨魇没舍得继续责怪她,揉揉她的脑袋就算了。
看了眼坐在白白背上努力探头探脑“抢镜头”的碧碧,墨魇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能化形了?”
碧碧变成人形后第一次离主人这么近,兴奋得想大声尖叫,但又怕给主人一个坏印象,最终颤着声音道:“是……是啊!我……我叫碧碧。”
声如蚊蚋,低垂这小脸紧张得几乎要一头扎进白白的狐狸毛中,完全没有了跟白白相处时的活泼娇蛮,倒像是个害羞内向的小女生了。
白白趁机开心地对墨魇道:“碧碧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可以带她回房间玩?”
墨魇听了心里发酸,白白对他都没这么热情过。
“下回再说吧,你先跟我回去吃药。”说罢将小不点碧碧拎起来随手一抛,碧碧吓得“哇”一声惊叫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腾云驾雾般飞了开去。
噗一声,碧碧终於碰上某个软绵绵的实体停了下来,张开眼睛一看,满眼熟悉的绿意,竟然正好回到了自己的真身、那株巨大的绿萼之上。
主人好厉害啊!随手就能这么准确地把她送回家!碧碧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害怕,沉醉在偶像崇拜的盲目激情之中不可自拔。
远远听见白白的焦急惊呼声:“碧碧,你在哪里?你……你没事吧?!”
碧碧爬到花盘外,大声叫道:“白白,我到家了!没事!记得明天来找我玩!”
白白听到她的答话,才知道自己刚才错怪了墨魇,还以为他欺负碧碧呢。白白在墨魇的臂弯里伸长脖子就想答应一声,被心中不忿的墨魇一手按了回去。
公靠山怎么老是绷着脸呢?白白偷眼打量一下明显很不高兴的墨魇,缩着脑袋不吭声了,免得他故态复萌又来欺负她。
为了争取明天去找碧碧玩的机会,今天的药白白乖巧地毫不反抗一口喝完,很有诚意地表现了一下自己的良好合作态度。
墨魇有些奇怪她的听话,照常喂了她一片杏脯,白白含着香甜的果脯,探出前爪搭上墨魇的前襟,整个身子挨过去摆好撒娇的造型,讨好地蹭了几下。
墨魇为了她这个亲近的动作心情大好,本来绷着的脸放松下来,甚至还有几分笑意。白白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再笨也知道撒娇成功,连忙咕嘟吞下果脯,趁机提要求:“我明天去找碧碧玩好不好?”
公靠山如果铁了心不让她出房门,她绝对半步都走不出去,如果不听他的话偷溜,即使成功后果也可能很严重,她都现在还记得公靠山大发脾气时的可怖神情。所以最好还是直接求他答应。
墨魇又好气又好笑,说这家伙笨,现在倒狡猾起来了,知道要对付他就得撒娇讨好!不过她这样依赖驯服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记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她拎回来好了,当然还是要跟她说明条件的:“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以后都要像今天一样乖乖吃药。”
白白意思意思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见墨魇心情不错,又顺势为自己的新朋友争取权益:“碧碧很喜欢你呢,你对她和气一点好不好。”
“嗯。”
“我带她回来玩可不可以?”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碧碧很漂亮呢。”这只笨狐狸一点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刚才瞥了一眼,那小花妖似乎长得也挺不错,花妖嘛,尤其稀有的月季花品种——绿萼所修成的花妖,要长得难看那才奇怪呢。
“碧碧长得漂亮,我很喜欢啊,为什么要担心?”
“我跟她玩亲亲,不跟你玩呢?”墨魇笑着逗弄她道。
白白想起之前在幽兰仙子洞府中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怯生生道:“那你们玩吧,我……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墨魇只觉得自己难得的好心情,像一个涨满的皮球被人一下子刺破,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郁闷烦躁之意。按说小狐狸现在这么识趣,自己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偏偏心情恶劣地想骂人呢?
白白见他眉头慢慢竖起,只道他要发火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惊怕之下转身跳到地毯上,几步溜到房间里与墨魇距离最远的一个角落,缩成一团打量着他。
魔眼看她这个样子更是生气,不知道该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用力深呼吸几遍,尽量和颜悦色地伸手对白白道:“跑那么远做什么,我叫人给你做了烤鸡。”
好像警报解除了!白白慢慢放松身子,挪到墨魇面前,低声道:“我听话,你不要生气。”姿态一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墨魇还怎么气得起来,心里剩下怜惜,哎!可怜的小东西被他之前的举动吓坏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呢。以后没事还是少凶她一点的好,小狐狸战战兢兢的就不肯再主动亲近他了,那多亏啊!
墨魇抱着白白吩咐阿淼到小厨房去取一只烤鸡送来,心满意足地喂她一口一口吃下去,半点没察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为了迁就安抚某个特定对象而主动控制压抑自己的脾气,这在过去,根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043 不知不觉出名了!
墨魇虽然性子桀骜不驯,不过好歹也已经活了一两千年,神仙鬼怪总还是认识一些的,洞府也偶有各种各样的客人上门拜访,白白不知不觉中就成了这些人眼中的诡异存在。
这些访客中,很多人亲眼看见眼高於顶、桀骜不驯的魇君大人身边多了一只白狐,而且魇君大人对这白狐可说是极尽宠爱。
某位星君信誓旦旦地说道,他曾经见过那只白狐顽皮地扯着魇君的头发爬到魇君头上,而魇君只是笑笑地把它抓下来揉了两下,半点不生气!
要知道魇君大人根本就是个非常注重仪容形象的人,几百年前有个以美貌着称的花仙仗着他的宠爱,嬉戏中洒出花粉沾了他一头还哈哈大笑取乐,结果他当场翻脸,毫不留情地就把那花仙扔出洞府,任她苦苦哀求也不再多看一眼。
又曾有上仙不忿魇君的骄横跋扈,纠合几名仙界强手上门滋事,打斗时其中一名上仙手上的紫金钩钩坏了他的衣袂一角,本来打算放他们一马的他,当即大展神威把那名上仙打成重伤,如果不是另外几名仙人见机快,抢先一步带上他逃跑,可能他会被魇君活活打死。
这样一个半点冒犯不得的人,竟然可以放任一只白狐在他身上撒野?!实在是咄咄怪事!
不久又有消息传出,说之前多个神仙妖怪洞府的宝物遭到墨魇的洗劫,乃是因为他身边的白狐受伤,他担忧之下为她搜罗仙丹灵药所致。
消息传来传去,白白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只是见过她化作人形时的容貌的人极少,所以众人也没往男女绯闻上去想,都以为身为绝顶高手的魇君大人穷极无聊,改养宠物打发时间,就不知这只幸运狐来自何方,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令魇君另眼相看。
天*知道墨魇名气的都是老资格的仙人,这样的消息小范围地传来传去,自然也传进一些有心人耳中。
刚刚靠着娘亲说情,解除了禁足令的琼月仙子听说了,气得砸坏了房间不少花瓶杯盘,仙婢云儿少不得又挨了几个耳光,眼泪涟涟地收拾好一地狼借,出了房门却被天帝身边的仙童青鹤叫住:“云儿姐姐,天帝传唤,请姐姐随我走一趟吧。”
云儿大吃一惊,担心道:“天帝……天帝传唤婢子,是、是……”莫非是嫌她没看好琼月仙子,要叫她去受罚?想到这个就哀怨,琼月仙子那样的性子,哪里是她这样的小小仙婢能劝说得住的,她不过是个出气筒、替罪羊的角色罢了。
青鹤明白她的担忧,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不是坏事。”
云儿略略安心,抆干眼泪,整整仪容,跟着青鹤到了天帝的御书房。
御书房里除了天帝,还有上次见过的俊美青年明乙真人,云儿战战兢兢地上前行过礼,低着头等待问话。
云儿脸上明显的指印,令明乙真人一阵皱眉,不必问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天帝见了大感脸上无光,心里暗叹自己这个小女儿,容貌出色、资质也算聪颖,可是性子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本来他还想继续游说明乙真人收琼月仙子为徒,正夸奖女儿如何聪明懂事,没想到明乙真人一开口就要求见琼月仙子的贴身婢女,现在人来了,又是这种境况,倒教他讪讪地不好再开这个口了。
“你叫云儿?”明乙真人的声音和悦,总能令听者心生好感,云儿自然也不例外,吃惯了主人苦头的小丫鬟,何曾听过有身居高位的人这么温和地与她说话?这位明乙真人可是连天帝都奉若上宾的人呢!
云儿心头一松,连忙点头应是。
明乙真人也不绕弯子,继续问道:“听闻前些天你曾随你家公主到墨潭去,可有此事?”
云儿冲疑一下再点头,答道:“确有此事。”
“可否说说你与公主在墨潭的所见所闻以及发生何事?”
云儿看看天帝,不敢开口了,要把墨潭的事如实抖出来,实在太伤公主的颜面,连带天帝脸上也不好看。
明乙看出她的为难,对天帝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天帝不要介意云儿直言才好。”
天帝还能说什么,只好梗着脖子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让这个到处闯祸的女儿禁足一年才好,再不能心软放她出门去丢自己的脸了。
云儿见明乙真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心中哀叹一声,认命地将当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但是在座两个都是聪明人,自然猜得到事件的本来面目。
天帝虽然有些气恼女儿全无矜持地去倒贴墨魇那个大魔头,却也气墨魇如此不识好歹,竟然为了只道行低微的狐狸精对自己女儿这般不客气!也难怪女儿觉得委屈气愤。
明乙真人问话的重点显然并不在琼月仙子与墨魇的奸情纠葛之上,只是细细问了关於那只白狐与墨魇相处的情状。
天帝想起最近也有听一些仙人提过,墨魇身边养了只白狐,还极尽娇宠爱惜之事,听了云儿的话,心道:看来这白狐在墨魇身边已经有些时日了呢。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比起他正在头疼的地府事端,这压根不值一提。
明乙真人问完了话,打发云儿离去,便坐在椅上一言不发、凝眉苦思,似乎心中有什么难解之事。
天帝咳嗽一声,正色道:“明乙,关於日前朕向你提及的地府动乱之事,不知你可有解决之法?”
他好不容易盼到明乙出关,便三天两头派人去请,为的正是这件大事,现下事态已经发展得不可收拾,整个地府乱作一团,妖魔鬼怪横行,本来的十殿阎君殉职五个,两个不知所终,三个重伤被人救返天庭。想要派天兵天将下地府镇压,平日里派头十足,鼻孔朝天的一众大神们不是托病就是云游,硬是无人愿意请缨上阵。万般无法之下,他只好拉下老脸去求明乙出手帮忙。
上回好不容易请到了人,却被琼月仙子破坏,这次难得他主动送上门来,却尽是问些不相干的小事,直把他急得团团乱转。说到底,他想让琼月仙子拜到明乙门下,也不过是希望令双方的关系更加牢固,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干脆直接忽略他的话。
“地府动乱之事,自有各位阎君平息,明乙先行告退。”明乙真人随手甩出一个软钉子,也不等天帝多说,起来拱手转身便走。
天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恨恨地一拍御案,低声骂道:“两兄弟都是一般的不识抬举!”
044 一年之期
明乙真人回到青凉观,贴身小童玄书已经守在门前,一见他回来,匆匆上前禀告道:“白元松伉俪又来了,正在偏殿等候。”
明乙真人叹了一声道:“知道了。”该来的躲不掉,一边往偏殿走去一边思考如何处理此事,他的脚步一如以往的从容不迫,走到偏殿之前,心中已有定数,大大方方推门而进。
门内端坐喝茶的一男一女听见声音,连忙站起来相迎。
他们都是一身白衣如雪,男子容貌看似三十多岁,俊美之中带着魅惑之意,尤其是那一双勾魂眼,就是男人见了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与明乙真人站在一起竟毫不逊色。
女子看上去年龄相仿,容貌与白白有七八分相似,一双桃花眼中既有成熟女子的妩媚也有少女的天真纯净,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足以教天下间绝大部分男男女女黯然失色,正是白白的亲生父母白元松与云皓雪。
白元松是急性子,虽然心中对明乙真人十分崇敬,但是也没有太多寒暄废话,直接开口道:“明乙大仙,我们夫妇等了这一个月,实在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白白她……她究竟如何了?莫非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应劫吗?”
云皓雪眼圈一红,几乎忍不住泪洒当场:“都怪我心急,总催着白白勤加修炼,否则她也不必这么早就要经历天劫,如果她能等到大仙出关在下凡历劫,有大仙的庇护,我们夫妇也能安心。”言下之意,大仙你现在出关了,可以照看一下我们的宝贝女儿了吧。
白元松最见不得妻子伤心,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这又怎么能怪你,我们都想白白能早日位列仙班与我们团聚,也没有先行与大仙商量,哎!也是白白应得有此劫!你莫哭,大仙一定有法子让白白安然回来与我们夫妻团聚的。”
明乙真人听了这些话,沉吟一阵道:“我这些天听到的消息,白白已经熬过天劫,性命无碍,只是她的劫数未完,如果此刻硬去将她带回来,恐怕会为她招来更大的劫难……反而有害无益。”
白元松夫妇两人听闻白白应了天劫平安无事,都是大喜,但是转念一想,又担心起来,苦着脸道:“大仙上次说的一年之期,现在才过了几个月,白白究竟如何我们夫妇全然不知,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
明乙真人劝道:“你们夫妇的修炼也正在紧要关头,熬过这一年,便可一家团聚,从此在天庭长长久久共聚天伦,我保证几个月后,白白可以平安回到你们夫妻身边。”
等的就是这个承诺,白元松夫妇终於露出笑容。
送走了白白的父母,明乙真人的神色也复杂起来,走到殿外的飞檐下看着自己亲手栽种的一株月季花出神良久,最终叹道:“天意天意……还剩几个月,但愿……但愿白白你莫要教我失望。”
转身唤来小仙童玄书,吩咐道:“派人好好注意白家夫妇,尤其是与他们接触的人,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白白现下的情况。”玄书躬身答应飞快下去安排。
那边白元松与妻子云皓雪出了青凉观,云皓雪想起可能在凡间吃苦受罪的女儿,忍不住低声泣道:“早知如此,我宁愿不成仙,就当一只普通狐狸,好好在凡间守着我的白白,好过这般牵肠挂肚……”
白元松连忙示意她噤声:“雪儿,你说的什么气话……哎,若是让人听见了……”
云皓雪跺脚道:“听见了又如何?白白出生快五百年了,我们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候加起来连十年都不到……以前她在玉山上还好,至少知道她平安,现下呢?也不知道她吃得如何,有没有被欺负,冷不冷,苦不苦。凡人最是狡诈阴险,我的白白那样天真……大仙只说她能平安回来,可是中间要受多少苦楚啊!”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在凡间时觉得天庭无限美好,位列仙班之后才发现,远不如凡间自由自在,想要下凡都必须要看时机,得到天庭许可方能放行,否则就要遭受天谴重责。
白元松搂着她安慰道:“我何尝不担心,好在大仙说了,白白已经熬过最危险的天劫,剩下的小劫数再大,难道还能大得过天劫去?再过几个月,白白一定能平安回来,我们咬牙熬过这段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下硬要下凡去,到时若是我们夫妇同遭天谴,剩下白白一个如何是好?那不是更要担心?”
云皓雪也知道他说的有理,天命难违,如果硬要违逆天命私下凡间去干预白白的命中劫数,他们夫妇就要遭天谴,他们不怕死,可是独留下白白一个,教他们如何放心?!
墨潭之中,白白仿佛心有所感,仰头看着广阔无垠的蓝天白云,呆呆出神。
碧碧看见她很不开心的模样,从月季花中跳到她头上戳戳她的耳朵道:“白白,你怎么了?”
“我在想我的爹爹妈妈……”
“爹爹妈妈?哎,我都不晓得我的爹爹妈妈是什么模样呢……”碧碧也忧郁起来,她之前就听白白说过不少关於她爹妈的事情,心里又是羡慕又是疑惑,怎么自己就没有爹妈呢?有人疼爱的感觉想必比自己孤零零一个要快活得多吧。
一狐一花凑在一起情绪低落,连过往最喜欢的吓唬蝴蝶蜜蜂的小恶作剧都提不起精神玩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圃旁边的石子路传来阵阵人声,白白探出小脑袋一看,是墨潭的两名小侍童,白白在墨魇身边曾经见过多次,穿绿衣一个叫阿森,穿黑衣的一个叫阿淼。
两人手上捧着托盘,盘里各放着三只青瓷坛子,看样子是要送到墨魇房间里去。
只听阿淼道:“阿森你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酒?真是香啊,就这么闻几下,魂都要丢了!真喝下去,非醉个一年半载不可!”
阿森得意道:“这是南海桃林绿蓑仙翁送来的桃花酿,上千年的仙桃酿的酒,不香才怪呢?!
听说酿酒的那个坛子的封泥都是用新鲜桃花瓣混上桃树下的泥土调和而成,你我手上这六坛子,就是天*那些神仙想喝也喝不上!”
阿淼咋舌道:“这么精贵?!绿衣仙翁可真舍得!魇君的面子好大呢!”
阿森与有荣焉:“那还用说?!听说魇君曾经帮过绿衣仙翁的大忙,绿衣仙翁每次酿好这酒,都要先送几坛给魇君品尝。”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墨魇的房门前,推门进去。
045 梦里共醉
白白吸吸鼻子,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甜美的酒香,竟然盖过了这一大片月季花的香氛。转眼见阿森阿淼出了房门,一路说笑着出了院子离去,再想想两名童子刚才说的话,不由得好奇起来。
碧碧用力敲敲她的耳朵问道:“酒是什么东西?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哦!”
“我也不清楚,爹爹妈妈好像曾经说过,酒喝多了会伤身……”白白也不是太确定。
“可是阿淼和阿森说神仙也想喝的!会不会是你爹妈偷偷藏起来喝,骗你不给你喝?”碧碧怀疑道。
“才不会,爹爹妈妈很疼爱我的,有好东西都给我吃!”白白大声反驳道。
碧碧扁扁嘴巴,有些不服气,不过最终还是好奇天性占了上风——她还指望着白白弄出一点酒来让她也尝尝呢!
“喝多了会伤身,喝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反正主人不在,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碧碧大力撺掇。
白白想想也有道理,於是很大方道:“好,我去试试,好喝的话偷偷带一点给你喝!”
碧碧开心地跳回月季花上,一边催促道:“快去快去,我等着你!”如果不是没得到主人的许可,她早就跟着白白去偷酒喝,顺道参观一下主人的房间啦!主人真偏心!房间只让白白进,不让她进,哼哼!
白白走出花丛,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间,六只装了桃花酿的青瓷坛子端端正正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白白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舔嘴巴,那是酒哦!爹爹和妈妈经常挂在嘴边却从来不让她喝的东西,闻起来好香好甜呢!难得身边没有大人,正好可以试一试……
酒坛子很矮,白白扶着坛身,一爪按住坛口,一爪用力拍碎封泥,扒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光着味道就足以让人未饮先醉。
这股酒香十分奇特,刚才未开封之前就可远远闻到浓烈的香气,此刻开了封再闻,香气反而变得清淡悠远。
白白探出小舌头小心翼翼地添了一下浅绯色的酒液,甜甜的比味道最好的糖果还要诱人,慢慢地这股甜味化成淡淡的苦涩,到后来竟变得如火般灼热辛辣!刺激之中诱惑着饮者再尝一口以品清其中滋味。
白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尝了一口又一口,甚至忘记了外面还有正在痴心等待的小伙伴碧碧。
结果,墨魇回到房间,见到的就是一只喝醉了酒的小狐狸。
白白从酒坛边上滑了下来,瘫在桌面上好一阵子,才摇摇晃晃支起身子,一双褐色的小眼珠子水汪汪地透着朦胧与迷离,对墨魇低低吱了一声,就想跳到他怀里。
醉酒的狐狸动作冲钝了不少,如果不是墨魇早有准备地上前接住她,估计她就要四脚朝天直接摔到地上。
伤才好了一点就不安分,再要摔伤了,有得她哭的!墨魇摇摇头,无奈地把白白抱到床上。
白白却不肯乖乖睡觉,醉眼斜乜地试图站起来走猫步,左摇右摆地走在柔软的被褥上就像走在云堆里一样,走了两步身子一歪,啪嗒一下侧身摊平在被子上,四肢蹬踢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反而变成了四脚朝天的滑稽模样。
魔眼看着她笨拙的举动,哈哈笑了起来,这只笨狐狸简直就是天生的一枚开心果,看她覆盖着柔软白色绒毛的肚皮向上努力扭动,不由得伸过手去轻轻抚摸。
白白虽然喝醉了,但是还能勉强认得出来眼前这个是墨魇,於是放心地袒露最脆弱的肚皮随他抚弄,还四肢并用地抱住他的手掌玩耍。
肚子上的绒毛比白白身上其他地方的毛要更柔软细滑,墨魇几乎是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白白舒服地发出小猫咪一样的呜咽声,听在墨魇耳朵里,不禁想起之前那些个极尽缠绵的夜晚,白白迷乱中发出的吟哦,身上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你化成人形,我们一起练功好不好?”墨魇低声诱惑道。
“不要,你会凶我……”白白迷迷糊糊地打了个酒嗝。
墨魇不解道:“我怎么会凶你?”白白跟他“双修”时,他从来都很温柔的,何曾在床上发过她的脾气?!
“我要和红宏练功,你就凶我,骂我……呜呜呜!”白白虽然醉得厉害,但记忆力依然在,尤其是某些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她想起墨魇当日冷漠鄙夷的态度就觉得伤心害怕,呜呜哭了起来。
墨魇身体一僵,想起了那次不欢而散的缘由,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气恼,说到底也是自己自作孽,骗了这只笨狐狸,她本就不懂这些的,自己忽然对她大发雷霆,难怪她伤势好了也不愿变成人形。
“你以后只跟我练功,我不会凶你,不会骂你,会对你很好很好!”墨魇伸出另一只手,摸摸白白的眉心,温柔道。
“真的?”
“真的!”
白白一双狐狸眼眯成两弯新月,似乎很开心,松开抱着墨魇手掌的四肢,就想变身。墨魇不自觉地屏息静气,等待风情万种的醉美人现身。
白白身周被一片白光包裹,只是光芒比过去耀眼了不少,光芒慢慢散去,期待中的白衣小美人没有出现在床上,躺在床铺上的依旧是那只小小的白狐狸!
白白似无所觉,打了两个酒嗝,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墨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只混蛋小狐狸竟然就这么大模大样地睡了,在把他惹得很“火大”之后……那他现在要怎么办?!
伸手推了推白白,白白咕哝一声翻个身不理会,继续睡。
硬把她变成人?一个睡死了的木头娃娃有什么意思?!
本来今日墨魇是有意取了美酒来,打算晚饭后与白白喝上一点,然后趁着气氛合适好来个酒后乱性,顺理成章地重新与白白过上每日练双修之法的幸福生活,没想到这只小狐狸竟然先行喝个烂醉!
激情约会就此告吹!墨魇无奈,一扬手取过桌上那坛已经被白白开了封的桃花酿,狠狠喝了几口,醉死算了!
那一夜,一人一狐倚靠着醉生梦死,什么也没发生……正确的说,什么也没法发生。
窗外花圃里,碧碧坐在花心一路等到太阳下山,口水都快流干了,还是不见白白出来,直到看见墨魇进了房间,直到自己那份美酒注定落空了,恨恨跺脚把见酒忘友的白白骂了一通,这才心有不甘地去睡觉了。
今夜睡得心满意足的,只有小狐狸白白。
046 终於吃到了
白白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整个被困在墨魇的身体与手臂之间,翻个身都不容易,难怪睡得不好!於是拨动四肢就想爬开,她一动,墨魇就醒了。
“怎么不好好睡觉?”墨魇欲求不满,语气自然有些不善。
白白缩缩脖子道:“你压着我,我难受!”
墨魇悻悻然道:“我跟你练双修之法的时候不也经常压着你?你明明很高兴嘛!”
白白听到“双修”两个字,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随即僵硬起来。墨魇发现她的不妥,竟然觉得有些心痛,就没有再继续话题,松开手臂,把她的身子抱起挪到枕边。
一边睁眼说瞎话:“你刚刚喝醉了,在发酒疯,揪着我不放呢。”
“啊?”白白一脸茫然,一看就是彻底忘了醉酒时发生的事情,那个清纯无辜的样子看得墨魇郁闷无比。
狗屁的气氛!狗屁的酒后乱性!对付这种不解风情的笨狐狸就该用最直接的办法,反正她好哄骗得很。
白白不知道他心里转过的主意,听他提起酒,探头一看窗外的天色,不由得“啊”了一声。糟了糟了,自己竟然睡到现在,碧碧一定等得很生气了!墨魇已经回来,想要偷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怎么办?
白白看看墨魇,又想想碧碧生气时可以媲美炮竹的火力,终於下定决心,主动跳到墨魇胸口上,软趴趴地伏在上面,一脸期待地问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墨魇回答得心不在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把小狐狸吃掉的情色主意,心道:你变成美人儿跟我练双修之法,别说一件事,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你!但是小狐狸现在听到双修就炸毛,还是要慢慢哄。
他已经很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为了那个明明不怎么样的幽兰仙子而伤了白白的心,如果没有那一段插曲,白白不会被那只该死的公狐狸精骗走,更不会差点被骗色!自己也不会向她发火,把她吓跑。白白不落单就不会遭完天劫又被猎人射成重伤,现在就不会搞得自己垂涎三尺,却偏偏吃不了。
其实也不是吃不了,他要来硬的,小狐狸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但是他不舍得,小狐狸已经受了太大的伤害,而且件件跟他脱不了关系,她曾经那样相信他,对他毫不防备,任他予取予求,但是他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身心受创,到今日,他又怎么忍心在为了一时欢愉去令她害怕伤心?
也许养宠物会上瘾,他真的已经太习惯身边陪伴着这么一只温暖可爱的小动物,她不像他碰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她纯净得像一张白纸,一切都摊开放在他面前,甚至不懂的防备,只要对她表达一点善意,她就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依赖你,他不需要考虑她美丽的笑靥背后是否有阴谋算计,不需要担心她会背叛他出卖他……每次她用那双满是天真无辜的狐狸眼注视着他,他的心就止不住地柔软下来。
白白从来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想法与要求,例如现在。
“那个酒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点?”碧碧等了大半天没等到自己,一定很生气,如果明早自己空手去见她,她很可能会大发脾气不理自己了。
“你要那酒来干什么?”墨魇警惕起来,不会喝一次就上瘾,成了小酒鬼吧?!
“碧碧也想试试……”白白撒娇道。
而且对朋友很有义气。
“哼!”墨魇不高兴了,这只笨狐狸怎么总是惦记着别人?对一只刚认识的花妖都比对他上心。他希望小狐狸心里只有他,不要任何人来分享哪怕是一丁点的位置。
“你答应我啦。”白白再接再厉在墨魇怀里拱了拱。
“好,你变成人,我就给那小花妖一坛子桃花酿。”最好把那小花妖醉死了,别到白白跟前来乱晃。
白白磨蹭了一阵终於道:“好吧!”
白光闪过,墨魇感到双手抱到了实实在在的小美人儿,而不再是毛茸茸一团的小狐狸。白白翻身想站起来去取桃花酿,墨魇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哪里肯轻易放开她,微微一使劲,就把白白压在了身下。
“我的酒……”白白以为他要反悔,一边抗议一边挣扎起来。
墨魇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碰过女人,白白又是个对他有着绝对诱惑力的美人,身体摩抆之间轻易就挑起了他汹涌的情慾,他随口回了一声:“少不得你的,我先看看你的伤。”说着就动手把白白的衣服剥了个干净。
白白之前跟他胡天胡帝了一个多月,到了这个时候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一想到那日在红宏洞府中他的凶恶冷酷,她就打心里害怕,趁着墨魇宽解衣袍之际缩作一团躲到了床尾。
昨夜酒醉的时候,墨魇已经知道她的心结,甩开衣袍耐着性子安抚哄骗道:“白白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有。”
白白不上当:“你早就看过了!我不过去,你会凶我!”
墨魇微微一笑,态度又更温和了些:“我不会凶你的,你看这一个多月,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了?”
白白扁嘴道:“我不吃药你凶我,我出去玩你凶我,我去找碧碧你也凶我的。”
墨魇哭笑不得,这只娇气的小狐狸还真记仇!
“你不要桃花酿了?你过来让我看看,我就把桃花酿给你,如果伤口好了,今天的药可以不吃了,你可以去找碧碧玩。”顺着她的话,开出一串对白白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白白将信将疑,墨魇看准时机伸手抓住她的脚踝一手把她拖了过来狠狠压住,不待她抗议便吻住了她的樱唇,一双手尽往她身上敏感的地方去……白白心里有些害怕、有些顾忌、有些不愿,但是身体却抢先一步投降了。
墨魇的唇、墨魇的双手、墨魇的身体对她而言同样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白白迷迷糊糊中想道,好像跟公靠山玩亲亲、练双修之法比跟红宏舒服……
白白伤后体力不济,墨魇也不想她累过了头,更担心伤了她,所以不自觉地克制了很多,总体而言不算尽兴,但是对於饿了好些日子的墨魇而言,已经很是满足。缠绵之后依然兴致盎然地抱着白白轻轻亲吻,从她的小脸、耳朵到颈项,再到香肩、酥胸、细腰……每一寸都不想错过,白白被他亲得痒痒地,身体里小小的火苗烧得她浑身发软,半梦半醒之间,朦朦胧胧地轻声呜咽着,难耐地扭动着身子,两三下又把墨魇撩出了三级大火。
“小妖精!”墨魇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再来一次,白白肯定会很难过,就这么忍下去他会很难过!心有不甘地在她身上舔吻一阵,在彼此摩抆中勉强消了一回火,墨魇心有不甘地搂紧了白白睡觉。
总算是个新开始,以后可以慢慢吃,不急不急……
047 狐狸爹爹来了
墨魇这段日子以来,已经把父亲留下的关於修仙的书籍看了个七七八八,对於白白身上的奇异现象依然没有找到解决方法,心里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他性子骄傲,尤其自千多年前大闹天庭之后,与仙界交恶,这些年都是彼此互不理睬,有私交的仙人也是寥寥无几,他实在拉不下脸去向仙人讨教他们的修炼法门,而且白白所练的功法,也与普通仙人不同,问了也是白问。
看着未看过的修仙秘籍越来越少,墨魇咬牙切齿地决定,如果看完了墨潭所有的还是没能找到解决方法,说不得只好去找“那个人”了,那家伙是天庭的第一奇才,对於各种修仙法门均有涉猎,必然知道如何才能调理好白白的身体。
白白现下伤势已经痊愈,但是又回到之前那样,仙丹仙草吃下去效果转瞬即逝,五百年的修为根基一点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开始时还可以用她伤势影响,所以修为恢复得比较慢来打发,但是现在伤已经好了,再过一两个月,还不恢复的话,白白肯定会很难过。
他不想再次失信於白白!
所以,丢脸就丢脸吧,且让那人得意一回!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白白的爹娘,她的亲生父母总该知道女儿练的是什么功法,失去童身后该如何补救等等,就算她父母不懂,透过她的父母,说不定能找到白白口中的神仙师父。
只是墨魇一直怀疑,白白的神仙师父与那个人有些关系,甚至怀疑过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一向自诩光明正大,没道理对自己的徒弟躲躲闪闪隐瞒身份,所以他只当他们可能是碰巧修炼同一法门,又或者有师徒之类沾亲带故的牵连。
不管如何,既然最终还是要着落到那个人身上,就没必要再经过白白爹娘这一节了,说句心里话,他害人家女儿失身,又丢了修为,面对家长很难不心虚,尤其他还想把白白据为己有……
最好是等一切已成定局了,白白的身子也调养好了,愿意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了再说,在这之前,这个见家长的时间自然是越晚越好的!永远不见那就更理想了。
只是,世事又怎会尽如人意?
如果他没记错,妖精修仙满五百年就要独自到红尘中历劫,期限为一年,白白到凡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就是说,再过几个月,她就会要回家,就算她不回去,她的父母也会来找她!
白元松与云皓雪夫妇两人自从那日离开青凉观后,茶饭不思地又过了一个月,终究是耐不住了,他们知道再找明乙真人得到的答覆多半是白白没有性命之忧,几个月后就能安然返回,让他们放心等待之类的。
身为父母,又哪里能够真正放心得下儿女呢?尤其是他们从来不曾与白白断绝音信这么久。本来他们也曾想过找其他在天庭的友人,看他们是否有机会下凡,顺道打听一下白白的消息,奇怪的是,这些人不是最近无法下凡就是根本连人影都找不到,两三个人如此那还罢了,这个月来他们找了怕有十多二十个这样的朋友,却是一无所获。
两人又是担心又觉得有些不妥,眉头皱得更紧。他们不知道,明乙真人暗中派仙童玄书做的手脚,凡与他们夫妻交好的仙人,都已经被先一步知会,要求隐瞒所有关於白白的消息。明乙真人的名头和能耐,在天庭之中甚至并不逊於天帝,各方面的力量一起发动,而这两夫妻本身在天庭资历甚浅,交好的人也不多,还真的就把他们蒙在鼓里了。
只是明乙真人还是太低估了他们对白白的关切之心,一味的消息封锁,令他们心中的不安一日强过一日,也更坚定了他们下凡亲自一看究竟的决心。
这日夫妻两人商定,趁着镇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轮班之时,白元松一人偷偷潜出偷下凡间,拼着遭受天谴的危险也要搞清楚白白这些时日究竟平安与否,为怕白白日后无人照料,云皓雪一人留在天庭,免得两夫妻同受责难。
他们夫妇向来为人低调,加上又是天庭新人,根本无人料到他们会如此大胆偷下凡间,直到一个月后明乙真人发现此事,一切已经冲了。
白元松下到凡间,首先便是到京城去寻找凌清波,当日白白下凡前,他曾经一再交代,定要到这位凡间贵人身边躲避灾劫。
也不知是白元松的运气太好,还是墨魇的运气太坏,他没找到凌清波却先一步在凌府外遇到了红宏与凌清鉴!
这一人一狐换魂驱毒,到两天前终於大功告成,各自换回自己的肉身,都是喜不自胜。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个已经成了生死之交,於是凌清鉴便请红宏到京城去游玩些时日。
红宏正闲得慌,同时想着白白不知道会不会去找凌清波,他对白白念念不忘,那日好事不成,总想着有机会再续前缘,便欣然答允。两个臭味相投的风流家伙在路上结伴而行,一路拈花惹草好不逍遥快活。
到了京城,凌府一切如常,红宏的身份只有凌家兄妹知道,对於府中其他人一律声称是凌二少爷在外结交的江湖朋友,凌尚书正为女儿入宫之事烦恼,也没去理会。
红宏见白白不在,大感意兴阑珊,心中猜想那美丽不凡的白狐狸定是被墨魇占了去,想想也是,这样的美人儿,谁个舍得放手,那日墨魇到他洞府里“抓奸”的暴怒紧张情状,明明是极在意白白的。
没想到正准备放弃,便察觉到凌府附近出现狐仙的气息,他只当是白白,暗暗喜翻了心。面上却不露声色,对凌清鉴道:“凌兄,我想起京城尚有几位隐世道友,正好趁此机会拜访一番,我去去便会,快则一天,慢则三四天。”
凌清鉴奇道:“怎么路上都没听你提起?不会是什么红颜知己吧!红兄弟,见色忘友之事可万万做不得啊!”
红宏心中好笑,这个家伙鼻子倒是灵得很,怎么一猜就中呢?口里敷衍道:“凌兄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这样小气的人么?”
“你不是么?”凌清鉴捶了一下他的肩头,不再纠缠。说到风花雪月,狐朋不肯陪他,还怕找不到狗友?
048 狐见狐
红宏在凌府门前与凌清鉴分别,顺着墙根走了几十步,就见一个白衣人从岔道上迎面走了过来,狐仙的气息正是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过这白衣人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红宏一看就觉得大失所望,但是他也马上察觉到这个白衣人与那美丽的小白狐必有些关系,别的不说,光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与举手投足间魅而不妖的风度气质,就可以知道,能够美到这个程度的狐狸精,也是少之又少。
白衣人正是白元松,他站定在红宏面前,微笑道:“不知可有荣幸请小公子饮杯水酒?”
这个白衣人说不定就是白白的家人,红宏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两个人联袂上了附近一家酒楼,要了一间雅间落座。他们对对方的真实身份心里有数,白元松也没有心情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公子可是曾见过我家白白?”
红宏一愣道:“她真的叫白白?”他一直以为白白是听见他叫“红红”所以才随口消遣他胡乱报的名字。
白元松道:“是,我姓白,我夫人名字中也有白字,所以女儿便起名为白白。你可是曾经在凌府见过她,她现在在凌府内吗?”如果不是怕破坏白白的凡间修行,他早就潜进凌府一看究竟。
红宏道:“原来是世伯。我见到她时,她已经跟凌小姐分道扬镳了。”
“你可知她现在何处?”白元松大急,他们夫妇的预感不错,白白果然出事了!
红宏并不完全知道白白的事,只能就把自己听到的见到的说给白元松知晓,包括白白本来确实在凌清波身边待了一段日子,后来无故失踪,再后来就出现在一个叫墨魇的黑衣公子身边,后来蛇妖欲伤害凌氏兄妹,他与云虚小道人无力抵挡,幸好白白请了墨魇出手相助。
再然后就是在幽兰仙子的洞府外见到孤身一人的白白,因为墨魇移情别恋跑了出来,他把白白带回自己的洞府中安置,打算送她上京去找凌清波。当着人家老爹,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不轨企图,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就说到墨魇杀到洞府来,误会他与白白有染,暴怒非常,他抵挡不过就跑了,白白留下跟他解释误会……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个,红宏非常惭愧,毕竟把白白扔下了一个人面对墨魇,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白元松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白白与那个男人一起,具体情形红宏虽然并不清楚,但是从一些细节听来,白白十之八九被那个男人骗了身子!只求那是在她渡过天劫、修为大成之后,如果是那之前……白元松简直觉得难以想象!
“白白与那个……墨魇,相处得可好?”白元松艰难地问道。
红宏能理解他在担心女儿,於是安慰道:“呃,他对白白有些凶,不过他很紧张白白的,你看他为了白白肯出手杀蛇精,又不喜欢白白与别人亲近,他应该是喜欢白白的!”
白元松苦笑一声,他想起红宏刚才曾说,最后一次见到白白,是因为墨魇移情别恋,把白白赶了出来……如果真的珍惜他的白白,又怎会如此?!
墨魇……墨魇,如今白白的下落就要着落到这个男人的身上,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白白,他可怜的女儿,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如果当日不是为了尽快让女儿成仙上天庭与他们夫妇相聚,也不会听从明乙真人的建议,让白白去修炼童子功,狐狸精天生多情重欲,他们只想着让她不去碰触男女之事能让她更静心修炼,为她在凡间找到一个女贵人作庇护就能安然渡过天劫,没想到变数重重,现在后悔也晚了……
问清楚红宏也不知墨魇身在何处,白元松一刻不愿多待,起身告辞就打算先到幽兰仙子的洞府去打听墨魇的行踪,这个兰花妖精既然与墨魇有一腿,想必是知道这个人的底细的。
可惜红宏并不知道云虚与明乙真人乃是师徒关系,否则很多事情的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白白与墨魇的关系一日千里,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每天一早起来先陪墨魇炼丹看书,下午到花圃里找碧碧玩,到了晚上就是与墨魇勤练双修之法的快乐时光。
她觉得自己的霉运似乎走到头了,每天有美味的烤鸡吃,还有花妖碧碧陪她玩,眼看着凡间历练的时间还剩三个月,她经常趴在花圃里数日子,再过不久就可以到天上去见爹娘了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的根基似乎比之前差了很多,连最基础的每日练功都收不到半点效果,看来双修之法虽然很好玩,但是不太适合自己练,等到了天上一定要好好请教神仙师父,怎样把法力恢复过来。
这天白白正趴在花圃边上晒太阳,碧碧照例坐在她身上看书。碧碧是个好学的小姑娘,虽然现在还不能离开自己的真身太远太久,但是这不妨碍她对外边广阔世界的好奇与准备将来走遍天下的伟大理想,目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先看书过过瘾啦!
她的个头比刚化成人形时长大了一点,已经有人手掌高,但是对於一本正常的书来说,这个个头还是太小了,所以她看书的方法就是把书放在白白身边,自己坐在白白身上“俯瞰”书本,看完一页书就让白白替她翻下一页。
白白脾气很好,也很有耐性,从来不嫌她烦。
“白白,书上说陆地上往东走到尽头就是蓝色的海洋,那是个一望无际的大湖,不过水都是很咸的!真的么?你见过海洋么?”碧碧看到好奇的就问,以往白白一定会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今天等了半天却不见白白吱声。
碧碧奇怪地扭头一看,却见白白正竖起耳朵,似乎在聚精会神听什么声音,於是也侧头用心去听,听了半天,除了风声、枝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嘛!
忍不住伸手去戳戳白白的耳朵,白白全神贯注之中忽然被人打扰,吓得一翻身跳了起来。可怜碧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白白身上掉了下来,一头栽到了书本上。
“啊!”碧碧的哀叫声总算让白白回过神来。
白白低头伸出前肢把碧碧从书上扶坐起来,惭愧道:“我好像听到爹爹的哨子声,一时没注意,你没事吧?”
“我有事!呜呜,哪里有哨子声啊!我什么都听不到!”碧碧抱着脑袋抱怨道。
“真的有!碧碧我溜出去看看,很快回来!”白白耳中再次听到熟悉的哨子响,兴奋之下匆匆交待一句,一溜烟往院子外跑去。
049 跟我走
墨潭有墨魇这个终极大BOSS坐镇,从来不担心有不长眼的跑来捣乱,但是墨潭里随便一个仆从童子的都不是弱手,所以要无声无息潜入墨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任务。
狐狸天性谨慎警觉,白元松也不例外,他在墨潭外小心转悠了一天,知道硬闯是不行的,灵机一动便吹起了随身带着的一只特制哨子,这本来是他从前逗女儿玩耍的东西,普通人听不到哨子声,但是狐狸、犬类却能清楚听到。如果自己的女儿真的在墨潭里,她一定会有所反应,想办法出来与自己见面,又或是以某些方式与自己联络。
哨子连吹了三遍,白元松坐在树下已经觉得有些心急,虽然已经做好了守候一段日子的准备,但是他还是盼望着能够尽快见到大半年不曾见过的宝贝女儿。
墨魇在白白身上下了法咒,从不担心会找不到她,而且白白这两个月来的表现非常良好,活动范围从来没有超出过墨潭,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去限制什么。
白白顺着哨子声发出的方向一阵奔跑,轻易就找到了白元松所在的位置。
白元松远远看到那熟悉的雪白身影向着自己而来,激动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白比起他来也好不了多少,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条腿,好快一点跑到爹爹的怀中。
看着白白一点一点跑近到几丈之外向自己扑过来,白元松连忙走上几步一把将她抱住,听见白白一叠声地欢呼道:“爹爹、爹爹,我好想你和娘亲!你真的来看我了?”
“乖女儿!乖女儿!爹爹的宝贝,总算找到你了!你没事吧!快让爹爹看一看。”
白元松喜极而泣,坐倒在地上,把白白放在膝盖上细细端详,白白很配合地端正蹲坐着,昂起头来让父亲看个仔细。
双手轻轻抚摸着白白的小脑袋,又在她身上温柔抚摸了一阵,确定她身上无伤无痛,白元松方才放下一半的心。
稍稍舒口气,提着另一半心,问起自己担心了好些天的问题:“白白,你老实跟爹爹说,你跟那个墨魇有没有……有没有做那男女之事?”
白白开心地扑到父亲怀里蹭来蹭去,听到这话抬头问道:“什么男女之事啊?”
白元松目瞪口呆,心道如果这回来的是妻子,那应该比较方便说明这个问题吧……思考了好一阵,才勉强开口道:“就是一男一女,或者说一公一母不穿衣服抱在一起,呃,互相亲来亲去,挨挨蹭蹭……”这是他在女儿面前能够表达的极限了,如果那墨魇已经跟女儿做到这一步,那女儿的童身一定是已经被他破了,他太清楚美丽纯真的女儿对於男人有多大的诱惑力,坐怀不乱这种事情的女主角绝对不会是自家的女儿,除非那个男人根本无能。
白白明白过来,很坦然地点头道:“做过啊,那不是双修吗?”
果然,白元松心里的一点点微小的希望也彻底破灭,沉着脸道:“你们……你们双修是什么时候?你遭遇天劫之前还是之后?”听明乙真人说道,女儿已经渡过天劫,只盼这事情发生在天劫之后。
白白看见父亲的脸色,知道事情有点严重,怯生生道:“之前……”
白元松只觉得眼前一黑,颤声道:“你……你……你有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好?”
白白冲疑了一阵,她身上确实有些不好,例如那些消失掉的法力,明显减退了的修为根基,至今都没有恢复的迹象,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她遭遇天劫又身受重伤的关系,但是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这些时日以来吃下的仙丹灵药多得她自己都数不清楚,情况却依然没有一点点转变……她不是没怀疑过是因为跟墨魇修炼双修之法导致的,可是除了第一次明显不适外,后面每次修炼完都只是有点累,总体而言都很舒服很快活的,莫非墨魇在骗她?
万一告诉爹爹,他一定会认为是墨魇害了她的,如果爹爹跟墨魇打起来……白白不敢想象,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不必多说,白元松心里明白了大半,白白这个时候还想维护那个黑心肝的墨魇更教他心痛又气恼。
白元松努力平缓情绪,摸摸白白,强笑道:“白白下凡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一件一件告诉爹爹好不好?”
白白侧着脑袋奇怪地看了看父亲,好像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开开心心地一边撒娇一边诉苦说起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白白性子单纯,白元松稍微引导一下,轻易就把她与墨魇之间的事情套了个八八九九,只气得他浑身发抖,如果墨魇就在面前,他怕是会忍不住上前去与他拼命!
不过总算他理智尚存,综合红宏与白白的说法,这个墨魇的实力之强,比起自己实在高了太多,为今之计应是尽快把白白带回玉山去,成仙之事只能稍后再想办法,至於墨魇,恐怕只有请出明乙真人才能对付得了。
考虑清楚了,白元松对白白道:“白白,你随爹爹回玉山上去可好。”
白白开心道:“好啊!”忽然又冲疑起来道:“爹爹,不是说我再过几个月完成凡间的历练就可以到天上跟你和娘亲团聚吗?现在回去玉山会不会出问题啊!”
白元松心痛如绞,白白根本不知道,如果她再想成仙,恐怕要重新修炼个几百年了!可怜她平白受了天劫之苦,却因为根基受损,失去了成仙的资格……但这些只能回到玉山上再慢慢与她分说,此刻说出来,她该多伤心啊!
“不会有问题,你现在就跟爹爹走吧!”白元松力持平静道。
“我回去跟墨魇和碧碧告别一声好么?”白白想到马上要离开墨潭,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不必了,爹爹会留信告诉他们,你现在就跟爹爹去吧!”白元松只想马上带白白远离“险地”,说话之间已经有些疾言厉色。
白白还待要说什么,忽然背后风声一动,墨魇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就留在墨潭,哪里都不去!”
050 狐狸家的靠山
墨魇今日在书房中看书,无意中发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夹在一部修仙图谱之内,小册子上记载的正是童身修仙的相关窍门与禁忌,虽然没有特别说明白白身体诡异情况的来由,但是凭着这部功法,已经可以大致推测到问题所在。
墨魇心中大喜,带着小册子匆匆去找白白,却发现她经常活动的月季花圃外,只有碧碧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书本上翻滚玩耍,一问才知白白说听到哨声,出去了。
墨魇心里莫名泛起一阵说不出的焦躁恐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丢了,难得的心慌意乱令他呆了呆才想起要以法咒寻找白白的踪影。
几乎是将法力提到了巅峰,眨眼之间赶到白白所在的位置,还没现出身形,就先听见白元松的一句:“你现在就跟爹爹去吧!”情急之下完全不经考虑,猛然出言阻止。
白元松一见这人的情状,就猜到他定是那个骗了女儿失身,害女儿根基受损,差点命丧天劫之下的恶人墨魇。
如果换一个环境,白元松真要对这俊美非凡的黑衣公子赞一声好!
但是此刻,只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元松强行抑制住扑上去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恨声道:“白白是我的女儿,去与留轮不到你来做主吧!”一边说一边把白白紧紧抱在怀中。
墨魇恍如未闻,死死盯着白白道:“白白,跟我回去!”
白白怯生生地看看神情凶恶的墨魇,又看看如临大敌的爹爹,不知如何是好。要说对墨魇没有一点不舍之情,那绝对是骗人的,两人几个月来的相处虽然曾有过种种不愉快,但是总的来说,墨魇对她照顾有加,尤其是她差点被射死之后的这段日子,真心的宠爱怜惜早已经冲淡了白白对他过往所有的坏印象。
但是另一边确实自己的爹爹,从她出生起虽然不常见面,却时刻关心牵挂着她,把她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至亲,所以白白犹豫一阵后,开口道:“我、我跟爹爹回去看娘亲,以后有空来看你,好不好?”
墨魇一听她竟然开口要走,脸色变得极是难看,白元松却松了一大口气,虽然他不希望女儿日后与这混蛋再有牵扯,但是只要把她带回去,慢慢跟她把事情说清楚,想来白白自己也不再会愿意理会这个混蛋了。
他现在只想带着白白快快离开,眼前这个墨魇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气势极是惊人,愤怒之中散发的强大压迫感直令他觉得浑身发抖,几乎吃不消!明明是这混蛋做的坏事,白元松却觉得面对他时,心里涌起一阵一阵地怯惧恐慌,如同他还未成仙之时,面对极凶恶强横的猛兽妖魔一般。
墨魇这个样子,同样吓到白白了,她想起那夜墨魇掩住她的眼睛不知用什么手段将两蛇妖瞬间斩首的狠辣,想起在红宏洞府中,要重创红宏的残暴与喝骂自己是的冷酷可怖,小脑袋一缩,整个埋首在父亲怀中,再不敢看墨魇一眼。
墨魇知道自己吓着白白了,勉强冷静下来,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强行夺回白白,她也不知道会跟自己闹多久的别扭……白白对自己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只要说服白元松把白白留下,拖过一段时日,总会有法子让白白永远成为自己的。
深深吸两口气,墨魇很快恢复平静,看着白元松说道:“我有办法恢复白白的法力根基,但是需要时间,你把白白留下来,三年之后,我还她十倍的修为。”
白元松哪里肯信,冷笑两声道:“哪敢劳烦,白白的师父自有法子帮她重入仙途!”
白白听了墨魇的话,好奇地探出头问:“为什么要三年?你不是说几个月我的法力根基就会恢复了?我不要十倍的修为,原本那样就好了。”
她一开口,墨魇的眼光就转到了她身上,白元松唯恐他多看一眼都会把女儿看亏了一般,一举袖子把白白遮住,低声道:“白白乖,别搭话。”
白白果然很听话地就闭了嘴,墨魇心里一股酸意直往上冒,白白面对他时可没这么老实!但是也明白,不把白元松搞定,白白是很难安然到手的。
白白很好哄骗,可是她的父亲却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尤其当着白白的面根本动不得他一根寒毛的情况下。
“未请教白白的师父,高姓大名。”这已经是他难得的客气了,不可否认,他心里对白白口中神秘的“神仙师父”也有几分好奇。
明乙真人曾经一再交待不可在人前提及他与白白的关系,但是白元松知道眼前墨魇的厉害,说不得也只好把他老人家抬出镇住这个混蛋了!
“白白的师父,正是天庭第一高手明乙真人!”白元松一言既出,墨魇的脸色就变了,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神态,似是愤怒、似是不屑、似是怨恨、似是不忿……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善良美好的情感在。
竟然是他?果然是他?墨魇不知道该大怒还是大笑,自己留恋不舍的竟然是大对头的徒儿?!笑话!天大的笑话!但是他笑不出来,本来以为已经平息的怨愤不甘在胸口翻涌奔腾,混乱之中,他发现,一个该死的念头依然无比清晰——要把白白留下来!
白元松见他神色变幻不定,便想趁机离开,他一动,墨魇便猛地一惊,直觉伸手要把这个意图抢走白白的男人击倒。
他要出手,白元松哪里有还击躲避的余地?幸好墨魇法力早已经收放自如,手掌触到他的时候心念一动收起了大部分的功力,饶是如此,白元松依然被击倒在地。
白白被吓坏了,一闪身现出人形,紧紧抱住父亲,惊道:“爹爹、爹爹!”
转头再看墨魇之时,眼里尽是恐惧不信,哭求道:“我跟你回去,你别杀我爹爹!”
白元松吐出两口浊气,便觉得好了不少,知道对方是手下留情了,但是今日恐怕无法带走白白,眼角扫到墨魇脸上一闪而逝的悔意,心念电转,一咬牙道:“白白不要求他!爹爹就是死也不能让你跟他回去!魔头!有本事你打死我们父女!”
051 一个人
墨魇混乱之中一掌出去心中已经懊悔不已,见白白这个模样,更是心痛,走上两步想要安慰她,白元松拼力挡在白白面前,大声道:“白白,你可知道,你的法力根基为什么会大受损伤,至今恢复不了,就是这个墨魇,他说跟你练什么双修之法,其实是想骗你的身子,你失身之后,那些法力根基都毁了!你就是熬过天劫,也成不了仙了!”
白白不是太懂得什么叫“骗她的身子”,但是她的法力根基是被墨魇毁掉的,这点她听明白了。一双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墨魇,希望他能够出言否认!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点,但是墨魇后来对她的温柔呵护让她觉得自己这样怀疑人家,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白元松冷冷瞪着墨魇道:“你不会说,你不知道这个吧!但是你却骗白白说几个月就会恢复!可怜我的女儿就这样信了你!”
我事先确实不知道!墨魇几乎冲口而出,但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他知道真相后,依然选择继续欺骗白白。
看着白白的眼神由不信慢慢变成怀疑,变成失望,再变成气愤……墨魇觉得他与白白之间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白元松并不放松,步步紧逼道:“现在,你又说可以帮白白恢复法力根基,还夸夸其谈说什么三年还她十倍的修为!哈哈!你真当我们父女是傻瓜?!”
白白抱着父亲,呆呆看着墨魇,心里不断自问:他骗了我,他一直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墨魇的心像被人狠狠捅了几刀,想要辩解,偏偏有口难言。他已经找到方法,他是真的可以替白白恢复法力根基,可以还给她十倍的修为,这些都是真的,但是就算他说出来,白白还会相信吗?
墨魇伸手想去把白白拉过来,抱在怀里,盖住她那双让他心痛如绞的眼睛,把她带到一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向她解释获得她的谅解,白白心软又善良,只要好好跟她说,她会原谅自己的!他多想她像从前一样,信赖又乖巧地靠在他身边。
白白一缩身子闪过他伸过来的手,抽抽噎噎道:“坏人,你是坏人!为什么害我、骗我?”
墨魇的手僵在哪里,耳中听见白元松加油添醋道:“你贪图白白的样貌,骗了她的身子,却又不好好珍惜,你自己拈花惹草还理直气壮,对我女儿百般羞辱,把她赶到外边,如果她不是功法根基损失大半,她又怎么会在天劫之后就无力躲开普通猎人的一箭?白白只当你救了她,半点不计较其实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她在凌清波身边安安稳稳渡过天劫,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位列仙班与我夫妻团聚,又怎么像现在这样历尽艰险却前功尽弃?”
一句一句指责,句句说得墨魇无力反驳、也无从反驳,再看白白一副看怪物恶贼的眼神瞪着自己,一股怒气不由得直往上涌!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关怀爱护难道都是假的?他是令她受了伤害,但是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决定用今后千百年的光阴去爱惜她,用十倍、百倍的修为去补偿她,她为什么不肯再相信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不过是只小小狐狸精,如此不识好歹,他又何必死乞活赖去求她的谅解,他要什么女人没有,随便一招手,就是九天仙子也会主动对他*!
但是……但是那些女人不是她,不如她纯真、不如她乖巧、不如她美丽、不如她可爱、不如她温暖、不如她会全心全意地信赖他……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反驳道。
心在骄傲与不舍之间挣扎,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说出一大串气话:“不过是五百年的修为,算得了什么?就算让你位列仙班又如何,小小一只狐仙,比我身边的侍童都不如!你们以为明乙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天帝手下一条狗!”
白白气得眼泪直流,呜咽道:“我……我是没用,但是我一个在山上待了五百年,很辛苦才练成的,我想成仙、想跟爹爹妈妈在一起,都、都是你!你是坏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墨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他想安慰白白,但是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偏偏与心中所想背道而驰:“你乖乖跟我去,就是要五千年的修为也容易得很,成仙有什么用?你在我身边,哪怕天上的神仙也要对你恭恭敬敬。”
白白撇过脸倔强道:“你骗人!我不要你的五千年修为,我就要成仙!神仙师父会教我的!我不跟你走,我讨厌你!”
她不提明乙还好,一提正正勾起了墨魇心中的阴郁怨恨,暴怒之下一拂衣袖,冷声道:“好、好!你滚!滚去找你的神仙师父!不过是只狐狸精罢了,日后你就是求着我要你,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完一闪身,如来时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元松抱紧白白,低声道:“白白莫哭,我们快走!一切有爹爹!”不是他对自己女儿的魅力过度自信,他是真的怕墨魇冷静下来又反悔把白白硬抓回去。
白白泪眼朦胧地点点头,重新化为狐身与父亲转身出发,往自己的家玉山而去。临去前回头看了云雾之中的墨潭一眼,终於狠狠心转头往前飞奔,被风吹碎的泪珠一点点洒在脚下的草叶上,转瞬又被风吹干,了无痕迹。
别了,墨潭的一切一切……
白白走得决绝,墨魇却是从转身的一刻起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说那些气话?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白白不肯一个留下,那就把她爹爹一并留下。她要成仙,大不了自己再上天庭去押着天帝给她在仙册留名,她要跟爹娘在一起,就把她的娘亲也接到墨潭来。
但是她是明乙的弟子,明乙那奸贼会轻易放手吗?
052 千年一瞬
明乙……明乙……墨魇悚然一惊,白白不会是明乙打算用来对付自己的棋子吧?明乙此人看似道貌岸然,内里弯弯曲曲的心思极多,不可不防!
但是白白那样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又哪来的伤害人的能力?不被人伤害就不错了!
墨魇一个人坐在房中,思潮起伏,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
床上空荡荡的,没有那只天真娇憨的白狐狸,也没有清丽婀娜的小美人儿,雪白的月光穿过窗子照在地上,清冷异常,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又一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与很久很久以前那段晦暗的光阴太过相似。那时父亲经常在外找寻失踪母亲的消息,而他就独自一个在墨潭中等待,陪伴他的只有回忆中零碎短暂的温暖片段。
那些片段被他反覆重温着,直到一千多年后的现在,依然可以在脑海深处找到,依然那么清晰,甚至连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一清二楚,清楚得让他怀疑,那是不是只是自己的想象,他其实根本不曾有过那样的幸福光阴。
一开始,他的记忆中都是父母的恩爱与甜蜜。母亲温柔地在窗下梳理他的头发,父亲站在母亲身后也为她梳发,铜镜里,一家三口仿佛生在一起、肢体相连的一个整体,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
父亲喜欢抱着他,夸他小小年纪就长得极是好看,将来一定迷倒很多女子。父亲爱极了母亲,所以对於这个眉目更像妻子的儿子也格外宠爱,仿佛总是看不够、夸不够。
这个时侯,母亲会红着脸嗔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自卖自夸!
母亲那柔美中带着骄傲的眼神,令他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受宠爱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世间好像只剩下他一个,母亲无故失踪,父亲伤心欲绝终日在外寻觅,一年又一年,也许父亲也知道找不到了,但是他依然在外边流浪,因为害怕回到墨潭面对那个太像妻子的儿子,他会因为过度思念而疯狂。
直到有一日,父亲忽然归来,墨魇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再是哪个可以被父亲一手抱起的小小孩童,而父亲也已经老了。本来以他的修为就是再过千百年也不会老的,却在这短短的岁月中变得满面风霜。
父亲很高兴,他终於找到了母亲的音信,他兴冲冲带着儿子直奔天庭,见到的一幕却让他肝肠寸断。
曾经倾心爱恋、视同性命的妻子小鸟依人般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们的手上牵着另一个小小少年,那个少年与墨魇有六七分相似,但是更像墨魇的母亲、他的妻子——那个已经投入别人怀抱的女子。
他们两父子在远处呆呆看着那个应该是自己妻子、母亲的女人,温柔地替那少年拉整衣服,温柔地为他拂开面上的碎发,那个小小少年不叫墨魇,他叫明乙,也是她的儿子。
父亲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冲上前去问为什么,只是失魂落魄地牵着墨魇的手,走回了墨潭,再也没有踏出墨潭一步。
墨魇依然孤零零一个人,父亲仿佛再也看不见他一般,总是静静看着窗外,一天又一天,直到死去。父亲解脱了,魂魄重入轮回,一切过往在他而言都成了灰烬。
父亲最后的心愿是将他的身躯炼化为一颗宝石,嵌在簪上送到他曾经的妻子手上。
他做到了,他迷惑了一个天*的仙子,让那仙子将发簪混在他母亲的首饰盒中。
那簪子上没有任何害人的东西,但是据说他的母亲从看到那支发簪起就泪流不止,心痛如绞,纵使如此依然死死握住那支发簪不肯松手,天*的仙人没有在发簪上发现任何毒药恶咒,束手无策。
一个月后,母亲出现在墨潭,一个人游魂一样四处找寻父亲的身影,她说她想起了一切,但是太冲了……
母亲也死了,墨魇明白了一切的缘由,母亲为什么失踪,为什么另嫁,为什么忘记了丈夫、忘记了儿子,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明乙的父亲。
他杀上天庭,肆意发泄心中的怨愤,他只是一个人,不管是什么结果对他而言也并无区别。天*的仙人出奇地不堪一击,就在他准备杀了天帝之际,明乙出现在他面前……
最终他回到墨潭,游戏人间、纵情声色的生活让他觉得,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人,没有牵挂、没有麻烦、没有烦恼、没有悲痛、没有愤怒……只是寂寞而已……
墨魇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耳边似乎听到女孩子的哭声,是白白?!心中刹那的狂喜将沁入骨髓的孤寂寒意尽数融化,墨魇一弹而起追着哭声而去。
声音从月季花丛深处传出,墨魇几乎是抖着手拨开花叶,没有熟悉的白色身影,一朵巨大的绿色月季花上,碧碧正缩作一团放声大哭。
失望抽干了墨魇身上的全部力气,他慢慢坐倒在地,呆呆看着碧碧痛哭的身影,一言不发。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碧碧抬眼发现了他,一下坐直身子,期待道:“白白呢?白白在哪里?”
墨魇淡淡道:“她走了。”
碧碧愣了一下,跺脚道:“她说她很快会回来的!我等着她,等了三天了!”
“她不会回来了!”三天?不是才过了一夜而已吗?
“你骗人!”
墨魇没说话,站起身走出花圃。
不过是只小小狐狸精!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回到房间倒头躺在床上,一股倦意让他只想安静的睡一觉。随手一划,碧碧的哭声被隔绝在房外。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习惯性地伸手在枕边一摸,入手的是冰凉软滑的云锦,不是白白毛茸茸又温暖柔软的小身子。心里那一阵强烈的失落感让墨魇挫败无比,一手执起那块云锦小褥子狠狠扔到地上。
不过是只小小狐狸精!
下床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捡起那块小褥子出神,那是白白受伤时睡的,怕她伤口受压会痛,特地找来最柔软最顺滑的云锦做成。伤好之后,那只娇气地小白狐已经习惯了这块舒适的小褥子,依然天天要睡在上面。
褥子上似乎还带着白白特有的甜涩花果香气……墨魇猛然意识到自己正摸着白白睡过的褥子发呆,心里一阵的气恼,但是要扔了这块褥子……该死的!他下不了手!
不过是只小小狐狸精!
头一次,墨魇觉得法力高强如自己,可能中邪了!
053 后果很严重!
白白随着父亲一路急赶,终於在第六天回到玉山,看到漫山遍野盛开的月季花,白白又是欢喜又是伤心,自己没来得及跟碧碧道别,不知道她要多生气呢!
碧碧是她到凡间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红宏和云虚虽然也算,但是毕竟相处时间很短。不过她的伤心没维持多久,就变成了狂喜,因为她娘亲的身影竟然玉山脚下!
在白元松的惊喜交集之中,白白飞一般扑入云皓雪怀里,用力又蹭又拱,恨不得整个贴在她身上。
云皓雪见到白白开心得眼泪直流,白元松虽然也开心,但更多的却是惊疑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云皓雪身后的山路上转出一个青衣少年,少年容貌俊美难言,神色淡淡地似风一般飘渺,让人捉摸不住他的想法,正是明乙真人。
看到明乙真人也在,白元松知道自己偷下凡间之事已经瞒不住了,但是如果妻子是他带下来的,那天庭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祸端。天*明乙真人可是连天帝都要退让三分的人物。
自己一家三口能否平安团聚全看明乙真人一念之间,所以白元松顾不得与妻女相见的激动,先行上前去拜见。
明乙真人举手虚扶一下,白元松那一拜就再也拜不下去了,只听他道:“白先生不必多礼,进去再谈。”
那边云皓雪想起正事,连忙收住满心激动,抱着白白过来,对白白道:“这便是你的神仙师父,明乙大仙,快叫师父!”
白白看了明乙真人一眼,缩了缩身子,似乎被吓了一跳,过了一阵才怯生生开口道:“师父……”这短短两个字,在场三人都听得出来有多么不甘愿。
白元松脸色一整就想对她不敬师长的行为进行教育,明乙真人却似并不在意,“嗯”了一声,转过身当先走入狐狸一家的洞府。
白白趁着他不注意,伸手扯扯爹爹的衣衫道:“我记得,墨魇说,他是明乙真人的大哥……”
白元松大吃一惊,道:“不许乱说!”
白白低头辩解道:“爹爹你不觉得,他跟墨魇长得很像吗?”
白元松一想,确实如此,两人的轮廓至少有六七分相像,但是气质截然不同,最主要是明乙真人他们早就见过多次,觉得他的容貌本该如此,所以也没往那个方向上想。白元松此刻回忆起来,难怪初见墨魇会觉得如此眼熟!
云皓雪不明所以,问道:“墨魇是何人?”
白元松想起白白的遭遇,不想现在说出来让妻子伤心,何况还有明乙真人在洞府里等着,只得长叹一声道:“稍后再与你说,先去看看明乙真人怎么说吧。”
他心里已经信了白白的说法,但是明乙真人他们认识已有数百年,又是天*数一数二的人物,不管如何,至少人品上面是信得过的。明乙真人成名多年,可是却从不曾听闻他还有一个大哥,恐怕这事另有隐情。
一家三口心情忐忑地回到洞府之内,这是白狐一族传下的其中一处洞府,也是白元松和云皓雪当年修炼之地,生了白白之后不久两夫妻就成了仙上了天庭,留下白白一个住在这里。洞府在玉山,白狐一族的祖先当时随意用自己的姓氏作洞府名称,就叫做“玉白洞”,完整一点说,就是玉山上白狐狸家的洞府,由此可见他们取名随意是有传统的,出现“白白”这样的名字一点都不奇怪。
明乙真人打量一下躲在云皓雪怀里,闪闪缩缩窥视着他的白白,平静道:“我与墨魇确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白元松一家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这个,想来是刚刚在外边的交谈都被他听在耳中,不由得讪讪地不知所措。
只听明乙真人继续道:“我们从小分处两地,总共见面的次数不足五次,不过不管如何,白白这次的事,我亦难辞其咎。”
这话一说,白元松夫妻的脸就红了,前者苦笑道:“大仙如此自责,倒教我们夫妻无地自容了,说到底是我们急於与白白团聚,催她日夜修炼,结果进境比大仙预料的早了十多年,正赶上大仙闭关修炼,无法庇护她渡过天劫……也是白白命中注定躲不过这一劫。”
“你们是否怪我出关后对白白不闻不问,甚至一直阻止你们夫妻打探白白的消息?”明乙真人半点不含糊,轻易点出了白元松夫妇心中的疑问,直把他们说得脸红耳赤,既不好承认,也不能否认。
尤其白元松,思前想后,从天*众仙友的躲避推托,到下凡后发现白白处境的糟糕,再到墨魇与明乙真人的关系,不能不让他怀疑,这一切是明乙真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算不是,至少纵恶行凶的嫌疑是洗不脱的,这根本就是希望白白落在墨魇手里更久一些!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敢放在心底,绝对不敢宣之於口,连他自己都无法想通,明乙真人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如果墨魇真的如他所说,与他关系形同陌路的话。
白白与他有师徒名分,从小受他关照引导,就算他不喜欢白白,也没有害她的道理。
好在明乙真人似是并不介意被他们夫妻往坏人方向联想,神态从容道:“妖精成仙之前需要到红尘中历劫一年,更需经历一次足以灭顶的天劫,所为的就是了却凡尘孽债,同时以正道心。对於白白而言,她历劫未完而由我们这些人横加插手去为她逆天改命,后果甚难预料。当日我派人请天庭众位仙友隐瞒白白之事,正是不想你们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下凡去改写她的命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想让你们安心等待,却反而教你们更加担心。也许这也是天意。”
这番非常义正词严的话如果从旁人口中说来,两夫妻多半认为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但是从明乙真人口里吐出来,却由不得他们不信。要知道,明乙真人在天*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白元松和云皓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云皓雪听出他话中的不祥之意,颤声问道:“如今白白命途已改,会……会有什么后果?”
054 出事了……
明乙真人摇摇头道:“现下我也不知,我已经向天帝求情,赦免你们夫妻偷下凡间之罪,且为你们求得可在凡间停留一年,你们便在此好好陪伴白白,但愿我的顾虑只是多余。”
白元松夫妇听得心下惴惴,但是事已至此,让他们再放任白白在墨魇身边受委屈,还几个月,他们实在狠不下这个心,尤其是白元松,心知白白就算熬过这一年也不可能成仙,更是不愿女儿再受丁点委屈。
而且能在凡间陪伴女儿一整年,实在是想都想不到的意外之喜,云皓雪抱着白白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白白修炼之事,待这几个月过后确定无事,再重新开始吧。这个铃铛你们收好,若是有什么意外,只要把铃铛抛入水中,我就会知道。”明乙递过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吩咐一番便出了洞府,驾起祥云返回天上。
云皓雪疼爱女儿,当即找来一条红绳将铃铛挂在白白颈上。白白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早已经困乏不堪,此刻回到父母身边,心安之下窝在云皓雪怀了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鼻子里闻到香喷喷的烤鸡味道,比什么东西都有醒神作用,白白一骨碌翻身坐起,就见娘亲捧了两只烧鸡走进来。
烧鸡才放到桌上,白白已经跳了过去,云皓雪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快吃吧!可把你饿坏了!”
白白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掌,撒娇道:“娘亲最好了!”说着便开开心心按住烧鸡啊呜一口咬向鸡腿。
见女儿吃得开心,云皓雪也微笑起来,只是笑容不过一闪便化作悲伤,她已经从丈夫口中知道白白的经历,说不心痛是骗人的。
对於多情重欲的狐仙而言,失身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想到自己女儿清清白白修炼了五百年的法力根基被一个混账男人一朝毁掉,就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白白如果要重新修炼,恐怕又是五百年,他们夫妻已经受够了与女儿仙凡相隔难得一见的日子,昨夜他们就商量好了,从此以后再也不逼她修仙了,他们夫妻也不回天庭,拼着被仙界除名,宁可一家三口快快活活在玉山过日子。
如果可以的话,倒不妨替白白招赘一个知道疼爱珍惜她的好女婿……让她忘记那个可恶的混账!看女儿的样子,其实还是不懂男女之情的,所以也不知道伤心,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凭她宝贝女儿的美貌可爱,想得到她芳心的妖精怕可以绕玉山围几个圈呢!
待过些日子,白白的劫数过了,也该彻底忘掉那个臭男人了,到时他们夫妻就带白白去狐族走走亲戚,就怕到时候一群公狐狸缠上来,甩都甩不脱!
想到可以挑女婿,云皓雪的眉头又重新舒展开,看着女儿笑眯了眼。
天庭青凉观内,明乙真人一个人坐在廊下,看着面前一株月季花怔怔出神,过了半饷,茫然叹道:“莫非是因为我强行插手,才会坏了这一段姻缘?”
“师父?”云虚远远就见师父对着月季花喃喃自语,冲疑了一下才上前见礼。
明乙真人颇为喜欢这个弟子,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云虚偷眼看了看师父的神色,大胆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心事?”
明乙真人定定看着月季花道:“师父自作聪明,做了件错事……”
“师父又怎么会做错事?”云虚这句话说得真心诚意,在他心目中,师父的地位就是如来佛祖都比不上,这与实力无关,纯粹是因为他从小跟随在师父身边,清楚明白师父品性为人,深深为之折服。
说句盲目点的话,他根本就觉得师父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绝对正确的。所以之前师父让他隐瞒白白与墨魇的消息他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质疑半句地守口如瓶了。
明乙真人对於徒弟的盲目信任,微微一笑,也不知道笑容中是开心多些还是苦涩多些:“为师在千年之前曾经以自损修为为代价,窥探天机,虽然只是看到一鳞半爪,但是就想借着这预知到的一点信息,做一些事,以期令天庭与各方势力维持均衡,可以使这世间多享太平。没想到……”
云虚两眼圆睁,心中既惊叹於师父通天彻地可窥见未来的神奇法力,又好奇得要命,师父究竟没想到什么了?
但是师父不讲,他又不敢多问,欲言又止地憋得很是辛苦。
幸好明乙真人虽然没说明白,好歹还是交待了几句下文:“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所谋不成,还平白坏了一段姻缘。”
云虚有听没有懂,只好坐在旁边当个好听众。
明乙真人需要的也不是旁人的意见,师徒相对无言坐了一阵,忽然对面大殿上飞檐一角的风铃无风自鸣,叮叮当当一声响过一声。
明乙真人眉头一皱,这是前些天他给白狐一家的救命铃铛传来的报警声,他才离开玉山不过几日,这铃声响得如此急切,是白白那边出了什么事么?
匆匆起身一拂袍袖就想往玉山赶去,一手才拈起法诀,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墨魇前去寻找白白呢?
这么一想,施法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如果这种可能是真,那自己此刻赶去与墨魇对上,恐怕会坏事……
明乙看了眼身边不明所以的弟子云虚,微一沉吟,吩咐道:“云虚,凡间玉山上有为师的道友,可能遇上了麻烦。为师此刻不便前往,你下去看看是何事。如果是墨魇要带走白白,你只需负责保护白元松夫妇安危即刻,切莫硬去阻挠!如果是其他事情,你能处理的便自行处理,不能处理的便毁掉为师留下的那枚铃铛,为师自会下凡助你。为师吩咐的事情,切不可与任何人提起,你这便下饭去吧!这朵月季花会带你到玉山上去。”
说罢随手折下一朵白色的月季花向空中一抛,那朵月季花便想着西南方向飞去,云虚不敢怠慢,驾起祥云跟了上去。
055 又冷又热
玉山上的白白确实出事了,却与明乙真人想的完全不一样。
云虚赶到时,正好看到白元松在玉白洞前盲头苍蝇一般乱转,看到他既是诧异又难掩失望。
云虚两步赶上前去自我介绍道:“贫道是明乙真人座下弟子,名叫云虚,先生可是白白的父亲?”
白元松正为白白的情况忧心,见明乙真人没来,只派了一个弟子来,甚是失望,不过此刻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也顾不得讲究礼数,扯住云虚就往洞里带,一边急急说道:“白白不知为何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已经昏迷了两日,也不晓得是得了什么怪病……”
玉白洞中,白白躺在床上,云皓雪坐在一旁默默垂泪,却是束手无策。她很想把白白抱在怀里好好安慰,让她好过一些,但是白白此刻身上一时烫得如同火炭,一时冷得如同寒冰,根本无法抱住。
云虚伸手在白白身上一探,也吓了一跳,白元松夫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白白这种情况,他从不曾见过,就是走火入魔也不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现在就是请师父马上赶来,没有对症的药物也无法稳住病情,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於他马上把白白带回青凉观中请师父出手治疗,天*如要搜寻什么合适的药品也会方便得多。
这么一想,就不敢再作拖延,抬头对白氏夫妇道:“白白情况危急,贫道想带白白回青凉观中医治,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白元松和云皓雪自然拼命点头称好,他们得了天庭的准许可以在凡间停留一年,但是也因此失去了一年内进入天庭的权力,否则,他们早就把白白送到青凉观去了。
事不宜冲,云虚展开袍袖,将白白收纳其中,向白氏夫妇行李作别便急急驾起祥云赶回青凉观去。
明乙真人见他这么快便回来,甚感诧异,正想要问,就听云虚疾声道:“师父,白白她身染奇疾,请快快施救……”一边说着一边将白白从袖中移出放到大厅中央的八仙桌上。
明乙真人低头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云虚刚才放着白白的那边袖子竟然被烤焦了一大片!云虚这件袍子乃是太上老君所送,等闲水火难侵,就是放在火上烤一阵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现下竟然被白白身上的热度生生烤焦?!
白白软绵绵地伏在八仙桌上,眨眼之间,黑色的八仙桌面竟然泛起一层冰雾,就像是刚刚从冰堆里挖出来放在太阳下暴晒一般,稍远点的地方甚至开始冒水珠!
明乙真人伸手去探白白的腹部,触手之处柔软却冰寒,可以明显感觉到心脏的起伏跳动,甚至是血液在血管中的奔腾流动,但是那样的寒冷绝非正常生物会有的。
明乙真人皱起眉头试着以法力顺着白白的血脉潜入她的体内观察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云虚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待他的手一离开白白,就忍不住问道:“师父,白白这样……可还有救?”
明乙低头想了好一阵,叹道:“他还是一样,不问情由便胡乱施为,本是一片好心,却差点酿成大祸,幸好……”
云虚听出似有转机,心中一松,他与白白说不上有多深的情谊,见面不过三次,但是他很喜欢这只可爱又善良的小狐狸,尤其他十分清楚动物修仙要比普通凡人修仙更要凶险艰难得多,实在不忍心看这好不容易修炼有成的小狐狸遭遇厄运。
白白身边的人担心得头发都白了,但是她其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却发现已经换了个地方,青色的纱帐,青色的垫子,大大的窗户投进明亮的白光,既不似客栈也不似普通的房间。
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连想转头仔细打量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都做不到,不过这几个月来这种有气无力的情况出现太多次了,所以白白也不太在意,眼珠转了转,试着开口尽力叫道:“有……有人吗?”
“你醒了?”淡淡的话声从身后传来,熟悉的感觉一如每次她练功到紧要关头时,必然会出现引导她的那个飘渺空灵的声音。然后一双略带凉意的手掌轻轻探到她的腰腹上,一股暖洋洋的热流缓缓从那双手掌上流入体内,白白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不少,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精神却好了很多。
“神仙……师父?我爹爹妈妈呢?”白白舒服得几乎想原地滚两圈,可惜连翻滚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眼前衣袂晃动,一件月白长衫映入眼帘,鼻子里闻到淡淡暖香,不是檀香也不是草木的味道,十分特别,教人闻了觉得宁静安恬。
白白没力气抬头,看不见明乙真人的脸,说实话,那张脸和墨魇太像了,白白每次想到都觉得很是难过,光听声音反而给她无尽的安全感,从小她练功碰到难题,神仙师父总会远远地传声带着她闯过难关,对这个声音的信任,几乎已经深入骨髓。
头顶再次传来神仙师父熟悉的声音:“白白的身体出了些问题,你的爹爹妈妈托云虚把你送到师父这里来养病,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天庭见你了。”
“谢谢师父!”看不见他的脸,白白说起话来就多了几分亲昵依赖的意味:“我得了什么病?”
明乙真人慢慢坐到白白身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身子,一边替她梳理体内到处乱窜的各种真气,一边简单解释道:“你吃了太多仙丹仙草,这些仙丹仙草的药力堆积在体内,日子久了失去控制,在你身体里乱冲乱撞,於是你身上一阵寒一阵热,幸好你从小修炼的功法与众不同,虽然无法将这些药力消解融合,但是却可以保护你的身体不受它们伤害,不过你却因此昏迷过去。”
白白用力回想一下睡觉之前发生的事,好像是自己在月季花丛里乱转,然后觉得很累很累,就趴在花下睡了过去,除了很累没力气,一点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啊。
白白一身狐狸毛细软蓬松,摸上去手感极好,明乙替她梳理着真气,一个念头闪入脑海,若不是白白与墨魇已经分手,此刻替她疗伤的应该就是墨魇了吧。
056 镇魔人选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我的小师妹!快叫我一声师兄!”房间里没有外人,云虚也放松地盘膝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正好与趴在床上的白白平视。
白白见到熟人很是开心,一双狐狸眼都笑眯了,乖巧道:“师兄好!”
云虚一张嘴几乎笑得裂到耳后,他是明乙的关门弟子,师门之中最小的一个,一直想要个师弟或者师妹,可惜师父半点收徒的意思都没有,就在他快要认命绝望的时候,终於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师妹,只把他高兴得做梦都要笑醒了。
忍不住伸手摸摸白白,承诺道:“以后万事有师兄,师兄一定会好好照度你的!”
他听了师父说过白白的情况,只恨自己修为浅薄,不能替小师妹去找那个墨魇的晦气,不过从现在起,他一定会用心修炼,好好保护师妹,再不让别人欺负她。
“师父怎么今天还不来?”以往这个时候,神仙师父就该来替她梳理内息了,这是白白一天中最舒服最享受的时刻,半个月下来,白白每天都在期盼神仙师父的到来。
如果小师妹惦记的人不是他师父,云虚真的会吃味的。
“今天天帝亲自来找师父,师父正在前面招待呢,恐怕要等天帝走了才能过来。”云虚提到这个就觉得与有荣焉,能够让天帝亲自找上门的,天庭之上,有几个神仙能有这样的殊荣?!
其实天帝也不想纡尊降贵送上门来,实在是地府阴司的事态已经彻底失去控制。
地府阴司中十殿阎君不是被杀就是狼狈逃回天庭,现在群魔乱舞,各路鬼雄划地而治,派下去的天兵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幸好地府阴司这些妖魔鬼怪各自为战,一时还没有能力冲破鬼门关,否则不但会祸及凡间,极有可能会直接杀到天*来。
也正因为如此,正常的六道轮回也受到影响,刚下地府的鬼魂不是被各方势力拉去做了鬼卒魔兵,就是因为轮回之路处处受阻,无法投胎重返人间,更有一些凡间的穷凶极恶之徒到了阴间,也不想重新投胎了,借着阴司大乱,纠结成团伙,继续在阴间作恶。
天庭看似独立於人间与地府之上,实际上如果人间一乱,供奉神仙的凡人锐减,天庭的根基也会受损,而且那些妖魔鬼怪常年被压制在阴司地府,一旦冲破鬼门关,祸乱过凡间,下一站必然就是杀上天庭来,到时候天帝的位置还能否坐得稳都是个问题。
天帝几个月前就为此事三番四次要请明乙真人出马,但是明乙真人似乎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天帝也曾派使者到西方极乐世界找如来佛祖,希望对方再当一回外援,解救天庭的燃眉之急,但是使者最终只带回来一句话,佛祖说:“一切缘法,皆有因果,且让它去吧。”
这话用白话来说就是:你自己珍重,老子就不来?浑水了。
天帝气得当场把那个没用的使者革出仙班,投下凡间。但是事情还是没有结果,看着天*那些盘算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各路神仙,天帝无可奈何,脸皮一抹,摆驾青凉观。
“明乙真人,可是还记恨当年之事?”天帝很不想提,但是不得不提,每次想到当年的事情,他都后悔,不是后悔对不起某些人,纯粹是对结果后悔。
当初以为是做了一件讨好青凉观的好事,没想到不但人家不领情,还惹出一个超级大魔头。
“天帝做过什么事?我又有什么可记恨的?”明乙真人神色淡然,不恼不急,不恨不怨,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是真不介意还是有意讽刺。
天帝语窒,要他历数自己的“罪状”,他拉不下脸,而且他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不提当年之事,就说现下地府阴司的事情,那些妖魔鬼怪一旦冲破鬼门关,凡间就要血流成河,天庭的基业也将不保,明乙真人莫非还要置身事外?!”天帝开始拿凡间和天庭的安危说事,他就不信明乙一族世世代代以三界太平为己任,到了明乙这一代就能看着三界大乱不见不理。
“地府阴司今时不同往日,等闲仙人压不住各路神魔,我亦不能,天帝若想保住凡间与天庭的太平,不妨另请贤明。”明乙真人低头轻轻抚平衣摆上的褶子,似是漫不经心道。
天帝冲疑道:“明乙真人是否心中已有人选?”
“对,这个人,天帝也是知道的。”
“是谁?”天帝把天庭凡间各路武神想了一遍,二郎神、哪吒、李天王?这些人厉害是厉害,但是要对付阴司地府那批穷凶极恶且不怕死的鬼怪,还差得远了!甚至把牛魔王、铁扇公主、龙王太子,和已经被观音菩萨收到座下的红孩儿之流都想遍了,依然没有一个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所知的法力高强之人,除了西方极乐世界那批大佛们,就只剩下眼前的明乙真人有足够的实力去镇压阴司祸乱。他完全想不出来自己还认得哪个能人可以为他分忧解劳。
“墨魇!”明乙也不绕弯子,直接指给天帝一条“黑路”。
天帝一听,脸色就变了,怫然不悦道:“明乙真人这是故意消遣朕?”
明乙真人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恬淡神情,施施然道:“天帝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三界之内法力能够胜过墨魇的有几人?他行事狠辣决绝,正是对付妖魔鬼怪的最佳人选,而且……天帝若不能趁现在把他拉拢过来,万一他投到阴司地府那方,到时天庭才真正有覆灭之祸。”
“墨魇恨不得杀朕出气,又如何愿意为朕所用?明乙真人当日能够阻止他大闹天庭,一定也有办法让他俯首听命吧,可否……”天帝恬着脸道,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明乙一声冷冷的轻笑打断。
“他想杀你,对我同样不会客气,当日我用母亲的遗物勉强劝他离去,这法子可一不可再,天帝何必自欺欺人?”明乙站起身,显然已经不愿意再多说,躬身一礼道:“天帝不可久离天宫,这便请回吧。”
057 送上门的小白狐
墨潭最近都处於低气压之中,所有生活在其中的生物都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惹到心情恶劣的大BOSS墨魇,气氛之肃穆已经达到老鼠不敢胡乱打动,苍蝇也自动绕道到别处找吃的程度。
公平地说,墨魇对墨潭中的生物算是比较爱护的,至少不会看不顺眼就像杀蛇妖那么随手喀嚓掉,但是大家看到他那张比墨还黑的脸就不由自主地害怕,他的脾气差到连忠实粉丝小花妖碧碧都打算放弃他了。
有事没事大家都不敢找他,墨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经常一呆就是一整天,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这个情景,墨潭中的老人见了都心下惴惴——这跟当初他冲上天庭大闹三天之前的情况太过相似,分明是时刻都可能在沉默中爆发!
墨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之前千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现在他会看什么都不顺眼,干什么都觉得没劲。
身边的人都用诚惶诚恐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他很清楚,却提不起兴致去改变些什么,心里似乎住了一只怪物,每天在心窝里左冲右突,困兽一般令他感到无比烦躁,却不知道如何消解。
这些天他再没有去想那只该死的小狐狸精,真的没有!只是感到厌烦!每时每刻都想着破坏些什么来宣泄,但是在房间里举起手试图把眼前的桌子拍碎,那一掌硬是拍不下去!想把几只空了的桃花酿酒瓶狠狠摔到地上,结果拿起了又轻轻放下!甚至想把床拆了,还是翻来覆去下不了手!
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些破东西这么爱惜了?
对啊!这些都是墨潭的东西,自己下不了手也是应该的!
於是墨魇走到墨潭外,一举手,轻轻松松便把整片山坡夷为平地,但是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只觉得更加烦!有山坡的时候不顺眼,没山坡了看上去更不顺眼!
悻悻然回到墨潭里,忽然听到月季花丛中传来几声尖叫,因为墨魇已经很久没有记挂那只该死的小狐狸了,所以他马上认出来那是碧碧的声音。
眼前几道白影闪过,墨魇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只雪白的小狐狸!
白白?!呸呸!墨魇气恨地压住心中的雀跃,对自己强调道:白白是什么东西?我已经不再记得那只该死的小狐狸了!
“臭狐狸!混蛋狐狸!谁让你们冒充白白的!我打死你们!”随着碧碧泼辣的尖叫,几个泥团从月季花丛中飞出,直往那几只白狐身上招呼。
那几只白狐吱吱一阵惊叫,连滚带爬地就躲到墨魇这边来,其中一只仰起头口吐人言道:“魇君救命!”
墨魇一皱眉头不但没有上前,反而一闪身让了开去,冷声问道:“怎么回事?!谁放你们进来的?”
院子外阿淼听见吵闹声,又听见墨魇出口喝问,硬着头皮走进来道:“启禀主人,她们是天相星君派人送来的,说是给主人作伴,天相星君把她们放下就走了,我看她们可怜就、就先把她们留下了。主人要是不喜欢,我、我这就把她们送走……”
事实是,他想着白白走了之后,主人才变成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现在一下子有人送来五只白狐,说不定有那么一两只让主人看上了,他们也不用受苦。
墨魇还未开口,碧碧已经从月季花丛里跑了出来,她现下身子长到有普通人的前臂高,插腰站在月季花上也能到人的腰腹高矮,这边站定了,那边就指着阿森骂道:“都是你!放这些臭狐狸进来,它们把我的花根都踩伤了!在花丛里乱窜,踩坏了好多月季姐妹,你这个混蛋!快些把她们赶走!”
阿森等墨潭中的仆从这些日子以来也跟这泼辣的小花妖混熟了,尤其阿森,看见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气势便先矮了几分,闻言期期艾艾,一脸的歉然。
碧碧扬起头对墨魇道:“主人主人,我不要这些臭狐狸,我只要白白,你把白白找回来好不好?”
阿森一听脸色就变了,不停向她打手势求她不要再说,“白白”这两个字在墨潭已经成为禁忌,碧碧这么大声吆喝,惹火了主人可就糟糕啦!
墨魇死死盯着地上那几只抽抽噎噎作可怜状的小白狐,心里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仍是伸手拎起其中一只,那只白狐马上讨好地蹭蹭他,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墨魇伸手摸了摸,一样软软的,不过毛怎么这么粗?随手扔开又拎起另外一只,太肥了!再换一只,毛这么细这么薄,长了跟没长一样!再换一只,瘦巴巴地没吃饱饭吗?……
就这样挑肥拣瘦地试了一遍手感,心里头那股厌烦狂躁的感觉又再次涌上来,扔下手上最后一只狐狸,冷声对阿森道:“统统扔出去!”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进房间。
他只是不再对狐狸感兴趣了,也不想再养宠物了,很好!这样就好!养什么宠物?烦死了!
碧碧提着的小心肝总算放了下来,得意地对阿森道:“没听到主人说什么吗?把她们统统赶走!”
阿森不敢多话,点了点数,刚好五只,指指大门道:“快走吧,回头让主人看见了,你们就惨了!”
五只狐狸刚才已经被墨魇恐怖的眼神吓得浑身打颤,墨魇那个模样,好像要看她们那个肥瘦适中好拿去炖了吃一般,吓死狐了!闻言也顾不上别的,逃命一样慌不择路跑出了墨潭,直跑出几十里再也看不见墨潭的影子了,才敢停下休息。
月色之下,白狐们身上白光一闪,就变成了五个窈窕婀娜的白衣美人,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惊道:“吓死我了,那个墨魇好可怕!天相星君简直是要我们来送死!”
另外一个拍拍胸口道:“就是啊!不过我们的差事没办成,这可怎么办呢?”
两个女子一起看向为首的年纪稍大的少女,指望着她拿主意,那女子皱皱眉头道:“天相星君说那墨魇喜欢白狐,可是我看着不像啊……”
058 已经不需要你了
“他不会是喜欢吃白狐仙吧……”一直没开口的其中一个少女怯生生道。
她显然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五女面面相觑后怕不已。
静默了一阵,其中一个容貌最是出色的叹气道:“都是那个天相星君,非要我们用狐身去接近他,如果亮出我们的人形化身,饶是百炼钢也能让我们姐妹化作绕指柔!”
“哎,其实那墨魇长得真是好看,我在天庭都没见过这么英俊的仙人呢!”
“还有心思发花痴,想想怎么向天相星君交差吧!”
“他把我们赶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啊!那只该死的小花妖,如果不是天相星君要我们事事忍让,看我不把她的真身连根拔起,看她还嚣张!”
“你们知道天相星君为什么要把我们送来吗?”
“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天帝想要讨好这个墨魇,传闻他喜欢白狐,所以就让跟他有点交情的天相星君把我们送来卖好……”其中一个听过内幕消息的狐女故作神秘道。
“咦?天帝也要讨好人?骗人的吧!”
“哼!我们好不容易修仙有成,位列仙班,他们还是不把我们当人看,高兴了就送来送去,真真气人!”
……
五名狐女吱吱喳喳说了一阵,想到还要面对天相星君甚至是天帝的责难,不由得都无精打采起来,拖到天色泛白,才无奈地驾起祥云返回天上。
天相星君听闻她们的回禀,叹口气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去,自个儿愁眠苦练地去见天帝。
天帝对此原也不敢抱太大希望,可是真正听到连好不容易想到的一条路都被堵死了,又觉得气恨不已,遣退了天相星君,一个人如困兽般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既骂西天佛祖的隔岸观火,又骂明乙的刁难冷漠,最最可气的是那个凶横无忌的墨魇。
只是这么怨来怨去也不是办法,莫非真要自己拉下老脸去向那墨魇负荆请罪?就怕他即使这么干了,对方依然是一脸冷笑地袖手旁观!
这墨魇跟明乙果然不愧是兄弟,都是那个不知好歹、不知羞耻的女人的种,都是一般的不识抬举又桀骜难驯!
天帝并不知道,他头痛不已的时候,他的大对头墨魇也没有过得多逍遥。
轰走了那五只狐狸精,他一个人在房中枯坐,一坐又是大半夜,他觉得他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他需要干点什么,於是走到书房,随便找些什么书打发时间。
案头上放着一本小册子,正是那本童身修仙的功法秘诀,墨魇自我说服着: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这里的书我十之八九都看过,就剩这本了,不看这个还看什么?这跟什么见鬼的小狐狸没关系!
然而翻开书本,却是一字一句地看得格外认真。
童身修仙最大的特点除了修炼者必须在功法大成之前保持童子之身外,就是会从修炼之日起在身体内形成一个虚空之境,随着功法的提升,虚空之境所能容纳的法力真元便越多。童身修炼不但速度高於一般修仙者,而且在大成之后,修炼将更加事半功倍,由此可能造成身体无法承受容纳突飞猛进的真元法力,所以这个虚空之境等於是从修炼开始就建造的一个备用仓库,身体多余出来的真元法力都会流向此处,等身体修炼有成之后,再从这里把真元导入四肢百骸之中。
当日墨魇正是看到这一点,方才醒悟到白白吃的那些仙丹仙草为何看起来全无效用,白白因为童身被破,根基受损,那些灵药的药力无法在她身体内运行,便都流向了这个虚空之境内,也因此墨魇才敢夸下海口说三年之内还白白十倍根基法力。
一本小册子,不过半个时辰便翻完了,墨魇扔下书册,看着墙上的夜明珠出神,他心中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不安,却一时找不到头绪,起身踱了几步,又再坐下重新把书册翻了一遍,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白白根基甚浅,不过五百年的道行,吃下那么多种类不同药性不同的药物,要是都混在这虚空之境内,时日一久恐怕会互相冲突,万一互相激发之下这些药力形成的各种不同属性的真元满溢而出,那恐怕小狐狸不出三日就要死於非命!
想到这里,墨魇竟平白吓出一身冷汗,那小狐狸会死……那小狐狸会死!她再不能挨着他娇声娇气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不会用尖尖的鼻子戳戳他当是亲亲,永远永远再也见不到她化作人形,紧紧抱着自己扭动身子、低声呜咽的动人模样,她软软的温暖的小身子会变得僵硬冰冷,那双盈满着天真信任的眼睛会慢慢失去光彩再也睁不开……不!
一瞬间,墨魇彻底忘记了自己要把白白驱除出脑海的决定,迫不及待地借着白白身上的法咒去寻找她的所在,她不可以有事!更不可以死!
九霄云外,青凉观中,白白舒服地抱着尾巴蜷成一团睡得香甜,忽然觉得心窝一痛,一股强烈的惊恐焦急的感觉漫上心头,她颤抖一下醒来,发现自己正安稳地睡在师父安排的新房间里,耳中似乎听见有人非常着急地在呼叫自己的名字,白白……白白……一声急过一声……
究竟是怎么了呢?白白撑起身子茫然四顾,明明没有人啊!
幸好这种诡异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墨潭之中,墨魇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倒在椅子上,他已经找到了白白,白白在天庭青凉观内——那个他一生都不想再次踏足的地方。
明乙……现在就在她身边吧!明乙既然是她的师父,想必很清楚她身上潜在的危险,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从一开始,除了玩弄、伤害与危机,他给过她什么呢?她现在有师父、有爹娘一定很快活很满足了吧,也许再过不久,她就会彻底忘记他,就像母亲当年忘记了父亲,忘记了他一样。
059 药吃多了
墨魇站起身,不自觉地摸摸胸前的衣襟,从前白白玩累了,就会躲进他的衣襟里休息,毛茸茸的一团缩在里面,蓬松的茸毛,柔软又温暖,摸上去会教人心里也那般柔软起来,当他伸手抚摸她的小肚皮的时候,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她都会很自然地抱着他的手掌,挨挨蹭蹭不肯放开。
现在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只摸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明明也是暖和的,他却觉得冰冷一片。心像是在一片没有边际的虚空之中跳动,感受不到白白小小身体里另一颗心跳动的韵律,空荡荡地似乎只听到胸腔之中寂寞的回声,扑通、扑通、扑通……
一路游魂一般走回房间,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似乎下一刻那只恼人的小狐狸就会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像从前一样,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娇声娇气地诉说着她今天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窗下桌子上那几只装过桃花酿的空瓶子仍然放在那里,瓶子里的酒香已经飘散殆尽,床上枕边,那块云锦小褥子静静躺着,仿佛那只可爱的小白狐随时会回来,趴在上面用纯净得近乎娇媚的神情欢迎他。
恍然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没有破坏这房间里的东西,甚至不自觉地苛刻地保持着它本来的模样……
因为桌子是白白吃烤鸡是经常待的桌子,酒瓶子里桃花酿的香味是白白最喜欢的,他曾经跟白白一起醉在桃花酿的香醇甜美之中,床上还有白白与他最甜蜜温馨、最激情销魂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只小小的白狐狸,却还是习惯性地留恋着所有带有她的记忆的东西,他要怎么忘记?怎么才可以忘记?
把白白抢回来!心里一个声音大声提议着。这个提议对於墨魇有太大的诱惑力,他不由自主把这个可能细细考虑一遍——他可以不进青凉观,他只要用法咒让白白自己走出青凉观,然后把白白带回墨潭,白白身上有他下的法咒,只要他愿意,白白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这里一直陪着他。
只是,真的要这么做吗?他已经可悲到要靠法术去困住一只小狐狸了吗?
他没忘记白白离开墨潭那日,那悲伤失望的眼神,那样的眼神,看一次已经太多,他没勇气一辈子面对白白的怨怼失望甚至痛恨,那样的话,即使她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天庭之上,青凉观内
明乙每天为白白梳理真元内息,这些其实可以交给云虚去做,但也许是出於一份补偿心理,他选择了亲自动手,於是青凉观上下都知道,明乙真人最上心的徒弟已经不是他的关门弟子云虚而是一只名叫白白的小狐狸。
明乙真人收了一只白狐为徒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天帝以及众多神仙的耳中,开始时大家都十分奇怪,莫非现在绝顶高手不分正邪都流行养白狐作宠物?!
天帝想起当年之事,心中一凛,马上想到最近的传闻——墨魇身边的白狐不见了!莫非明乙的所谓白狐徒弟就是墨魇身边那一只?历史又将重演?不过当年两家是为了个女人反目,现下是为了一只狐狸精?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从心里说,他恨不得这两兄弟越倒霉越好,但是事实上,他既不能失去明乙这根顶梁柱,也惹不起墨魇这个穷凶极恶的魔头。
两个人打起来,必然要祸及天庭,现在一个地府阴司已经把他折腾得头发都白了,再经不起墨魇的大闹天宫。不过如果想劝明乙把白狐还回去,他自问没这个把握,只好相信明乙为着家族的使命,会知道分寸,知道进退。
云虚对於白白的待遇倒并不眼红,他自己也疼爱极了这个小师妹,天天好吃的好玩的捧去讨白白的欢心,听白白叫几声师兄便觉得浑身有劲,连明乙真人身边的童子玄书见了都大摇其头,如此二十四孝的师兄真是难得一见。如果不是白白一直都是那个毛茸茸的狐狸样,青凉观上下几乎要以为云虚爱上了师妹了,真是对情人都不见得有这么细心体贴。
白白在众人的照顾下,身体的恢复速度却很慢,云虚偷偷去请教师父,得到的是明乙真人的一声长叹。
白白的身体确实如墨魇担心的那样,各种药力在虚空之境内互相冲突,满溢而出,不过却没有马上威胁到白白的性命。因为白白童身已破,身体的根基百脉受损,所以满溢出来的真元药力无法顺着经脉运行到白白的全身,本来根基受损是坏事,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变成了救命的好事。
但是长此以往,满溢药力依然会慢慢渗透到白白的身体里,对她造成损害,如果不能及时改变这种情况,白白终是难逃一死的。
明乙现在所用的办法是把溢出的药力依靠他的引导慢慢融进白白体内一部分,这个量控制好了,不但不会对白白的身体造成损伤,更可有强身健体之效。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满溢出来的药力阴寒阳刚属性不一,并不是每一种都能够与白白本身一直以来修炼的功法相融合的,应该说是大部分都不能融合。这些一大部分的药力就只有靠外力强行一点一点吸出来。
幸好这次溢出的药力不算多,还在明乙真人能处理的范围内,但是更多更繁杂的药力积存在白白身体里的虚空之境内不知下一次爆发又是何时,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这个问题明乙真人也暂时没有方法彻底解决,只能先应付眼下,大概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将这次溢出的药力都解决掉,白白的根基借着那些融合到体内的药力也能恢复五六成,后面的就只能见一步行一步了。
云虚听过师父的解释,咋舌道:“师父您都只能暂时解决这回溢出的药力,那师妹虚空之境里存有的药力岂不是更加惊人?师妹到底吃了多少仙草仙丹啊?!”
060 三师兄与小黑
明乙真人苦笑道:“为师派人到下界各处查勘打听,曾经被墨魇夺取仙药又或是主动向他献药的,就现在所知已经足有七十九处洞府,如果为师没有料错,这些灵丹仙草都吃进你师妹的肚子里了。”
七十九处?!还只是已知的,如果还有未知的,那数量就太惊人!难怪师妹会搞成这样。
云虚脸上僵了一下,道:“不知这墨魇是存心救师妹,还是要害师妹呢!”
顿了顿,不情不愿道:“强抢豪夺虽然不妥,但是他对师妹倒是很花心思……”
明乙真人听了这话眼里有什么闪过,却听一个带笑的声音忽然插进来道:“什么很花心思?”
师徒二人扭头一看,却是一名蓝衣青年立在窗边,一双剑眉星目令本身看起来普通的容貌也变得神采照人,青年一笑起来更平添几分风骚——风流又骚包!
“三师兄?!”云虚开心道,站起身就迎过去,明乙见了这个风格与青凉观上下格格不入的弟子,只觉得一阵头痛。
这个排行第三的弟子名叫云景,天资聪敏,修炼用功,道行在他的几个弟子之中数一数二,但是那过度外向又风流不羁的性情着实让他无奈,幸好他除了比较爱招蜂惹蝶之外做事还算有分寸,否则他真担心青凉观的名声会坏在这个弟子手上。
云景在师父面前从来比较收敛,老老实实地先向师父请安问好,然后才对云虚道:“小六,听说我们多了个小师妹是么?可如了你的愿了!”
云虚想要师弟师妹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青凉观上下皆知了。
云虚点头道:“是啊!她叫白白,我带三师兄去见一见?”
云景看向师父,眼含请示,这个弟子回来得突然,明乙真人本也没什么要交代的,於是挥挥手道:“你们去吧!白白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你们做师兄的,不要打扰她太久。”
云虚云景点头答应,云景拉着云虚,嘻嘻哈哈地就去了,明乙真人想起云虚刚刚的话,喃喃道:“很花心思?为何却又轻易让她离开呢……墨魇,你对白白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云景走出师父的院子,马上贼眉鼠眼凑到云虚耳边道:“小六,你跟我说,我们小师妹长得漂亮不?”
云虚哭笑不得地打量着一脸桃花相的师兄,想了想道:“白白很可爱,你见了就知道!她……她是狐狸。”
“我就是听说了她是狐狸才这么问啊!狐狸精哎,随便一个都是天仙绝色,能让师父看上破例收为弟子的,定是比其他狐狸精更要出色百千倍!”云景的笑容几乎是有些色迷迷起来。
云虚瞪眼道:“三师兄,你以为师父像你一般好色么?”
云景嘿嘿讪笑几声,不管人前人后,他可没胆子说师父的坏话。
两人谈笑着才到白白住的房间附近,忽然听见“吱”的一声尖叫,云虚神色一凛,这是白白的声音,莫非是她遇到什么意外了?身上的药力又发作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也顾不上跟云景打招呼了,救火一般使尽法力就往发声方向而去,云景难得见到以师父的淡定自在为目标的六师弟会这么匆忙莽撞的,连忙好奇地跟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白白确实发生了意外。
今天一早她起床觉得精神不错,便溜出来到花园玩耍,正玩得高兴忽然听见高处“喵呜”一声,抬眼就见墙头上蹲着一只通体毛色乌黑发亮的大黑猫,大黑猫脸上一双黄绿色的琉璃大眼,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
白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气的黑猫,不过自知自己爬墙的本领一般,现在身体更大不如前,於是很友善地蹲在花圃里仰头道:“你好,我叫白白,你叫什么名字?下来陪我玩好不好?”
黑猫弓起身子一跃,轻灵无比地就落到了白白面前,看得白白一脸艳羡。
黑猫围着白白转了一圈,神情严肃地把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白白乖巧地蹲在花丛中随它打量,反正她也看回去,大家都不吃亏!
她很喜欢黑猫身上乌亮乌亮的毛色,看上去威风凛凛又神秘莫测,看着看着忍不住探出前爪去想摸一摸,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看上去很端庄很严肃又黑成一团的猫脸忽然裂开一条“大缝”,露出满嘴白森森的牙齿,啊呜一口咬在白白的前爪上!黑猫的牙齿异常锋利,当场把白白咬得皮破血流,白白痛叫一声,缩起前爪往后就退。
云虚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白白抱着前爪流眼泪,黑猫一脸不屑地裂开一嘴白牙向她做鬼脸的情景。云虚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抱起白白,连声问道:“痛不痛?”白白抽噎着眼泪汪汪看着他,其实不算很痛,但是她很委屈,她一心想跟黑猫交朋友的,怎么黑猫这么凶?!
云虚扭头去看看地上那只毫无悔意,一脸嚣张的黑猫,无奈道:“小黑,你怎地莫名其妙欺负白白?”
黑猫一甩头,很酷地口吐人言道:“最讨厌狗了!”
白白哭着辩解道:“我不是狗!”
云虚一边取出手帕替白白包紮好伤口,一边教训黑猫道:“白白是狐狸,就算你碰上狗,也没有无故伤人的道理。”还好伤口不深,包起来一两天就会没事。不过自家小师妹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受了伤,也让他自责不已。
黑猫龇牙辩驳道:“她也不是人!”
云虚被这只尖牙利嘴的黑猫搞得有些词穷,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三师兄放肆的大笑声,想起自己在这里调停猫与狐狸的矛盾,实在有些可笑,不由得转身瞪了那个笑得东歪西倒的三师兄一眼道:“三师兄,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小师妹吗?还不过来?”
埋在云虚怀里的白白听说又一个师兄来了,连忙在云虚衣襟上用力蹭两下抆干净脸上的泪水,探出头去跟师兄见礼。
初次见面要留个好印象才行!
云虚心里有些发酸,三师兄回来了,小师妹不是他一个人的师妹了。
061 狐狸也有梦想
云景想着要跟“花容月貌天仙绝色”的小师妹见面,马上收起笑容,摆出最风流倜傥的卖相,走到白白面前,指指自己,抬头挺胸举手作势拂开额上的碎发,朗声道:“白白小师妹,你眼前这个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机变百出、出类拔萃的翩翩公子,就是你的三师兄云景,人称玉面金剑揽月飞仙!”
云虚听得一脸囧相,没想到三师兄出门闯荡数年,自恋骚包的毛病不但没有大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他好想跟小师妹说,这个人,其实不是青凉观的,他碰巧走错了门叫错了人而已……
白白很有礼貌的地打招呼道:“三师兄好!”她从小一个在山中长大,孤孤单单惯了,现下忽然有师父又有师兄,心里快活,一双狐狸眼笑得弯弯的,全然忘了爪子上的伤痛。
云景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心道:确实很可爱,不过要凭这张狐狸脸想象出一个天仙美人,还真有点难度啊!
初次见面,又不好直言要求小师妹变出人形让他看,那太急色太着了痕迹,不符合他风流而不下流的高尚行为标准。只好叹口气,安慰自己道,来日方长,自己在青凉观待上一段日子,总能看到的!
白白歪着脑袋定定看了他的脸一阵,怯生生道:“三师兄,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脸?”
这话问得太能满足一个风流公子的男性自尊心了,云景一脸中了大奖的惊喜表情,小师妹就是识货啊,太主动了!第一次见面就拜倒在他的男性魅力之下,要求跟他“肌肤相亲”,也怪他这张脸长得太过英俊,都让小师妹情不自禁了!哇哈哈哈!
不行不行!他要在小师妹面前保持优雅风度!这么一想,云景努力扯平拼命往上翘裂的嘴角,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矜持模样道:“你是我的亲亲小师妹,当然可以啦!其实我这人不是那么随便的,换了别的女人,我可不会答应。”
云虚有些奇怪白白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如果他开口拦阻,三师兄大失所望之下,不晓得会埋怨他多久呢!所以他很配合地把白白举到云景面前。
白白抬起没受伤的那只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云景的脸,软软的小爪子带着细细的绒毛,摸得云景舒服又陶醉。白白摸了一阵,有些奇怪又有些失望地说道:“不像玉啊?!”
云景眨眨眼,一时没从陶醉中清醒,过了一阵方才反应过来白白的意思,却见云虚强忍着笑意忍得浑身发抖,五官都扭作了一团,白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脸继续道:“软软的暖暖的,不凉又不滑,不白也不绿啊?!”
这样为什么叫“玉面”什么什么的呢?
云景脸皮一阵抽搐,自命风流的姿态终於在围观群众的狂笑声中崩溃了,地上的小黑笑得满地打滚,声音尤其响亮。
白白一脸无辜地看看笑弯了腰的云虚与笑得肚皮向天、四脚乱蹬的黑猫,又看看一脸窘相的三师兄,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师兄妹的第一次见面相认,就在这样乌龙的情况下结束,云虚见时间差不多了,捧着白白回房间等师父来为她进行每一一次的疗伤按摩。
云景留下见面礼,捧着一颗受伤的水晶小心肝,凄凄戚戚地去找青凉观里其他正常的雌性动物修补自尊。
云景惯会讨女孩子欢心,为唯一的小师妹准备的礼物十分别致,是一个用贝壳、珊瑚、珍珠串成的漂亮风铃。
白白从来没有到过海边,更没有见过海里的生物,看到风铃喜欢得不得了,摆弄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让云虚帮忙挂到她房间的窗子上。
微风过处,贝壳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白白不由得想起离开墨潭那日,碧碧正在看书,看的正是关於大海的描述。想到碧碧,就不可避免想起墨潭的一切。
自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墨潭,碧碧一定很生气又很伤心,可是那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留下呢。
从离开墨潭到现在,白白除了病得昏沉就是身边围绕着一个个不同的人,不是爹爹妈妈就是师父、师兄。偶然自个儿静下来,也不愿意多想到凡间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说她没用逃避也罢说她怕亲人担心也罢,每每触及那段记忆,都会让她很难过……也不完全是难过,其中有些她自己都搞不懂的感觉也不知道要如何去说。
之前想到墨魇,每次都是想起他对她的欺负捉弄、蛮不讲理、喜怒无常、冷漠嘲笑与不屑轻视,想到他的欺骗了自己却毫无悔意,想到他大开杀戒时的狠辣残忍。
过了这么些日子,她对他的恨意、惧意慢慢淡去,有时想起他,会记得他温柔抱着她抚摸她时的怜爱呵护,会记得他看着她吃烧鸡时的宠爱纵容,带着她躺在月季花丛上看书、陪她玩耍时的温馨快乐,还有那害她根基被毁的双修……除了第一次的不适之外,以后的每一次都令她感到万分的刺激销魂,回味无穷。
墨魇毫无疑问欺骗了她,害她五百年的辛苦修行丢了大半,但如果说他由始至终都不安好心地害她骗她,似乎又不太对。至少在她受伤之后的那段日子,墨魇对她很好很好,虽然经常喂她黑乎乎苦哈哈的药……据说自己现在搞成这样,也是因为药吃多了,但是白白相信,墨魇并不是因为想害她才让她喝那些药的,他是真的想帮她救她,只是用错了方法。
墨魇究竟是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墨魇对她究竟算好还是不好?白白弄不明白。
不过想这些有有什么用呢?墨魇打心里看不起她,也不想见到她了。作为一只有理想有追求的狐狸,她决定,她也不要见墨魇了!她伤好之后要好好修炼,变成一只很强很强的狐仙,不再让人欺负!不让爹爹妈妈继续为她操心,她长大了,应该轮到她来保护爹爹妈妈!
062 阴差阳错
明乙真人进来就看见白白一脸的“雄心壮志”,威风凛凛地蹲在床上,浑不似之前那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莫非是因为云景回来跟她说了些什么?这个徒弟从来颠三倒四,千万不要把白白“带坏”了才好。
白白闻到熟悉的气味,知道神仙师父来了,安心地挨到他身边蹭了蹭,仰起头很乖巧地打招呼道:“师父!”
明乙真人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白白的脑袋,微微笑了笑,心道:真是让人温暖的小东西,难怪墨魇会把她带在身边这么久,可惜……
白白出生不到半年,他就已经有意接近白元松夫妇,主动助他们修道成仙,更把白白收作徒弟,希望能够让她尽快成仙,然后与墨魇相遇相恋,如此有了白白这条纽带,很多事情便大有可为。
没想到阴差阳错,白白提前修炼圆满,刚好撞在他闭关之时下凡历劫,本来的安排大乱,她提前遇到了墨魇,出了这许多的意外,最后结果白白与墨魇分手,而白白修仙也前功尽弃。他的所有算计尽数落空,一切一切错误的开始,仅仅源於一个时机的计算错误,真让人徒叹奈何!
或许这就是他妄图插手旁人的命途,借用天意实现个人计划的下场,只是苦了白白与墨魇两个,大好姻缘被平白破坏。
也罢,先治好白白身上的伤病,再看看是否有机会让这他们再续前缘吧。
“白白刚刚在想什么?”明乙问道。
白白兴奋道:“等我治好伤了,师父教我练很厉害很厉害的法术,好不好?我要保护爹爹妈妈,再也不让人欺负!”
“你……想起墨魇了?”明乙轻道,他与白白的父母一样,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避免在白白面前提起墨魇,怕惹她伤心。今日白白忽然提到“让人欺负”的问题——青凉观中她经常接触的不过是自己与云虚,无人会欺负到她头上,这么说来定是想起了之前的事。
白白点点头,郁闷道:“他看不起我,经常欺负我、捉弄我,不讲道理,骗了我还一副他有理的样子!还打伤了爹爹!”
明乙问道:“白白讨厌他、恨他吗?”
白白丧气地趴在床上想了想道:“我怕他……”
明乙不知道这个答案算是好还是不好,这一切可以说是墨魇自己一手造成的,但何尝不是因为当初的那件惨事?如果不是墨魇小小年纪便先后失去至亲父母,恐怕今天他也会是一个风流蕴借的翩翩公子,就算脾气差些,也不至於喜怒无常,行事偏激,肆意去欺负一只天真的小小白狐。
这样想来,即使没有白白提前下凡历劫的意外,即使白白是修炼大成之后遇到他,不会因为与他亲近交欢而破坏根基法力,也未必就能改变一切?
现在这样的墨魇,大概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人,如何珍惜自己心爱的人。
不过,如果不是自己对白白的插手,白白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性情,她就算修仙,很有可能会用其他方式,很有可能小小年纪便风情万种,狐媚诱人……
虽然之前他不曾与白白见面,但是白白这五百年来,几乎都是在他的引导与监护之中成长,他就没有错吗?
天意难测,即使身为天庭中的拔尖人物,却还是难以去明白冥冥之中注定的种种。
暂且抛开这个问题,双手按到白白身上,开始吸收她身上流散的药力,然后慢慢将替她调理体内的真元。
白白舒服地任他施为,很快就把烦恼的事情统统抛到了脑后。
明乙真人又再收下一名女徒的消息,很快把他其余几名弟子都吸引了回来,短短一个月内,大师兄云疏、二师兄云起、四师兄云阑、五师兄云止先后到回到了青凉观,目的自然是见识见识能让师父破例的小师妹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白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个师兄,简直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师兄们性情各不相同,但是对这个小师妹却是一般的疼爱照顾。大师兄云疏性情沉稳端严,很有长兄为父的风范,对师弟们要求严格,难得的和颜悦色都留给了唯一的小师妹。
二师兄云起性子温和恬淡,与明乙真人最为相似。三师兄云景是不必说了,四师兄云阑的性格与他恰恰相反,不知道是不是明乙真人被三徒弟折腾怕了,四徒弟性格木讷少言,敦厚老实,一年到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别说看女人,就是男人也极少正眼看一下,云景时常取笑这个四师弟是把世上所有人都当木头了。
五师兄性格火爆,幸好人还算理智,不至於不分轻重地乱爆一通,这点倒是让明乙颇为放心。青凉观里加上云虚刚好六师兄弟齐聚一堂,难得的热闹,白白在旁边听着他们说在三界之中闯荡的各种见闻经历,羡慕不已,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自由自在地遨游四海呢?
明乙真人从来没有对白白详细说过她的病因,但是在青凉观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每天都是他亲自来为白白诊治,白白也隐约猜到自己的病恐怕不像师父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治好了又怎样呢?自己五百年的修为没了一大半,就算病好了,还要重新修炼,又是几百年,这么一想,离自己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远。
六位师兄除了云虚之外,其余五人在天庭中各有职司,都不能在青凉观中久留,师兄弟妹相处数天,便匆匆离去,只有三师兄性子跳脱,一直不愿意老实接受天庭安排的事物,加上心中惦记着小师妹的容貌长相,於是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这日,白白正趴在窗边的小桌子上晒太阳,忽然听到窗下传来“喵呜”一声,探出头去一下,那只叫“小黑”的黑猫正蹲在窗下仰头往上看,白白自从上次被它咬了一口,再见它都觉得有些害怕,往往是离远看到它的影子就先行躲起来,她现在开始觉得,黑的都很凶!墨魇是这样,黑猫也是这样!
063 被猫拐卖了
小黑虽然是在窗下仰视着白白,可那个倨傲的神态却像是在藐视人一般:“喂!白狐狸,你出来陪我玩!”
白白很想交新朋友,但是上次被咬的经历让她对小黑有很严重的戒心:“不要!你会咬我!”
小黑不耐烦地瞄了她一眼,恐吓道:“你陪我玩,我就不咬你,你不陪我玩,我就咬你!”
白白想了又想,犹豫着要不要屈服於恶势力。
小黑很不高兴,弓起身子一跃跳到窗台上,竖起身上的黑毛,对着白白裂开一口白牙,恶狠狠道:“笨狐狸,想好没有?!”
白白一边翻身跳到远一点的椅子上,一边大声反驳道:“你才笨!”
小黑生气了,向着白白方向就扑,猫的动作灵敏,狐狸也不差,一黑一白两只动物在房间里你追我跑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白白毕竟身体还没恢复,到后来慢慢力气不继,这时师父明乙已经替她疗过伤,云虚正在房中修炼,云景更不知野到哪里去了,要找人来制止小黑的暴行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找。白白心急之下压根没想到化出人形来把小黑赶走,只想到跳到窗外去逃跑。
小黑看穿了她的企图,抢先一步占领了窗台,盯着白白一边喘气一边得意洋洋道:“笨狐狸,快点求饶,乖乖跟我出去玩我就不咬你!”
白白累得伏在椅子上好一阵才恢复过来,硬声道:“我不求饶,也不跟你玩!”
小黑也是坏蛋!
小黑没想到白白脾气这么倔强,但是它心底里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它尽快把白白带出青凉观,如果白白不配合,要把她强带出去是绝无可能的。
其实就法力而言,白白虽然根基已毁,但总还是高於小黑这种连人形都未修炼出来的猫大仙的,幸好白白身上有伤,而且还未想到要变出人形来对付它,否则它根本毫无办法,更不要说欺负白白了。
看来还是要用哄骗的……小黑心里着急,只好委屈自己一下。
要怎么骗她好呢?小黑哼了一声,想起平日里见白白总是喜欢亲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於是勉强放软声音道:“我在外边林子里发现很漂亮的花,本来想带你去玩,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白白不太相信刚才还这么凶的坏蛋,忽然会有这样的好心,冲疑道:“真的?”
小黑语气肯定:“当然是真的!”为了加强可信度,又信口胡吹道:“那些花都是黑色的,花瓣边上还带着金色银色的边,天*也难得一见的仙花奇葩,不看你后悔!”
白白想了想道:“你告诉我地方,明天我让云虚师兄带我去。”她还是信不过这只凶恶霸道的黑猫。
小黑心里着急,心念一转,故作惋惜道:“那花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凋谢了,等云虚练完功出来,你什么都看不到了哦!”
白白听它吹得神乎其神,很是动心,可是看见小黑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又有些害怕起来,确定道:“我跟你去,你不可以咬我欺负我!”
小黑心中暗喜,连忙点头道:“放心啦,保证不咬你不欺负你!你怎地这么罗嗦?!快走吧,不然赶不上啦!”
说着转身作势要走,走出几步偷眼回头一看,果然见白白在后面一两丈跟着,不由得大是得意:笨狐狸果然很好骗!
青凉观在天庭之中久负盛名,但这一切均来自於每一代青凉观主人的品性本事,青凉观本身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既不雄伟壮丽,也没有什么关隘防御阵法之类,与墨潭的情形算是“异曲同工”。小黑带着白白轻易出了观外,一路奔跑,不过两柱香时间,已经远离青凉观的范围。
白白看着身边陌生的景致,大片大片的绿树碧草虽然美丽非凡,却总觉得有些心虚害怕,忍不住慢下脚步,对前面的小黑道:“还有多远?呃,太远的话,回去晚了,师父师兄会担心……”
小黑强抑住心急,现在如果白白回头,可就功亏一篑了,下回要找对时机骗她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啦。
回过身勉强和颜悦色地对白白道:“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我好像已经闻到花香啦。看完花我们马上回去,保证真人和云虚都没发现过你曾经不在。”
白白冲疑了一下,心想小黑虽然脾气坏,但是毕竟是青凉观的猫,应该不会害她,心中对仙花的好奇压倒了不安,又跟着小黑跑了一阵。
前方出现一座小树林,雾气迷蒙,神秘非常。白白明知道这里是天庭,不可能有什么妖魔鬼怪盘踞,却还是觉得害怕,似乎林子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等着它……不由自主就停下了脚步,任小黑好说歹说都不愿意进去。
小黑正觉得心急,忽然见白白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前直走。小黑大感奇怪,愣了愣知道一定是那位大人物出手了,连忙开开心心跟上去。
白白惊恐非常,她一点都不想走过去,但是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根本不听她的话。
森林里前后左右都是浓雾,完全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走了几步,白白连本应在身边的小黑都看不见了,心慌意乱之下颤声叫道:“小黑……小黑你在哪里?”
耳朵里听不见一点回应,头脑中昏昏沉沉地只想躺下睡一觉……天庭里也有妖怪?!不能睡,睡着了妖怪就会出来把她吃掉了!白白也只能想到这里了,身体不听话地晃了晃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浓雾之中出现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他一步一步接近白白,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满足地轻叹一声,双手温柔地从头到尾把白白抚摸了一遍,终於又在把她抱在怀里了!
可惜看不到她睁开眼睛时,那副天真又娇气的可爱模样,想到这个,神秘人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点住她的眉心,一片银光闪过,让云景好奇了很久的白白的人形模样完美地展露了出来。
064 相见时难别亦难
柔稚清丽的绝色少女软绵绵地靠在神秘人怀中,熟悉的甜涩花果香盈满胸怀,神秘人忍不住把她再抱紧一些……可惜时间无多……
朦胧的雾气慢慢散开,露出神秘人俊美绝伦的脸庞,不是白白想象中打算吃狐狸的妖怪,正是早已经把她从头到尾吃了个遍的墨魇。
墨魇从袖子里取出一株如水晶般透明的奇怪仙草,放入口中嚼碎了,低头辗转吻开白白细致的樱唇,将口中的仙草哺喂进去,一边轻抚着白白的喉头,确认仙草完全被她吞了下去。
在白白香软的唇上流连一阵,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细细打量着想了千百次的那张小脸,真不想再放开她,可惜混元仙草虽然能够把她虚空之境内的药力调元归一,使之不再互相冲撞,但要把这些药力疏导而出与白白本身的修为融合,却还是只有明乙办得到,所以他暂时不能把白白带走。
再不舍还是要放手,不然青凉观的人寻来发现自己,所有的布置就都白费了,墨魇亲亲白白的眉心,白白眨眼间变回本来的狐狸模样。
轻轻把白白放回地上,收手离开的一刻,墨魇觉得简直是从他心上活生生撕下大片血肉般的难过……忍吧忍吧,待白白的根基恢复了,身体全好了,他再来把她带回去,然后永永远远都不再放开!
再次深深看了白白一眼,墨魇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消失在树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小黑首先醒了过来,茫然看看四周,这个林子它认得,平常经常来玩的,不远处躺着那只笨狐狸……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黑用力回忆了一阵,慢慢想起一切,早晨时它在这里看到一株很漂亮的花,然后很心急地跑回去软硬兼施把白狐狸带过来看,结果来到这里发现雾很大,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它跟笨狐狸又没有很熟,怎么这么惦记着要把她带来看花?真是奇哉怪也!
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白白扭了扭身子,也醒了过来。
一猫一狐傻傻相对,白白道:“我睡了多久啊?”她明明记得自己跟小黑来林子里看花,怎么花没看到,反倒在野地里睡着了?
小黑哪里记得什么花啊!不过它还记得是自己死缠活赖把白白拉出来的,不由得有几分恼羞成怒,凶道:“懒猪!就知道睡!你睡了这么久,什么花都谢了!”
白白很委屈:“我睡着了,你可以把我叫醒啊!”
小黑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也睡了,不过比白白早醒了那么一点点,只好哼一声道:“还好意思说,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醒!”
白白也不知道它说的是真是假,她虽然不浅眠,但是也没有雷打不闻的睡功,怎么会叫都叫不醒?
小黑怕说多了露馅儿,当先抬头挺胸地往林子外走,白白慢吞吞跟在后面。出了林子,只见太阳已经有点偏西,小黑觉得今日的事处处透着古怪,唯恐回去明乙真人知道了它要受罚,於是扭头恐吓白白道:“今天出来玩儿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不然我……我见你一次咬你一次!”它本来想说“不跟你玩”,但怕这样说反倒称了白白的意,於是马上改了个比较有威慑力的“恐吓”。
白白老老实实地点头,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她也不想师父师兄担心。两个一路无话,沿着原路飞快跑回青凉观。
直到离开林子好远一段路,白白才觉得松了口气,刚刚好像一直有人在后面盯着她看呢,真可怕,以后就宅在青凉观好了,没事再也不出门了!
快到青凉观时,远远看见观前停了一辆极是精致华丽的马车。车子是一个足有两人高的五彩巨螺,车上开了几扇窗户都镶嵌着晶莹通透的水晶,还挂着宝光柔和的珍珠帘子,车壁上巧妙地以玳瑁、珊瑚、珍珠贝等等碎片拼成的花纹装饰,就是天庭中也难得一见。
拉车的是四匹通体雪白的神骏白马,背上长有半透明的羽翼,这样的天马天庭里的普通仙人也用不起!
白白到天庭的时日很短,加上都是猫在青凉观里,从不曾见过这样美丽的车子,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黑在这青凉观里少说已有两三百年,往来的贵客也见过一些,所受的震撼没那么大,看见白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急忙装出一副不屑的神态,拿尾巴扫了一下白白的背脊,催促道:“还看?!真人这里来了客人,你快些跟我到后面走后门进去!”
白白“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再看了那辆马车一眼,跟着小黑绕到了青凉观后。小黑熟门熟路地拨开墙根下半人高的花草,露出一个墙洞。
“快钻进去!”
这个洞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许白白与小黑只身通过,穿过墙洞与洞后大片花丛,就进入了青凉观后院的范围。
“这里怎么会有个狗洞?青凉观没有养狗。”白白抖干净身上的灰尘草屑,随口问道。如果不是在凡间见过,她还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在墙上打个洞呢。
“什么狗洞?!这个是猫洞!”小黑斜睨了她一眼,怪她没见识。
事实是小黑虽然是一只擅长跳跃攀爬的猫,却生性懒惰爱玩,听闻凡间的房子都会在院墙根下凿一个洞方便家犬进出,心道这倒是个偷懒的好方法,省却爬墙的辛苦,於是缠着云虚也给它凿了这么一个洞。
既然狗用的叫狗洞,它黑猫大仙用的自然就是猫洞了。
白白没心思跟它抬杠,只想快点回房间去,不让师父师兄发现她曾经偷跑出去过,惹他们担心。
为了避免让人看到,白白告别了小黑之后,辨清道路,蹑手蹑脚潜进花丛就往房间方向去。走到一半,忽然听见路旁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与谈笑声。
其中一个柔美的女声道:“怎地这么不巧,我们专程过来想见见姐姐天天念叨的云景师兄,偏偏他就不在了?”
065 花痴上门
这个女声有点耳熟,白白开始努力回想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另一个陌生的女声又道:“云虚小师兄,云景哥哥究竟到哪里去了?”
之前的女声不怀好意道:“莫不是听见我们姐妹要来,就躲起来不见我们?”
云虚的声音道:“两位公主哪里的话,云景师兄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最喜欢呼朋唤友饮酒冶游,怎么肯老老实实待在青凉观?”
“三公主天天把云景师兄挂在嘴边,倒教我好奇了,既然他不在,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第一个听到的女声道,语声温柔,语气中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意味,听着似是商量,实际上根本不容拒绝。
白白伏在花丛里想了又想,她认识的人不多,一个个排除,最后终於想起,这不是在墨潭里碰到过的那个很凶的女人吗?好像叫……琼月仙子?!
“云儿,你去准备些茶水来。三公主,我们到那边的亭子去坐一坐。”琼月仙子反客为主,只把青凉观当成自己的宫苑一般。
云虚甚少碰到这样“主动”的女子,偏偏她们要找的正主、那位长袖善舞的三师兄云景又避不肯见这两尊他惹来的女大神,真不知该如何安置才好。她们一个是南海龙宫的三公主,一个是天帝认回来不久的女儿琼月仙子,虽然青凉观一直独立於天界君臣之外,但也不好当面得罪这些天家贵女。
云虚脾气甚好,向来与人为善,心里对这两个女子的态度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到面上,仍是温和道:“既然如此,两位公主稍坐,我去看看三师兄何时回来。”
白白对琼月仙子的蛮横凶恶印象深刻,不想被她们发现,屏息静气潜回了房间。
她回房不久就听见敲门声,云虚来找她了。
云虚手上捧了个托盘,上面放着好几种五颜六色形状可爱的小点心,笑着招呼道:“白白快来看,三师兄特地给你带回来的好东西,说是经过百花园,花仙子们请他吃的,都是花蜜花粉做成的小点心,闻着就又香又甜,你一定喜欢的。”
白白开心地跳到他的肩膀上蹭蹭他的脖子道:“三师兄真好,云虚师兄真好!”
这样简单真诚的马屁,把云虚拍得眉开眼笑,身心舒泰。走到桌旁,放下盘子就拈起一块红牡丹造型的酥饼送到白白嘴边。
白白啊呜一口吃下去,酥饼散发着醉人的花香,入口便化,一层一层的甜香由舌尖直沁心脾,果然是只应天上有的美味。
白白含着酥饼道:“师兄你也吃,味道好好!”
云虚看着白白那个快活满足的样子,简直比自己吃还要高兴:“你爱吃就多吃点!三师兄特地给你带的呢。”
红牡丹酥饼很快在白白口中化尽,白白忽然想起刚刚在花园碰到的琼月仙子和那个三公主的对话,奇怪道:“不是说三师兄不在吗?他刚刚回来了?”
云虚有些诧异地看了白白一眼,白白低头道:“我刚刚在外边院子花丛里,听到师兄跟客人说三师兄不在……呃,那个琼月仙子好凶的,我不想跟她见面,所以没跟客人打招呼……”师兄会不会怪她没礼貌?
云虚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不见她们也好,见了她们才知道,还是我的小师妹可爱!”那两个女人虽然漂亮,可惜都喜欢拿鼻孔看人。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三师兄比她们早了一步到青凉观,一听说她们来了,就吩咐我说,一定要说他不在……本来这些点心他要亲自送过来的,结果怕被她们发现,只好托我帮他送。”
白白眨眨眼睛道:“三师兄好狡猾!”把六师兄推出去自己却躲起来,不过原来三师兄也不喜欢那两个女人啊。
云虚点头道:“是啊!不过看在他答应教我三招剑法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他了。”
“呃,不过你在我这里,把客人晾在花园里会不会,不是太好?”白白挑了朵黄色玫瑰花造型的糖块,讨好地两爪捧住送到云虚面前。
云虚受宠若惊地取过放入口中,只觉得这辈子吃的糖,就数这块最甜啦!
“她们等得不耐烦了,自然会走。”云虚偶然也有坏心的时候,尤其在可爱师妹与刁蛮公主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前者。那两个女人既然愿意等,就让她们多等等得了。
两师兄妹边聊边吃,不过一阵就把一盘小点心统统吃进肚子里了。院子里一阵响动,过了一阵,跑来一个小侍童在窗边对云虚道:“大师兄回来了,正在偏厅等着见师父呢!”
大师兄云疏刚刚离开没几天,忽然又回来,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云虚对白白道:“我们一起去见见大师兄吧!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赶回来呢。”
白白自然用力点头,她很喜欢几个师兄,能多跟他们相处一刻都是好的!
云虚知道白白不愿意撞见琼月仙子和三公主,展开袍袖将白白藏进去,便与小童一道往偏厅而去。
坐在前面花园的两位公主,干坐了半日无人搭理,观里的小道童经过花园时一个个脚步匆匆,直把她们两大美人当成不存在的一般,要问明乙真人与几名大弟子何在,不是推说不在观中,就是说正在闭关修炼,硬是没有一个有份量的肯出面见见她们。
正憋着一肚子火,忽然见大门一开走进来一个英武沉稳的灰衣男子,观里的道童上前纷纷口称“大师兄”,原来是青凉观中的第二号人物云疏回来了。
云疏五官端正,不过离英俊尚有距离,但是成熟男子的沉稳气度看上去也颇为吸引人,三公主见了扯扯琼月仙子的衣角,两人翩然一闪,挡在了云疏面前。
三公主娇笑着亲热招呼道:“云疏大师兄,好久不见!”
忽然被美女搭讪的云疏一怔,这个穿得花枝招展、笑得一脸做作的女人是谁?
066 地府奇闻
青凉观里极少接待女客,甚至连男客都难得一见,多数慕名而来的仙人还未进门就会被门前的小道童客气地劝退,能够登堂入室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云疏一转念便想起青凉观门前停着的南海龙宫的车驾,马上联想到南海龙宫三公主痴恋自家三师弟的绯闻,心中暗骂三师弟云景招蜂惹蝶,偶然回来便搞得师门不得安宁。
云疏不会傻到去接三公主的话,给她寒暄扯家常的机会,也不说是否认出她,只是肃容道:“两位请稍坐,在下有急事要禀告师父,失陪了!”
说罢一拱手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绕过她们疾步往后院而去。
云疏确实是有急事,就算没有,也不耐烦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公主小姐身上。
三公主碰了大大一枚软钉子又追之不及,大感脸上无光,一张俏脸当场便冷得可以刮下几层霜。
琼月仙子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不过两个美女之间,尤其是两个同样骄傲自负的美女之间,是很难有真正的友谊的,看到姐妹生气,琼月仙子笑盈盈道:“姐姐,这青凉观里的人,上上下下胆敢对你这般无礼,回头你真要向云景哥哥讨个公道呢!”
今日早上三公主到天宫看望她,聊起最近三界中的八卦,其中就有青凉观明乙真人破例收了一名白狐女徒之事。不说还好,说起此事只把琼月公主气得脸上发青。
明乙真人拒绝了天帝收她为徒的要求,如果是因为他不再打算收弟子那便罢了,可是他转身就收了个新弟子,而且还是一个卑贱的狐女!教她如何不气愤?
再联想到前些时候在墨潭因为一只道行低微的小白狐而遭到墨魇的驱赶侮辱,琼月仙子只恨不得把天下间所有的白狐统统剥皮抽筋!
偏偏三公主对於这个本来出身比自己低了一大截的义妹忽然窜到自己前面,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宫公主心有不忿。见到主人生气了,不但不把话题打住,还吹嘘起自己与青凉观三弟子云景的关系,明乙真人对自己如何看重之类。暗讽琼月仙子就算身为天帝之女,却连青凉观的门边都摸不到。
琼月公主大怒之后冷静下来,故意放低姿态,撺掇三公主带她到青凉观见识见识,三公主吹牛吹过了头,骑虎难下,於是一咬牙,硬着头皮与琼月仙子上门拜访。
三公主本来想着自己一个龙宫公主,加上天宫公主一起到访,又是指名道姓要找云景,青凉观架子再大也不好闭门不纳,云景在的话自然是最好,如果不在,那正好顺理成章打退堂鼓,怎么说也算是到青凉观做了一回客了。
可惜她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局!
琼月仙子心眼也不少,怎么肯就这样空手而回又让三公主挣到面子?她自作主张强拉着三公主在院子里等云景,等啊等,终於把三公主从忐忑不安等成了火冒三丈——被青凉观上下的漠视态度气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她就真的杠上了,今天非等到云景不可,她就不信青凉观真能放着她一直不见不理!
云疏甩脱两个麻烦的女人,走到偏厅之中,不过一阵,就见三师弟鬼鬼祟祟地潜了进来。
云疏看见他就生气,沉声道:“你不是不在吗?既然回来了,先把前面两位‘娇客’请走!”
云景打躬作揖苦笑道:“大师兄,你饶了我吧!我是无辜的,我跟那个三公主就见了两次面,另外一个更是从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找上门来了。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对她们做过什么!”
云疏冷哼一声还欲再说,厅门一开,一道白影就向他扑了过来,正是白白。
“大师兄好!”甜甜的声音当场让云疏绷着的脸软化下来,顾不上再去教训师弟,抱住白白亲热地轻揉了两下,笑道:“白白乖!”
云景和云虚听见他那温柔得滴得出水的声音,当场寒毛倒竖,没想到整天拉长了脸一副人人欠他一万两模样的大师兄,竟然会笑成这样,还用这种肉麻的语气对女人说话……呃,小师妹现在不算女人,顶多算母狐。
“喂喂,别光顾着讨好大师兄!”云景有些酸溜溜。
“三师兄好!”白白蹭蹭他伸过来的手,很是亲热。“三师兄的点心很好吃,可惜吃光了!”白白一边说一边遗憾地看了云疏一眼,如果知道大师兄会回来,她一定会留下来跟大师兄一起吃的。
“没关系,白白喜欢,师兄明天再去百花园要。”云景道。
“会不会很麻烦?拜托仙子姐姐做这个也不容易吧……”
“不麻烦,为了我的亲亲小师妹,我牺牲一点色相又何妨?!”云景一脸的大义凛然。
云疏云虚面露不耻,分明是他想借机跑出去勾三搭四、招蜂惹蝶。
“云景,明日开始到后山石洞闭关,不悟透紫郢仙剑剑谱就不必出来了。”明乙真人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无喜无怒却当场把云景的满腔“豪情”打得烟消云散。
“师父,你不要罚三师兄好不好?”白白跳到师父怀里求情。
明乙抱着她,脸色似乎好看了那么一丁点,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以你三师兄的资质,三个月便可出关。”
白白同情地看了云景一眼,闭关修炼学好法力应该算是好事吧。
云疏上前道:“师父,阴司地府昨日发生一件大事!弟子救出了雷震子,本来还想再去寻觅其他在地府中受伤失踪的仙友,但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先行回来禀告师父。”
明乙真人盘膝坐在居中的云床上,示意弟子们坐下说话。
说起这件奇事,云疏脸上少见地显出几分兴奋激动之色。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地府中搜寻受伤失踪的各路仙友,昨日无意中找到重伤的雷震子,护送他离开地府返回天庭的途中,经过忘川,正好碰到地府中三个颇有点势力的魔头带着各自数万名鬼卒妖兵在争抢地盘……
067 神秘杀神
局势混乱,自己又带着个重伤员,云疏不敢多管闲事,只好与雷震子潜伏在附近,等他们打完了再说。
正打得山河变色妖气冲霄之际,忽然场中出现一个神秘黑衣人,将局势瞬间扭转!
开始时三方都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他一举手便将身边上千鬼卒尽数打得魂飞魄散,那些妖魔鬼怪才大惊退开。三个魔头都以为这个黑衣人是对方请来的帮手,一时僵持在那里不敢妄动。
神秘黑衣人忽然开口道:“马上滚!我饶你们一命。”
三个魔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要谁滚,却也从对方的神色明白过来,这个黑衣人不属於他们之中任何一方。
其中一个魔头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插手我们三家恩怨?”
“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有什么恩怨与我何干,现在滚,还来得及。”神秘人言辞之间极是无礼,仿佛面前三个魔头外加数万鬼卒妖兵都是泥塑木偶,不值一哂。
三个魔头也是号令一方的人物,好不容易踩着成山的屍骨冤魂得到今日的位置,如果被人这么随意赶走,以后还拿什么权威去控制手下的妖魔鬼怪?於是三魔互相使个眼色,带领手下一起冲上前去想先把这个劲敌杀了再说。
云疏当时在旁边看着,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鬼卒妖兵将神秘人团团围住,万千鬼爪利刃攻去,身在其中之人恐怕千手千眼也应付不来。他只道这神秘人就算法力高强能够逃出生天,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岂知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尘埃落定。
也不知道那神秘人用的什么法术,万军之中忽然爆出一片耀眼的银光,霹雳巨响之后,场中除了那神秘人,再无一人直立,鬼哭狼嚎之声响遍四野。
云疏虽然身在远处,也被强劲的法力波及,幸好他反应及时,本身法力也不弱,总算护住自己与雷震子,没受什么伤害。
神秘人重创三军之后,理都不理地上哀号翻滚的妖魔鬼怪,一个人趟进忘川之中,忘川水似乎也被他的杀气所震撼,忽然狂涌起来海啸般冲向两岸,可怜那些鬼卒妖兵无力闪避,当场就被河水淹没。
而那一大段忘川之水竟然就这样全数被抽干了,神秘人似乎在忘川河床上找了一阵,最终飘然而去。他离开之后,岸上的河水瞬间失去控制,全数回流到忘川之中,只是这次河水中卷带了大量鬼卒妖兵的屍骸,场面说不出的恐怖凄凉。
云疏才说完,云景已经忍不住追问道:“什么人这么厉害?!”
“我与他相隔甚远,而且他一直没有转身抬头,没能看清他的面目,只是他出手如此狠辣,怕也不是什么善类,雷震子受伤甚重,我不敢多看,待他离开后便马上带了雷震子返回天庭救治,幸好还算及时,合几位仙友之力,总算把雷震子救了回来。”云疏对於没能看清神秘黑衣人的面目也很是遗憾,不过那个时候,终究是救人要紧。
云景大叹可惜,扼腕不已。
云虚听了云疏的叙述,神色却有些不自然起来,几次欲言又止,但是看看乖巧地蹲在在师父身边的白白,终究是忍住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抬眼见师父正向自己看来,眼神中若有所思,恐怕也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个凶横滥杀的黑衣神秘人,怎么听怎么像墨魇,只是他好端端地怎么会跑到阴曹地府的地界去?他在忘川又是想找些什么呢?
云疏想起一事,连忙打住话题道:“师父,十殿阎罗中转轮王、平等王、卞城王伤势极重,众位仙友连日来用尽各种方法傚果都未如理想,如此下去很可能三位阎王会离魂而逝,可否请师父前去施以援手……”
青凉观向来对於三界争端置身事外,只有到了情况不可收拾之时,才会出手维系三界平衡,到了这一代与上一代的观主,更是到了近乎不闻不问的程度,云疏在天庭也颇有些时日,隐约听闻这肇因与上一代观主夫妇与天帝及凡间一名散仙的恩怨,其中关键人物正是上代观主的妻子,也就是师父的生母。
据说千年之前曾有一名凶神大闹天庭,几乎连天帝都死在他的手下,直到最后情况已经极度恶化,师父才肯现身相助,救回天帝一命。
天庭与青凉观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总的来说,天帝非常希望能够拉拢青凉观中人,但是明乙真人却是一副不见不理的态度。
青凉观里,他们既是兄弟中大部分在天庭各有职司,但都是一些不涉及厉害争斗的位置,诸如炼丹,种植仙花仙草,救治仙人等等,而且明乙真人一开始便言明,不可强自出头,不可参与三界争斗,不可恋栈权位。
这次地府闹得已经完全不成话了,明乙真人也只是允许云疏到地府去搜救伤重失踪的仙友,严令不得插手地府的战事。
所以,云疏虽然受仙友所托,开口请师父相助,实际上却无半分把握,师父会答应亲自前去救人。
明乙真人沉吟一阵道:“好吧!明日为师便随你走一趟。”这样的人情,换白白父母重返天庭与她团聚,应该绰绰有余了。顺道也可以向那几名阎王打听一下,忘川河底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事物。
挥挥手让徒弟们退下,明乙真人只留下云虚一人,嘱咐教导他如何为白白疗伤、调理身体。
云疏不放心众多受伤的仙友,当即便辞别师父出门而去了,临走前吩咐云景,必须尽快把前面花园的两个女人请走!
云景正唯恐被那两个刁蛮公主缠上,嘴上唯唯诺诺应了,一转身带着白白绕过前面的花园,鬼鬼祟祟潜回白白的房间。
难得云虚那个“恋妹狂”不在,云景一脸谄媚地对白白道:“好师妹,帮师兄一个忙可好?”
白白点头道:“好啊!不过我可以做什么?”
云景嘿嘿奸笑两声,兴奋道:“小师妹你变出人形,假扮作师兄的心上人,我们去把那两个刁蛮公主请走!”
068 黑猫突袭
云景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天才,充分利用机会,既能看到小师妹的容貌又能让刁蛮公主知难而退,一举两得。
不过白白却很犹豫,保持原形令她觉得比较有安全感,一旦化为人形……爹爹说:不要在公的面前现出人形,公的都不安好心!从前她不听话,结果……墨魇让她吃的亏还不够大吗?
但是面前这个公的是师兄,应该不会害她的。师兄对自己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给她,难得想要自己帮忙,如果拒绝,好像太无情了一些,况且,师兄是要带她去见两只“母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在云景充满期盼的眼神下勉强点头道:“好吧!”云景激动得几乎想跳起来欢呼一声。
一片白光过后,一名白衣少女出现在了云景面前……然后,云景傻了。
要命啊!他虽然猜测小师妹会是一名小美女,没想到会美成这样啊!简直就是迷死人不赔命,所有形容美人的华丽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这样一个绝顶美人儿,现在正眨巴着一双满是纯真疑惑的棕色大眼睛看着他,怯生生问道:“三师兄,你怎么啦?你……你不会也没有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女子吧?”
云虚和云疏等几个师兄明明说三师兄最喜欢追着漂亮的仙女跑的啊!
云景半天才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嘴角,还好!差一点点口水就要滴出来了!
对着美人流口水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但是破坏了自己在小师妹心目中的优雅光辉形象,那可怎么办?!
“小师妹,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云景依稀记得小师妹曾经对他说了一句话。
白白好脾气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云景一脸被打败了的模样,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拍拍白白窍细的肩膀,得意道:“果然不愧是我家亲亲小师妹!够自信!这天上地下,比你漂亮的仙女,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嘿嘿,哈哈,哇■■!”
现在这个最漂亮的小姑娘是自己师妹!云景得意得嘴巴几乎要裂到耳际。他开始考虑,把这么漂亮的小师妹带出去,让那个什么三公主太过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会不会有些残忍呢?
显然他是错估了三公主的神经强韧程度与凶残本性。
当他故意挽着白白,带着一脸温柔迷人的笑容从前门走进青凉观,郎情妾意假装“意外”看到三公主的到访时,三公主没有流半滴眼泪,甚至没有半点自愧不如的羞窘,她是彻底“狂化”了!
“狐狸精!不要脸!贱货!”三公主不问情由暴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扑到云景身前,五指一张向着白白的脸就狠狠抓过去。
白白一愣,反应迅速地躲到了云景背后,云景没想到这三公主平常人前一副优雅淑女的做派,就算刁蛮泼辣也不过对人比较不懂礼貌、偶然对侍女仆从发发脾气而已,今日发起疯来竟然这般恐怖,急急护住白白往后就退。结果胸前衣服嘶一声,留下五条抓痕,饶是他法力高强闪避及时,没有伤及皮肉,但是身上几层衣服却被一次抓破。
如果这一抓落到白白脸上,恐怕伤痕深可见骨!云景又惊又怒,也顾不得失礼了,一手抓住三公主的双臂,喝道:“停手!你怎可随意伤人,下这样的毒手?!”
三公主今日在青凉观受的大半天气,统统算到了白白头上,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尖叫道:“好啊!我以为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原来是迷上这么只狐狸精!”
琼月仙子不怀好意地站在一旁看热闹,眼珠子在云景脸上转了一圈,不屑地撇撇嘴,这男子帅是帅,不过比起墨魇与明乙真人的绝世俊美,也不算什么,就这没见过世面的三公主把他当宝贝了!
但转眼又见被云景护在身后的白白,哼!又是白狐变的骚妖精,仗着一张脸骗人的狐媚子!琼月仙子现在对白狐怨气极重,只恨刚刚三公主那一抓没能得手,毁了这贱货的脸,看她还用什么迷惑男子?!
这么一想,琼月仙子假意上前劝阻道:“姐姐莫要生气,我看这位妹妹也很可人呢!”说着一手就想去把白白挽到身边,另一手藏在袖中,只待白白靠近来便出手抓花她那张让人妒忌的小脸。
岂料白白在墨潭就见识过她的凶恶霸道,对她掌殴云儿又肆意踩踏月季花的形象印象极深,见她的手伸来,直觉反应地就缩手推开。
琼月仙子一计不成,白白的明显拒绝更让她火上心头,眼尾一扫见三公主与云景正纠缠不休,把心一横,也不装模作样了,伸手就往白白方向攻去。
说时冲那时快,她的手才伸出一半,就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直往她面门扑来,惊慌之中也顾不上攻击白白了,往后一仰身子就想避开“突袭”,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脸上辣辣地痛,琼月仙子一阵慌乱,出尽全力往脸上那团异物一掌击去!
喵呜!一声惨叫一团黑影被琼月仙子的一掌打得横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墙根。
“小黑!”白白惊呼一声冲过去,就见黑猫软软瘫在地上,口吐鲜血不知是死是活。原来危急之中扑出来救她的竟然是一直对她凶巴巴,咬她欺负她的大黑猫。
云景一手甩开三公主,跟上去看小黑的伤势。三公主被他大力一推,连退数步跌倒在地上。主人搞成这样,两个公主带来的侍婢吓得面无人色,纷纷上前扶住自家的主子,三公主只是狼狈了一点、丢脸了一点,琼月仙子简直就是心胆俱裂!
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摸到的是一手的血,琼月仙子尖叫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外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明乙真人想装不知道都不成了,皱眉走出来就见这样一片混乱。自己的弟子是什么样的心性,他心中有数,如果不是这两个女子主动闹事,绝不会搞得如此不堪。
明乙真人气极,不过面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然的神气,也不管两女哭嚷尖叫,平静说道:“青凉观今日不便待客,两位公主请回吧!”袍袖一拂,两女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发现自己一行已经在青凉观外,面前大门紧闭,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069 长得太好也是错
被人扫地出门,这脸面丢得大了,琼月仙子以为自己容貌被毁,早吓得六神无主,三公主知道留在这里闹也讨不了好,琼月仙子与自己出门一趟,结果血流满面地回去,自己说不得也要担上重要责任,一群仆从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琼月仙子身边的云儿大胆提醒道:“三公主,奴婢想是不是先回天宫为我家公主疗伤再说,这……这伤势拖延不得!”
三公主心慌意乱地挥挥手喝道:“还不快快上车,我们回天宫!”
四匹神骏的飞马展翅扬蹄,瞬间带着马车向空中飞去,三公主看着消失在云雾之中的青凉观,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定要青凉观给个说法!”
琼月仙子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侍女抆拭干净,三道猫爪痕清晰地留在两颊与额上,幸而她当时反应快速把小黑打飞出去,爪痕并不太深,也没有灌注法力,只是普通外伤,有天宫的灵药应该无碍,不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常。
琼月仙子惊魂稍定,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她从小便是母亲的掌上明珠,有知道她身份的南海龙王的纵容娇宠,虽然寄人篱下,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龙宫公主,却也无人敢给她脸色看,长大后凭着出众美貌,三界之中的男性仙人哪个见了她不是小心讨好,着意奉承?
到后来与天帝父女相认就更不必说了,这三界之中,除了天宫几名长辈,再也没有比她高贵的女子。
长这么大,除了墨魇,不曾有人敢这样轻视侮辱於她!当日在墨潭,墨魇不过赶她离开,今日在青凉观,一只小小野猫竟然敢抓伤她的花容月貌,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乙真人天帝不愿招惹,莫非连他家出没的狐狸精、野猫野狗也碰不得?!这次还有三公主作证,她就不信天帝与南海龙王能够吞下这口气!
这边两个恶女回天宫去告状不提,青凉观内也不太平。小黑的伤势由明乙真人亲自出手,总算救回一条小命,明乙真人没想到临出门前还发生这样的事,将云景作为“祸首”大大训斥了一阵,当即罚到后山去闭关修炼。
云景连累白白受惊,小黑受重伤,负疚甚深,不敢辩驳半句,乖乖地就去了。
明乙真人看着白白美绝尘寰的容貌,心下苦笑,人的妒忌之心真是可怕,两个天家公主今日这么失态,先后对白白施以毒手,说到底也是见不得白白容貌远胜过自己,难怪白白之前总是喜欢以狐身示人,这样的美丽真真惹人犯罪。
他这么想倒是误会了白白了,白白从小生活在玉山,与世隔绝,山上没有人迹只有飞禽走兽,她半点不觉得身为狐狸有什么不便,加上又有父亲白元松的一番告诫与墨魇的教训,更加导致她喜欢当狐狸多过当人。
白白看到明乙真人的眼光,只道师父是对自己失望生气,心里十分委屈,她从头到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那两个恶女人意图伤人在先。
明乙真人招手叫白白过去,柔声道:“白白,师父要离开青凉观一段日子,天帝的人断断不敢上青凉观来闹事,但是以防万一,这段日子,你们乖乖在观中,切莫出门免得再有意外。”
白白一听,知道师父没有怪自己,当场放下心头大石,黏过去抱着明乙真人的手臂讨好道:“白白一定听师父的话!”
明乙真人至少有上千年不曾与人亲近过,更别说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白白心思纯净,根本尚不懂男女之分,明乙真人一怔之后,终是没有把她推开,不着痕迹地抬手叫来云虚,吩咐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与师妹切勿离开青凉观,也不要放人进来,好好照顾师妹,依照我所教的法子为师妹调理好身体。”
云虚看着白白的容貌傻傻发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师父在对他说话,又是惭愧又是茫然。明乙真人暗叹一口气,重新交待一遍,又对白白道:“你变回狐身,方便师兄为你疗伤。”
白白不明就里,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飞快变回雪白可爱的小狐狸模样,跳到云虚怀中撒娇地蹭了蹭。
云虚难掩失望,有些好奇地摸了摸白白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时还无法把见惯了的狐狸师妹与刚刚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联系起来。不过他也明白师父话里的暗示,方便疗伤不过是原因之一,师父是怕自己被色相所迷。
这么一想,连忙收摄心神,默念几遍“明心咒”,将心中的绮念扫除干净。男女有别,要为师妹疗伤,需要碰触她的身体,如果师妹保持人形,确实是大大的不妥。
明乙真人见弟子眼神清明,已经恢复如常,暗自点了点头,打发他们离开。
白白一出偏殿便对云虚说道:“师兄,我们去陪小黑好不好?”
云虚点点头,小黑在青凉观中已有两三百年,虽然它性子凶悍不爱与人亲近,但是彼此之间也颇有些感情,小黑今天意外受伤,他也难受得很。
青凉观规模不大,小黑性好自由,没有固定的房间,一直都是走到哪儿睡到哪儿,冬天跑到丹房,夏天睡到小湖边,现在受了伤,为了便於照顾,白白坚持把它挪到自己的房间住,更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睡觉惯用的大蒲团。
明乙真人早已不管青凉观里的杂事,全观上下大小事务,都靠云虚一人打点。云虚在白白房间留了一阵,便有人把他请了出去办事。
小黑现在还在昏迷,双目紧闭、无力地瘫在蒲团上,哪里还有半分平常的霸道刁钻,白白越看越伤心,一滴一滴眼里就这样流了下来。
小黑醒来一眼便看见白白眼泪汪汪的狐狸脸,有气无力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白白哭道:“你为了帮我才被人伤成这样,我以前老觉得你又凶又坏,我才是坏蛋,呜呜呜!”
070 一起睡
白白这么道歉自责,反倒搞得小黑浑身不自在起来,硬声硬气道:“我才不是帮你!你再笨也是青凉观的狐狸,怎么轮到外边的野女人欺负了!”
白白眨眨眼睛,敢情小黑的意思是,要欺负也只能留着让青凉观里的人……和猫欺负。
小黑一看她这副委屈的模样就生气,骂道:“看看你!就知道哭!被人打了也只知道站着躲闪,你不会打回去吗?!真是没用!”
白白被骂得低下头,努力想忍住眼泪,但是偏偏泪珠子不听话地拼命往下掉。她确实很没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欺负她,还连累想保护她的人受伤,先是爹爹,然后是小黑。
“对……对不起!”白白抽抽噎噎地道歉,听得小黑更加生气憋闷。
它不想惹这只笨狐狸哭的,它想笨狐狸和它玩,听它的话,想看她笑起来时两弯新月般的狐狸眼,不过它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不哭。笨狐狸太笨了,挨打挨骂都不懂还击,让它这个欺负狐狸的一点点成就感都没有,反而觉得很郁闷。
“喂!你不要哭了!难看死了!”小黑想安慰白白,不过一开口惯性地变成了挑剔。
白白垂下头,低声道:“我去云虚师兄那里睡,不打扰你了。”说着站起身就想跳到窗外去。
小黑急了,想站起身拦住她,一阵剧痛从胸腹处传遍全身,“喵呜”一声惨叫重又跌倒在蒲团上。
白白吃了一惊跑回它面前急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我去找师父来给你看看!”
小黑痛得龇牙咧嘴,但仍尽力一爪子按住白白的大尾巴,叫道:“不许去!我没事,你在这里陪我!我要枕着你的尾巴睡!”
笨狐狸的尾巴看起来蓬松柔软,枕着睡觉一定很舒服,而且,枕着她的尾巴,她就哪儿都去不成了!
难得小黑需要自己贡献力量,白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很老实地把尾巴送到小黑面前,小声声明道:“你不可以咬我哦!”
小黑冷哼一声,强忍着开心,把白白的尾巴垫到自己颈下,嗯!真舒服!
重伤之后精力严重不济,闹了这么一阵,小黑很快枕着白白的尾巴满足地沉入梦乡。白白也累了,趴在蒲团边上睡了过去。
云虚第二天一早过来,便看见一黑一白两只小动物睡成一团,一眼看去倒有些像八卦上的阴阳鱼,不由得心中好笑。果然都是小孩子,之前闹得互不理睬,白白出事了,小黑便忙忙地扑出来救,转眼两个又好得睡成一团。
白白尾巴被小黑压住,睡得并不安稳,云虚进来房间她就醒了,迷迷糊糊中没想起来自己的状况,直觉地就要爬起来打招呼,结果站到一半觉得屁股后面一扯,腾地坐倒在蒲团上。
小黑正做着美梦,忽然毛茸茸软绵绵的“枕头”被扯动,脖子一歪,差点落枕扭到,“喵”一声大叫醒了过来。
云虚被他们滑稽的举动惹得哈哈大笑,小黑瞪着白白,没好气道:“笨狐狸!笨死了!”白白委屈地抱着被压麻了的大尾巴道:“我……我睡迷糊了,没想到……”
云虚当然是偏心师妹的,走上前来把白白抱起安慰道:“小黑没事的。”低头对小黑道:“你怎么就喜欢欺负白白呢?”
小黑没好气道:“谁让她这么笨!”
“白白不是笨,白白又乖又听话,练功进境也快,聪明得很呢。”云虚为白白说话,不过这也并非纯属安慰,他听过师父说白白的情况,由一只初生的普通小狐狸到几乎修炼成仙只用了五百年,其实是非常快的,一般的花草动物要修炼成仙,如无特殊机缘,懵懵懂懂生存数百年以上才会开始有意识地修炼,到成仙时实际真身岁数可能已经有上千岁。
而白白虽然是有师父引导,但能这样快地进入状态,甚至比师父的预料还快了十多年接近大成境界,实在是难能可贵。
白白好久没有被夸奖了,自从遇上墨魇之后,经常被说笨、没用,现在连小黑都说她笨,她的自信都快被打击光了,开心之下拿尖尖的鼻子戳一下云虚,用力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娇声道:“师兄最好了!”
小黑看她与云虚亲热,心里有些酸溜溜,“哼”的一声扭头不理她。
云虚简单替它检查了一下,觉得恢复状况还可以,就把白白抱到一边去给她进行每日例行的经脉梳理。
明乙之所以放心把白白交给云虚照顾,是因为白白虚空之境溢出的药力该吸出的已经吸出,该融合的也已经融合,短期内不会再有伤害白白的危险,剩下的只是理顺身体内因童身被毁而损害的根基,把损伤的经脉重新调理畅顺,方便她日后重新修炼。
云虚替白白按摩完,几乎有些舍不得停手,白白身上厚厚的狐狸毛,摸起来太舒服了,恨不得把她时时抱在怀里,得空就摸几下。
小黑见云虚在白白身上摸了半天已经羡慕又嫉妒,它怎么就没有这样好的享受呢?它也受伤了啊!再见云虚抱起白白打算出去,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大声道:“喂喂!你要把笨狐狸带到哪里去?你不给我疗伤吗?”
云虚回头好笑道:“师父吩咐我把两套口诀传给白白,你还不能听的。你身上的伤不能乱碰,等会儿我让人把你的药送来。白白晚点就会回来陪你。”
说完不理小黑那要吃人的眼神,抱着白白就往自己的房间去。
云虚传授的口诀乃是青凉观的不传之秘,明乙真人担心万一某些意外状况导致白白虚空之境内的药力忽然溢出,而白白身边又没有人,很可能会导致她受不住冲击受伤甚至有性命之忧,而这套口诀正是可以让白白强健经脉,使她受到药力侵袭时不至於受伤太重,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教完口诀,云虚细心地把里面难解的地方向白白解释了一遍,又取出一颗黑色的丹丸让白白服下,然后让她试着把刚刚的口诀练习一遍,确认无误后,对白白道:“这个口诀很重要,白白有机会就练,修炼时间越长就越好,刚刚你吃的丹药药力可以持续三天,这三天内,你别干其他事情,专心修炼就能事半功倍。”
白白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暗自决定,她一定要快快变得强大起来,到时候小黑就不能骂她笨了!师父回来一定会夸奖她!想到这个,她一双狐狸眼都笑弯了。
071 祸兮福所倚
一连三天,白白很听话地用功修炼,虽然法力没有增强多少,但是神清气爽,动作比以往灵敏不少,这样的效果她已经十分满足,更加不分日夜地按照口诀练习。
云虚每日替她梳理经脉之时,感觉到她正以惊人的速度复原,不禁也替她高兴。师父留下的那枚药丸珍贵无比,天下间便只有一颗,据传是师父的母亲留下来的,能够令身体经脉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强健无比,服下药后依法修炼三日便胜过旁人修炼三百年。
这颗药丸虽然珍贵,但是普通仙人得了却没什么用处,因为一般仙人法力根基与经脉是同时修炼,同步匹配的,根本不会出现法力太强而经脉无法承受的问题,除非是经脉受到外力所伤需要重新弥合修补。
只有白白这种以童身为根基的修炼方法,在修炼大成后,法力的增长速度会大大快於经脉强健的速度,明乙真人本来是打算等白白成仙后再让她吃下这颗药丹的,可以助她修炼进境更快些。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只得提前让她服用了。
白白精神一日好过一日,看在养伤养得动弹不得,只能天天躺在房间里的小黑眼中,更是教它酸水直冒,什么时候它才能重新自由活动呢?
“小黑,师兄给我的药好厉害呢,师兄说明天起我可以重新开始修炼了,我要变得很厉害,不让人再欺负我,也不让人欺负你!”白白开心地趴在小黑身边道。
“哼!我还用你保护?”小黑觉得如果自己沦落到要靠这只笨狐狸保护,那就太没面子了,不过听说白白想保护它,嗯……好像还是挺开心的。
“睡吧睡吧!尾巴给我!”小黑盯上了白白的大尾巴,每晚都软硬兼施地要白白把尾巴给它当枕头。
白白委屈道:“你睡一晚上,尾巴都睡麻了,好难受!而且你……你还会流口水……”好脏的!害她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外边小池塘里去洗尾巴。
小黑被拒绝,更被揭穿了睡觉爱流口水的恶习,恼羞成怒之下龇牙道:“我什么时候流口水了,笨狐狸,你要敢到外边去说,我就把你的尾巴咬掉!”
说完气呼呼地扭过头去,睡觉!
白白连连道歉,小黑都拿乔不理,最后只好伏在旁边也睡了过去。
青凉观外,树丛里走出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黑黝黝的笼子,笼里不时发出沙沙声,似是某些动物的脚爪与笼子摩抆的声音。他把笼子放在地上,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对所做之事极是恐惧担心。
他抬头对身边的同伴颤声道:“阿三,我、我们这么做,万……万一被青凉观的人发现,那可怎么办?公主她定不会承认是她主使的……”到时一定会把他们推出来作替死鬼!
那个叫“阿三”的同伴无奈道:“如果我们不做,当场就会被公主杀了。幸好这寒血蜥已经被公主派人下咒,只会攻击动物,不会攻击人。青凉观死几只猫猫狗狗……应该不会太紧张吧……”
先前开口那个人道:“可是,我听说明乙真人最近收的徒弟就是一名狐仙……”
阿三打个冷颤,虚张声势道:“阿五,你别自己吓自己,明乙真人的弟子,那该多厉害啊!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寒血蜥所伤?听说公主是被青凉观里一只黑猫划伤了脸,才要我们兄弟来放这寒血蜥报仇。你别婆婆妈妈了,赶快把事情办了我们好回去覆命。”
阿五无奈,只得伸手打开笼子侧面的小门,一条蓝色的小蜥蜴马上窜了出来,它只有手掌长短,但是它身下接触到的地面,很快就凝结出一大片雪白的冰霜。
阿三从怀里取出一支短哨,放到唇边吹了起来。他吹得两腮鼓起,似乎是出尽了全力,但是旁边的人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地上寒血蜥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刺激鼓舞,箭一般滑过草丛,向着不远处的青凉观而去……
白白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奇怪的哨声,一下子惊醒过来,扭头看看身边的小黑,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睡得很沉,它重伤未好,警觉性远不如之前。
白白只觉得那哨声很是怪异,简直令人通体生寒,心里好奇究竟是谁半夜里不睡觉,跑出来吹哨子,於是轻手轻脚站起来,一下跃到窗外。
天庭之上夜间没有月亮,但是月宫之中散发的光华却遍洒四野,白白在银白的月光下漫步,顺着哨声一路向东,不过一阵就走到了青凉观的外墙下。
明乙真人曾经再三交代过他不在的时候不许擅离青凉观,白白是只听话的好狐狸,自然不会因为好奇就违背师父的话,所以在墙根下走了几步,确认哨子声是从外边传来的,便不再多想,转身想回去塞住耳朵继续睡觉。
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身后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传来,白白机警地转身一看,心道:莫非有人竟然闯进了青凉观?
身后是大片的墙壁和自己蓬松的白色尾巴,半个人影都没有!白白只当自己疑心生暗鬼,扭过头去抬脚便走,正在此时,后脚传来针刺一样的疼痛。
白白直觉反应地把吃痛的后脚用力一蹬,“啪”一声轻响,一道小小的蓝色身影狠狠撞到了墙根上,翻滚几下飞快潜入草丛中不见踪影。
白白张嘴想要呼叫示警,但是一阵寒气瞬间侵占了她的全身,白白一声尚未发出,身子便僵硬地倒了下去,小小的身体上飞快结出一层层厚厚的白霜,转眼把白白整个严严实实地覆盖住。而青凉观内的人都在沉睡之中,根本无人发现白白发生的致命意外。
寒血蜥身上的剧寒毒性很快便运行遍了白白的身体,不少更涌入她的虚空之境内,寒毒很快被虚空之境内的其他药力吞噬融合,本来已经满仓的药力顿时满溢而出!
这些药力早已经被墨魇暗中喂下的草药融为一体,与白白本身修炼的功法变得完全一致,一涌而出不但没有造成白白体内的药性相冲,反而飞快融入她的体内,将侵入她身体的寒毒也迅速消解融合。
本来被明乙真人暂时稳住的虚空之境,被骤然冲破,源源不绝的药力汹涌地冲入白白全身各处经脉之内。白白身上的寒霜眨眼之间就化成雾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层莹白的光华笼罩在她的身上,而白白此刻已陷入昏迷,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072 毒计
白白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看着自己睡倒在青凉观的高墙下,白白一时有些茫然,自己昨晚上不是在房间里睡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忽然跑到院子里了?
甩甩脑袋,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半夜听见哨子响,然后自己跑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再然后被一条蓝色的虫子还是蜥蜴咬了一口,好冷!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
白白心中一惊,连忙蹲下身子掰起后腿来看,左后腿上清清楚楚有四个小小的血点,不过伤口附近没有流血,也已经结疤。试试活动一下手脚,没有半点不妥,反而轻松灵活了很多,状态好像比她刚下玉山时还要好!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条小虫子其实是没毒的?但是当时身上的寒意又怎么解释?
白白想了一阵不得要领,怕小黑和师兄发现自己一早不见踪影会担心,於是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小黑还在蒲团上呼呼大睡,靠近嘴巴的那一片明显一块水迹,肯定是又流口水了!白白有些庆幸昨晚没把尾巴给它当枕头。
这个时候云虚师兄已经起床,不过他说过今天要先把青凉观里的事处理好了,黄昏时才能来找她,所以白白也不急,跳到床上按照口诀修炼起来。
另一边,阿三与阿五昨夜在青凉观外担惊受怕地守了一阵,寒血蜥便跑了回来,不过速度慢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一进笼子里就恹恹地趴在一角,动都不动。
两人不敢久留,提起笼子一溜烟地就跑回天宫去覆命。
他们正是琼月仙子派来的人,那日琼月仙子与三公主到天帝面前告状,天帝虽然生气,但是毕竟理智未失,不愿意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去跟青凉观结怨,所以好生安慰几句便把两人打发了。
琼月仙子回到宫中越想越不忿,天帝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显然对青凉观很是忌惮,公然挑战青凉观她没那个胆量,不过平白放过小黑与白白,她又咽不下这口气,三公主也正满肚子怨气,两个女人商量了一阵,便想出了这条毒计。寒血蜥即使被抓住,也无法透露究竟是何人所放,再加上寒血蜥只会袭击动物而不会袭击人,青凉观如果有人受伤,恐怕他们会追查到底,但如果死伤的不过是一只猫,一只狐狸精,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即使查出是她们姐妹幕后主使,难道还能为了两只小畜生要她们的命不成?
这日琼月仙子一早起来便与三公主等待派去青凉观查探的侍从回来禀报,她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知道那只该死的黑猫与白狐究竟死了没有。岂料侍从带回来的消息令她们意外之极,青凉观一切如常,似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琼月仙子大怒,当场便把办事不力的阿三阿五剥除仙籍,打个半死后投下凡尘。
三公主眼珠子一转,道:“他们躲在青凉观里,我们没办法进去收拾他们,不过如果把她们引出来,哼哼!到时还不随我们出气吗?”
琼月仙子没好气道:“你以为他们是傻子?这么容易就可以骗出来?那只死猫那日受了我一掌,定是受了伤的,就算把旁人引出来,它依然在青凉观里,我们又能把它如何?”
三公主哈哈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忘了姐姐我有一手绝活,可以模仿旁人的笔迹吗?你快去看看天帝那儿是否有明乙真人的书信手迹,我自有办法把他们引出来!”
白白安心在房间里修炼,不觉时光流转,直到中午,小黑终於闷不住,在旁边又是扯纸片,又是挠床板地弄出许多声响,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陪我聊天,我闷!”小黑目的达成,理所当然道。
白白现在很听小黑的话,一般它有要求都尽量满足:“好啊,我去拿本书来读给你听?”
小黑很矜持地点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很值得,可以随便支使笨狐狸给它干活!
白白正打算起身去书房,却见云虚拿着一封信开心地走了进来。
“小黑,师父说他找到一种草药可以很快治好你的伤,但是草药一离地便会枯萎,所以要让白白送你去灵素山!”云虚扬扬手上的信纸。
白白听了这个消息,比小黑还要兴奋,连忙问道:“灵素山远不远,要怎么走?”
云虚道:“远倒不远,不过路不太好走,还是我送你们过去吧,反正顺利的话,天黑时候我们就可以回来。”
小黑在这房间里待了好几天,早就快闷出病来,听闻可以出门,当即连声催促要云虚马上出发。
云虚笑着过来想要抱起小黑放入袖中,小黑却不愿意,转头盯着白白道:“你变成人,我要你抱我去!”
这几天白白已经太习惯於听从小黑的吩咐,所以也没挣扎多久,就乖乖从了。因为想着当天便能回来,所以师兄妹两人也没有准备什么就一同出发了。
灵素山是天庭药仙栽种药草的地方,云虚曾经来过多次,离青凉观确实不远,驾云半个多时辰便到了。
云虚与白白走到山下却不见平常看守仙草的童子,正感到奇怪,忽然路边跳出十多名金甲武士,为首一人大喝道:“大胆小贼,竟敢到灵素山偷采仙草?受死吧!”
说着不由分说举起手中金色大斧就向云虚劈去。
云虚大吃一惊闪身避开道:“且慢!我乃青凉观弟子云虚,是师父明乙真人吩咐我到此取药,将军一定是误会了!”
“呸!还敢狡辩?!”金甲武士兵分两路一部分围攻云虚,一部分便上前要抓白白。
云虚大急,白白根本不会攻击法术,手上还抱着小黑,万一受伤了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一拂尘扫开身边的金甲武士,就想去拦住扑向白白的三名武士。
其实这些人都是受了琼月仙子的指使,第一要务便是要格杀白白与小黑,早就在防备着云虚前去相救,哪里会让他轻易脱身。
白白抱着小黑,眼见三把金斧已经来到面前,身后几名金甲武士的长戈正对着自己的身上刺来,心里又慌又怕,只道自己死定了,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可以让小黑再受伤,危急之中将小黑的身体交到左手抱好,右手向着三柄金斧胡乱一挥。
一旁的云虚看着那三柄锋利无比的金斧劈上白白窍细的手臂,却无力突出重围去救,只觉得心脏都要停下了!
073 大展狐威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明明看着那三柄金斧砍在了白白右臂上,却没有预想中断臂洒血的惨烈情景出现。
“啊!”三声惨叫几乎同时发出,其中竟然有女声亦有男声,三个金甲武士连同他们的金斧如同纸糊的一般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到不远处的树干上,三个金色的头盔被震得滚落在地,露出头盔下的三张脸,其中两个竟然正是三公主与琼月仙子,两人瘫在树下晃了晃,一张嘴喷出一团血雾,显然是受了内伤,脸色白得跟雪一样,一句说话都说不出来。
三柄金斧脱手飞出在树干上一撞,反弹回来,很巧地落在了三人身上,琼月仙子有气无力地惨呼一声晕了过去,被金斧砍中的左臂几乎齐肘切断。
三公主受的内伤更重,金斧落在她脚上时她已经陷入昏迷,叫都没叫一声便倒在了树下,剩下的另一名男的金甲武士被金斧斧背砸中大腿,■一声轻响,估计是大腿骨都折了,他没有晕过去,但是哀号之声听了直教人发怵。
在场所有人连云虚带白白本人以及白白怀里的小黑都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呆了!
本来手执长戈打算攻击白白的都吓得连连倒退数步。白白吃惊地看看自己的手臂,一点事情都没有,雪白的衣袖上连裂痕都没有一条。
所有金甲武士一下子全没了斗志,他们是受琼月仙子与三公主的主使而来,本打算在这里设下陷阱,不问情由地把白白与小黑杀死,到时追究起来便诬赖他们擅闯灵素山,算是误杀,就算青凉观的人不忿,金甲武士个个戴着头盔遮住脸,他们也找不到真正凶手。
信里本来只叫白白与小黑前来,但是琼月仙子她们担心云虚也会跟来,所以留了个心眼,多带人手,把云虚拖住。她们没打算杀死云虚,毕竟云虚是明乙真人的得意弟子,他若有个万一,只怕明乙真人拼着跟天庭彻底决裂也要追究真凶。
本来这样的龌龊事情,琼月仙子与三公主躲在暗处看就好,偏偏这两个女子心肠恶毒,想着自家人数占优,自己又比白白、小黑的修为深厚得多,所以非要亲自动手,结果现在一上来便受了重创!
金甲武士们见事迹败露,一时拿不定究竟要继续围攻把面前的两人一猫杀了灭口,还是马上带上公主返回天宫疗伤,踌躇之间云虚醒悟过来,趁着他们不备,几步闪身冲到白白身边。
“白白,你没事吧?”云虚顾不上避嫌,抓住白白的手臂细细摸索一遍,确定完好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领头的金甲武士见势色不对,吹了声口哨,十几个人飞快上前架起三名重伤员腾云驾雾地跑了。那只白狐狸精究竟什么路数他们实在搞不清楚,一个云虚已经不好对付,他们一拥而上是不是这一狐一人的对手都还不知道,但是延误了救治公主伤势的时间,万一两位公主有个好歹,他们立什么功都抵不过。
小黑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好啊!两个臭女人竟然想害我们,那封信定是假的!”
云虚这时早就想明白前因后果了,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看着白白被三柄金斧砍中了,结果不但没有受伤,反而是砍人的被震飞出去受重伤,如果白白法力高强那还罢了,他昨天才给白白调理过经脉,除了身体已经被养得很好,法力根基比小黑也没有强太多。
云虚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但是眼下三公主与琼月仙子受了这样的重伤,这件事怕不能轻易了结,虽然他们并不理亏,可涉及两名天家贵女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弟子处理得了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青凉观,发信让师父回来处置的好。
另一边,十几名金甲武士将身受重伤的琼月仙子、三公主与那名同僚送返天宫,传了善於医道的仙人前来救治,足足忙了一日方才把被砍断的手脚与腿骨重新接上,但是三个人均受了严重的内伤,恐怕要休养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发生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天帝,天帝龙颜大怒,将带头的金甲武士传到御书房去反覆盘问,金甲武士不敢隐瞒,将琼月仙子与三公主带他们到灵素山下设伏,截杀青凉观中的白狐与黑猫之事和盘托出。
天帝也知道是自己女儿理亏在先,但是想到青凉观的人竟然一出手便如此狠辣,不由得愤愤不平,气道:“明乙,你实在欺人太甚了!真当我天庭无人?!”
这个时侯,他半点没有反省过,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明乙真人的弟子白白就要被他的女儿劈死,白白尚未成仙,一斧劈下去,她就要魂归地府,重入轮回,几百年修为毁於一旦。而他的女儿伤人不成也不过是受伤而已。
天帝被新仇旧恨冲昏了头脑,想到明乙真人此刻不在青凉观,便传令巨威星君带上天兵天将前去青凉观抓拿凶徒,为女儿出气。
太白金星经过天宫门前,见巨威星君带了上百名天兵天将黑着脸走出来,一副晦气的模样,连忙一手把他拉住,问道:“巨威星君这是要去哪儿?”
巨威星君沉声道:“奉天帝诏,到青凉观抓拿打伤琼月仙子与南海龙宫三公主的凶徒!”
太白金星失声道:“什么?青凉观?青凉观的人一向与世无争,怎么会无故打伤琼月仙子与三公主?”
“你问我,我问谁?”巨威星君接到这个任务,真是无比的郁闷,天庭愿意得罪青凉观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天帝给他这么个任务还不如直接让他下地府阴司去平乱。
好歹在地府玩完了因公殉职还是个英雄,青凉观向来在仙人之中备受推崇,天帝让自己去得罪青凉观,不管结果如何,少不得被仙友们侧目鄙视。天庭大部分人都知道天帝新认回来的女儿琼月仙子和南海龙宫的三公主是个什么品性,就算真的是被青凉观的人打伤,十九也是咎由自取,活该的!
太白金星扯扯自己的白胡子,跺脚道:“你先不忙去,待老道去跟天帝说说!”
巨威星君一听,看太白金星的眼神马上变得不一样了——那是看救星的眼神!
074 悄悄升级的小狐狸
太白金星到时,天帝余怒未消,正沉着脸在御书房里踱方步。
太白金星是老好人一个,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惹火天帝,上前行礼后便直言问起,关於派巨威星君到青凉观拿人之事。
天帝满脸怒容道:“这青凉观欺人太甚!连朕的女儿、南海龙王的女儿都敢下手残害,简直无法无天!”
太白金星苦笑道:“不知两位公主在何处,又是因何与青凉观的人发生冲突呢?”
天帝老脸一沉,不好回答了,截口道:“青凉观窝藏了一只白狐妖,手段凶狠,动辄伤人,这总是事实吧!”
太白金星心道:说到手段凶狠,动辄伤人,怕是那两位公主吧!当然这样的话不能当着天帝的面前说,只得道:“这事青凉观确实有理亏之处,但是老朽认为,何不趁此机会,卖青凉观一个人情呢?现在地府阴司动乱越演越烈,如果在这个时候与青凉观的人反目,怕是便宜了那些逆贼啊!”
天帝故作犹疑地勉强点了点头,挥挥手吩咐小仙童去把巨威星君追回来,又摸摸颌下三缕长须,道:“既然老星君你前来求情,朕卖你这个面子,便由你到青凉观去讨这个人情吧。”
其实巨威星君一出门,天帝就有些后悔了,但是要他马上把人撤回来,他又拉不下这张老脸,太白金星现在这么说,倒是送上一个台阶让他好下台。不过这太白小老儿既然喜欢做好人和稀泥,少不得就让他厚着脸皮去走一趟了!
太白金星一愣:“这……”有没有搞错啊,明明是你天帝没有好好管教女儿,怎么闯了祸却要他一个老人家去做炮灰?
天帝瞪眼道:“莫非你刚才所说,全是打算糊弄朕的吗?”
谁叫你是人家臣属呢?太白金星无奈应承下来,长嗟短叹地退了下去,走到半路正好遇上眉飞色舞的巨威星君,心中不忿,上前一手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可高兴了,老朽为了替你说项,却惹上一身麻烦!”
巨威星君心情正好,哈哈笑道:“老星君何出此言?”
太白星君把刚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巨威星君很有义气地一拍胸膛道:“我陪你去!”
太白金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刚才不是听说要去青凉观便一张死人脸么?怎地此刻又主动请缨了?
见他如此神情,巨威星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老星君人缘好,这又不是去青凉观挑衅生事,有机会结识一下闻名天庭的明乙真人实在是老弟的荣幸,再说,老弟我也挺好奇那白狐狸究竟是何方神圣,听金甲武士说道,她一挥手便把两位公主加一名金甲武士震飞了出去,打成重伤,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功力,非要见识见识不可!”
巨威星君自忖他亲自出手,至少也要用足九成功力才能勉强达到这样强横的“效果”,那只白狐定是修炼了数千年、法术精深的九尾天狐级别!只是这样一只老狐仙怎么会出现在青凉观呢?莫非就是前段日子所传的明乙真人新收的弟子?若是如此,这位弟子入门虽然冲,但岁数可能比所有师兄弟甚至明乙真人都要大!
太白金星对於昨日发生之事所知有限,想象力也没有巨威星君丰富,不过听了他的口述也生出一些兴趣来,能让以神力着称的巨威星君用近乎景仰的语气说起的,想必不会是简单人物……不,是动物!
说起来,琼月仙子与三公主在天庭一众年长仙人心目中的印象真是差得可以,除了天帝,其他人听闻她们受重伤,没有一个担忧气愤的,反而人人认定是她们不对在先,做仙女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失败!
前往青凉观的路上,又碰上了访友归来的雷公电母两夫妇,两边见过礼,一说起此事,雷公电母都非要同去不可,太白金星只道他们是讲义气,怕自己孤身前往有个万一,心里暗暗感激。却不知雷公电母与巨威星君打的主意差不多!
一来是想趁机进青凉观见识见识,能结交到明乙真人就更好,二来却是为了看热闹兼看白白。至於太白金星的说客任务……反正在天帝面前揽下这事的又不是他们,他交不了差,那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跟他们毫无关系嘛!
“无良四人组”到达青凉观之时,明乙真人已经赶了回来。
昨夜他收到云虚十万火急的信函,不得不马上把救治到一半的几名仙友托付给他人,连夜匆匆返回。
一进门,明乙真人第一句问的却不是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白白现在如何?”
云虚担心道:“她被吓坏了,她也不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倒飞出去受了重伤,我安慰了她一阵,便哄她睡了。”师父要自己照顾好师妹,没想到他才出门几天,自己就让师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师徒两人都曾为白白调理身体医治伤势,自觉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根本不曾怀疑过白白有能力一招重创琼月仙子等三人。
却不知道事有巧合,偏偏白白就是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时间里一步步将虚空之境内的全部药力消化吸收,收归己用。此刻她的法力之高早已经超过云虚,就是在天庭之上,也可以跻身高手之列了!
当日,白白服下墨魇带来的仙草之前,明乙曾替她按摩调理,而第二天,碰巧明乙便离开了青凉观,改由云虚替她疗伤。云虚之前得过师父的反覆叮嘱,为了安全起见,根本不敢去探白白虚空之境,所以药力在虚空之境内快速融合的异常情况,师徒两人都毫不知情。
而之后几天,一边是药力全数融合完毕,一边却是白白吃了明乙留下的珍贵丹药把本来受损的经脉与身体快速恢复,比起之前还更强健了数十倍。
待到寒血蜥来袭,白白体内的药力受到激发,泛滥而出,经过一夜时间融入她全身的经脉彻底提升了她的法力根基。偏偏第二天早上,云虚又忙於青凉观中的事情,没来得及给她做每日的治疗,所以对她身上的变化仍是一无所知。
而那天下午,便遇上了琼月公主骗他们到灵素山施行伏击之事。
一系列阴差阳错,导致两师徒完全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娇弱可欺”的小狐狸,已经变成一只“力拔山河气盖世”的……呃,还是小狐狸。
075 “气氛友好”的谈判
明乙真人走到白白房外,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挨着睡在一起的一黑一白两只小动物,两个小小身子随着呼吸,规律地一起一伏,似是睡得沉了,心中稍安。
想到白白那样温顺善良的性情,骤然看到三个人在自己面前重伤流血,想必受的惊吓甚大,於是明乙真人也不打算把她叫醒来盘问,招手叫云虚一起走回偏殿仔细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问了个清清楚楚。
云虚想起那封琼月仙子用来骗他们出门的伪信,连忙回房去翻找出来,送到明乙真人面前。明乙真人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却发现纸上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云虚惊声道:“怎会如此?!”双手发颤地取过那张纸,前前后后翻了两遍,确实空无一字。
“她们也不算笨的彻底,既然打算骗你们出去,设下陷阱截杀,又怎会在你手上留下物证?”明乙看了看那封信,淡淡笑了笑,不过眼中却是半分笑意都没有。
云虚气愤道:“我真笨,竟没想到她们会在笔墨上施法,现在连证据都没有了,她们要是反咬一口……都是我笨!”
明乙真人却似半点也不紧张,抬头对云虚道:“你的记性一向好,可记得昨日所见信上所写的话?”
云虚定了定神,仔细回想一遍,肯定道:“记得!”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青凉观中几乎人人皆知的。
“那好,你便重新背诵一次。”
明乙真人知道这一两天内,天帝的人必然会找上门来,所以一些事情必须要提早准备。说实话,青凉观并不怕天庭如何,但是尽量让自己站在有理的一方,很多事情就可以更为简单的解决,而且不留后患。
白白一夜噩梦连连,一时梦到琼月仙子的断臂,一时梦到当日被斩首的两条蛇妖,到早上醒来,还是恹恹的有些不太精神,小黑倒是兴奋得很,可惜它伤势未好行动不便,否则非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一番不可。
“昨天真痛快,看那两个坏女人倒飞出去,又是吐血又是被斧头砍断手脚,活该!哈哈哈!啊呜……喵呜!”小黑笑的太大声,牵动了伤势,忍不住痛呼一声。
“流血好恐怖!”白白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你放心啦!她们是仙人,只要没把脑袋切下来,断什么都能重新接上去,比蟑螂还坚强。”
“是么?当仙人这么好啊!难怪爹爹妈妈那么想让我成仙……”白白想到自己错过了成仙的机会就郁闷。
“有明乙真人当你的师父,只要你好好修炼,成仙就是早晚的事情!”小黑说得有些酸溜溜,它在青凉观待了两三百年了,都没能成为明乙真人的弟子,这笨狐狸真好命!
一猫一狐正说着话,云虚一手举着托盘,一手推门进来道:“白白,你醒了?正好,师父回来了,要找你问话呢。”
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盘放到小黑面前,示意它把托盘上的碗里的药汁喝干净。
“师父回来了?!”白白开心的一跃跳到云虚怀中。师父回来了,坏人就不敢再来欺负他们了!
云虚笑着摸摸她,白白的房间窗户一般都是大开着的,明亮的日光下,云虚忽然觉得白白的眼睛神光湛湛,分明是法力高深的修道之人才能拥有的神采,心里不由得大感惊奇。
明乙真人在偏厅里见到白白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伸手把她抱到面前,按照以往的方法为她梳理经脉,法力刚刚渗入她的身体,便感觉到白白经脉中真元充沛,竟似修炼了三千年以上的仙人一般!
明乙真人神色凝重,一点一点驱动法力,把白白全身经脉仔细探了一遍,又再去看她体内的虚空之境,发现里面所余的药力甚少,而且这些药力似乎都是与白白日常修炼的功法性质相近,稍加引导就可以为她所用,不由得大大吓了一跳。
他离开不过三四天,怎地白白的身体情况完全变了个样?!
云虚见师父神色越来越凝重,以为白白的病情恶化,担心得额头直冒冷汗,又不敢随意开口打扰师父,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小师妹去挨受病痛。
明乙真人缓缓收回在白白身上的手掌,沉声问道:“白白,你老实回答师父,最近几天,可曾见过什么人,又或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白茫然摇摇头:“白白很乖,天天都在青凉观里练功……是不是白白练错了?”
明乙真人忽然想到自己留给白白吃的那枚丹药,又问云虚道:“那枚丹药是什么时候让白白吃下去的?”
云虚道:“师父走的当天让小师妹吃的,还有练功的功法,也是那天开始让小师妹修炼的。之后几天徒儿每天都有为师妹调养按摩,除了经脉根基恢复速度极快,其余并无发现不妥。”
明乙皱眉想了想,莫非是母亲留下的这颗丹药真是除了强健经脉之外,还有融合功力之效?毕竟药丸只有一颗,除了白白,无人试过究竟功效如何……
明乙始终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但是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云虚得过自己的严令不会去探查白白虚空之境的情况,而之前每天白白都是由自己亲自照顾,出问题的必然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於是又问白白道:“你仔细想想,师父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白白张了张嘴,忽然想到那天夜里的神秘哨子声,和咬了她一口就把她冻僵了的小虫子,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云虚一听,大急道:“白白,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和师兄说,那蓝色的小虫子定是寒血蜥,就是普通的仙人被它咬了,都会全身僵冷,未成仙的连小命都保不住!”说着就想把白白抱起来看她的伤处。
“白白现下好端端的,你急什么?”明乙真人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平时老成稳重的小徒弟,怎么碰到白白的事情就毛躁成这样呢?
云虚也醒悟过来自己的瞎紧张,讪讪地把手收回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白白被寒血蜥咬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不过师父此时神情放松,应该是好事。
寒血蜥咬白白的这一口,恐怕正好是激发虚空之境内的药力外泄的因由,按照云虚的说法,也幸好白白的奇遇,法力大进,否则在琼月仙子等三人的围攻之下,恐怕会就此一命呜呼,到时候就算惩治了琼月仙子等人,也无法还给白元松夫妇一个女儿了。
虽然明乙真人觉得白白身上的事情很有些诡异,但是结果如此,倒算是好事一桩。於是抬头对云虚道:“白白得了奇遇,法力突飞猛进,你这个做师兄的要多多努力,否则要被小师妹比下去了。”
“什么?!”云虚满头问号,白白也一脸不解。
明乙真人微笑道:“白白你不但根基恢复了,法力比以前大有进展,只消得到天帝的许可,随时可以列入仙籍,成为仙人。”
“真的?!”白白觉得这样的好运气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梦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刚刚还道要重新修炼数百年,现在告诉她法力已经恢复了,比以前还要好?
云虚很替白白高兴,不过转念一想又担忧起来:“琼月仙子因为白白而受伤,她是天帝爱女,天帝又怎肯让白白成仙?”
白白一愣,害怕道:“琼月仙子……她、她是被我打伤的?”
“白白别怕,是她咎由自取,你不过是自卫而已!”云虚哪里忍心让白白自责,连忙替她解释道。
明乙真人扫了云虚一眼,正容道:“白白虽然法力进步明显但还不懂得运用,出手不知轻重,如不好好调教,日后容易惹祸,这次是不知者不罪,下次若是还是如此,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你身为师兄不加劝导就算了,还有意纵容,师父往日对你的教诲都是耳边风不成?”
云虚难得被师父这么严辞训斥,马上低头认错。
白白夹在他们师徒中间,一脸无辜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替云虚求情又怕惹师父生气。
她这个模样,谁会舍得责怪她?何况她受的惊吓也着实不少。明乙真人想着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让云虚把白白带回去。
下午时,太白金星等四人便找上门来了,明乙真人大大方方的吩咐童子将他们引入正厅相见。
巨威星君、雷公电母夫妇一见到明乙真人就如同粉丝见了偶像一般,只差没当场拿出小本子冲上前去请偶像签名,太白金星是奉了天帝之命来问责然后讨人情的,眼见同伴对明乙真人谀词如潮,一点都没有替他引入正题的打算,只好咳嗽两声,拉下脸道:“久仰青凉观大名,就是青凉观的弟子在三界之中也是备受推崇的一等一佳才,听闻真人前些日子新手了一名徒儿……”
明乙真人态度十分谦和:“老星君说的可是白白?她年轻识浅,让几位前辈提点指教一下也好。”挥挥手对身边的道童玄书道:“去叫白白过来给众位前辈请安问好。”
雷公电母等虽然有些嫌弃太白金星太煞风景,但是也确实很好奇这个“随手一挥”就把两名公主加一个金甲武士打飞出去,重伤不起的“英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众人满心期待之中,超级狐狸精——白白隆重登场。在座的几个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团白影就投进了明乙真人的怀抱。
“师父!”娇娇软软的少女声线,听的人心都酥了。
明乙真人眼中染上几分真实的温柔笑意,伸手揉揉白白的小脑袋,假装轻斥道:“没礼貌!快去向几位前辈请安问好!人家特地来看你呢!”
玄书不想白白太紧张弱了自家的声势,所以只对白白说是师父的朋友来青凉观拜访,想见见他新收的徒弟,单纯的白白也没有多想什么,听了明乙的话,很乖巧地跳到太白金星面前,大声道:“老爷爷好!”然后又根据自己对众人年龄的猜测,转身对雷公电母道:“叔叔阿姨好!”最后对巨威星君道:“大哥哥好!”
在座四人无论之前对白白有何种想象或者看法,真正见到白白时都震惊了,呆呆的半张着嘴巴,下巴几乎直接掉到地上,它与金甲武士以及天帝口中“心狠手辣、法力高强”的狐妖也未免相差的太远了!
眼前的小狐狸,年纪幼小不说(绝对没有超过千岁),真身只是普通小猫大小,乖乖巧巧的蹲坐在厅中,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巨威星君不可置信的看了白白的尾巴一次又一次,很蓬松很漂亮,但是,只有一条!没有更多了!连三尾妖狐都够不上。
电母身为女性,看到白白那副乖巧温顺的小动物模样,只觉得心都化了,忍不住伸手道:“过来让阿姨抱一抱!”
白白看向师父,明乙真人微微点头,她便开开心心的跳到电母怀里蹭了蹭。阿姨的怀抱很温暖柔软啊,好像她娘亲的呢!
电母伸手轻轻抚摩白白身上的皮毛,白白眨着一双褐色的狐狸眼与她对望,眼中清澈纯净,电母一见,心里便彻底不信太白金星那一番说辞了!这小狐狸神光湛然,法理精神是有的,但绝不是凶残好杀之辈!定是天帝与他那两个刁蛮公主污蔑造谣!
雷公在一旁深感好奇,也探头来看,他的容貌与鬼怪也相去不远,客观的说是鸟首人身,主观的说是丑陋古怪。不过白白到没有很害怕,只是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既不厌恶,也无同情。
雷公因为容貌常遭人背后议论取笑,他已经不太在意别人的嗤笑轻鄙了,但是白白的“异常”表现却让他惊奇之外更加欣喜。
想当初琼月仙子初到天庭,撞上他们夫妻,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严重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一般。雷公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小的仙子计较,只是这个小仙子转眼成了天帝的公主,再见到他们时,就没那么“客气”了,竟然公然在一众仙友面前对他的相貌百般奚落,还连带耻笑电母“是个没人要的,所以才要嫁给这个丑八怪”。虽然天帝后来当着他们的面,口头上斥责了琼月仙子两句,不过那个女子显然半点不当回事。
从此,雷公对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仙们便没有什么好感,平日能避则避。这次电母拉着他同来青凉观,未尝没有因为白白无意中替他们出了一口气所以对她好奇又有好感的因素在。
夫妻多年,电母一看雷公的神色便知道他的心思,笑着问白白:“你不觉得叔叔长得很怪吗?”
白白点头,老实道:“是很怪!跟师父、师兄还有爹爹他们都不一样。”她以前都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公的呢。
“你不怕?”
白白摇头,不解道:“为什么要怕?”
这一问,把电母问倒了,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你不觉得叔叔长成这样让你讨厌吗?”
雷公知道妻子没有恶意,不过当众这么问出来也让他很是尴尬,同时又忍不住心里隐隐期待白白的答案。
“为什么要讨厌?” 白白依然用问题回答这个问题。
电母几乎要挠头了,这个这个该怎么说呢?
明乙真人眼中闪过了一丝了悟,对白白道:“阿姨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看到叔叔的样子长的古怪,却不奇怪也不害怕更不厌恶。”
白白歪着脑袋道:“玉山上面有月季花,也有山猫,有大树,他们长得都不一样,我喜欢又香又漂亮的月季花,但是也没道理害怕讨厌山猫和大树啊!它们生来就是那个样子的。”
雷公电母心中一动,雷公起身对明乙真人一揖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倒是我们夫妇俗气了。”
电母更二话不说取下颈上戴着的一颗银白色珍珠,拿出一条丝带穿好挂在白白颈上道:“好孩子,这珠子名叫‘砍电珠’,只要表面上沾了水,便会电闪不绝,就是暗夜之中夜光如白昼,今日阿姨没有带什么好东西,便把这个送给你玩儿。”
白白不敢随便收,直到明乙真人开口,才把珠子收下,诚心向电母道谢。
雷公也凑趣从怀里取出个黑色的小锤子递给白白道:“叔叔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个小锤子用来开山路、拆房子最是方便,一锤子下去,就是再硬的石头瓦砖都会应声碎成一堆。”
明乙真人插口道:“这是叔叔的‘震山锤’,还不快谢谢叔叔?!”雷公虽然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在座的人除了白白,人人都听说过震山锤的威名,这样的宝贝雷公竟然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作见面礼,可见他对白白是十分看重的。
白白收下锤子,开心的向雷公道谢。太白金星在旁边眼看着上门讨说法之行就快要真的变成前辈晚辈见面会,不由得大是心急。
从心里说,他也不相信白白会是天帝口中的凶手,但是两个小公主重伤躺在天宫,如果他不能带回去一点“结果”,恐怕遭殃的就是他了。
其实就算是明乙真人态度强硬的拒绝天宫的胡搅蛮缠,太白金星也觉得没所谓,只要他能拿出证据证明白白的无辜与琼月仙子等人的罪有应得,他带话回去能把天帝的口封上,也算是把事情交代了。
想到此处,他不停给巨威星君打眼色,希望他替自己说几句话。
巨威星君想起他之前曾为天帝说项,使他免於接受来青凉观拿人的可怕任务,心里也是承他的情,而且他确实也注意到白白眼中的神采非同一般,就不知实际功力是否如天帝与金甲武士所说的那般霸道……
巨威星君打定主意,站起身对白白道:“小妹妹,听说你的法力很不错,和大哥哥切磋两招如何?”
他不敢也不愿当面向明乙真人挑衅,於是老着脸皮去哄骗看起来明显比较好搞定的小狐狸。
白白低头看看自己毛茸茸的四只短脚,又仰头看看身高是她八九倍的巨威星君,无精打采道:“我肯定打不过你……”
巨威星君听她这么说心中得意,不过仍是不可放弃见识超级狐狸精法力的机会,笑道:“小妹妹太客气了,你来试一试,大哥哥保证不会伤到你!”
“巨威星君如此有诚意,白白你便与他比试比试法力不妨。”明乙真人早知道这几个人的来意,也知道不把事情说明白,他们断断不会离开。既然这巨威星君非要送上门来讨自己没趣,他也没有必要拦着。
“可是……我不会啊!”白白觉得自己太让师父丢脸了,羞愧的低下头去。电母看得心中一阵不忍,抬头很很瞪了巨威星君一眼。
明乙真人对玄书低语几句,玄书转到后堂,很快便取出两块黑色泛着幽蓝光泽的板子,放到殿前花园的两块大石上。
明乙真人示意众人走到板子之前,说道:“白白从小都在山中修炼,身上真元充沛却不会攻击之法,这两块铁板乃是北冥玄铁铸成的,巨威星君与她凝聚全身法力在掌上击打铁板,看留下的手印便知法力高低。”
北冥玄铁刚硬而坚韧,而且有吸收阻隔法力的特性,等闲仙人出力一掌将巨石化作飞灰,但就是出尽全力击打於玄铁薄片上,也未见得能够留下一点印痕,能够留下掌印的已经可以算是法力不错了,眼前这两个选铁板足有两三寸厚,要留下掌印更加艰难。
这样的比拼方法虽然未如理想,不过也差强人意,巨威星君正是以神力着称,说起来,这样的比拼方式还是他占了便宜。
既然要掌击玄铁板,白白自然要先化出人形了,她那娇媚清新的绝俗模样一露出来,连太白金星这样的老头子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四个人马上便隐约猜到了琼月仙子与三公主和青凉观发生冲突的来由,这容貌明显盖过她们的小姑娘出现在天庭,又是青凉观观主明乙真人的爱徒,不把她们嫉妒死才怪,只是不知道这个小狐狸何处得罪了她们,让她们不顾青凉观的威名悍然出手。
巨威星君几步走到其中一块玄铁板前,岔开两脚气沉丹田,凝神聚气举起右掌,将所有的法力灌注其上,以出乎大家意料的极慢速度慢慢按在了玄铁板上……
076 拍到铁板了!
云虚抱着小黑闪到花园的一角,正好看见巨威星君一掌悄无声息地印在玄铁板上,没有尘土飞扬也没有雷霆巨响,但是一股强大的气劲以那一掌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汹涌倾泻,明明没有声音却让人觉得耳边有什么东西在轰鸣。
场里站着的不是仙界中的前辈就是有名的高手,自然是不会被伤及更不会被吓住,站在稍远处的云虚幸好反应迅速的护住了小黑,否则这只“外强中干”的大黑猫恐怕会伤上加伤,趴在床上多当几个月病猫,
白白一脸艳羡道:“好厉害!”一掌拍下去,就是站在旁边的人都觉得似乎有一股大力将人往后推,真是了不得!
巨威星君慢慢收回手掌,只见玄铁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凹痕,连掌上的纹理都一清二楚,深足有近两寸多,竟然几乎要将整块玄铁板拍穿了!
雷公电母齐齐赞道:“巨威星君果然神力惊人,多日不见,法力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太白金星更是赞不绝口。
明乙真人微笑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显然也颇为赞赏。
白白看了眼那个手印,暗暗咂舌,她不知道玄铁板的厉害,只道巨威星君这一掌下去可以把玄铁板拍成碎片,没想到不过留个印子而已,心道:这玄铁板不晓得是什么宝贝,竟然这般坚韧?!
巨威星君口上谦逊,心下却是颇为得意的,当然,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在明乙真人面前卖弄法力,那根本就是孔夫子门前卖文章!不过见到偶像竟然向他点头,还目露赞许,只觉得浑身骨头轻的只剩下几斤几两了。
明乙真人转身对白白道:“你等会儿按照前几天云虚教你的导气之法,把全身的法力凝聚到右掌,然后拍到铁板上,明白吗?”
白白点头,走到另一块完好的铁板面前站好,然后一边默念口诀,一边举起右掌,精神很快集中起来,转眼间灵台一片空明,仿佛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个与面前的那一块铁板。
太白金星等几个人见明乙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特地交代一边,对於白白伤人之事就更觉得怀疑。这个小姑娘刚才就说她不会攻击法术,现在连掌击一块铁板都要师父临场指导,导气的法子还是前几天刚学的,这法力再高也有限!不过也是,这么幼小的狐狸精,就算从生下来就开始修炼,也还不到一千年,能有什么高深法力可言?
偏偏他们却没有想到,白白现下这一身法力其实是意外得来的,不像普通修道者循序渐进,她现在等於是一个小女孩平白得到一座金山,却还不知道钱该如何用。
白白一掌,啪的一声落在铁板上,速度不快也不慢,跟普通人拍苍蝇的手法如出一辙……效果貌似也一样,既无强大的气劲发散,也没有无声轰鸣,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小姑娘随手拍了一只苍蝇……
白白拿开手掌,大家都呆了!什么都没有!铁板上不要说掌痕,连一个指印都没有留下。整块玄铁板平滑如镜,跟刚拿出来时一模一样!
白白小脸涨得通红,无措的看向明乙真人……对不起师父!给你丢脸了!呜呜呜!
“呃,这个不要紧,定是这块该死的板子有问题!小妹妹你别着急啊!”巨威星君挠挠头,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欺负小孩子,而且还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小姑娘别急,你……你还小,这个……拜入师门也不久,对对!日后多用功,别说一块玄铁板,就是十块也能拍出个洞来!”太白金星也惭愧了,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借着巨威星君逼着这个小狐狸当众出丑。
雷公没有开口,他看着那块玄铁板,觉得有些不对头,似乎……似乎比之前薄了!
他走上两步,伸手想去拿起来看个仔细,却惊奇的发现,整块板子竟然平平嵌入大石上足有近一寸,单手去掀了几下都没能掀起来。
“咦,你们来看!”雷公扬声道,一边双手顶住玄铁板两个斜角,使力向上猛掀!
■啦一声,玄铁板被整块掀了起来,五个人连同远处偷窥的云虚与小黑,清清楚楚看到大石上留下一个方方正正的“板印”!
那五个人走进去看仔细些,却听到“■啦”声响个不停,随着这些声音越来越密集,终於隆隆几声,本来放这玄铁板的那块巨石竟然先是四分五裂,继而碎得更加彻底——变成一地的碎石子!
巨威星君等再扭头来看白白时,那眼光完全不一样了!
玄铁板有吸收法力的特性,所以巨威星君的那一掌虽然在玄铁板上留下一个很深的掌印,但是玄铁板的另一面依然平滑如昔,而板下的巨石也毫无反应。
而白白的这一掌虽然全无声势可言,但是很明显有相当部分的法力连玄铁板都没能吸收下去,直接透板而过,继而将放下的巨石震成碎块。而之所以玄铁板上没有留下掌印,正是因为白白全部法力都通过手掌观主灌注於板上,整块玄铁板所受的法力冲击均匀无差。
这样的法力何等惊人,看起来竟似比巨威星君胜了不止一筹两筹!
白白还不是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拍的是铁板,碎的是石头?为什么大家看自己的眼光这样奇怪?她算是赢了还是输得很难看?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明乙真人开口道:“白白的法力并不比巨威星君强,只是她心性单纯专注,所修炼的功法也是如此。当她以掌拍击铁板,全心所念,全力所施都在板上,无丝毫外散,所以我们即使就在她的身边,也感觉不到法力激荡。”
巨威星君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使用法力的方式不如她专注啊!不过自己这把年纪跟个小妹妹法力相当,实在是惭愧至极。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对白白道:“小妹妹,小小年纪便这般厉害,了不起!我巨威今日服了你啦!明乙真人果真名不虚传!青凉观能人辈出!能人辈出啊!”
雷公电母看白白小小年纪就有此成就,也很替她高兴。
太白金星刚刚欢喜了一阵,眉头又皱了起来——这白白小狐狸如此厉害,看来两位公主与金甲武士真的是伤在她手下了,明乙真人明显对她十分看重,这可如何是好?!
077 一起下地狱
太白金星扫了眼身边的“盟友”,一个个早已经倒戈到那狐狸那边,那个巨威星君甚至都开始跟小狐狸“哥哥妹妹”乱叫起来,指望他们帮忙是指望不上了,只得咬咬牙再煞一回风景。
这次他不再绕弯了,再绕下去天都要黑了,直接道:“今日天帝大发雷霆,说琼月仙子与南海龙宫的三公主在灵素山下被青凉观的白狐所伤,不知其中是否有些误会?”最后一句便是心虚之下自动软了下来。
明乙真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淡漠道:“确实有些误会!”转身向云虚藏身的方向招招手道:“云虚,你带小黑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各位前辈说清楚。”
云虚偷窥被发现,还突然被师父点名,本来有些心虚,但是想到白白与小黑无端受伤被袭,不由得义愤填膺,站直了身子,清脆大声音道:“是!”说着抱起小黑从花丛后走了出来。
雷公电母见气氛冷了下来,心里不免有些怨怪太白金星,再看看白白一脸的惊慌委屈,对这个不识趣的老头子更加不满。
太白金星苦笑道:“有误会,大家澄清一下就是了,老朽也不信小狐狸是无故伤人的凶徒。”
电母冷哼一声,拉着丈夫随明乙真人返回正殿之内。
小黑见到白白化出了人形,就不肯再“屈就”让云虚抱了,马上要求投向美人的怀抱!
白白对小黑已经是习惯性的千依百顺,好不反对地就把它接了过去。
云虚清清喉咙,大声从琼月仙子与三公主到访青凉观,袭击白白不遂,黑猫扑出来反击被她们发成重伤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两个公主趁明乙真人离开伪造信件将他们引到灵素山,化装成金甲武士不问情由就要砍杀白白与小黑,白白惊慌之下挥手去挡,因为不会运用法力,三个人连人带斧头被撞飞出去,斧头落下才令她们受伤断肢等等。
中间关於寒血蜥的事情并没有提,此时没有真凭实据,提了也无用,徒让对方指责抵赖。
云虚开始还比较平静,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激动,大声道:“各位前辈请想,如果我师妹不是有法力防身,她尚未入得仙班,这几斧下去,她与小黑便要共赴黄泉,数百年修为毁於一旦。如此阴险狡诈、恶毒男人的女子,如今竟然还要反咬一口,污蔑我师妹无故伤人!天理难容!”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展开了向私人示意道:“这便是那两个恶女人送来的伪信,上面有她们的气味,天帝如要追究,我便请啸天犬当场验证,大家便可知道真假!”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但雷公电母与巨威星君义愤填膺,连太白金星也坐不住了,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明乙真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已经差不多了,便向云虚点头示意,云虚收起那封信,退开几步站到白白身边。
“不管如何,白白总是伤了两位天家公主,理应受些责罚。有劳星君回去与天帝说个情,本座可以即派白白与她几位师兄到阴司地府中协助平乱一个月,保这一个月内地府妖魔无暇冲击鬼门关,如果白白做成了见这件事,便请天帝恕了她的前罪,并给她仙籍以做嘉勉。如何?”明乙真人抛出早就准备好的条件,也知道这样的条件是天帝完全无法拒绝的。
现在七月将至,是鬼门关最为脆弱之时,天帝派下去平乱的天兵天将对於地府阴司作乱的妖魔已经毫无办法,几乎是每战必败,赶上七月这种阴气极盛,鬼门关大开的时节,想要阻挡妖魔突出地府祸乱人间甚至攻向天庭,根本是痴人说梦。
如果能够得到明乙真人的承诺,熬过一个月的艰难时期,那天庭还可以缓一口气,再多撑一阵,说不定就能找到彻底解决地府问题的方法。
太白金星已经觉得理亏,看明乙真人如此大方的开出优厚条件,那感觉简直就是一个赌徒一盘输光了家产,忽然庄家说这一盘不算还倒给他几个茶钱压惊一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即点头如捣蒜的应承下来,几乎拍胸让承诺一定能说服天帝答应条件。
事情至此,算是完美解决,玄书代明乙真人恭送心满意足的客人们出去。这边云虚已经忍不住道:“师父,大师兄说地府阴司的情况已经失去了控制,白白法力虽高,但是根本不懂攻击搏斗之术,她到了地府,若是有个闪失该怎么办?”
明乙真人扫了这个事关师妹就变得毛毛躁躁的弟子一眼,淡然道:“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断断不会让白白有什么危险。”
云虚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明乙真人招手叫白白和云虚到身前来,语重心长道:“白白法力虽强,但是不懂控制,要学会收发自如,最好的方法莫过於到地府去历练一番。让你们一干师兄相陪,除了保护之外,也要一路好生指导白白攻击防护之法。”
说句难听的,在地府里作乱的妖魔鬼怪随便一只都死有余辜,白白就算出手不知轻重,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波。明乙真人其实就是想白白用那些妖魔鬼怪试招,用这种生猛有余的活靶子修炼攻击法术,比师兄弟妹间不温不火的比试切磋进步要快得多。
而且就前些时日所见,自己几个徒弟个个都把白白当做琉璃雕的娃娃一般,唯恐她受一点点伤害,白白留在青凉观恐怕就算学了一身的防御攻击法术,真正到了需要用的时候,还是手忙脚乱。
人家总是慈母多败儿,他这个青凉观却是好师兄多败师妹。
白白的进境之快,远远超出了他以及其他徒弟的预料,就法力根基而言,此刻已经是他弟子里头数一数二的了。现在大概只有大徒弟云疏可与她媲美。
不过说到实际运用,可能小黑都要比她强上一些。这种情况如果不尽快扭转,对她自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向天帝要求给予白白仙籍,则纯粹是出於补偿心态,白白之所以失去成仙的机会,表面上是受了墨魇的诱骗,但如果不是他知道白白修炼童子功法,又暗示白白的的父母尽量避免让她去接触男女之事,她又怎么会这样轻易上当受骗?
说到底是他妄图借天意行事,所导致的恶果……为白白争取到仙籍,至少算是慰劳她这五百年来的艰辛与努力吧!
078 你要保护我
天帝的答覆很快传来,正如明乙真人所料,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条件,并促请青凉观一行尽快出发。於是,明乙真人当即发信去把几名弟子统统找了回来,预定三日后,也就是七月初一启程。
这次可以说是千年以来,青凉观第一次大规模出动插手三界纷争,天庭上自是人人额首称幸,就青凉观的一众弟子也是个个摩拳抆掌准备好好表现。他们不稀罕天庭给的官职好处,却不能辱没青凉观多年累积下来的名声!
连被关在后山闭关修炼的云景也获得明乙真人的首肯,提前”获释“与师兄弟一起行动,只把他高兴得上蹿下跳,以他的性情,硬逼着他面壁三个月,实在是太闷啦!
小黑也想一起去凑热闹,可惜身上带伤,加上就算没伤,法力也太差,到时候即要照顾白白,又要照顾它,反而成了累赘。小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不忿,几天前还随它欺负的笨狐狸,现在不但据说法力高强,还有机会跟师兄们出去“玩”!真是太过分了!
气恼之下,它恶向胆边生,趁着白白不注意,揪着她的尾巴就咬,直把白白咬的眼泪汪汪才作罢。
云虚知道后,既心痛师妹,又不忍心责怪小黑,只好把白白领回自己房间去,不让小黑见到。
临行前,明乙真人叫来几个徒弟,把这次去地府阴司作战的策略与他们说了一遍,又叮嘱他们要小心照顾师妹,尽量多让她学习如何控制法力。
最后道:“你们好好教导指引白白,她会是你们此行的一大助力,如果你们只是想着让她跟在你们后面受你们的保护,那她将会是你们最大的累赘!地府阴司此刻的境况,想必你们心里也有数,这个时候是容不得你们娇惯师妹的!”
几个徒弟面面相觑,五师兄云止性子火爆,最憋不住话,闻言忍不住道:“师父既担心小师妹的安危,又担心我们娇惯师妹,这个……这个……师妹不如就留在青凉观。反正天帝要的不过是这一个月内鬼门关不被冲破,师妹是不是真的到了地府阴司去,想必他也不在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拿出来说事。”
明乙真人叹了口气斗爱:“你们小师妹身上的法力,如今已经可与云疏媲美。”
一言既出,除了云虚,其余五个弟子都大吃一惊。他们隐约有听闻小师妹一挥手重创了琼月仙子与南海龙宫三公主等三人之事,一直以为是天帝故意夸大其词,借机要挟,听师父这么说,竟然是真有其事?
云止大张着嘴巴道:“怎……怎么可能?!”白白那么小,一副风吹就倒的娇弱模样。
明乙真人不去理他的一脸呆相,正色道:“地府阴司之行凶险万分,要完成向天帝所承诺之事更是千难万难,凭你们六师兄弟,加上为师的一番策划,也不过是五五胜算。让你们师妹随你们去,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你们。”
云疏等从来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惊诧过后,纷纷点头应是。
六师兄弟出得门来,就见白白一只狐垂头丧气的蹲坐在花园里一株月季花下,十分沮丧。白白发现他们出来,起身就想跳到云虚那里,却被云景一个箭步中途出手“截获”。
“就知道亲近你的六师兄,三师兄心里酸啊……”云景唱做俱佳的以拖得老长的颤音表达自己的哀怨。
白白想笑,不过又笑不出来,低声道:“师兄们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云景不高兴了,用力揉了几下她的小脑袋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几兄弟早就想到地府阴司痛痛快快干一场,师父不许而已,难得这回师父答应了,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
白白冲疑地用眼睛在几个师兄脸上扫了一圈,连木讷少言的四师兄云阑都努力做出欢欣激动的表情……虽然那表情做得比较像便秘,不过白白心里还是好过了一点点。
云景忽然不怀好意地把白白举高到与他面对面,挤眉弄眼道:“不过小师妹啊,听说你的法力可以跟大师兄媲美了!啧啧!到了地府,如果有危险,你要保护好师兄我啊!”
这个说法成功的把白白惹笑了,旁边几个师兄受不了他的不要脸,纷纷扭过头站开几步想假装不认识他。
白白却很认真答道:“好!”
云景感动不已,就想拿脸去蹭白白的身子,结果雪白的狐狸毛没有蹭到,蹭上了一截道袍大袖——旁边的云虚早就在提防他这只色狼了,虽然白白现在还是狐身,但也不可以这么随便动手动脚占便宜的!
他们的打闹嬉笑声清清楚楚传到殿内明乙真人的耳中,令他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云景虽然轻抚跳脱,但是有他在,几个徒弟似乎也轻松不少。但愿这次地府之行一切顺利吧!
胸口与四肢骤然传来的虚冷,迅速抽走了他大部分的力气,本来上勾的唇角被抿成一条直线……又来了!
用力调整好呼吸,把身上散乱的真元一丝丝梳理好。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黑透,不知不觉间竟然过了大半天。
明乙摇摇头,没想到不过是窥探了一次天机,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外人眼中法力无边、高高在上的明乙真人,其实自数百年前偷窥天机起,真元大耗,法力已经去了一半,至今仍未恢复,只是除了身边侍奉的童子玄书,与大弟子云疏、二弟子云起外,再无人知晓而已。
如果不是拖着这样一副病体,他又怎么舍得让弟子们去冒险?
明乙真人抆去额头上的冷汗,苦笑着自语道:莫非这便是报应?
另一边,青凉观一行六人加一狐,拜别了师父,不算浩荡的走到南天门,就见不远处祥云朵朵,浩浩荡荡的杀来一群人。
云景经常四处“流窜”,交游广阔,一眼便认出其中不少都是这几百年里的后起之秀,他们的师父长辈都是天庭上大有来头的人物,随便一个便是某某星君的大弟子,某某洞府的洞主之流,平常只见他们在天庭上横行无忌,今日怎的统统抛到南天门来凑热闹?
079 我不想打你的
这些人确实是来凑热闹的。
本来关於琼月公主与南海龙宫三公主设计陷害在先,被一只小小白狐拍飞在后的事情,天帝自己也没好意思到处宣扬,偏偏去青凉观“讨说法”的人除了太白金星还有雷公电母与巨威星君。
巨威星君还好一点,只是逢人便说明乙真人新收的白狐女徒如何如何厉害,自己一掌打在玄铁板上不过留个掌印,人家一掌下去力透玄铁板,直接把下面的石头震成碎块。
这事巨威星君应该挺没面子的,堂堂天界星君被只小小白狐比下去了嘛!
偏偏巨威星君说起此事不但半点不觉得羞耻,还颇有些沾沾自喜。输在偶像明乙真人的徒弟手下,他就是服气!而且能在三寸厚的玄铁板上留下个两寸深的掌印,天庭上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雷公电母就更不客气了,琼月仙子之前曾对他们夫妻无礼,这次她倒了大霉,越多人看笑话越解气!
他们也没有到处宣扬,只是在某位仙友上门拜访,问及他们青凉观一行有何收获见闻之时,“不经意”地提起关於琼月仙子与南海龙宫三公主的事情。
说完了还特地交代了一句:“此事涉及天宫名誉,如果不是跟你很熟,我们也不会对你说。你听过就好,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啊!”
而这位仙友,“正巧”在天庭上以嘴碎八卦闻名……
然后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很快就传遍了天庭,除了一些痴迷於琼月仙子与三公主容貌的少年仙人,其余人等早就把这两个女人当成泼妇毒妇的典型,尤其是一些在天庭与龙宫曾受过这两位公主乌龟气的美貌仙子,说起这事来更是添油加醋,乐不可支。
留言版本很多,不过有一个重要的信息是一致的——青凉观所有弟子将到地府阴司去协助天庭镇压作乱的妖魔鬼怪,以确保他们无法利用七月鬼门关大开之时闯到人间与天庭去做乱。
整个天庭的热血青年激动了!沸腾了!这样的盛事岂能少了他们一份?於是纷纷从天庭各处赶来,打算参与其中。
这些青年仙人有的是真的想除魔卫道,有的却是想要浑水摸鱼捞个名声,更有一些自视甚高的希望趁机与青凉观弟子一比高下。这群人主要是男性仙人,也有一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仙混杂其中。
他们的师长屡劝无用,只得希望青凉观弟子真的如传说中的厉害,那样子家子弟跟着他们也不至於轻易送命。
先人送命与凡人不同,只需把精魂收集重炼真身就可以复活,不过始终会折损一点根基,等闲仙人轻易都不愿意冒这个险。尤其地府的妖魔之中,不乏专爱吸食仙人精魂的,落到他们手上,那就真的渣子都不剩了。
天帝在他们出发前,已经亲自把白白列入仙籍,他自然是没有这样好的心肠,不过如果白白没有仙籍,要进出地府阴司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再说仙籍本来就是答应过明乙真人的条件,天帝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说到底,他更希望这只害他女儿名誉扫地的狐狸精战死在地府,被妖魔吸干精魂才好!不过前提当然是鬼门关能守住。
这么一大帮子人哗啦啦涌到青凉观几名师兄面前,为首的几个围住他们,客气寒暄一番,甚是亲热,只有两个人神情倨傲,一直默不作声。云疏身为大师兄,自然要好好应酬,这两个人的神色,青凉观的师兄弟们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待到互相通报姓名之时,他们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都一副那鼻孔看人的姿态,男的那个身穿一身杏色深衣,竟是正在天庭做客的西海龙宫二太子敖锵!云景早就认出他来了,只是假装没发现他而已。
这位敖锵太子与南海龙宫三公主本有婚约,偏偏那位三公主自从见了云景之后便大发花痴,要死要活的逼着南海龙王退亲。敖锵本来不太喜欢这个脾气骄纵的未婚妻,不过自从听说了退亲的理由,他的心理就开始向变态方向发展,他觉得自己堂堂一个龙宫太子,有哪里比不上青凉观一个小小弟子了?到了天宫这几天,每天都听人吹嘘青凉观子弟如何厉害,更让他心理严重失衡,终日只想着如何让云景好看!
女的那一个一身黑衣,容貌端丽冰冷,却是天庭上鼎鼎大名的真武大帝的得意弟子玄灵,也是琼月仙子名义上的师姐。
当日天帝没能替女儿攀上青凉观,便改弦易辙将她塞给了天庭另一名人真武大帝为徒,真武大帝碍於面子勉强收了下,却只是挂名,并不向她传授法术,也无需她到面前行礼叩拜。
不过就算如此,琼月仙子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让玄灵大感气恼,既觉得琼月仙子这样的品行作为、道行根基有辱师门,又觉得青凉观欺人太甚,非要叫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不可,不然他们真的以为天庭除了青凉观便再无高人了!
玄灵柳眉一扬,朗声道:“听闻青凉观弟子个个都是法力超群,连一个方入门不久的小弟子挥手之间便重创琼月仙子等三名仙人,不知这位小师妹可有同来?”她这是明知顾问了,不过也不能怪她,白白此刻正趴在云虚的袖子里不愿见人。面前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陌生的“公的”,虽说是神仙,可她看着就觉得害怕。
对方既然指名要见了,白白便不好继续躲藏,依从云虚的示意,钻出他的道袍大袖子,一跃跳到他的肩上,惭愧的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一挥手力气会那么大……”
这话听在玄灵耳朵里无异於明白的挑衅,尤其想到那个不中用挂名的师妹竟然是伤在这么一只娇小的白狐手下,更是火冒三丈!
冷笑两声道:“好手段,好道行,如此我这个当师姐的也来试试你这一挥手的厉害!”
青凉观六位当师兄的听得眉头大皱,却听白白很认真道:“师父说我出手不知轻重,容易伤人惹祸,你不要试了。万一打伤了你就糟了,而且师父会生气的。”
第80章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白白的实话实说,声音虽然不大,但附近几个人耳聪目明,统统听得清楚,玄灵自出师以来还没碰过这样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对手,只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好……你好!”
白白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扭曲神情,很是奇怪。凶巴巴的仙女姐姐看起来很生气,可是为什么又一边勉强自己夸奖她呢?
青凉观里的人听着白白的“童言童语”心里好笑,却只得勉强控制表情,唯独云景性子活泼,根本憋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令玄灵更是火大!本来站在一旁的敖锵最见不得云景得意,冷哼一声,喝道:“青凉观弟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云疏不欲多事,抱拳道:“二太子言重了,玄灵仙子请恕罪,我小师妹她年纪小不懂事,言语若有冒犯请勿见怪!”
白白听师兄这样说,心里很是委屈,挨到云景耳边道:“师父明明是那样说的啊,我没说谎。”
云虚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她,有些事虽是事实,却也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尤其是不能当着外人面前说。不过白白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情,当初就不会第一次看到他,还完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就“仗义执言”为他与墨魇顶嘴了。
伸手安抚地摸了摸白白的小脑袋,云虚低声道:“大师兄没有怪你的意思,嗯,回头我慢慢跟你说明白,可好?”
白白是个懂事又能很好哄的孩子,闻言蹭了蹭云虚的颈侧,就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不过他们窃窃私语的模样落在敖锵与玄灵眼中,却让他们心中更多出几分不满,只道这两师兄妹在暗中取笑他们。
玄灵冷笑着退开两步,大声道:“不见怪也可以!便请青凉观这位小师妹赐招吧!”
云疏眉头一皱,十分不耐这女子的纠缠不休,冷然道:“我们同门几人此番是要去阴司地府对付妖魔的,时间紧迫,仙子若定要切磋,待我们回来后另约时间就是了。”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要办正事,没空跟你们这些人浪费时间!
云疏虽然平常处事成熟低调,但是修炼到他这种境界,又能是出自名门,心中自有一股傲气,退一步可以,但是如果对方不识相,他也不会一味退让。
敖锵见白白一只娇小的狐仙,一上来便口出狂言,但真说到要比试,青凉观一方却又推三阻四,马上便怀疑起来。
虽然这些天到处在传这白狐如何了得,但真正见过她的厉害的就只有受伤的两位公主以及她们的手下,还有太白金星等四位仙人。他对三公主素无好感,直觉便认为她们受伤纯粹是因为她们的法力太差!
而另外四位仙人,很有可能是故意帮助青凉观放出这样的传言……总而言之,他就是无法相信这只小小狐仙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如果他这时出手击败她,那不但重挫了青凉观的威风,削了那个该死的花花公子云景的脸面,更可让天上的仙人知道,他西海龙宫二太子的厉害,这样一战成名机会,怎可错过?!
想到此处,敖锵踏步上前,拦住玄灵道:“这白狐伤我未婚妻在先,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三公主讨个公道!”
他一下子抬出这样的理由,玄灵愣了愣,倒真不好跟他争了,人家未婚夫妻自然要比她这挂名师姐妹亲近了,只得愤愤不平地让开几步,算是答应让他先上。
与他们一同过来的几名“群众代表”既是尴尬又是兴奋!一边觉得自己的同伴这么咄咄逼人,怕惹得青凉观的众位师兄们生厌,连带把他们也烦上了,一边又极渴望能见到这样的高手比试,所以竟无人出来劝阻。
云疏大感气恼,白白的情况师父说得清清楚楚,她根本不懂什么仙术更不会技击搏斗,空有一身高强法力,这敖锵论法力连小师弟云虚都不如,更莫说白白,但是他的法术定不会太差,白白与他相斗,说不定会吃亏。
他身边的云起自然知道师兄的心事,微微一笑对敖锵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当日如非三公主设陷伏击在先,我师妹也不会误伤了她,这公道嘛,天帝陛下已经我等师尊讨过了,二太子何必纠缠於此?”
敖锵见他一直拦阻,更觉得他们心里有“鬼”,哼道:“天帝陛下是天帝陛下,我是我!”
“今日二太子来讨公道,若是日后你的亲戚朋友长辈师尊一个个寻上门来,这事岂非没完没了?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吧。”云起话里几乎是明示敖锵今日比试一定输得很惨!
敖锵又怎么受得了这个气,发狠道:“众位师友听了,今日之事生死损伤各安天命!大家做个见证。这样,你们可以了?”
云起依然是笑容满面,转过头对白白道:“既然如此,白白你便陪二太子过两招吧。虽说死伤各安天命,可伤刀剑无眼,你也别用兵器了,伤了和气终是不好!”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本来打算拔剑的敖锵悻悻然收回右手,人家一只小狐仙不用兵器,他要是用了,就是胜了也丢脸!
云疏不明白云起为何会答应让白白出战,不过这位二师弟向来足智多谋,看人极准,他敢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也不去拦阻。反正比试时他们就在旁边,万一有意外,救还是救得及的。
云起转身从云虚肩头上抱下白白,以只有白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这事关乎师父的声誉,你一定要听二师兄的话,等下二师兄说开始,就不管不顾一掌打他胸口上,不管他怎么挡,一定要快、狠、重、准!”
白白虽然有些怯生生地,但见云起师兄面容严肃,师父曾经交代,在外必须全听师兄的话,所以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点头。
师兄和师父对她这么好,一定不能让他们丢脸!
其他前来凑热闹的人听闻西海龙宫二太子单挑青凉观小女徒,一个个兴奋不已围了过来,没想到真有这么大的热闹可看,果然没有白来啊!
紧张的赛前准备,却出了个大岔子!很简单,白白一露出人形,围观的仙人便都震住了,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里爆出一阵阵的抽气声,真是美啊!青凉观这位小师妹,啧啧!简直美得不知如何形容!
就算本来妒忌青凉观的名声,盼着他们倒霉的一小撮人,这下也坚定不移地站到青凉观这一边……确切地说,是站到了超级美少女狐的一边!
敖锵看到白白的容貌时,好一阵回不过神。
云起看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更加笃定。这敖锵虽然装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可是刚才就一直在偷看身边的玄灵仙子,只是掩饰得比较好而已,分明是个对美色很有反应的登徒子!
如果这一战的对手是玄灵,他也不放心白白出战,不过如果是这个家伙……他至少有九成把握,白白可以取胜!只要她真的如师父说的那样,有强大的法力,更有足够的专注与悟性。
白白被那么多“公的”围观,说不紧张心怯是假的,不过想到二师兄刚刚跟她说的话,慢慢便静下心来,专心收摄心神,将全身法力凝聚於双掌之上,一双大眼紧紧盯着敖锵的胸部,不断模拟等下那一掌怎样能够更快更重,更狠更准。
她也担心过会不会伤到对方,不过她更倾向於信任二师兄,二师兄很像师父,师兄们都说他思虑周全,他定不会随便叫她重手伤的人,一定是这个二太子太厉害,二师兄怕自己不尽全力就会输,就会害师父丢脸!
这么一想,可怜的敖锵的安危就被她安心抛到了脑后,全副心神只专注於如何执行二师兄的“最高指示”!
敖锵还不知道自己大难将至,痴痴迷迷看着面前的小美人,直到云起大声宣布:比试开始!“这才醒过神来!
白白早准备好了,就正等着这一句,她连敖锵什么模样神情都没看一眼,只盯着他的胸口,云起话音刚落,她的一双手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直取敖锵前胸!
敖锵反应已经算快了,不过显然还不够快,眼前白影闪到,一股劲力直扑胸口,他的防御招数才拉出半个架子,人已经腾云驾雾倒飞出去!
凝聚了白白全身法力的一掌,速度之快令人不可思议,围观群众还没看清楚白白是怎么出招的,敖锵已经消失在大家的视前,空中只留下一个迅速缩小远去的杏色身影。
竟然仅仅一下子……连一招都还不算,西海龙宫二太子就成了远处的一颗流星!什么样的法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啊!大家从不可置信的呆滞中慢慢扭过头去看场中一脸茫然的白衣小美人,眼里心里再没有半分轻视,更再不敢用色迷迷的视线去亵渎这个法力强大无比的仙子!
站在近处的玄灵倒吸一口凉气,她法力较高,勉强看出白白出手那一下平平无奇,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凡人也会做的动作,只是为什么可以那么快那么重?
如果换了自己在敖锵的位置会如何?!玄灵忍不住偷偷庆幸刚才没能挑战成功……
第81章 恶鬼拦路
其实白白能取胜,还是要多谢云起那一番铺垫。先是说得敖锵不能用兵器,只能依靠法术与搏击之术。天庭上能够快速施展仙法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敖锵显然不是,所以云起直接让白白一开始就用最快的方式近身肉搏,逼得敖锵无暇施法。
再加上白白起先那副娇小的狐狸样就让人心生轻视,后来美绝尘寰的俏丽模样更令人很难狠心戒备,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事先想到,白白会连姿势造型都省掉,一上来闷不吭声只盯着一个地方打。
不过连云起都没有想到,白白用尽法力所迸发出来的速度和力度会如此厉害,而且就真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半点折扣不打。出来的效果……非常吓人!
虽然白白这边是暗中取巧,但是她的法力高强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大家只道她是故意想速战速决,绝对没有想到,白白其实什么法术都不懂,如果敖锵可以跟她保护距离远程施法,躲开肢体接触,取胜机会大得很。
云起想要的也是这个震摄效果,只是现在得到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看那些仙人们的表情,应该不会有人还有胆子向白白挑战了。
白白看着敖锵消失在远方,呆了一阵有些害怕地拉住云起的衣袖道:“二师兄,他……他会不会有事?”
云起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有些心跳加速,默默在心里念了两遍清心咒才定下心来安抚道:“没事的,敖锵是西海龙宫太子,龙鳞防御能力极强,不容易受伤,痛上一阵便好。”
云起没说,这个一阵估计大概为三个月到半年……
白白放下心事,见周围的人眼睛瞪得圆圆地猛往自己这边看,吓得几步跑到师兄们身后化为狐狸躲进云虚的袖子里。
云疏是大师兄,必须负责处理善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把那些过度激动的仙人们请回去,只得苦笑着不再理会,带着师弟们出了南天门驾云直往地府而去。
青凉观六师兄弟的法力远高於身后那些人,全速而行几下就把后面大批跟屁虫统统甩掉。白白躺在云虚的衣袖中,只觉得身边的温度快速降低,心中有些奇怪,探出头去一看,眼前所见已经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偶然闪过蓝幽幽、绿森森的鬼火,似乎还有重重黑雾,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直教白白浑身抖了一下。看这情景,已经进入了地府阴司的地界了。
扭头看看身边,几名师兄衣袂翻飞,脚下踏着雪白的云彩,全身上下散发出莹莹白光,神采飞扬,丝毫没有被身边的黑暗所影响。白白不由得有些痴了,自己什么时候像师兄们那样厉害呢!
正在出神,忽然身边人影一闪,一双大掌伸过来,一把将她从云虚的袖了里抱了过去,白白大吃一惊,“吱”地惊叫一声,换来大掌主人的一阵开怀大笑,这家伙不用多说,正是没点正经的三师兄云景。
云景把白白抱在怀里,得意道:“是不是三师兄太帅了,所以白白看呆了啊!”
白白还未回答,就听云虚没好气道:“三师兄,你没事吓唬小师妹做什么?”
云景斜了云虚一眼道:“我哪有吓唬她,我正准备教她驾云飞行呢!”
白白一听开心得不得了,之前无端被吓的一点怨气也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声道:“好啊好啊!我要学!”
云景得意洋洋地向云虚抬抬下巴,抱着白白往前一点,然后开始给白白讲解驾云的要诀。白白在法术方面的悟性极好,她从小就开始修炼仙道,活了五百多年,其中大部分时候都在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现在有深厚的法力做基础,不过一阵就已经可以化出祥云飞行。
开始时心里战战兢兢地速度也不快,到后来逐渐熟练了,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人一狐一前一后在前面,转眼与后面的五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白白第一次自己驾云飞行,心情兴奋之下没发现自己跑得太快,与云景也拉出一大段距离。云景不是不想追,只是现在他的速度已经有些落后於白白了,心里既为白白的进步神速高兴,又担心她出事。
这里离鬼门关已经不远,白白一个乱闯乱撞很容易遇到危险,云景几番放声叫白白停下来等师兄们到了再一起走,可惜地府这里过於空旷,加上又是逆风,跑在前面的白白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等她发现不妥的时候,回头想去找师兄,却发现周围只剩下一团漆黑,连鬼火都不见踪影了!黑暗中似乎听到颈后传来明显的呼吸声,白白一扭头,身后只有一团漆黑,什么都没有!
白白真的有点害怕了,大声叫道:“师兄!三师兄,你在哪里?别吓我!我怕!”连续叫了几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一点点回音都没有。
那诡异的呼吸声再一次从她颈后传来,白白浑身发抖地快速转过身子,依然是什么都没有,黑暗中忽然传来“嘻嘻”几声笑声,声音里没有半点欢欣喜乐之意,反而透着一股子阴冷得意。
在地府里撞到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白白本身修炼仙道,从前就是妖怪,自然不怕鬼,只是这个无影无踪的鬼究竟只是想吓吓自己,还是有其他的企图呢?
“你是谁?可以出来吗?我迷路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师兄?”白白很有礼貌地说道。
黑暗中一个尖锐得让人全身发麻地声音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原来是只小狐狸!哼哼!让我塞牙缝都不够!”
白白觉得自己身上被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用手摸了一下,慌乱之中飞快闪了开去。很多人喜欢摸她的身子,但大都带着怜爱,手法温柔,不似这只手,似乎充满了恶意,想摸摸她皮毛地下有多少骨肉可以供他(或她)食用残冬腊月。
“太爷,这小狐狸那双眼珠了好漂亮,您把它留下来赏给我镶在镯子上好不好?”另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不论是声音还是话里的意思都让人遍体生寒。
第82章 意外相见
这些恶鬼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讨论要如何把她挖眼吃肉了,白白又怕又生气,却不愿意再在坏人面前露出胆怯的样子,她要拖延时间,等师兄来救她,如果这些恶鬼要来害她,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不久之前一掌打飞了西海龙宫二太子的事,给了白白一点信心,虽然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的法力,但是她也有笨法子可用。
白白一边想,一边把法力凝聚到四肢与牙齿之上,她不懂撞击法术不错,不过身为一只在山林中长大的狐狸,撕咬攻击、闪躲腾挪她还是懂得的!
“小狐狸,你变出人形来让我看看,如果长得漂亮,我便留你一条小命如何?”这次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不!”类似的话墨魇也曾经对白白说过,白白哪里肯上当?就算刚才曾经考虑过变出人形来应敌,此刻也断断不肯干了。
刚才那个说要白白眼珠子的女声忽然开口嗲声道:“二太爷你坏死了,莫非奴家伺候你还不够好?嗯……”最后的尾音拖得又长又娇。
尖锐的声音忽然暴喝道:“少废话,夜长梦多,先把这小狐狸抓住再说!”
随着他的话声,白白觉得一阵急劲的阴风向着自己边横扫过来,连忙一跃闪开,她的速度很快,可惜不懂如何开眼,无法看清阵中鬼妖的形迹,只能如瞎子般依靠辨别风声闪躲对方的攻击。
敌人显然不止一个,而且很快便发现了白白的弱点。
白白成功闪开几次后,身边忽然静了下来,再听不到半点风声,正在疑惑间,颈上一紧,一只干枯的手从后方一下捏住了她的头颈。
她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投入一个似乎是布袋一类的东西里,耳中听到三个得意的笑声。
白白伸出爪子不管不顾地用力猛挠袋子,却听嘶一声,袋子被划穿数条裂痕,白白一闪身跳了出去,背后伸出一只手一下抓住了她的尾巴,就想把她往后拖。白白身子一弓,反身一口狠狠咬在那只手臂上!她这一口灌注了法力,就是铜皮铁骨也能咬下一块来,只听对方一声惨叫,尾巴一松,她便顺利暂时脱离了抓捕,慌乱中也不敢回头去看,向着前言拼命飞奔。
隐约听到后方那个女声尖叫道:“我的手!我的‘妖蚕囊’!”
那个“二太爷”困惑道:“不是说妖蚕丝织成的锦囊刀抢不入,水火不侵么?怎地如此不堪一击?”
被白白弄坏了法宝的女鬼妖气疯了,没受伤的一只手舞动起一支长满铁钉倒刺的长棍就向白白砸去。白白速度虽快,无奈她一开始便身陷在鬼妖所布下的迷魂阵中,拼命跑了一阵不过是绕着迷魂阵转圈圈,根本没有远离危险。女鬼妖的兵刃转眼就到了她的眼前,幸好白白察觉面前风声不对,及时闪了开去。
白白很快被女鬼妖逼得无路可逃,女鬼妖得意洋洋道:“好啊!看你还往哪里跑!你撕了我的妖蚕囊,我要把你身上的狐狸皮生剥下来!”一只小小狐狸精,竟然在他们布下的迷魂阵里让他们联手围捕了好一阵才抓到,也够令人吃惊的。
“二太爷”嘿嘿笑道:“急什么,等我把她变成了人,玩上几天再让你下手不冲!”说着就伸手去要抓白白。
白白在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到,却已经感觉到危险降临,她不想惊叫让眼前三个坏人开心,只得在心里不住希望师兄们快来救她。
一股带着腥臭味的寒气迎面扑来,白白闭着眼睛努力想把身子缩小些,忽然身上一暖,她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抱起,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白白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不过不是地府阴司的黑暗,而是一件极熟悉的黑色衣袍前襟,再一抬头,一张同样极是熟悉的俊美脸庞映入眼帘,竟然是墨魇!
她被这个意外惊得不知如何反应,连身边的环境变化也一无所知。
墨魇一到便直接把迷魂阵破了闯进来,正好赶在两男一女三只鬼妖欲对白白下手前把她救起。阵法既破,本来隐藏在阵内不踪影的三只鬼妖便露出原形。
两只男妖身形干瘦,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长马脸,只是一个脸色青蓝,一个脸色紫红,瞳仁雪白,高鼻大嘴,丑怪得很,女鬼妖却是容貌艳丽妖治的美人。
青脸妖怪死死盯着墨魇,开口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们‘阴阳二妖’的迷魂阵?”他是二妖中的老大阴妖,也就是女鬼妖口中“大太爷”。
阴阳二妖一直在地府横行,他们不参与任何妖魔组织的地府叛军,凭借着一身特异的妖力与布阵之能四处闯荡,手段凶残,地府一般妖魔都不敢招惹他们。如果不是感觉到面前的墨魇不好对付,他们早就二话不说动手了。
跟在他们身边的女鬼妖是地府中的艳魂媚鬼修炼而成的,法力不高,喜欢借着美色依附於强大的妖魔身边,前些时日才勾搭上阴阳二妖,忽然见到面前俊美绝伦的墨魇,不由得淫念大动,一双眼睛媚意荡荡地直往墨魇身上转。
墨魇伸手快速地在白白身上摸索了一阵,确认她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心里的惧怕担忧方才平定一些。他本来正在墨潭炼制这些天来收集到的仙丹仙草,忽然感到心中涌起一种诡异的恐慌,几乎不必多想,他就知道一定是白白出事了!
施展法力仔细追寻了一下白白的踪迹,赫然发现她竟然在地府阴司!不但如此,她似乎碰上了某些危险,强烈的恐惧情绪直接传到他的心中。
墨魇虽然法力无边,但是非仙非魔,要到地府阴司不似到凡间那么简单,他害怕白白出事,也顾不上多想便三魂离体,施法直入地府,急急赶到白白身边。幸好!幸好白白没事!
白白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魇的时候,墨魇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她放入自己的袖袋中。抬头对那三只鬼妖道:“你们不该动她的。”
这三者鬼妖显然是打算吞食白白的肉身与魂魄的,对於这种敢打他宠物主意的,就算是鬼他也能让他再死一次,永世不得超生!
第83章 味道很好的问题食品
阴阳二妖脸色一沉,老二阳妖怪笑道:“动了又如何?让我们兄弟把你杀了,我还要把她变成人形好生销魂……啊!”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变成了一声惨烈之极的哀号。
也不见墨魇怎么动手,阳妖的一双手掌竟然就在他面前寸寸断裂,从手指到手腕,飞快向手臂方向蔓延。
阳妖惨叫着不住倒退,最终跌倒在地上忍无可忍地打滚起来,他的双臂已经尽数断裂,双脚也开始断裂,乌黑的血液以及碎裂的骨肉撒了一地。
阴妖与阳妖本是一对孪生兄弟,见弟弟受此重创,愤怒瞬间战胜了恐惧,扑上前来就想拼命,可惜墨魇没空跟他纠缠,眼尾都没抬一下随手点了点阴妖的方向,一个银色的光球骤然将阴妖罩在其中,阴妖的身体在银球里开始快速扭曲变形,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挤压,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女鬼妖本来还在逃跑与试图勾搭之间摇摆不定,亲眼看到阳妖与阴妖的身体寸寸撕裂,魂飞魄散之后,吓得跑都跑不动了,她自从修炼成型后,见过的最厉害的妖魔就是阴阳二妖,满以为自己找了很稳当的靠山,没想到到了真正的高手面前,他们根本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彻底灭了。
现在跑是跑不掉的,只能看看自己的美色有否保住一条小命了!这么想着,女鬼妖看都不看地上连屍身都慢慢化作飞灰的二妖,撑起自认为最妩媚动人的姿态,盈盈跪倒在墨魇面前,软声哀求道:“大仙饶过小女子一命吧!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伺候大仙……”
墨魇道:“阳妖想动她,我便让他从那双贱手开始烂起,你想要生剥她的皮,你说你该换个什么死法好呢?”
女鬼妖总算听懂了那个“她”指的是刚刚那只小狐狸,只吓得面无人色,不断颤声求饶。墨魇还想留些时间多亲近一下白白,皱了皱眉头,退开几步转身便走。女鬼妖以为他会放过自己的,心中一阵狂喜,忽然觉得脸上一痛,一片只有拇指大小的带血皮肉落在了面前的地上,伸手一摸脸颊,全是血,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面前一片银光,那个可怕的银色光球把她牢牢封在其中,剧痛伴随着惊恐很快便把她完全淹没,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遭受凌冲活剐之刑,身上一片片皮肉被看不见的利刃无情削下……直到魂飞魄散前的一刻,她依然不懂,自己不过想把那小狐仙抓来吃了补补身子,怎么竟会惹上那样恐怖的恶魔。
墨魇知道白白害怕血腥又心软,把她塞进衣袖时已经对她施法,令她短暂陷入沉睡。他很想现在就不管不顾地把她带回墨潭去,偏偏这次三魂离体来得匆忙,顶多三柱香时间,不管自己愿意与否都要灵魂归位,他虽然法力强大把自己的三魂凝聚仿如有形,但毕竟不是真身,实在也无法带白白回凡间。
他一直以为明乙就算发现白白虚空之境里的药力已经融合,也至少还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让白白把药力融入体内转变为法力,没想到不过这么短短数日就做到了。
这也更加增添了他的疑虑——明乙真人是否一早做好了套子,打算利用白白对付他?
白白离开的这几个月,他消沉了一阵,后来发现给白白服用的那些仙草仙药可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他心急如焚地几乎翻遍了墨潭中的药典,终於发现忘川河底有一种名为“殊途”的仙草,采摘后三日内服下可以将身体里所有不同的药力、法力融汇归一,这至少能够减低白白虚空之境内不同药力互相冲撞溢出带来的危险。
墨魇沿着忘川走了数千里,终於觅得“殊途”仙草,赶到天庭青凉观附近,本来还担心用法咒强行把白白逼出来容易引起明乙的警觉阻拦,结果就让他碰上了溜出来玩的小黑,於是干脆施法蛊惑小黑把白白拐带到青凉观外的小树林中。
这些他都不愿意让明乙知晓,说到底,他觉得明乙无端端收一只凡间的小白狐为徒,本身就颇为古怪,还刻意不让白白见他的真容隐瞒身份,又那么巧合地在凡间让他们俩相遇……说不定是一着对付自己的暗棋!
如果是以往,他多半直接把这只棋子杀了以绝后患,但是那是白白,他怎么可能下得了这个手?不但下不了手,还很有冲动主动中计,好把这只美味的小狐狸一口吞下去,连渣子都不留下!
该怎么办呢?墨魇把白白抱在怀里,摸了一下又一下。白白现在的法力至少是原本的六七倍,也不再有生命危险不再需要明乙身上的同源仙力助她疗伤修炼,此刻又身在地府阴司远离明乙的控制,自己要把她带回墨潭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他还没搞清楚明乙到底有什么阴谋!如果是冲着他的,大家划下个道来凭实力说话,明乙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怕就怕,明乙会在白白身上动手脚,他娘亲的事情虽然是青凉观的人下的手,但是天庭的卑鄙手段,他是领教过的!他不认为明乙会比天帝那些人光明正大多少。
而且,白白说不定现在还恨着他呢……墨魇杀伐果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但是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也禁不住开始踌躇起来。
怀里的白白无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张开眼睛醒了过来,墨魇三魂离体,还有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要离开,本就有意与她见一面,看看她的反应。
想是这么想,等白白真的睁开眼睛看向他时,他却紧张得心都快要停顿下来……他很怕很怕会看到白白的满眼怨恨。
白白呆呆看着墨魇,心情很复杂,这个人伤害了她又骗她,欺侮她,还打伤了爹爹,但是他偏偏又是除了爹爹之外,她第一个亲近的“公的”,在墨潭那段日子,他对她很好很好,青凉观里师父与师兄们也很疼爱她,但是她觉得那种好似乎不一样的,墨魇与她之间更子几分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她现在身上的法力,都是源自於当日墨魇给她吃的仙草仙药,自己如果一味责怪怨恨他,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他说过,他再也不要看到她的……
“跟我回墨潭好么?”墨魇很高兴白白没有露出厌恶痛恨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白猛然醒起那天爹爹被他打伤的一幕,挣扎着就要跳开,大声道:“不要!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墨魇满心欢喜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神色不善地瞪着白白。白白虽然一再对自己说要勇敢,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双方僵持一阵,墨魇冷哼一声,抬手往白白小脑袋上就是一掌。
第84章 地狱式训练
“师妹!小师妹!白白!”一阵一阵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似乎很熟悉。
白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睡着了,踩踩脚下软软的云堆,放眼看去四周鬼火闪闪,黑雾缭绕,正是地府阴司!记忆一点一点回到脑子里,她记得三师兄教自己驾云飞行,然后自己开心之下越飞越快,之后……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师妹!小师妹!白白!”呼唤声再次传来,这次白白听清楚了,是师兄们,连忙大声叫道:“我在这里!”
“里”字才出口,眼前人影一晃,就见到三师兄一见惶急地出现在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用力揉了几下道:“白白,你躲到哪儿去了,害师兄好找!再找不到你,大师兄非把我暴打一顿不可!”
“你难道不该打?”云疏的声音随后传来,几个师兄弟眨眼就到齐了。大家少不得盘问一番,白白糊里糊涂地地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睡着,最后被大师兄板起脸来训斥了一通。
白白乖乖低头认错,那态度好得云疏都不忍再多说什么,只好勉强绷着脸交待以后未经许可不得离开师兄们的视线范围内就作罢了。
云虚见大师兄发完了火,转身便抱起白白好一阵安慰,唯恐云疏的“凶狠”态度伤害了白白的弱小心灵。
云起一手拉过云疏,低声道:“白白可能是被人施法洗去了一些记忆。”
云疏点头道:“幸好她身上并无受伤,就不知这人对白白是善意还是恶意。”
云起道:“不管如何,还是尽快教小师妹多些防身搏击法术的好,这里离鬼门关已经不远,我们接下来对付的妖魔鬼怪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云疏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与云起商量妥当后带着师兄弟们先行赶到鬼门关前。
鬼门关每天都很热闹,数不尽的人间亡灵从这里进入地府阴司,然后依照各人生前因果,或投胎或进入十八层地狱中为生前所作的恶孽挨受刑责。
鬼门关有两处大门,左阴右阳、左门鬼魂能进不能出,常年敞开,右门鬼魂能出不能进,只有到了七月,才会阳门大开,一些尚未投胎的鬼魂有机会重返人间享受香火供奉,但是七月一尽,阳门就会重新关闭。
过了今夜子时就是七月,阳门大开,偏偏地府阴司已经彻底失去管制,不少恶鬼妖魔从十八层地狱中逃脱出来四处作恶。
十殿阎罗伤的伤,走的走,更有不幸的已经被妖魔打得魂飞魄散,从判官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好不了多少,整个地府都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正常工作。不断涌入的新鬼没有足够的人手带引甄别,投胎那边乱作一团。
更有一些生前怨念极重又或罪孽深重的怨灵恶鬼趁机脱逃,这些家伙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妖魔混在一处,势力越发壮大,不但破坏正常轮回,更时刻准备着等待阳门一开便冲出阴司地府,返回凡间作恶,甚至杀上天庭去。
天帝派下来的天兵天将与他们交战连连失利,现在只得死守住鬼门关听天由命了。
云疏之前一直在地府阴司中搜救受伤失踪的仙友,对於这里的情况甚是熟悉,他带着师弟们很快找到了目前负责镇守鬼门关的天庭大将武曲星君。
武曲星君正领着千里眼、顺风耳二仙在关上四处巡视,见到云疏等援兵的到来,激动得差点泪洒当场,千盼万盼的救星终於到了!虽然不是明乙真人,但青凉观的弟子个个都是强手,退一万步说,他们也不行,明乙真人难道还能袖手旁观,看着自家弟子死伤不成?
云疏依次介绍几个师弟师妹,介绍到白白之时,千里眼忽然咦了一声道:“你刚才不是闯进了阴阳二妖与那艳魂的迷魂阵中?莫非这么快就已经把他们解决了?”
刚才他远远看见一只白色狐仙闯进了迷魂阵,以为定是有死无生,他并非不想救,而是赶上一批鬼卒攻来,根本脱不开身,只得叹两声转头应敌。
白白的记忆都被墨魇洗得干干净净了,根本对什么阴阳二妖、迷魂阵毫无印象,闻言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没遇到什么阴阳二妖,叔叔你是不是看错了?”
千里眼气道:“本仙怎么会看错?本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千里眼是也!就是千里之外一只小小苍蝇是公是母本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白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闪身躲到师兄们身后,武曲星君有些不敢相信白白能够把让他们头痛不已的阴阳二妖轻易解决,多半是她的师兄们赶到动的手,人家不愿意承认,必有人家的道理,只好扯扯千里眼的衣袖,让他不要再纠缠此事。
顺风耳忽然道:“我想那阴阳二妖多半已经死了。”见众人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他才慢条斯理道:“我不久前听到那个方向传来惨叫之声,嗯,很惨很惨!叫得我我耳朵发痛!竟然盖过了远处我军与鬼卒妖兵交战的声音。”
云疏与云起对望一眼,心道:白白定是忘记了那一段了,不知道何方高人这么厉害,短短时间便收拾了妖魔,还施法清掉了白白的记忆。
武曲星君看青凉观诸人都沉默不语,场面有些冷,於是哈哈笑道:“不管那些烦心事,各位青凉观的仙友远道前来相助,这番鬼门关定能守住!”
云疏拱手实事求是道:“尽力而为!”
武曲星君扶着城头回望地府阴司内整军待发的各路妖兵,沉声道:“再过两个时辰,便是子时,到时鬼门关上右边的阳门就会大开,这些魔兵鬼卒将会在那个时候发起总攻!”
各人闻言,都是一凛。阴司之内的鬼卒妖兵之多,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看不见尽头,一起冲杀过来,真不知该如何阻挡!
而现在已经开始有不少按捺不住,冲到阵前来挑衅,镇守鬼门关的天兵天将只得来一批,杀一批,双方算是各有折损。但是那些鬼卒妖兵们仿佛不怕死,他们在地府被关禁折磨太久,恨不得马上就闯进入人间去重新享受人世间的繁华富贵。
为了让白白快速进入状态,云疏决定从他开始,每个师兄都要轮流带着白白下去应战,参战之前先教白白攻击以及防御法术,然后让白白下场实践,为了怕师弟们心软过度保护,更勒令白白下场参战后,负责带她的师弟最多只能护着她三炷香时间,这三炷香一过,她除非遇到生死大难,否则都不许再援手。
白白的狐身无法施展复杂的法术,只好变出人形,当场把连武曲星君在内的天兵天将看得一阵头晕,再听云疏这边亲自指点过白白基础的防身与攻击法术,那边就把人带到城下去拼杀,方才知道,这小狐仙竟然是菜鸟中的菜鸟,新手中的新手!
武曲星君等看着白白在阵上险象环生,不由得对明乙真人以及他的一干弟子愤愤不平——这样娇滴滴的美貌仙子竟然舍得扔到地府阴司来参战冒险,太不厚道了!太不怜香惜玉了!太狠心无情了!
哪有这样的师父师兄!如果他们有这么漂亮娇弱的徒弟师妹,一定恨不得琼浆玉液、绫罗绸缎地供起来,一点点苦头都不让她吃!
不过见到这么个小狐仙都在阵前手忙脚乱地对敌,天兵天将们士气大振,想英雄救美的有,想显示本领的也有,倒是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颓废消极。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实在是很道理的一句话啊!
鬼卒妖兵在阴司地府里见到的稍微有点姿色的都是阴沉沉冷冰冰的女鬼,骤然发现一个清丽无匹的白衣仙子,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个个不管不顾地就往白白那边挤,想着就算没办法把这美得冒泡泡的仙女活捉回去,能摸摸她的小手脸蛋也是好的。
白白开始时被这些丑怪腥臭又气势汹汹的妖魔鬼怪吓得手忙脚乱,本来刚学会还不纯熟的法术使得毫无章法,云疏仗着法力高强,一掌便扫开一大片,一边还能指点提醒白白施法的要诀,慢慢地白白的法术不再一时有效一时无效,威力也逐渐显露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白白基本上一掌出去,便打飞一大片,法术之刚猛凌厉已有云疏的六七成模样。云疏心下大定,专心与白白配合出手,不过半顿饭功夫,便把面前的数千鬼卒妖兵杀了干净。
云疏带着白白重新回到城楼上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如雷般响亮的欢呼之声,天庭下来的这些兵将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漂亮地玩胜过了!
白白刚才生死相搏时只想着要活命,要打退敌人,此刻回望城楼下阴风惨惨屍横遍野,猛然后怕起来,一闪身变回狐狸,窜进云虚的袖子里掩住嘴巴大哭。
她不敢哭出声音让师父师兄丢脸,小身子一耸一耸地忍住呜咽,十分可怜。云虚与她相处日久,深知她的性情,只得借故走到无人处,把白白抱出来好生安抚。
第一次,云虚有些质疑甚至恨起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要把白白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折磨惊吓?
诱狐 085 因爱故生怖
同一时间,墨魇在魔谭内暴跳如雷,困兽一般在丹房中。
该死的明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要掺和到地府的事情里,他自己带着几个愣头青徒弟去就好,为什么要把他的白白拖下水?他自己却躲在清凉观里当缩头乌龟!
他难道不知道白白根本是只连自保都不懂的笨狐狸吗?还是他以为白白法力根基突飞猛进就可以随意利用?太可恶了!
墨魇面前的一面水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白在地府中与鬼卒妖兵们搏斗的情景,险象环生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狼狈状态。一身雪白的衣裙被血污泥尘弄得几乎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几次差点被鬼卒的兵器打中,幸好那些鬼卒见白白容貌美丽,只想着捞些便宜,到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才让她勉强支撑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白白的法术在激斗之中成长快了很多,但是明乙如果就为了这个缘故硬把她置於险境,那依然是不值得原谅的该死行为!
他的小宠物就该舒舒服服窝在他的身边,接受他的照顾娇惯,就算她法力低微又如何?有他的保护,谁敢碰她一根汗毛?
墨魇越看越火大,气明乙也气白白,这只该死……不,不能死,是该打的笨狐狸!竟然一口就拒绝了他的好心建议,连他准备好的大堆优厚条件也不肯听!宁愿吃苦受罪也不跟他回魔谭享福,又蠢又笨,应该抓起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不过不行,笨狐狸一打就会哭……墨魇紧紧盯着水镜,又是惊怕又是生气,又是紧张又是无奈,有几次差点忍不住又再三魂离体去帮她,把那些鬼卒们意图不轨的爪子剁了,眼睛挖了,把那些胆敢伤害白白的家伙一个个四成碎片。
他多么后悔刚才一时之气,没有直接把白白拎回来魔谭。
扪心自问,真的是因为一时之气吗?其实,其实是他害怕了……墨魇苦笑着面对心底深处真正的自己。
多么可笑,强大如他,在一只软弱可欺的小狐狸面前,竟然觉得害怕!
我不要跟你一起!
脑海里回响着白白决然的话语,轻易就把他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勇气打散。他不怕面对三界神魔,却没胆子面对白白幽怨悲伤,失望疏离的眼神。
什么担心明乙的阴谋,什么白白的身体需要同源真元助她修炼恢复,统统不过是借口!令他冲疑的,不过是白白的态度而已。
这几个月来他日日在魔谭中翻找药典,寻找可以为白白解决身体内药力积存问题的药方,是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还白白十倍的法力,好让她别再为这件事生气,他想把从前亏欠白白的十倍补偿给她,也许她再找不到理由拒绝自己,就会考虑回到魔谭来陪伴自己。
也许从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在意白白后,他在白白面前就成了个拿不起也放不下的普通男人,什么面子自尊,什么阴谋诡计,不过是要掩饰他的恐惧而已。
他一直不明白,当年父亲与自己在清凉观外见到母亲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抱着另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冲上前去质问她为何负心忘情,为何另结新欢?
现在他懂了,原来不过是因为害怕而已。害怕对方承认事实,害怕对方说出更可怕的话来,甚至於懦弱地害怕破坏了对方现在的生活,令她怨恨自己……
所以即使是像父亲那样厉害的人,依然只敢选择回到魔谭,抱着自己曾有的记忆与爱情静静死去。
他现在既不敢去把白白强行带回来,又放不下心让白白在地府阴司那样危险的地方参战拼杀。悔恨、不舍、担忧、疑虑反覆纠结撕扯着。
他想不顾一切把白白捞回魔谭藏起来,永远不让其他人跟他抢,可惜每每想起白白怨恨憎厌的神情,不留余地地拒绝,他就退缩了。
他气明乙,气白白,但是更气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墨魇重重地坐到蒲团上,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便不是自己想弥补便能弥补的了的。
如果他对白白好一些,如果他一开始能够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那么自以为是,不顾白白的感受,白白那样善良心软,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看着水镜里,暂时结束了战斗的白白伤心地抱着尾巴缩成一团,在云虚衣袖里无声哭泣的样子,墨魇只觉得心被细细的锥子一下一下地狠狠戳刺着,每一下都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
而墨魇心目中冷血狡诈的明乙,此刻同样并不好过。
缓过旧疾复发的痛楚之后,他便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月季花发呆。不是不担心弟子们的安危,不是不害怕白白出事,但是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他的身体状况不知还能隐瞒多久,清凉观的声威要维持下去,弟子们要继续在三界中拥有一席之地,不能只靠他这个根基半毁的人。
希望白白法力修为上的意外突破,能够帮助弟子们扭转天庭在地府阴司叛军势力面前的劣势,就算不行,至少让她能就学会自保。
是他太过自大,妄想借天意而插手白白与墨魇的未来,使三界之间能够依照自己的天意平衡下去。结果不但赔上自己半生法力,还坏了一段大好姻缘。
他曾经希望过,墨魇只是一时之气,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白白,不过连续几个月的杳无音信,把他的希望冲刷的干干净净,他怎么忘记了墨魇曾经亲眼见过自己亲生父母如何因情深所累郁郁而终,墨魇又怎肯再轻易许心於人?
希望云疏与白白他们能够平安回来才好……
白白被云虚带到一边休整了一阵,心情稍稍平复,云虚细心地取出帕子帮白白把身上的泥尘血污抆干净,云疏在一边见了欲言又止,现在抆了,等下子时一到,白白再下去还是会弄脏的。
说实话,他也心软,但是他与云起都知道师父的情况,所以也隐约明白师父的用心,不得不逼自己硬起心肠来。
离子时只剩下小半个时辰,到时各路叛军定会蜂拥而至,战况的惨烈不必多言,与其软语安慰,不如再多学些防身搏击法术来得实际……这么一想,眼光便转到了云起身上。
云起会意,硬着头皮上前来对白白说道:“刚才大师兄教你法术,都记住了吗?”
白白点头道:“记住了!”如果是以往,这么快学会新法术,她一定会开心得要命。可是想到刚才与鬼卒妖兵们交锋的惨烈情况,她就开心不起来。
云起把她从云虚怀里抱到自己面前,平静道:“要保护自己,保护身边重要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白白勇敢一点好吗?”
白白咬咬牙,用力点头,跳到地上化出人形,乖乖随云起到一边去学习法术。她这么强作坚强的懂事,把云虚与其余几名师兄弟看到心疼不已,但是现在下边各路妖魔大军已经集结完成,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再临阵退缩了,白白的安全,也不是他们几个努力就能保证万无一失的,云疏与云起的做法虽然残忍,却是对白白最好的选择。
几师兄弟围坐在城楼的一角,静养准备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飞快接近,武曲星君带着千里眼、顺风耳跑了过来,三个人都是一脸的迷惑不解,但更多的却是喜色。
“好消息!好消息啊!”千里眼人还没到就已经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云疏等几人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让他们如此兴奋?总不会是下面的叛军自动退兵吧……
顺风耳也顾不上卖关子了,激动的开口道:“刚才我听到叛军后阵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惨叫之声不绝,似乎人仰马翻吵吵嚷嚷混乱得很,便叫千里眼好生看看……”
“结果你们猜我见到什么了哈哈哈……叛军后阵有连大片鬼卒妖兵不知道被什么人杀了个干净,足足死了有上万个!”千里眼兴奋地接口道。
“什么?莫非另有天庭兵将埋伏在后?”云疏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很高兴,但总觉得这惊喜太大太突然,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武曲星君挠挠头:“没听说过啊,天庭要还能派出兵将,我也不必守关得这般痛苦了。”
此时鬼门关内的鬼卒妖兵大概有十万之众,一下子去了十分之一,虽说人数依然大占上风,但是叛军忽然受此重创,必影响军心,他们只是为了闯关临时结盟,一但遇上重大打击,就会为着各自的利益,恢复到原本各自为战的形式,这样对於武曲星君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
就像是死囚推到了法场上,大刀举起要往下砍的时候,忽然监斩官宣布大赦天下一般,城楼上的气氛顿时高昂起来。
千里眼伏在城楼上继续观望敌情,忽然大声道:“哎呦!有几路叛军在往后撤退!奇怪奇怪!刚才那伤亡叛军究竟是哪一路兵马斩杀的?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诱狐 086 冲冠一怒为白狐
云起带着白白在城楼上的一座了望塔下修习法术,他所用法术不似云疏的实打实,靠法力衍生气力,直接攻击敌人,他更擅长的是借物施术。
地上有一堆石头,他可以用法术使它们变成有生命的武器,敌人在何方,石头便击向何方,也可以让石头自动组成一面巨盾,阻挡敌人的进攻;旁边有花草树木,他能令花瓣树叶变成片片利刃,也能令尖尖的草茎变成钢针一般直刺敌人的要害。
云起所教的要比云疏教的更复杂一些,时间紧迫,加上环境所限,云起只传授了口诀咒语,但教白白如何驾驭砂石与大风去进行攻击及防御。
两人心无旁骛,也未曾听到外边传来的各种奇怪声音,一个教的专注,一个学的用心,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云起方才觉得有些诧异,莫非过了这么久,子时还没到?怎地师兄弟们不进来叫他们出去应战呢?
留下白白一个继续在这里练习,云起走到外边看看情况,却见全部人都趴在城楼边上往城下了望,仿佛城下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起走过去一看,这时早已过了子时,鬼门关下阳门大开,但是本来围在鬼门关附近密密麻麻的妖兵鬼卒不但没有上前抢攻,反而退去了大半,剩下那一小半零零落落分成几路,都按兵不动,个个张望着阳门方向偏偏不敢行动,他们自知势孤力弱,似乎也萌生退意,不敢硬要闯关。
那些从阴门进入的新鬼拿着路引茫然不知所措,任由牛头马面驱赶着往前方已经废弃多时的阎罗殿走去。
换做以往,那些作乱的妖魔早就派遣手下的鬼卒妖兵前来“拉壮丁”了,怎会任这一堆“肥羊”被带到阎罗殿去准备投胎?
云起走到云疏身边问道:“大师兄,这些叛军因何突然退兵?”
云疏摇摇头道:“千里眼似乎看到他们后方不断有大批妖兵鬼卒被屠杀,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后来就见好几路叛军开始退走,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似乎是有人出现把他们暂时镇住了……”
本以为将要大战一场,没想到竟然有惊无险,在最关键的时刻,什么都没发生。武曲星君百思不得其解地摸着脑袋走过来道:“这究竟是搞什么鬼?奇怪、奇怪……”
顺风耳很是乐观:“不管搞什么鬼,没事就好!”
武曲星君叹气道:“就怕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又再冲出来,这阳门整个七月都开着的。”一抬头见到前面清凉观弟子们,忽然一拍脑袋,哈哈大笑道:“众位果然是我武曲星君的福星啊,你们一来,叛军便退了。”
云疏不敢居功,拱手道:“惭愧惭愧,不知千里眼可否看到叛军后阵究竟是何人出手?”说实话大家都很好奇啊!
“我要能看清楚就好了!”千里眼十分郁闷道:“我似乎看到一团黑雾,一片银光,然后那边就倒下了一片,应该是有个很厉害的仙人藏在黑雾之后。后来黑雾消失在一座大殿里,我见到那些叛军的头领,一共有二十六个人进了那座大殿,出来的时候剩下二十人,其中有八个还负了伤,硬撑着回去把人马撤走。嗯,对了!下面那几队撤退得慢的,似乎就是他们的头领没有回来,我猜会不会是被那位很厉害的仙人杀了!”
顺风耳也很不爽:“我拉长了耳朵也没听到那座大殿里的声音,估计那仙人特地施法,不想让人知道。”
“莫非是他?”云疏几乎马上想起了当日在地附送雷震子返回天庭就医的路上,忘川河边遇到的那名神秘黑衣男子。按照他当日的表现,他绝对有实力随便“清理”掉上万妖兵鬼卒。
云景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当即与云疏想到了一块。不过云疏也没见过那个黑衣人的样子,说来说去还是疑案一宗。
大家长嗟短叹地猜测着那个力挽狂澜的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云虚的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是墨魇,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煞星,只是他为何最近总是在地府阴司里游荡呢?
上次杀光了三路叛军,似乎是嫌他们妨碍他办事,那这次呢?
云虚想得半点不错,这次动手的又是墨魇,原因却同样十分简单——他见不得白白吃苦伤心,干脆自己动手解决几路叛军,让他们老老实实滚远点,别去逼着他的白白弄脏手、受惊吓!
今夜的难关侥幸熬了过去,但是现在不过是七月初一刚开始,要熬到七月廿九才算可以稍微松口气,所以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对方欲擒故纵的诡计呢?
说不定那些叛军正等着他们松懈,然后忽然抢攻,这样就能用最小的代价彻底攻破阳关闯到凡间去。
普通鬼魂就算闯出去了,到了七月廿九还是必须回来,否则会阴气耗尽魂飞魄散,但是那些修长妖魔、恶灵的可不会受此限制,一旦到了阳间,呆上千百年都不会是问题。
所以武曲星君只高兴了一阵,便又再次绷紧了神经,呼喝着一众天兵天将各就各位,轮班候命。
白白不敢偷懒,趁着这个机会把云起教的法术反覆练习了好几遍,才被看不过眼的三师兄云景拉到一边去休息。
白白今天一路下来不是受惊吓就是打打杀杀地耗费体力,确实也有些累了,见师兄们都在身边,於是放心地变回狐狸,蹲坐在一旁打坐调息。
云景把云虚硬拉到别处,压低声音道:“小师弟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云虚莫名其妙道:“知道什么?”
“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你别说你不清楚!嘿嘿,上次大师兄说那件事的时候,师父和你眉来眼去,肯定有问题,今天你的神情也古古怪怪的,别不认账啊!”
云虚气道:“你取笑我便罢了,怎么敢拿师父开玩笑?”什么眉来眼去,这三师兄说话颠三倒四,幸好附近没有旁人。
“好好好!师兄说错了,你快说,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云虚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忽然不远处城楼上一阵骚动,一只双翼展开足有三丈的巨型血色蝙蝠一掠而过,耀武扬威地立在了城楼边上,怪声怪气道:“清凉观的小弟子在哪里?!我家主人要见她!”
诱狐 087 白狐很凶猛
“你家主人是谁?”有人上门踢馆叫阵,武曲星君不得不出来上前来应付。这只血色大蝙蝠名叫玄冥魔蝙,道行已有两千年,所带领的鬼卒妖兵数量之多,在各路叛军中首屈一指,手下数得出名头的妖魔兵将有数十个,乃是众多叛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头领。
传闻他最喜欢吸食少女的鲜血修炼妖术,恶名昭着又桀骜不驯,从来不曾听说过他上面还有主人——他自个儿已经这么厉害了,他的主人岂非更加可怕?!
玄冥魔蝙双翼一抖,一阵寒冷的腥风扑面而来,站在武曲星君身边的数名天兵天将支持不住以手遮面连退了好多步,再睁开眼睛看时,巨大的血蝙蝠已经不见了,城楼上站着的分明是个二三十岁的白脸红衣青年,那张白脸白里透青,一眼看去就跟死人的脸色一般,令本来还算英俊的一张脸也变得恐怖起来。尤其那一双常年充血的眼珠子,更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红衣青年裂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怪笑道:“我家主人的名讳,你不配知道!”
云疏等几人已经走到城楼前,见这妖魔态度嚣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方指名要见清凉观的小弟子,不知道指的是云虚还是白白,不管哪一个,他都不可能让他们落到这样的妖魔手上!
武曲星君脸色一变,老粗个性冒头,呸了一声道:“妖魔鬼怪,老子还不耐烦知道呢!要人没有,要打架老子奉陪!”他在这里天天被蝗虫一样的鬼卒妖兵围困攻打,早憋了一肚子火了,既然叛军的头领人物找上门,那也别废话了,将军对将军,干上一场就是了!
玄冥魔蝙与他对阵的时间也不短,早有意思跟他打一架,但是一想到主人第一次吩咐自己办事,可万万不能搞砸!只得舔舔嘴唇道:“等我把清凉观的小弟子带回去了,回头再跟你打!”
听他句句咬着清凉观不放,云疏上前一步道:“我便是清凉观的大弟子,你家主人有何事,现下说清楚了就是。”言下之意,不说清楚,别想见人。
玄冥魔蝙蝠双手叉腰,嗤声道:“要说也不是对你说!”
云虚睁开云景的手,大声道:“我便是清凉观的小弟子,你有话便说,不愿说的请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动手!”
玄冥魔蝙斜了他一眼道:“你?清凉观的小弟子明明是只很漂亮的白狐仙,你一个小小臭道士便想骗我?”
原来是冲着白白来的!云疏正要发作,身边的火爆五师弟云止已经几步上前骂道:“去你的,就你这么只不禽不兽的败类,也想打我小师妹的主意?!滚!”
说着举手一掌挥出,一个足有半丈直径的巨大火球如风雷直直撞向玄冥魔蝙,正是云止的绝技之一天雷真火。
玄冥魔蝙喋喋怪笑着向后一仰,仿佛没有重量的纸片一般斜飞出去,借着风力一旋身飘到了火球一侧,拉起披风一抖,强劲的冷风将火球的去势撞偏了,火球砰一声巨响撞到了城楼下方的石墙上,城楼剧烈颤抖了几下,法力稍逊的都无法站稳,顿时东歪西倒趴下一打片。
玄冥魔蝙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天雷真火虽然被击偏了,但是他也被反震倒飞出去好几丈。他与云止的法力本来就是伯仲之间,一阳刚一阴寒截然相反,不过他“反应”这么激烈倒有些出乎云止意料之外。
众人正在疑惑,就听见“吱”一声尖叫,伴随着云起一声大喝“何方妖孽?!”
不远处的了望台里一个装着什么活物的皮袋被人抛出城楼外……正好赶上倒飞过去的玄冥魔蝙一手接住,招呼也不打一声提着皮袋,背上的披风化作巨翼,转身便向远处飞走。
糟糕!那是白白!
难怪这玄冥魔蝙会被反震出这么远,他根本是故意声东击西,自己在这里胡搅蛮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边已经派人潜入城楼上偷袭白白了。
云景与云疏足下一点双双跟着玄冥魔蝙而去,正在此时,本已经退到远处的地府叛军忽然像受了什么鼓舞一般蜂拥而上向着鬼门关这边冲过来。
调虎离山?!云疏脚下一顿,情势危急,他不能只为了白白便自乱阵脚,但是白白被捉走,又不能不管。
“三师弟,你小心追踪,勿要冲动行事,沿途留下记号!”云疏匆匆交代一声,转身咬牙飞回城楼上戒备。
他与云景离开成楼之时,其余几个师兄弟已经赶到了了望台下,正好见到台下的小小斗室内,云起借来劲风吹散不知何处涌出的密密麻麻的白色细丝。
原来刚才几师兄弟都到城楼上,剩下云起与白白在这里继续练功,云起忽然觉得附近气息似有异常,一张眼便见室内挂满黏腻的白色细丝。云起伸手想去拉白白,但被细丝纠缠动作慢了不少,待手伸到白白的位置时已经碰不到她的身子,心中大惊,一边借来劲风切断这些细丝,一边呼叫示警,可惜都已经晚了。
“是‘雪蛛’,而且不止一只……”云起神色沉重,他就在白白身边,却仍让妖魔使计把白白掳走,他的心情之差可想而知。
云止向虚空里用力一挥拳,恨声道:“该死!”
雪蛛是生长在阴司地府的一种妖物,身体会随着环境变色,而且善於隐藏身上的妖气,它们吐丝速度极快,抓捕猎物不是靠织网,而是片刻之间吐出大团如雪块般的妖蛛丝直接把猎物包裹在其中,所以名为“雪蛛”。这种妖物平常难得一见,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手笔一次用上十几只,而且明显意在阻挠云起去救白白,并无伤人之意。
两个纸人被狂风撕成几块散落一地,刚才妖魔正是以妖术指挥这些纸人将白白套入皮袋抛到城楼外的,阴司地府的鬼蜮伎俩,他们今日算是见识清楚来了,简直教人防不胜防。
云疏回到城楼上,沉声对师弟们说道:“妖魔应该无意伤及白白的性命,否则刚才就可以下手,先守住鬼门关,云景已经跟着玄冥魔蝙去了。”
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无暇再细说白白之事,云疏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匆匆指挥几名师弟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白白练功练到一半,忽然被人当头用皮带罩住了抛向空中,说不怕是假的,她感觉自己被人带着在天上忽高忽低地飞行,似乎暂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伸出爪子试图破坏皮袋逃出去。
这个皮袋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造成的,相当坚韧,她出尽全力猛挠了几遍,都没能挠出一丝裂痕。皮袋外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小狐狸,这皮袋你抓不破,乖乖跟我去见我家主人,嘿嘿,有你的好处!”说话的正式玄冥魔蝙。
“你家主人是谁?”白白大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哼哼!我家主人厉害着呢,他年少英俊,你有机会伺候他,可比当什么清凉观底子强多了!”玄冥魔蝙刚才在城楼上不肯暴露主人的身份,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也不知道主人到底什么来路,不过身份不重要,他向来只敬服强者,谁比他厉害,他就听谁的。
他自从到了地府,横行至今所向无敌,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世间上尚有这样强大的厉害人物,不过随意一指,就把那个老跟他作对、出了名皮塑肉厚的白象妖戳出了一个大洞,当场打回原形,实在是太帅了!
遇上这样的强手还有什么可说的,玄冥魔蝙当即跪地奉他为主,心甘情愿替他处理办事,没想到主人让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抓这么一只小小狐仙,而且一再交代不可伤了她。
男人嘛,找狐狸精还能有什么事?听之前强攻鬼门关退回来的鬼卒说,来了个比仙女还漂亮的白狐仙,想必是自家主人想尝尝狐仙的滋味,这点小事又怎么难得到他?
想到今日办事顺利,玄冥魔蝙心中得意,恨不得马上到主人面前邀功去。
“我不要伺候他!”白白一边反驳,一边考虑如何反击。现在他们应该在天上,可以试试二师兄新教的法术!
白白默念口诀,玄冥魔蝙只觉得翼上一痛,一条血痕清清楚楚划在了他左边的巨翼上。
什么东西?玄冥魔蝙扭头一望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远处亦步亦趋紧紧跟着的一个仙人,这么远的距离,大家又都是全力飞行,应该不会有余力施法袭击自己才对……
颈上又是一痛,玄冥魔蝙哎呦一声大叫,感觉似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了一刀,幸好他反应迅速,躲避及时,否则脑袋都要被生生割下来。
白白的声音清楚地从皮袋里传来:“你快些放了我,不然你就惨了!”说是威胁,但是连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玄冥魔蝙一震,心道:莫非竟是这小狐狸暗地里施法?!她才多大一点,竟然就懂得御风成刃?!这起码得有跟我差不多的法力吧!
“不放!有本事你再来!”玄冥魔蝙就不信这个邪,真要这么厉害,怎么会被自己轻易抓住?!
白白在皮袋里看不到玄冥魔蝙鲜血淋漓的惨状,听他声音响亮,以为自己的法力不够,没能够伤到他,更加牟足劲儿施法。结果,一道道无形风刃如天罗地网般翻飞乱砍,差点在半空中就把这只倒霉的蝙蝠妖千刀万剐,剁成碎块……
诱狐 088 食色迷梦
云景在玄冥魔蝙身后追了一阵,感觉对方似乎故弄玄虚在到处乱绕圈子,如果不是想借着这种方法甩掉他,那就一定是在等待帮手好把自己这个“追兵”也收拾了,所以一直不敢过於靠近。他虽然为白白的安危着急,但还不至於什么都不管地久往陷阱里跳。
玄冥魔蝙被白白施放的风刃杀得狼狈不堪的时候,云景也看到了,只是不确定是否敌人的诱敌之计,所以未敢贸然上前,待见到魔蝙被砍得浑身是血,云景肯定这不是苦肉计了——成本这么高,白痴才肯这么自残啊!
云景猜测可能是白白用云起二师兄新教导的御风之法把玄冥魔蝙砍成重伤,心里又是开心又是疑惑,他家小师妹真是厉害得很啊!不过这玄冥魔蝙的主人究竟是何人?竟让他这么死心塌地地命都不要了,非完成任务不可?
都到了这个份上,换了一般妖魔,早就扔下白白快快逃命去也,但是玄冥魔蝙依然死死抓住了白白的皮袋不肯松手,而且甚至不敢去攻击皮袋中的对手,搞得自己被动挨打、狼狈不堪。
云景打算上前让白白停手,留这只执着的魔蝙一条小命,还未开口就见一股黑色的旋风在面前一掠而过,转眼把玄冥魔蝙与白白裹在其中。云景知道要糟,定是有人来接应,急忙上前去想将白白夺回来。
岂料那黑旋风十分厉害,云景几次试图靠近,都被外围的巨大风力扯住了狠狠甩开。
浓黑的旋风阻住了视线,救援时机稍纵即逝,云景亮出金剑以剑气硬生生破开旋风之时,玄冥魔蝙与白白已经不知所踪。
白白被装在皮袋里随着旋风飞快地打转,头晕眼花之下也顾不上施法了,慢慢地意识模糊,人事不知……
朦胧中身子被人温柔地抱了起来,有人轻轻抚摸着她身上的皮毛,白白觉得很舒服,习惯性地翻过身子把抚摸自己的那只手掌抱在怀里蹭了蹭,耳中听到熟悉的低沉笑声。
那只手掌按着她柔软的腹部慢慢按揉着,力度适中,白白在睡梦中甩了甩尾巴,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像小猫的叫声一般娇软动听。
“白白睡够了,快醒来,烧鸡放凉了就不好吃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喷在她的小耳朵上痒痒的。
烧鸡?!白白吸吸鼻子,果然有很香的烧鸡味道!白白眨眨眼睛撑起身子,四处寻找烧鸡的踪影。
耳朵被人揉了两下,白白发现目标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心地就像扑过去,不过身子被牢牢困在别人的怀里,随意挣了两下没有成功。
抱着她的人脸孔仿佛笼罩在烟雾之中,完全看不真切,只看到一袭熟悉的黑色气泡。
白白觉得自己是在梦里,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早就认识的,但是偏偏无法想起,她晃了晃脑袋,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只有烧鸡的味道越来越清晰,白白扭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被抱到桌子旁。
美味的诱惑让她暂时忘记其他,开开心心地按住那种皮色金黄,酥香美味的烧鸡大快朵颐。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到烧鸡了!白白觉得什么东西都像笼罩在梦中,不太真切,除了面前的美味鸡肉。
那个人在旁边温柔地看着她进食,这个场景很熟悉,似乎发生过很多次,不过在哪里发生的她没有什么印象。
一只烧鸡眨眼间剩下几块骨头渣子,白白才把爪子舔干净,就觉得自己又被抱了起来,热腾腾香喷喷的湿手帕蒙到脸上,把她嘴边的油渍酱渍抆干净,又把她的爪子细细抆了一遍。
白白舒服得不想动了,挨在那人怀里无意识地扭动身子蹭了几下,揪着他的衣服伸了个大懒腰。
听见那人说:“我们来玩亲亲好不好?”
玩亲亲?白白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自己的狐身消失了,变成了一名白衣少女,嘴唇被人舔了一下,她不甘示弱地舔回去,两唇相触的感觉也很熟悉,不过白白很快就沉醉在唇舌缠绵的快乐滋味之中,没有继续去思考着神秘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灼热的舌尖细致无比地舔划过她的,一点一点卷缠,鼻中口中都是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嗯……比烤鸡的味道更好闻……白白迷恋地应和着对方的动作,唇中每一个角落都被细致地眷顾到了,动作细腻得仿佛她是最精致易碎的窍薄瓷器。
白白本能地模仿着对方的动作,软软的舌尖探到对方的唇中,试图给他对等的美妙体验,马上察觉到对方本来柔和的动作变得激烈甚至粗鲁起来。
游离在她腰背上的双手忽然收紧,仿佛要把她狠狠揉碎了一般,白白低呼一声,想狼狈撤军却已经太晚了……吻着她的人把她当成美味佳肴,用力搜刮着她唇间的甜蜜津液,不放弃一点一滴,舌尖唇瓣被毫不留情吸吮啃咬着,些微的刺痛麻痒化作热流,一浪强於一浪地冲刷着白白的身体。
热!身体深处像被燃起了一簇诡异的火苗,转眼间蔓延开来,烧尽了体内的所有,令她感到难耐的空虚。身体似乎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无需大脑指示,便自动如花般绽放。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大半,赤裸的肌肤紧贴着身上那个人的锦袍,偶尔被凉滑的袍袖抆过,不由自主地泛起细细的小疙瘩……白白觉得不满意,扭动着身子摩抆对方的衣袍,双手已经自动自发地拉扯起对方的衣带,试图剥掉那件碍眼的袍子,感受肌肤相亲的销魂滋味,那样……应该会好受一些吧……
身上的人低声轻笑着,配合她褪去彼此身上的所有阻碍,两具火烫的身子紧贴着,用力摩抆着,发自内心的热火彻底烧光了两人已经所余不多的理智。
白白脑子里什么都记不清楚,但是身体还清楚记得如何寻找极致的快乐,修长的双腿主动夹紧了对方的腰身,感觉着对方狠狠冲撞进身体之内的充实感觉,把握着彼此的韵律,起伏扭摆,厮磨纠缠……每一次结合都猛烈深入,每一次分离都缠绵婉转……直至将身体里的每一丝热火燃烧彻底,将彼此身心的每一分空虚都充实填满……
诱狐 089 心中人
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身上酸酸软软的,尽是云雨后的慵懒,白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但是感觉很不对头。
那个真的是梦吗,好像有点太真实了吧?梦里和自己“双修”的人好像是……好像是墨魇!
白白现在神志清楚,虽然梦中人的面目模糊,但是就算什么都没看到,肌肤相亲时的感觉与气味也可以让她马上意识到那个人是谁!
“醒了?”
说曹操,曹操到!墨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双大掌亲热地搭上了她的肩头,然后极其自然地随着他坐到床边的动作滑到了她的腰上。
“懒狐狸……你睡了大半天了。”温存的轻吻印在她的耳垂,灼热的鼻息喷在耳朵上,提醒着她与他梦里曾有的缠绵……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白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墨魇,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梦是真。墨魇心知肚明她为什么会如此,心情大好地把她揽在怀里,等待她慢慢清醒过来。
这次到地府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白白对他无情,他便就此放手,永远不再见她,也不给她伤害他的机会,但如果白白并不讨厌他,那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把白白拐带回墨潭去。
试验的结果虽然不是完全满意,但是至少他知道,白白并不排斥他,甚至是喜欢他的……如果肉体上的迷恋也算是喜欢的话。
刚才的魂梦大法会令身中法术者把眼前的人当成心上人,与之缠绵终宵,而白白梦到的亲热对象基本上就是他,不是其他人或狐狸,这让墨魇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为什么说基本上呢?因为白白自己也一直没看清楚梦中与她亲热的人是谁,至少一些特征与墨魇一致。也就是说,白白对他的感觉,也还十分朦胧,充满了不确定。
其实会有这样的结果,跟白白只和他欢好过有绝对关系,不过至少也证明,白白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而且对他床第间的表现很满意,所以想到的亲热人选都是以他为模板,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接下来要想的,只是怎么让这只小狐狸心甘情愿地跟自己一起,不再让其他“公的”有机会亲近她,尤其是跟清凉观那些人一刀两断、彻底断绝关系……墨魇心满意足地抱紧了白白,开始盘算诱拐小狐狸的策略。
他是白白的第一个男人,白白除了他不曾与其他异性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要今后也没有,白白总有一天会不但喜欢跟他亲热,也喜欢他这个人,喜欢待在他身边。
白白慢慢把事情的始末连成一线,想起来还在鬼门关抵御鬼卒妖兵的师兄们,心里一急,挣扎着就像爬起来赶回去。
墨魇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双臂一展把白白整个圈在怀里,不紧不慢地笑道:“怎么了?”
白白低叫道:“坏蛋,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师兄!”
墨魇心中不快,调笑道:“坏蛋?刚才你还抱着我这个坏蛋不放,我的背都被你抓花了。”
白白羞恼道:“我……我才没有!”
“我脱衣服给你看,你就知道有没有了。”
白白心思单纯,却也知道他是故意作弄自己,生气地大声道:“我很厉害了,我不怕你了!”
“嗯……是很厉害,差点把我榨干了!”墨魇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咬了白白的耳背一口。小狐狸的味道真好!
身后寒意袭来,几道风刃直向他身上袭来,将近落到他身上时,却方向一偏,改为落在他身侧的地板上、床上。
一阵■里啪啦的响动后,整张床塌了,地上多了几道深深的裂痕,墨魇一动不动地抱着白白顺势倒在倒塌的床榻上,失去支撑的帐子一下子滑落下来把两人罩在其中。小小的晦暗空间里,墨魇低头定定看着身下的白白,低声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不把风刃砍在我身上?”
白白咽了咽口水,没什么底气地恐吓道:“我、我很厉害的,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快放开我!”
“我不放!再也不放了!白白以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墨魇因为白白的心软而开怀,眉目间的温柔令人沉醉。
白白觉得心跳莫名其妙快了很多,但是依然立场坚定地说道:“不要!你是坏蛋!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找师兄!”
师兄!又是那些愣头青!墨魇沉下脸道:“他们早晚会被地府那些小鬼给收拾了,你去找他们做什么?”
白白气愤地伸手想把压在身上的墨魇推远一些,口中反驳道:“才不会,师兄们很厉害的!我……我不要理你了!”
墨魇轻松地抓住白白碍事的双手,将它们压在她身子两侧,用自己的身体把她紧紧压住,镇压她的一切反抗,嘴里冷笑道:“他们要厉害,就不会连你都保护不了。”
白白全身上下被压制的死死的,墨魇的唇几乎贴着她的,令她不自在到极点。用力撇过小脸,避开这令她浑身不对劲的亲密接触:“是、是你派人使坏!”
“我想见你,怎么算使坏?你也很喜欢跟我一起的,不是么?”墨魇得意的在白白脸上吧唧一口,又去亲她的眼睛,白白被亲得痒痒的恨不得缩成一团,可惜偏偏动都动不了,慌乱之中也没想到要攻击墨魇,只想先化为狐狸躲开。
墨魇早就在防着她这一手,白白眉间才泛起一点白光,就被他一口气逼了回去,白白忍无可忍,哇一声哭起来。
这只赖皮的混蛋小狐狸,就知道对他哭,不过谁让他就怕她哭呢?墨魇无奈地翻身起来,一手把白白捞进怀里,吻着她的泪珠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怕了你了!”
“我要师兄……呜呜呜!你放我走!”白白抽抽噎噎道。
别的好说,这个墨魇绝对不会答应,但是小狐狸哭得凄凄惨惨,他又实在看不下去,想了想只得把白白抱起来,放到梳妆台前,指着台上的铜镜道:“你自己看吧,你那几个师兄现在忙着打打杀杀呢,你想跟他们一样吗?”
诱狐 090交换条件
朦胧的铜镜随着墨魇的一指变得清明如水,镜上看到的是熟悉的鬼门关,关下黑压压的一片是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鬼卒妖兵,他们统统不要命了似的争先恐后往阳门方向挤,而几位师兄则排成一线,拼力施展法术抵挡源源不绝叛军。
他们的法力与这些叛军相比高出太多了,往往法术一出,面前便倒下百十个敌人,但是后面的敌人仿佛毫不在意同伴的牺牲,前面倒下一片,后面的看都不看踩着他们的屍骨就又再扑上来。阳门前一圈的屍骨层层叠叠,竟已经有半人高了!
阳门宽约有两丈,五位师兄每次两人,车轮上阵,前两个累了,后两个补上,云虚的法力在师兄弟中最弱,叛军也发现了这一点,经常以他为主攻对象,好几次云虚差点被混杂在叛军当中的妖魔将领所伤。
武曲星君站在城楼上指挥天兵天将们发射各种较远程的兵器,竭力阻断叛军后续部队的连环进攻,无数灌注了法力的飞箭、滚木雷石从天而降,确实减轻了一些云疏他们的压力。但是叛军人数实在太多,这些兵器落在叛军当中,就是一块块仍如湖面的石头,激起一片涟漪,转眼又恢复原状。
无穷无尽的叛军如此不分日夜、前仆后继地冲击阳门,云疏他们终有力竭之时,而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一身血污,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被击倒的叛军身上的,看他们的眼神依然坚毅澄亮,一时还不会有大碍,但是之后呢?
眼前的情景,不久前白白才亲身经历过,而当时的混乱危急,比之现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她越看越怕,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再过些天,师兄们力竭倒地,任由鬼卒妖兵们残杀践踏的可怖情状,禁不住浑身发抖,就想跳起身来。
墨魇一直在留意着她的表情,见她如此害怕担忧,既觉得不舍又有些吃味,他一手按住白白道:“别急,他们一时半刻死不了。”
白白怎能不急,一边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控制,一边大声道:“我要去找师兄,你放开我!”
“你找他们做什么,陪他们送死吗?”墨魇双手双脚并用,把白白紧紧圈抱在怀里,说话已经有几分生气了。这只笨狐狸没看到鬼门关下多么危险吗?还要去送死?!那几个混账跟她才认识多久,值得她这么紧张?
“不要你管,我要跟师兄们在一起!”
“不许去!”
白白出尽了力气挣脱不开,惶急之下想起二师兄教的法术,大叫道:“你再拦着我,我、我对你不客气了!”
墨魇笑着亲一口她的眉心,完全不当回事道:“怎么不客气?”
白白咬牙切齿,心中默念法咒,房间中的一些散碎物件纷纷向墨魇背后袭来,可惜离他还有一尺多就像撞在了无形的墙上,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白白这次本没有使用全力,见攻击无果,暗暗加大法力,一时间房中气流乱窜,几道风刃想着墨魇的背后劈去。
这次更奇怪,那些风刃还未落到墨魇身上便力竭消散,白白不得不把法力提到最高,结果依然如是。作为被攻击对象的墨魇,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被攻击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白的心肠很软,就算是攻击,也怕真伤到他,一开始并不出尽全力,只是后来发现这些攻击无效,才一点一点把法力增强,这只好心肠的笨狐狸!墨魇心里暖洋洋地发软,同时也暗自高兴,这样心软的小狐狸,只要他花点力气,她一定很容易就原谅他从前做过的事情。
白白发现自己根本对墨魇无能为力,又怕又挫败,更担心鬼门关上的师兄,扁扁嘴巴,哇呜地大哭起来。
“你别哭了,你答应陪我,我就让那些小鬼先退下来如何?”
白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想信又不敢信,墨魇之前不是没骗过她。墨魇抬手抆了抆她的泪珠,软声道:“我不骗你,你如果不放心,我带你到鬼门关附近,看着他们退兵,可好?但是你不可以见你那些混账师兄!”说到后来,语气又强硬起来。
“师兄们才不混账!”白白小声抗议道,心里不愿意,但是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很可能连他原本答应的“福利”都会被取消。过去与墨魇相处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人很自大顽固,决定了的事情她说什么都没用,硬要争取结果经常是惹来他变本加厉的欺负作弄。最令她挫败的是,她以为自己的法力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在墨魇面前,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墨魇取出手帕抆干净白白脸上的泪痕,很自然地替她梳发整衣,白白坐在镜子前忐忑不安,只想可以快一点确定师兄们平安无事。
玄冥魔蝠在大殿外盘膝疗伤,他提着白白被墨魇以旋风带回此地的时候,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了,他原本没事的时候都要靠吸食新鲜血液对抗体内的玄冥阴寒之气,现在不要说吸血,连自己的血都快没了,阴寒之气猛烈发作起来,差点小命不保,
墨魇难得见到一只这么死心眼的妖魔,加上白白被他安全带到,心情大好之下送了一点真元助他疗伤,墨魇身上的真元法力之强大,三界之中难有人与之匹配,玄冥魔蝠得了他的点滴真元,不但捡回一条小命,连身上时时作乱的阴寒之气也都被彻底根治了。
他修炼时走了歪路,虽然法力高强,但是时时被阴寒之气折磨,每次发作起来比受十八层地狱的诸般酷刑更加难受,现在墨魇随意出手便解决了他的痼疾,使他再不必受折磨,对墨魇的感激是不必多说了,恨不得把心肝挖出献给墨魇以表忠诚景仰之情。
墨魇带着白白出来时,玄冥魔蝠听到了升息,腾地站起身来,一副时刻准备为你服务的殷勤表情,配上他那张死人脸,把白白吓了一跳,一闪身躲到了墨魇身后。
这样无意识的依赖,让墨魇很高兴,神情也自然和悦了不少。玄冥魔蝠虽然不好女色也不沾惹男女之情,但是主人对这小狐狸有多看重,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所以暗自决定,以后对这小狐仙也要客气一些,说不准以后就是自家夫人呢。
墨魇安慰地握了握白白的小手,道:“你吩咐手下去叫他们退回来,谁要退得慢了,就不必回来了。”
玄冥魔蝠本来也是地府叛军中最强的一系,不过他现在觉得跟着墨魇比拼死拼活冲出地府去瞎闹有前途多了,所以对於墨魇的“无理要求”,他也恭恭敬敬应承下来,不提半点反对意见,不顾伤势飞快下去办事。只是因为身上伤口太多,走路都一拐一拐的,看上去颇有几分英雄落难的气质。
白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是把自己掳来的人,忍不住偷偷探出头去打量他,见到的是他重伤半残的样子,怯生生问墨魇道:“他??????他是我打伤的吗?”
墨魇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道:“是啊,如果不是我出手快,他恐怕要被你切成碎块了。”
白白心里吃惊又愧疚,这妖怪毕竟没把自己怎么样,自己却伤他伤得这么重!
墨魇想快些把事情定下来,好把白白拐带回去,伸手一揽白白的细腰,脚下银光一闪,两人便出了大殿飞到半空之中。白白四下里一看,这里离鬼门关并不远,不过飞行片刻,就已经见到脚下密密麻麻一大片的鬼卒妖兵,一路蔓延到远处的鬼门关城楼下。
墨魇用了障眼法,所以连千里眼、顺风耳等耳目聪灵的仙人都无法看到他与白白的身影。眼看着鬼门关越来越近,白白也紧张起来,唯恐看到师兄们出意外。
玄冥魔蝠的手下办事甚是利索,墨魇与白白飞到鬼门关附近时,后方的鬼卒妖兵已经开始退却,千里眼在城楼上也看见了,大声通知正在阳门死守的云疏等五人。
他们本来拼杀了大半日,已经有些疲累,心中一直挂念着白白的安危,想到这样连绵不绝的攻击不知要熬到何时,面上还是镇定如常,实际上已经暗暗叫苦了。
明乙真人本来的计划,是让四人负责守门,另外三人潜伏到叛军之中,斩杀领队头目,鬼卒妖兵很多只是乌合之众,只要将领头的妖魔杀死,剩下的便会好对付得多,再挑动剩余的领军人物趁机扩张势力,互相争斗,这样便可大大减轻冲击鬼门关的压力。
只是因为白白被掳,这个计划便不得不搁浅,云疏与云起心里有多着急是不必说了,现在听闻叛军有退兵迹象,虽然不知是否有诈,但是能得一刻休整也是好的,所以人人精神一振,动起手来更是利落。
见师兄们没事,白白心中稍安,再看围攻师兄的鬼卒妖兵果然开始一点一点退兵,更是高兴。忍不住伸手扯扯墨魇的袖子,恳求道:“你可不可以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打了??????”
墨魇摸这白白滑溜如水的长发,懒洋洋道:“你陪我多久,我就让他们老实多久,如何?”虽然是趁人之危,虽然有些卑鄙,不过如果能够把小狐狸拐回去,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诱狐 091 长久之计
“我要见了师兄再说??????”白白低下头,她心里对墨魇还是存有芥蒂,墨魇开心的时候对她很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一刻不肯放手,陪她玩陪她吃东西,有求必应,仿佛她提的任何要求都是理所当然的一般,尽力去为她达成。
但是当他不高兴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就会变得极度恶劣,任意欺侮作弄,冷言冷语,威吓喝骂全数出笼,毫不在意地把她赶走,好像她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多看一眼都会弄脏他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爹爹说,墨魇欺骗她,是害她法力根基被毁,导致她平白经历了天劫却无法成仙的祸首,他还打伤了爹爹,最重要的是,他对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却没有道歉甚至从来没有表示过一点点歉疚之意。
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能长期待在他身边,而且,万一他又是骗她的,那可怎么办?!
墨魇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没不过他不想太勉强白白,好不容易知道她心里有他的一点位置,怎么可以为了一时之气把她吓跑?
於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揽着她返回原本的那座大殿。反正他不放人,小狐狸就跑不了,先拖住再说。
墨魇随意选的这座大殿本来是阎罗十殿中的第九殿,是平等阎王的地盘,可惜这位平等王已经在地府的动乱中身亡,魂魄回到天庭,要重新修行,不知得再过多少年才能回来了。
大殿被叛军首领之一的琉璃妖妃派人打理过,现在变得如同皇宫般舒适华丽,虽然无法改变本身的阴冷森然,却已经是地府里难得的温柔乡了。
这位琉璃妖妃乃是一只有千年道行的猫妖,因为一双蓝绿色琉璃般的美丽猫眼而得名,她的成名绝技也正是这双琉璃妖目,平常她的眼睛是黑褐色的,一旦施法,就会变回蓝绿色,被这一双妖冶的眼睛注视,如果法力稍弱,少不免心魂被摄,到时生死便全看这女魔头的心情了,她就是要人自己把心肝眼珠挖出来,被控制者也会乖乖听命照办。
除了这双摄魂眼,她更擅长媚术,两者相加,手下不少大将都是她的裙下拜臣,对她死心塌地忠心不二,所以她的法力虽然在叛军头领中不算拔尖,但是所带的一支叛军却是最悍不畏死的,实力不可小觑。
她与玄冥魔蝠一样,是第一批甘心奉墨魇为主的地府叛军头领。除了对墨魇的法力心悦诚服外,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她对墨魇生出了倾慕之意。
男人,不管神仙妖怪她都见识得多了,没几个能够抵抗得住她的魅力的,她甚至根本不必使用她的琉璃妖目就可以让这些男人一个个拜倒在她的脚下。而墨魇由始至终对她不假辞色,仿佛活色生香的她与玄冥魔蝠那只冷血怪物毫无区别。
偏偏墨魇的法力太强了,昨天六个桀骜不驯,试图反抗的叛军首领联合起来一起出手,结果片刻之间就被墨魇打得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其中还有美貌与自己齐名的曼陀罗花妖紫魔女。
这样的狠辣手段当场把其他二十个包括琉璃妖妃在内的妖魔都震慑住了,琉璃妖妃自忖就算自己出尽全力,怕也抵受不住对方的一招,心里害怕之余更生出一种被征服的快感,她要伴在这个男人身边!
刚才玄冥魔蝠派人来传令,说主人要他们暂停进攻带兵退后十里,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吩咐手下照办,她也向往凡间花花世界,但是她更想依附那个强大无比的男人。
墨魇带着白白回来时,玄冥魔蝠与琉璃妖妃都在殿外侯着,白白看见一身黑衣的琉璃妖妃,马上意识到她是一只黑毛猫妖,想起青凉观里的小黑,不由得倍感亲切。
琉璃妖妃见到白白却是一愣,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小狐狸精真真美得离奇!她不会是主人的情人吧,她身上的??????分明是仙气,莫非她是天庭上的狐仙?
墨魇像是没看见两人一样拉着白白往殿里去,玄冥魔蝠一拐一拐凑上前去道:“属下有事禀告主人。”
墨魇挑挑眉道:“什么事?近来说吧!”这只蝙蝠妖还算识相,便听听他有什么要说的。
白白被动地让他牵着往大殿里去,回头对低眉顺眼跟在身后的玄冥魔蝠道:“对、对不起。你的伤,还好吧!”
玄冥魔蝠没想到白白竟然会向他道歉,他现在已经看出点眉目,恐怕主人要所有叛军退兵就是为了讨好这只小狐仙,他哪里敢在白白面前拿乔,连忙嘿嘿笑道:“是属下技不如人,大仙留我一条小命,就算是恩典了。”
他这倒是真心话,白白年纪幼小,看样子绝对不超过六百岁,法力就强横至此,就算是公平交手,自己也未必打得过,对於比他强的,他向来恭顺得很。
其实他是高估了白白,白白就像程咬金,至今只有那么三板斧,对体内法力的运用也还有些陌生,撞上真正的斗法,可能用不了几下就会被打得到处乱窜。
琉璃妖妃没有见识过白白的法力,听了玄冥魔蝠的话,只是冷哼一声,她才不信这小狐狸能有什么本领呢,若说媚术高强,倒还有点可能!
抬头痴痴看了眼前方墨魇俊逸的背影,心道:这小狐狸既然能得他的欢心,我也一定可以,若是他不好女色便罢了,如果他也喜欢美人儿,哼哼!难道我的媚术还能不如一只只有几百年道行的小狐狸?!
白白听见她冷哼,侧头看了她一眼,赞道:“黑猫姐姐,你好漂亮!”她这句话发自真心,神情纯净,琉璃妖妃被人赞美容貌的次数多了去了,可是骤然听到这样一个一脸天真的绝色小仙女赞她漂亮,竟然不由自主脸上有些发红。
她觉得自己应该讨厌这只小狐狸,但是??????好吧,看在她还有点眼光的份上,她不介意跟她一起侍奉主人了。
墨魇走在前面,听她娇声娇气地主动跟身后两只妖怪说话,顿时觉得有些吃味,当初他第一次遇到这小狐狸的时候,花了好些手段,她才肯开口说话的呢!哼!
“罗罗嗦嗦地说什么呢?!”墨魇抓住白白的手一紧,用力把她拖到身边抱入怀中。白白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低头不做声了。墨魇一看她的神情,马上就后悔了,有些气恼地想到:怎么好像他又欺负她了似的?明明是她大小眼,对两只妖怪竟然比对他还亲热。
墨魇把白白抱到膝上,坐在大殿正中的铺了金黄锦缎的大椅上,对玄冥魔蝠道:“有事就说吧!”
玄冥魔蝠一揖道:“属下斗胆问一句,不知主人对地府众路大军有何打算?”
“为什么这么问?”墨魇一心二用地问着,一边看着怀里的白白不自在地扭扭身子,似乎想跳到一旁自己坐,故意伸手勾住她的细腰,慢慢圈紧,直到她动弹不得,怯生生地抬头看他。
白白咬咬花瓣一样的樱唇,眉心白光一闪,变回了狐狸,这次墨魇没有制止,他也不太乐意白白随便被人看了去,反正现在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便让她先变成狐狸也没关系。
耳中听见玄冥魔蝠冲疑道:“地府这十三路叛军,目前摄於主人的法力,听从主人的吩咐,但是他们都是号令一方的人物,主人若要让他们言听计从,恐怕要用些手段,否则恐怕几日之内,就会有变??????”
他已经尽量说得委婉,无奈他起家靠的是打打杀杀的实力,始终不是个能言善辩的玲珑人物,所以一段话虽然是为墨魇着想,但是却吞吞吐吐。
幸好墨魇也不是傻子,一点便明白了他想说的意思。地府这些妖魔鬼怪之所以纠合起来作乱,原因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大部分对於冲出鬼门关,到阳间去享受花花世界有着极深的执念,个别更盼着能打到大庭上去当一回天帝。
自己强行以武力镇压,他们也是心服口服。如果自己一直制止他们闯关,就算他们本人不敢反抗,拥立他们的那些妖魔鬼怪也不会答应。
尤其这一天里,自己两度出面强行要他们退兵,恐怕已经引起了叛军上下极度的反感。鬼门关阳门大开,就像一块美味的肉骨头放在一群饿极了的野狗面前,正如玄冥魔蝠所说,再过一两天,这些叛军们必然会貌似反抗。
墨魇对於成为地府之王没有兴趣,也不想参与到天庭与地府叛军之间的拉锯战里,甚至,他私心里很乐意看到天庭被地府这些妖魔鬼怪攻占了狠狠肆虐一番。
但是白白肯定不愿意这些妖魔鬼怪冲出去??????青凉观那些愣头青一定会拼死阻挠,战至最后一人仍不言退,他们死光了最好!但是白白会很伤心,会不理他??????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白白很感兴趣的交换条件。
墨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怀里白白的小爪子,看看她不堪其扰地蹬踢着四肢反抗,一时心情大好,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变得微不足道,麻烦就麻烦吧,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要小狐狸能一直这样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好。
诱狐 092 鸟人师兄
墨魇既然打算在一段时间内控制住地府叛军,便花费了一些时间了解这些叛军的构成,以便於对症下药。
总的来说,除去那些有道行的叛军头领,剩下大批的鬼卒妖兵来源有三:第一是十八层地狱中的逃犯,第二是一些心有怨念牵挂不愿意投胎转世,希望重返人间了断恩怨情仇的游魂,第三则是临时从地府新鬼中拉的壮丁。
前面两种占鬼卒妖兵中的六成,第三种占大约四成。第三种都是普通凡人的鬼魂,战斗力弱而且心无斗志,基本上都是被硬性裹挟上阵,不足为虑。
第一种鬼卒妖兵则大大不同,这些十八层地狱中的逃犯每一个都是凡间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个个性情凶悍、心思狡诈,恶毒残忍,这种鬼魂本来要在十八层地狱中遭受无止无尽的酷刑折磨,一旦逃出生天,绝大部分会不择手段逃离地狱,更有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积压了千万年的怨恨会在得到自由后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报复性肆虐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这些恶鬼在阴司地府已经有好些时日,吸收了大量阴气,多数都有一定的修为,法力远高於随便抓来凑数的新鬼,是地府叛军中的中坚力量。
第二种心怀执念的游魂野鬼,只是因为凡间尚有未了之事,他们倒并不一定是要为恶,只是重返人间的心思同样极重,所以被人利用,而这些执念怨念凝聚起来的念力也相当惊人,他们的实力仅次於第一种恶鬼,同样不可小觑。
能够成为成为统领这些鬼魂大军的将领头目的,更没有一个是善茬。他们是地府阴司里各种生灵修炼成的妖魔,他们的法力远远高於普通鬼魂,然而却同样受制因阴阳之限,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地府里生活,从不曾离开过,听多了阴间鬼魂对凡间的描述,难免心生向往,加上他们不像普通鬼魂不能暴露於日光之下,他们除了出生之地与凡间的妖魔不同,其他都是一般无二,而且由於地府阴司环境恶劣,他们中许多的法力更高於凡间同类妖魔。
这么一大堆实力强横的妖魔鬼怪如果闯到凡间,会发生什么事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其实地府已经太平多年,生出这些乱子,说到底也有天帝的一份“功劳”,他在天庭穷奢极侈的时候,却对地府阴司种种不平之事听之任之,天长日久问题越积越多,天帝却一直用高压政策不断镇压,终於到几年前,汹涌的暗流全数爆发,几只地府的妖魔激愤之下杀了两殿阎罗,又一不做二不休攻破十八层地狱放出大量恶鬼,轰轰烈烈的地府动乱拉开了帷幕。
当日作乱的几只妖魔,已经在几轮的内斗中死得干干净净,而各路叛军在斗争中快速成长,开始时天兵天将尚能控制局势,到后来这些妖魔叛军占着地利之便,越战越强,不再被动迎战,常常主动出击且胜多败少。
墨魇坐在大殿上听着玄冥魔蝠详详细细地报告着各路叛军的情况,心中也有了成算,要收拾这些数量庞大的妖魔鬼怪,需要多管齐下,确实是颇为麻烦的。
擒贼先擒王那一套,在这里并不太管用,王要擒一些,但不能全擒,否则这些鬼卒妖兵一旦没有了头领的节制,各自为战乱闯乱撞反而会局势大乱。
说实话,要他杀光妖魔叛军头领,并不算很难,但是要杀光数之不尽的鬼卒妖兵,那真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现在鬼门关前聚集的不过是叛军的先头部队,尚有不知多少正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不怕造杀孽,但若是不分好坏地把这些小喽罗统统打得魂飞魄散,可能会破坏正常轮回,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也不能确定。
白白听着墨魇与玄冥魔蝠的对答,猜到他在想办法帮她,心里感激,所以也不太计较他的骚扰,墨魇的手在她身上乱动,她也忍了。
墨魇察觉到她的温顺,得寸进尺地捉起她的小爪子在手中把玩,毛茸茸软绵绵地,可以摸到皮毛下窍细的骨骼血脉,暖洋洋的摸起来甚是舒服,暖意透过他的手与他的体温融为一体,那双天真又漂亮的棕褐色狐狸眼半眯着看着他,这只柔弱的小狐狸就在他的掌下乖巧地任由他摆弄??????墨魇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就这样呵护宠爱她一辈子,似乎是个美妙非常的好主意。
挥挥手打发走玄冥魔蝠与一直欲言又止的琉璃妖妃,墨魇单掌把白白托起到与他面孔平齐处,笑问道:“这个月,我替你摆平地府的叛军,不让他们冲出鬼门关,你要怎么报答我?”白白他是一定会留在身边的,这么问不过是想多讨些好处作“利息”。
白白听出端倪,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月不能让他们出去?”师父只答应天帝帮他守住鬼门关一个月,过了七月,青凉观的弟子就算完成任务,会重返天庭,不再插手地府与天庭之间的事情。这件事,天庭上知道的人都不多,墨魇为什么会知道?!
墨魇扬眉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之前在阴阳二妖手上把她救下时,就动用白白身上的法咒,搞清楚了她会跑到地府的原因。
白白冲疑一阵道:“我??????去亲亲你好不好?”她知道墨魇想她留下来,但是她觉得这个问题要问过师父师兄、爹爹妈妈才能决定,她怕墨魇欺负她,所以不愿意轻易留下来。但是人家帮她了,如果没有一点报答,好像又说不过去,墨魇喜欢与她玩亲亲,那就亲亲好了。墨魇也喜欢抓她一起练双修大法,但是她吃过这种大法的亏,之前梦里不受控制地糊涂了一次,现在再不肯上当了。
“用你的狐狸鼻子戳我一下就算亲亲吗?我不干!”墨魇挑剔地刮了刮白白的尖鼻子,半点亏也不肯吃。
白白眨眨眼睛打商量道:“那我变成人亲你,好不好?”
“好吧!你要抱着我亲!”墨魇“勉为其难”道,他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吃到大甜头。
白白点头,墨魇心中兴奋,就等着她变成人来热情“感谢”他,岂料白白不但没有实践诺言,反而趁着他不备飞快跃到地上,几步跑了开去。
“喂!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亲亲呢?”墨魇想殿门一指,白白感觉前方忽然多了一堵无形的墙,她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只得扭过身子,小声道:“你、你摆平了他们,我、我再亲亲你!”
墨魇没想到这小狐狸竟然还学狡猾了,这算是怕他赖账?!气极反笑道:“好啊!我先把你这狡猾的小狐狸摆平了再说!”说着起身作势要去抓她,白白“吱”一声尖叫,四肢发力绕着大殿跑给墨魇追。
白白现在的法力比之当日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墨魇还是可以轻易抓到她的,只是他今日终於把白白弄到自己面前,心情雀跃,所以耐心极好地逗着白白玩,几次明明可以把她抓住,却只是伸手骚弄一下她的小肚子,捋捋她的大尾巴又或者捏捏她的耳朵便又放过她。
一人一狐玩闹了好一阵才消停,墨魇一手把白白捞到怀中,笑道:“饿不饿,我带了烧鸡还有桃花酿,我们一起吃!”
白白大喜,主动跳到墨魇肩头上,送他一个狐狸香吻。
墨魇把白白喂饱了便自去处理各路叛军,白白吃太饱了,一只狐在大殿后的院子里散步消食,墨魇与她约法三章,在摆平地府叛军的这段时间内,她不许离开这座大殿。白白想与师兄联络的要求也被拒绝了,她心里不愿意,但是又怕墨魇不高兴了,他会反悔,所以只好暂时听话。
地府的天空总是黑沉沉的,没有星星月亮,没有一丝光线,白白仰着头看了很久,心道:如果有小鸟经过就好了,说不定可以拜托它们给师兄们送信,自己失踪了一天有多,师兄们一定很着急,幸好现在叛军暂时退兵,不然他们两头忧心,不知会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