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一醉销魂窟 风雪千山 2892 字 1个月前

平之起了身,这才道:“无夜哥哥外出,平之奉柳公子之命随侍夫人。”

这么说他是柳云尚的人?爱茉心中奇怪,可是他那日见自己时却是在替一醉山庄的庄主传话。

平之见爱茉看着自己不语,这才笑道:“平之知道夫人心存疑惑,待今后平之慢慢说给夫人听可好?”

爱茉见他这么说,倒不便再问,于是只命三娘为平之准备住处,平之也不推辞。于是白天里,他便随侍爱茉左右,倒如贴身侍女一般。爱茉见他服侍人自有一套,便知他是经过调教的,心中倒要看看他如何行事,于是也不拒绝。于是平之自端茶倒水到更衣沐浴,便是为爱茉贴身做了全套。与无夜比起来,平之更随和安静,却也更捉摸不透。爱茉几次想打探他的底细,都被平之巧妙地推了过去。可是他对爱茉的安危倒是丝毫不放松。寻常人看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公子,可遇事却比任何人都机敏,爱茉要吃要用的东西,必经他的手,便是住处来往的人,平之也细细看过,凡事想的无比周到,却丝毫不露痕迹。这些功夫如不是自小练就,后天是无论怎么练就也不可能达到的,见此情形,爱茉便知自己再多问也无益,他自是一句也不会多说。

转眼间,爱茉已在明若府上住了小半个月,无夜依旧毫无音信,魏王与梁北戎的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爱茉心中倒有些不安。三娘回了几次太守府,回来说府上并无异样,只是太守这两天倒是病了,梁北戎亲自请了大夫给他看病,也不见什么起色。武从雪自从清凉寺回去后,便不再出门,看上去倒像是被梁北戎管制了起来。武从佑倒是天天仍去柳云尚府中上学,梁北戎并未对他做什么手脚。

爱茉听了这些,想了想,便命三娘找时间多回去走走,三娘应了,这才出去了。

三娘刚走,平之便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碗冰糖莲子粥放到爱茉面前道:“夫人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这粥平之炖了一上午,夫人且尝几口。”

爱茉本无心吃这些,于是只沉默不语,平之见了,只坐在爱茉身前的小榻上亲手捧了那粥,用勺子盛了送于爱茉嘴边。爱茉无奈,只得吃了几口,渐渐得,只觉得清香满口,于是倒多吃了两口,嘴角便沾了些。平之见了,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伸出手指替她擦去,爱茉见他不用绢子,便有些惊异,平之的手指却不肯离开她的嘴角,只细细地她擦净,这才轻轻笑道:“怪不得公子要我来服侍夫人。”

爱茉见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甚是奇怪,平之这时才收了手道:“就连我们庄主都说,公子是个心里只放得下自己的人,却不想自清凉寺回来,却是与以往不同了。”

爱茉见他如此说,便知说的是柳云尚,于是心中不快,只皱了皱眉。平之见她如此,便不再多说,只道:“夫人可有心上人?”

爱茉听了一怔,心里却是渐渐沉了下去,于是没有作声。

平之见了,轻轻叹了一声道:“平日里庄主总说,不要以为女子不薄情,她们若是心中没有了你,便是比世间的任何男子都要狠心。庄主说的可是真的?”

听了这话,爱茉不由得想起程敏之,心中一痛,只道:“你们庄主难道没说过,女子薄情都是有原由的,若不是那男人伤了她,便是她自觉得配不上他?”

平之的目光闪了闪:“夫人是哪一种?”

爱茉听了只嘲讽地笑了笑:“如今我自身难保,又何必连累别人。”

平之听了,垂下了眼眸,将手轻轻放在爱茉手上道:“夫人何必妄自菲薄,世间男子若能得夫人垂青,自是修来的福气,又何谈连累?”

说着,看着爱茉道:“您难道不明白,这世间的男子也自人痴情不悔的人?”

爱茉看着他漂亮的眸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得外头脚步声响,却是三娘走了进来回道:“夫人,程公子在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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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地老有穷时3

秋意渐起,刚飞过点点细雨,岸边的垂柳落了几片叶子,程敏之站在九曲桥上望着那一池秋水,素色的衣衫上沾了几片落叶,他却浑然未觉。

爱茉来到桥边,见秋风微动,吹起他的衣衫,竟有无边萧瑟。程敏之转过身来看着她,神情看不出悲喜,经日不见,他的面容看起来疲倦了些,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有无限期望。

“听明若夫人说,你去了京城。”爱茉道。

“不过是奉旨进京,前些日子的几桩案子已有了结果。”

这几日爱茉虽未出门,却听说兰陵城内出了几件大事,一是原守备叶长青被查出与匪人勾结,已关押入监。另有盐运使并若干把总也牵涉其中,大大小小官员,竟被牵连了几十人,小小的一个兰陵城,不过百十来个有品级的官员,一时间关的关,斩的斩,竟有三成都落了案。而这一切,都是程敏之的功劳。皇帝为奖励这个刚刚上任不久的御使,特召他入京受赏,又封了他巡抚一职,他本就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再加上圣宠正盛,于是一时间不论京城,还是兰陵城中,所有的官员见了他,都不自觉地要尊称一声“程大人”。

“令尊大人听说一定很高兴。”爱茉轻轻笑了笑道:“他这些年,就盼着你有今日。”

“那你呢?”程敏之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言:“清凉寺时,为何不肯见我?”

爱茉略转了头却不看他,只道:“你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我们总要远着些好。”

程敏之面色阴沉:“这都不是理由。”

是的,这都不是理由,可爱茉要怎么和他说真正的原因,告诉他自己与柳云尚已同床共枕过?还是说如今自己卷进了一件无头又无尾的莫名公案中,已是自身难保?

爱茉沉默着,有秋风扫过,落叶又起,在两人之间翻飞。

“敏之,”爱茉柔声道:“你我相识之初,我便说过,咱们不过是露水鸳鸯,总是不能长久,你可还记得?”

程敏之看着她,不说话。

爱茉勉强笑了笑:“如今,我们还是分开了罢。”

“为什么?”程敏之眯了眯眼:“我要一个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爱茉抬起头看着他:“只是不喜欢了。”说着,她终是勉强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人。”

程敏之不说话,爱茉的笑容终是挂不住,于是只不看他。

“那新人是谁?”程敏之看着她道:“无夜?还是柳云尚?”

爱茉一怔,程敏之却走上前来,抬起她的脸:“或者是这些天服侍你的那个孩子?别说你不知道,你知道我不相信。”

“敏之……”爱茉无言以对,他身上仍有淡淡的书墨清香,是她熟悉的味道,却也让她心痛不已。

“告诉我。”程敏之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道:“茉儿,不要对我撒谎。”

心哪怕已经痛了无数次,也不如此时他看着她的目光让她痛苦,她不知如何启齿,可却必须有一个了解。

“敏之,”她握住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我不想骗你,那日去无相寺前我向你讨那春来早你可记得?”

程敏之点了点头。

爱茉道:“当时你曾说还有人也讨过这药,当时我们皆未在意,只是后来才知道,那讨的人便是梁北戎。他讨了春来早本想用在柳云尚与小郡主身上,只可惜阴差阳错,我去找你时走错了房间,于是……”爱茉说不下去,缓了半晌才道:“于是我与柳云尚皆中了那毒。”

下面的事自是不必再说,爱茉咬牙强忍了泪道:“敏之,我已无颜再见你。”

程敏之看着她,手指从她的手中滑落,爱茉心中一痛,有什么从眼中落下,她忙避开身。

“如此说来,你……与他……”程敏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