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想到了那具无头鬼影,想起最后一张照片里,像着拍摄者迈开脚步的姿势,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虽然粽子见了不少,但这东西是不会麻木的,人类对于某些东西是永远不会产生麻木的,比如恐惧、比如欲望、比如维系了人类千年传承的爱情与亲情。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还要继续追下去吗?难道也学闷油瓶爬树?我看了看那高度,即便能爬上去,我们也无法像闷油瓶一样在里面自由的穿梭,一失足,要么摔成瘫痪,要么掉进沼泽里。
胖子忍不住骂了句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我看,咱们干脆绕过去,虽然路远了点,但也能追上去。”我摇了摇头,道:“这样出错的几率太大,小哥是在树上追,说不定那个东西就会改变方向,咱们千辛万苦绕过沼泽,有可能会里小哥越来越远。”
老胡眼光动了动,转头问胖子:“他懂不懂鸣枪信号?”
鸣枪?
我没能明白老胡的意思。
胖子抓了抓头,道:“这是部队里的通讯方式,小哥他……算了,甭管他懂不懂,咱们试试,他要是真懂,肯定会想办法发信号给我们。”
“什么鸣枪?”我问他俩。
胖子解释说,是部队里的人才知道的一些信息发送方式,朝天空放枪,放枪的次数不一样,频率不一样,都有着特定的意义。
“小哥活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吧,咱们试试。”胖子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如果真找不到闷油瓶,咱们就只能回去了,以闷油瓶的身手,只要不是同时蹦出十只血尸,应该不会吃亏。
老胡取出枪,立刻冒雨朝着天空放了三枪,第一枪过后,剩下的第二枪隔了大约十秒才放,紧接着的第三枪是两声连响,枪响过后,我们听着动静。
除了雨声,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道:“小哥身上什么都没有,他就是听懂了,也没办法回应我们。”谁知我话音刚落,极远处,居然传来了一种类似哨子的声音。
音色有些尖锐,传到我们耳里的时候,已经比较虚弱,但那声音的频率,赫然与我们鸣枪的频率一致。这里没有外人,发声的,比如是闷油瓶无疑了。
胖子乐的猛拍我肩膀,道:“小哥就在沼泽后面,现在怎么办?咱们可不是猴子,爬树叶爬不上去。”
我咬咬牙,道:“绕过去,你跟不跟。”胖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他娘的,小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兄弟,胖爷还想看看四川的粽子长什么样,不去怎么行。”
老胡比了个手势,道:“听声音他离得不远,咱们还是快点。”
我们没办法爬树,便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开始绕开沼泽走,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条路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容易。此处的地形,是一个低洼带,因此形成的沼泽并不止那一处,古树间还不满了大大小小的沼泽,有些只有脸盆大,里面是深深的淤泥,有些足有游泳池大小,而且上面覆盖着落叶,很难辨认。
此刻雨势渐小,但山里寒气重,雨水冰凉,我觉得身体几乎都要被冻僵了。
我们三人为了避免陷入沼泽中,便一路紧挨着大树前行,脚几乎全部落在大树根上,顺着那个巨大的沼泽往前走。老胡在山里的经验比较丰富,据他将,他以前跟胖子倒斗的时候,穷的叮当响,买不起装备,一把洛阳铲,一条绳子,几根蜡烛,一把匕首就敢往古墓里闯,练出了一生野外求生的本领。
他走在最前面,我紧跟着他的脚步,胖子垫后,说是要给我压阵,他一想出过沼泽的办法,立刻就放松了,开始满嘴跑瞎话,他说:“天真,大潘以前不是说过,他当兵那会儿遇到过沼泽怪物吗?”我知道胖子是闲不住,扯瞎话想吓唬我,但我一听到他提潘子,脚步下意识的就顿了顿,耳边似乎潘子唱的那首红高粱。
胖子立刻噤了声,显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转移话题,打了个哈哈道:“沼泽嘛,其实就是树叶、泥还有水发酵形成的,就我铺子里的小雪,特别喜欢研究地理,以前还跟胖爷我讲过什么温泉的形成。天真,那姑娘真不错,又漂亮又温柔,还有文化,跟你多般配啊。胖爷要能年轻个十五岁,肯定得去追,要不你考虑考虑?”
我知道这死胖子是在转移话题,便领了他的好意,配合道:“到时候再说吧,我爸妈都不操心,你急什么。”胖子哎哟一声,道:“我的小祖宗,我是怕你憋坏了,连姓张的都能喜欢上,万一下次你又敌我不分,喜欢上个蛇蝎美女,胖爷我以后还怎么下斗。”
靠,又接我感情的伤疤。我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结果这一回头,立刻把我吓傻了。
胖子还在对我笑,但他的身后的沼泽里,正有一个东西在往岸上爬,确切的说,那东西其实是藏在沼泽里的,只露出半个脑袋,正不动声色的往胖子身后靠,那玩意……赫然是一条鳄鱼!
不错,沼泽里,居然会出现鳄鱼!
我只听说过,国外有一种沼泽鳄,可以生活在沼泽里,但中国这类的鳄鱼,还十分少见,没想到竟然被我们给碰上了。
由于我一转身,强烈的手电光射了过去,沼泽里那半个鳄鱼头猛的沉了下去。我一把扯过胖子,大叫道:“跑!”虽然沼泽里出现鳄鱼有些奇怪,但基本的常识我还是知道的,鳄鱼不仅擅长偷袭,而且还是群居动物,这地方,肯定不止一只沼泽鳄!
胖子没反应过来,正冲我咧嘴笑,被我猛扯一把,差点栽跟头。
“靠,天真,你这是要强抢民男啊!”我连话都顾不得说,拽着他就往前跑。老胡在我们前面,小心翼翼的趟雷,他听见我们的动静,刚一回头,我几乎已经贴到了他面门。
“胡哥,有鳄鱼,快跑!”我说完,老胡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往前跑,我们冒着雨也不回头,贴着古木狂奔,只能踩着那些粗壮的树根前进,稍不注意就会将脚踩进淤泥里。
我一边跑一边听着后面的动静,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还有一种气泡爆裂的声音从各处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手电的灯光在剧烈的奔跑中摇摇晃晃,眼前的一切都是昏黄而混沌的,就在这时,前方的老胡突然一个踉跄,紧接着,大半个身体倒了下去。
我一惊,伸手就去抓他,但老胡跌的太快,而且身上还有厚重的装备,我手从他的装备包上滑过,没能扯住,老胡大半个身体都跌倒在地。
我借着手电光一看,顿时忍不住骂娘,直接我们前方的路已经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颗大树,树下是虬结的根茎,树的前方是一片布满落叶的空地,显然是与之前的大沼泽连成一片。
完了,本想绕过去,没想到现在绕到了沼泽中心,这下可是骑虎难下了。
老胡大约也没想到这个状况,因此一直往前冲,发现没路之后猛的停下来,但我们每一步几乎都是踩在树根上,非常不稳定,他这一停,脚下踏空,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掉入了沼泽了。
好在他跌的不远,我们只需要拉一把就能拽出来,而就在我准备去拉老胡的时候,胖子突然大骂一声:“他娘的,上岸了!”
我一回头,手电光打过去,只见一只浑身布满淤泥的鳄鱼,大半个身体已经爬上树根,一对黄灯笼一样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我们。
我头皮一麻,感觉去拉老胡,胖子骂完,立刻掏出枪,有了之前的教训,我们没有在把枪放在最底下,而是插在装备包的侧面,很容易就能抽出来。
那条鳄鱼大约有三米多长,应该是条成年鳄,鳄鱼在岸上爬的比较慢,它上岸大约是为了偷袭我们,但一见老胡落进沼泽,那鳄鱼立刻调头进入沼泽中,速度极快的朝着老胡的方向潜过去。
“胖子!开枪!”我吼完,胖子已经朝着鳄鱼开了几枪,但它是潜伏在淤泥里,也不知有没有打中,枪子打下去,连血都没见到一丝。
老胡由于背着装备,十分沉重,我拉了几下都没能拽出来,老胡不等我说话,立刻主动脱了装备,我先将装备包拽上岸,赶紧去拉他。
沼泽的吸力极强,越动陷的越深,由于刚才卸装备包的动作,老胡陷的更深,胸以下几乎都没入了沼泽中,他一动也不敢动,只伸着双手等我去拽。
胖子找不到鳄鱼的踪迹,又怕鳄鱼从底下潜向老胡,急的大骂,最后将枪一收,连忙跟着我一起拽来胡。就在老胡大半个身体都从沼泽中被扯出来时,老胡脚下的淤泥突然一阵颤动,紧接着,一张巨大的鳄口突然弹起,出现在他大腿处,无数淤泥飞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