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夫人想守寡 素楹 2512 字 14小时前

更有人把此和之前墓葬的说法掺和到一起,脑补得相当精彩,连溯辞都听得眼皮直跳。

晋人迷信,比西境有过之而无不及。不需她再多暗示些什么,这些市井小百姓也能自己传出另一种别样的话本来。

溯辞见好就收,施施然起身,谢过店家,拂袖离去。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宽衣广袖,步履翩然,再加上有风穿堂,顿时有些乘风而去的味道。

见她欲走,立即有人高声道:“仙姑!今日可还赐卦?”

溯辞墩住脚,正站在门槛处,也不侧目,反而抬头望向高阔的天空,装模作样地伸手一掐指,摇头而叹:“未到时辰。”言罢头也不回地翩然离去。

一堂看客盯着她的背影望眼欲穿,却无一人敢再多言。

从并州边境至此,白衣仙姑的美名已在市井间流传开来。且不说仙姑游历四方故事有趣,她的卦更是奇准无比,只可惜仙姑算卦看时辰看心情,时辰对了心情好了,哪怕只用一把枯草也能就地给你卜出个所以然来,可若时辰不对,万金求不得一卦。

尤其在前一个镇子上,当地恶痞非纠缠着仙姑算卦,被仙姑的两个侍从打得吐了血后,再无人敢造次。

感受着路人殷切期盼的眼神,溯辞面具下的表情十分复杂,却偏偏还得端着架子稳稳地走。

天知道她多想拔腿跑回客栈把出主意的薛铖拖出来打一顿!

老天诶,她好歹是堂堂云浮宫的圣女,卜天下时运问人间命途,掌握着云浮宫至高的秘术,以血为媒、铺石成阵,将浩瀚星象命数呈于掌中方寸之地。多带劲!

现在呢?她这一手占星术不能轻易使用,反而揣上了蓍草、铜钱、竹签,推算演化,测字问签,观面相手相,就差烧龟甲了!简直把那些或古朴或蒙人的法子用了个遍!要被嬷嬷知道,还不得抽死她?!

溯辞心里苦。

想想还是把薛铖打晕扛回西境省事。

可是……打不过他怎么破?

溯辞撇撇嘴,心里更苦了。

***

大约是知道她辛苦,薛铖早在客栈备下了吃食,特意买了溯辞眼馋好些天的大闸蟹。

香醋浸着姜末,白瓷碟子里垒着好几只橙红的螃蟹,每一只个头都有巴掌大小。薛铖卷着袖子坐在桌边给她剥螃蟹,一个碟子里堆着白嫩的蟹肉,一个碟子里盛着黄澄澄的蟹黄。

溯辞闻着味儿进门,眼睛都直了,径直扑到桌边,直盯着薛铖手里那只蟹钳看。

她自幼长在西境,别说螃蟹,鱼虾都难得吃,如今骤然闻到这股鲜美的气味,哪里按捺得住。

“给你的。”薛铖瞥了她一眼,将两个碟子推到她面前,继续专心致志地扒蟹肉。

溯辞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夹了一筷子蟹肉送到嘴里,舌尖鲜嫩的口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一口下肚又迫不及待地去夹第二口。

“蘸这个吃。”薛铖又把醋碟往她面前推了推,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低眸笑了笑。

二人坐在桌边,一个闷头吃一个闷头剥,不一会儿就只剩一堆空壳。薛铖洗完手回来顺带冲了壶姜茶,满斟一杯放在溯辞手边。

她面前的碟子空了一只,还剩下一小撮蟹肉。姜茶浓郁的味道把她从螃蟹鲜美的味觉中拉出,抬头正对上薛铖深邃的眉眼,眼角瞥见这一桌狼藉,她才恍然发觉这些螃蟹似乎全进了自己的肚子,薛铖一口没动。

溯辞低眸瞅了眼盘子里那一小撮蟹肉,挣扎了片刻,伸筷子夹起,抬手往薛铖面前一送,道:“喏,你尝尝?”

显然没料到她会临了给自己分一口,薛铖往后缩了缩脖子,有些惊讶。然而溯辞又把手往前送了送,还努努嘴示意他快吃。

薛铖僵了片刻,目光微闪,最终还是低下头含住那一口蟹肉。

“爷,我找……”门在那瞬被推开,魏狄一只脚踏入屋内,抬眼正看见这幕。

抬起的后脚停在半空,还不等薛铖溯辞的目光转向自己,魏狄蓦然后退,砰的一下关上门:“你们继续。”

溯辞刷的一下收回筷子,薛铖嚼也不嚼地把那口肉咽下肚,轻咳一声,沉声道:“进来!”

门外正准备溜走避一避的魏狄被叫住,只好硬着头皮摸了回去,眨巴着眼顶着一张无比真诚的表情看向薛铖。

将军,我真不是故意的!

“找到了?”薛铖直接忽略掉他的表情,单刀直入。

“嗯!”说到正事,魏狄瞬间收敛情绪,低声道:“找到孙展留下的记号了,他已经去了丰州城。”

薛铖点点头。

看来这些杀手的目标十分明确,并没有转道去追孙展,他们的首要目的恐怕还是自己的性命罢。

“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便去丰州城。”薛铖看向溯辞,“这几日辛苦你了,等到丰州城与孙展汇合,你也能松快两日。”

“不妨事。”溯辞摆摆手。

她的伤势自从前几日找郎中换药之后便好了不少,伤口愈合速度很快,到如今已经结痂,连薛铖都十分惊奇。溯辞对此见怪不怪,只说自己这副身子从小天材地宝地养着,区区小伤算不得什么,反而忧愁起后背的伤疤。

薛铖与魏狄商量起汇合后的事宜,溯辞倚在桌边小口啜着姜茶,突然问道:“丰州城可有什么大户人家信卜卦算命的?”

“怎么了?”薛铖狐疑。

溯辞捧着茶碗道:“你不是想让我凭借这个在京城站住脚么,单单靠这一路的小打小闹恐怕入不了京城贵人的眼吧?既然要造势,何不造个大的?”

“我看你前几日老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你不想呢。”薛铖道。

“这不是吃人嘴软么。”溯辞又啜了口茶,只觉浑身上下舒坦极了,眯起眼道:“我总得努把力吧。”

薛铖笑道:“你愿意自然好。”

然而他对这种事却不大精通,倒是魏狄思索片刻,眼前一亮,一拍手道:“有!丰州城里还真有这么一家,逢年过节得把附近的寺庙道观拜个遍,迷信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