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过自己诸多下场,唯独没有一样是葬身狼腹的。
眼泪唰唰落下,她咬着苍白的唇小声啜泣了起来。
“呼呼呼呼!”洞口的野狼像是听到了她无助的声音,立马变得热血狂躁了起来,四脚刨地,蓄势待发。
“救命、救命啊——”往日清脆的嗓音像是蒙上了一层膜,透着一股沉闷和仓皇。
她不断地将身子往最深去移去,移动中还不忘从地上抓了一块尖利的石头握在掌中。
罢了罢了,若此生注定活不过今晚,那她也得拉着外面的野狼一块儿下地狱。她咬咬牙,目光变得凶狠又老辣,像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嗷——”野狼瞅准时间,双眼泛着红光,后脚往后一蹬,整个人朝着洞口扑来。
“啊——”
闭眼的瞬间,她看到一只毛乎乎地东西朝自己扑来,握着石头的手突然像被点了穴,浑身僵硬地不能动弹。
恐惧、恶心、不甘、愤懑……短短地一瞬间,她的心头竟然涌出了如此复杂的滋味儿。
“噗——”
“嗷呜——”
毛乎乎的东西扑到了她的脚边,热腾腾的鲜血溅了她半张脸蛋儿。
“啊!”一声短促地呼喊,她浑身一软,彻底瘫倒了下去。
窄小的山洞,握着长剑的男人皱起了一双冷峻的眉毛,他不是都将狼杀死了,她怎么还是晕过去了?
朱照业大步上前,扯着狼腿扔到一边,然后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抱了起来。
她浑身热得不正常,双颊泛着潮红,一只脚的鞋袜还被脱了去。仔细一看,脱了鞋袜地那只脚肿得高高的,比年夜饭上的那只猪蹄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弯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脸蛋儿,低声:“叫你逞能。”
瑶光没有反驳,毕竟她早已昏死了过去。
……
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周围的冷空气似乎也驱散了许多。她从昏迷中醒来,借着朦胧的火光看着周围的环境,分不清今夕何夕。
“醒了?”
她抬头,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眸子的主子注视着她,仿佛这世间只有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嘴角一拉,便要起身坐起来,但因全身都陷入了他的怀中,故而折腾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
朱照业好整以暇,看她笨拙地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在不安分什么?”
“放肆!”她眼眉一冷,语气生硬,“若你救了我,我很是感激,但也宣王爷注意男女之别,不要动不动就把女子往自己怀里揽,有些人你开罪得起,有些人你却惹不起。”
“知道。”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握着一根木柴,时不时地捅一下面前的火堆,惹得火星四溅,“若你无恙我自然不必纠缠,可你在发烧,我走了你恐怕得死在这里。”
瑶光抿唇,怪不得她觉得自己忽冷忽热,原来是发烧了啊……
“你自己数数,本王救了你多少次了,你怪罪得了本王吗?”
新婚之夜一次,大街上马车失事一次,以及这一次……不多不少,刚好三次。
瑶光伸手推他:“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你假好心,你走,你现在就走。”
朱照业皱眉,拽住她的手:“你发什么疯?”
“王爷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是个疯子啊,你跟疯子有什么话说?一走了之啊!”瑶光挣扎着坐了起来,使劲儿推他,双脚也扑腾了起来,他没有动静,她扑了两下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一边的地上。
“非要这样吗?”他冷眼看着,也不说伸手扶她一把。
她发着烧,脚又痛得不行,这下又从他怀里摔下来,一脸的灰,好生狼狈。
朱照业见她趴在那里没有动静,终究还是不忍,伸手去捞她。
“啪——”
她背对着他,去精确地挥开了他的手。
“你现在来纠缠有何意思?就算你救了我千百次,我也还是那个恨你入骨的秦瑶光!”她低着头,发丝凌乱,咬着唇,也不顾唇上是否染了灰,“所以,宣王爷,你行行好,就看着我自取灭亡吧。”她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早已与他没了干系,她是刘秦氏不是朱秦氏,要负责她一生的男人不是他!
朱照业的手停在空中,不过与她咫尺的距离,却好似隔着一汪跨不去的银河。
“六娘……”他喉咙生涩的唤她。
当初郎情妾意之时,她骄纵可爱,尤其喜欢在他面前打转,听他或宠溺或无奈的唤她“六娘”。
时至今日,这一声“六娘”早已成为了她心口上的疤痕,不能碰不能撕,一沾“六娘”二字便是旧疾复发。
火光照亮的山洞里,她匍匐在地,却是高高在上,他坐在那里,却低入了尘埃。
“当初将你让出去,是我错了。”他艰难地开口,喉咙像是含着一团棉花,又痛又闷。
“呵。”她嘲讽一笑,翻身转了过来,“不敢,宣王爷运筹帷幄,哪里有错的时候呢?”
“瑶光。”他单膝跪地,膝盖落在她面前的地上,满腹愧疚的看着她,“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你肯再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和他做交换。”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是她突然扬手打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