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他将一样令牌往郑薇面前一晃:“内卫景天洪,奉旨捉拿美人郑氏,美人郑氏意图谋害云充容吴氏,锁拿带走!”

郑薇失声叫起来:“这不可能!我没有谋害云充容!云充容呢?我要见她!皇上呢?我要见他!”

但不管她怎么喊,那些人仍然三两下就把郑薇摁住,并拿起锁链往她身上套。

大约是为首的那人见她叫得太厉害,他挥了挥手,便有一人从身上掏出个什么东西,要来堵住她的嘴!

郑薇一看就要吐了:她想起了那天在湖边看到的,张嫔也是这样被人随手用条臭汗巾子捣了嘴,像捆着一头待宰的猪一样,毫无尊严地被拖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恐惧得几乎要发抖,这和她想好的完全不一样!皇上这是中了云充容的什么毒?分明他这个点根本没有时间查证她是不是凶手,竟然不由分说地就要把她带走!还是,还是他是对郑家不满,好不容易有个郑薇撞到了他手里,所以就毫不犹豫地要来杀鸡儆猴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郑薇都很清楚:现在绝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人抓走,否则的话,她再难回来!而且,万一能有幸逃脱,她就是回来了,也再难做人!

她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我要见皇上!让我见皇上!”

乔木哭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跪在前面直磕头:“大人,景大人,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小姐她怎么会谋害云充容?她是最心善不过的!大人,您别抓她,都是我做的!”她情急起来,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

而丝箩也跪在乔木的身边,一边哭,一边磕着头,嘴里呜哝着说不出话。

几个女人如此哭天抢地,景天洪却眉眼不抬,冷声一个吩咐:“带走!”

郑薇恐惧地看着那个臭哄哄的东西朝她嘴里塞过来,吓得紧紧闭上了嘴巴。

景天洪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出来,快如闪电地钳住了她的下颌。

郑薇只觉下颌剧痛,被他捏得就要不自觉地张开,这时,门口一声娇叱:“慢着!”

郑芍身着一身葡萄纹洋红织锦的宫裙走进来,她身上彩绣辉煌,更加衬得红唇如火,浑身上下充满了火焰怒放的魅力和灼艳,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地咄咄逼人:“这位大人,敢问我堂妹是犯了什么罪?要这样被锁拿?”

事发紧急,她身上的宫裙只松松系着钮绊,仍能够看出里面穿的是一身粉红绉纱的衣衫。

但景天洪却不能不正视,因为,郑芍身上穿着的是正二品夫人诰命服装。

他躬下身来行了一个礼:“回盈夫人,郑美人她因涉嫌谋害——”

郑芍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那些官话就不用搬来跟我学舌了。郑美人我知道,她一向胆小如鼠,叫她害人,她是万万办不到的,我就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天洪不好硬抗,却也不肯相让:“夫人,臣下是奉旨办差,还请夫人不要为难臣下。”

郑芍道:“我为难你做什么?既然你说她涉嫌谋害云充容,那我们就去当面对质,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来说害不害的事。”

景天洪皱眉,既没回答,但也没有让开。

郑芍根本不想给他那么多的思考时间:“你让开,我自己领着她去找云充容!对了,皇上也在她那里吧?我正好也省了再去找皇上断官司的功夫。”

她见景天洪仍像个木杵子一样杵在那里,扬了扬眉:“怎么?景大人难道不觉得我说得对吗?你们当着官的审案难道就没有一个原告被告?这是要连个案子也不审,直接把人拖到牢里一顿板子打死吗?”

其实郑芍说的,有极大可能就是内卫办差的流程,但是,这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景天洪只能由着郑芍一句一句地顶上来,眼睁睁看她拉着郑薇往外走,他节节败退。

眼看郑氏姐妹俩已经走出了门外,景天洪身后跟来的忍不住了,“大人,您就由着她把——”

景天洪阴阴地盯了那人一眼,那人被这一眼盯得遍体生寒,想起面前的人到底是狠到怎样的一个角色,不敢再说,默默退了下去。

景天洪能做到今天的这一步,靠的绝不止是个狠。皇帝来的时候并没有说让他把郑薇带到哪,现在明显是家世更强,论起宠爱也不差的郑芍强要插手,他何必急着出头去做那个恶人?这件事说去说来,也只是皇帝的家事啊!

郑芍把郑薇拉到殿外,却没有马上走。她看了眼那些听到风声,出来不知是看热闹多,还是探风声多的人,拣着几个低位嫔妃点了点:“你们几个,跟我来。”

那几人吓了一跳,万没想到,郑芍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针对她们,但主位吩咐,她们不得不遵从,还是刘选侍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声:“夫人叫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郑芍仰着头,满脸悲愤地道:“皇上为了她的心肝爱宝,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要索拿人。我倒要去问个清楚,到底皇上的眼睛还看得清明吗?!你们几个,去跟我做个见证!”

她这个样子,是要跟皇帝硬顶上啊!

郑芍头壳坏了,其他几人可没坏,闻言吓得差点腿软。这种场合躲都还来不及,谁敢主动往上凑?!王常在硬着头皮道:“夫人——”

郑芍“刷”地回头,白玉耳坠上垂下的两条小水晶轻轻撞击着,叮叮作响,她冷冷瞪着她:“怎么?你怕?”

王常在被她极富攻击性的眼神一盯,立时一个激灵:是了,盈夫人她是有宠在身,当然不怕。她娘家也厉害,皇上就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说不定最后根本不会拿她怎么样。而且,自己几个被她捏在手里,她明显在气头上,万一一个不好,先倒霉的说不好还是自己。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去,这么多人在,她到时候只要缩在里面不出头,事情也找不到她身上去!

主意打定,王常在心也定了下来,她怏怏点了头:“我听夫人的。”

有了王常在,其他几个都不傻,纷纷连忙跟着表了态。

于是,郑芍打头,景辰宫里头几乎是倾巢而出,直接去了成华宫叠翠阁江充容的住处。

成华宫的其他地方都荒僻得很,唯有叠翠阁灯火通明。

郑薇知道郑芍心里攒着火,她被郑芍扯着,一路走得飞快,不到小半刻便到了叠翠阁前。

郑芍也不管宫人看到她们,竟是吓得连通报都忘了,就这样一马当先地闯入了内室。

红绡帐高高撩起,皇帝坐在床前,根本没注意周围的动向,他伸出手来,手放在云充容的头上,这一幕,是如此的温情。而他眼中的柔情立时成了最伤人,最伤心的毒|药。

让一个女人如此清醒地看到,她所爱的,她所依靠的那个男人他还爱着别人,或许是,他只爱着别人,这何止于剜心之痛?

郑薇飞快地去看郑芍,郑芍眼神中那痛苦的,嫉妒的,以及灰寂的绝望看得她心脏紧紧一缩。刚刚她在景辰宫里九成九里还掺着一分假的眼泪,顿时化作了十足的伤心之泪。

郑薇的眼泪是为郑芍而流,这个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即使明白她早晚要过情关,可是,亲眼目睹她伤成这样,她觉得,她的心也像被剜掉了一半。

其实周显和云充容的动作最多只持续了三秒钟,她们闯入的动静马上吸引了周显的注意力,他抬头望过来,看见是郑芍就皱了眉:“盈夫人,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皇上,”郑芍只叫了这两个字,就哭得几乎说不上话来。

周显便将目光投向了郑薇,郑薇的声音早在被景天洪抓住时,在声嘶力竭的大叫中就已经沙哑,但她知道,郑芍现在离完全崩溃也就只差一线,她需要时间先把心口的伤堵住。